16 二殺

二殺

祭壇之上,這一方來時的方寸之地,仍是漫天紅雲卷金波。

連江楚回眸遙遙望向那掩映在山巒間的碧瓦朱甍,浮華一夢,似真似幻。

“別看了。”

系統恨鐵不成鋼的嗓音适時響起來,藍色光幕驟然彈出,映亮那有情人兒落寞的側臉。

連江楚轉過身來,光幕之上,游戲畫質的靜态景象躍入眼簾。

偌大的寝殿內,少年皇帝一身玄色龍袍躺在沉香大木龍床上,濃墨劍眉微微蹙起,眉心皺出一記淺淺的折痕來,似是極力隐忍着某種無法言說的痛楚。

他一手攏在腹間,另一條手臂伸展開,像是虛攬着什麽。

連江楚黑嗔嗔的眸凝着他薄唇邊滑落的血污,面兒上說不出什麽神色。

【系統】:首戰告捷,好歹開心些吧。

眸色沉靜如水的女子聞言嗤了一聲,“我當然開心。”

“……”系統在她瓷白如玉的臉上分析不出半分同歡喜有關的情緒,忍不住冷言提醒道,“這才哪兒跟哪兒,你就舍不得了,後面可是一關更比一關難,你狠不下心腸便只有死路一條!”

連江楚倏而吐了口濁氣,雙手交握舒展了下筋骨,漫不經心道:“你該去挂眼科了,哪裏能看出來我舍不得。我看你倒是入戲很深,說話都端起古文範兒了。”

系統被噎了一下,幼稚地反擊道:“那你為何遲遲不動手?非要等到最後一刻,還不是喜歡上他了!”

“呵。”連江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當刺殺皇帝是多麽容易的事情?我自然是力求萬無一失,一擊必殺才敢動手,尋常毒.藥倒是便宜,可若是不能一舉毒死他,我還不就地腦袋分家?”

她随手點開包裹裏的錢袋查看了下餘額,“啧,箭毒木可真貴呀,不過這玩意兒別名見血封喉,世上唯一的解藥紅背竹竿草遠在千裏之外,就算被他察覺,禦醫也無計可施,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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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

“那你又為什麽在他喝粥之前阻止他?難道不是因為你關鍵時刻心軟了?”

連江楚咂了下嘴,“粥涼了啊,他本就不嗜甜,如果只淺淺嘗了一口……雖說箭毒木在我看來已然十拿九穩,但到底還是不安心啊……”

短暫的沉默。

系統從大數據中篩選了一些俗語來概述他此刻的心情。

光幕裏,五號宋體黑字密密麻麻刷過。

中間有一行大寫加粗,“黑蟒口中舌,黃蜂尾上針。兩般猶未毒,最毒婦人心。”

連江楚:“???”

【系統】:不過情之一字,的确玄妙,我觀那狗皇帝約莫是對你動了些心思的……不若乘勝追擊,他必定料不到你如此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你不若就繼續同他虛情假意虛與委蛇,趁其不備痛下殺手!

“……你會的成語真多。”

連江楚眸光一轉,狀似無意地刺探道:“不過,這一招使罷,往後可就絕無轉圜之地了,還有五個關卡,毀了這點情分,危急時刻我又該拿什麽牽絆他?”

【系統】:你資質愚鈍,我也就這麽一說,好歹提點你一下,你在前方奮勇殺敵,我坐鎮營後出謀劃策,豈不妙哉?

妙哉你妹啊,稀罕你這樣兒的狗頭軍師!

連江楚強忍着沒開噴,“那你說,我給他下.毒是不是哪裏露出了破綻,被他察覺到了?如果沒有,他為什麽絲毫不意外?如果有,為什麽不殺了我,還是喝下那碗粥呢?你說他對我動了一分情意,我信,但為我死?”

滑天下之大稽。

系統作睿智沉思狀,沉穩開口道:“你問我,我問誰。不過他跟你又有不同,你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他卻……”

話說到一半,一道電流聲劃過,猛然死機。

正屏息以待的連江楚:“……”

藍色光幕立體全黑,白色小字伴随着鍵盤音緩慢敲出。

【管理員06】:您的系統因違反游戲世界法則遭受電擊懲罰,将于五分鐘後重啓,請耐心等待……

連江楚:“……”

系統重啓之後,猶自不服氣,“我說什麽了就劈我?!”

某人淺笑嫣然為其解惑,“其一,你告訴我,這七輪游戲皇帝角色實為同一人。其二,皇帝擁有特權,我若輸了便是死,他卻不同,至于怎麽不同,你還沒來得及說。”

“……”系統警惕,“別想套我話,我不會再上當了!”

人類女子真是太可怕了,陰險狡詐,防不勝防!

倒計時提示音倏地響起。

【系統】:時間快要到了,快選身份卡!

“有時限你早不說!”連江楚氣悶,卻沒空再多廢話,藍色光幕右上角已計入倒數十秒鐘,身份卡界面顯示五人身份牌,下方有文字介紹,她卻來不及細看。

“五,四,三……”

連江楚慌張選中第二張卡——督主義子。“這是真太監還是假太監啊?”

“假的假的,快點确定!”系統催促。

确認鍵一亮,傳送門開啓。

*

連江楚扶着老二小解,內勾外翹的狹長鳳眼目不斜視地盯着眼前的便池,堅強微笑。

媽噠,果然是假太監,但萬萬沒想到不是她以為的女扮太監,而是掏出來比你大系列!

一刻鐘前,她穿着月白暗銀白虎紋長袍,被一群哭天搶地的綠袍小內監從太液池裏打撈出來,新一輪游戲正式開始。

不同的是,這一關她将看不到任何人物信息卡,并且劇情主線實時更新。

落水,穿越,無前身記憶。經典老三樣永不過時。

那個時候,被争前恐後掐人中弄醒的她,以水面為鏡,看清如今這張美得模糊性別的容顏,不禁照影自憐。

含情目視線下移,優秀的她連胸都是A呢。

她沉浸于絕世美貌中不可自拔,直到尿意襲來……被現實滋醒。

“楚公公,督主他老人家還有約莫半個時辰便可到皇城腳下啦。”捧了水給連江楚淨手的小太監恭敬道。

連江楚應了一聲,正要再問,卻見光幕亮起,背景音樂緩緩入耳。

【劇情旁白】:原身為了一個煙花女子,與燕王大打出手,兩人不慎落水。燕王見死不救,原身則溺死于太液池……

右下角溫馨提示,飛快眨眼關閉音效,抖肩快進,舔鼻尖後退,嘟嘴跳過劇情。

連江楚:“???”

她沒空嘗試,不過這個劇本設定土得掉渣,連江楚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問道:“燕王如何了?”

小太監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硬着頭皮道:“燕王他……對外宣稱身負重傷,內髒有損,恐有性命之虞……”

“什麽?!”連江楚拍案而起。

“楚公公息怒!”小太監額上微汗,以為連江楚下一刻便會一大腳揣在他身上。然而等了半晌,預想中的劇痛卻遲遲未傳來。

小太監狐疑地擡眼瞄了一下,卻見楚公公正鬥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自個兒高挺的鼻,費力地伸長舌頭,向上勾着……

“楚……楚公公……”小太監被這詭異的一幕弄得哭笑不得,“您這是怎麽了?奴才去給您請個禦醫瞧瞧?”

連江楚癱倒在黃花梨圈椅上,死死地盯着【舔鼻尖後退】幾個字,氣得火冒三丈。

媽噠,早知道剛才仔仔細細看劇情了,她就是想看一下前面幾幀圖,燕王打個架就要升天,這是要碰瓷啊!

但她的舌頭實在沒那程度,狗日的,倒退下劇情還得玩一把雜技,給她折騰出一身汗也沒舔着!

小太監見她臉色陰晴不定的,忙戰戰兢兢地奉了一盞茶。

連江楚眸光落在這模樣清秀的小太監身上,捏茶蓋紐的手一頓,“你,舔下鼻尖我看看。”

“……啊?”小太監以為自己聽岔了,狠狠愣了一下,“奴才沒能聽清,勞駕您……您再說一遍?”

“舔鼻尖。”連江楚一臉期待地重複道。

這要求也太奇怪了……

小太監搔了搔頭,不敢不聽,咽了幾口唾沫,顫顫巍巍地伸出舌頭。

結果同樣是沒舔到。

他袖着手略有不安地回禀道:“奴才實在是沒法子……”

“算了算了。”連江楚随意地擺了擺手,啃了兩下修剪整齊的如玉指甲,她倏地福至心靈。

咦,她自個兒舔不到,讓旁人代舔總成了吧?

主意自然還是打在面前的小太監身上,他垂眸斂睫候在身側,眉間疏淡,長睫密而卷翹,唇若塗脂,雖格外清瘦了些,但瞧着還挺幹淨順眼的。

小太監被一道灼熱的視線通身打量了一遍,兩條腿不住地抖了起來。

要……要幹嘛……

連江楚用無比正直的語氣道:“你來舔下我鼻尖。”

小太監聞言整個人都傻了,目若銅鈴地瞪着她,遲滞了片刻才猛地跳起來,“啊”了一嗓子。

像被踩着脖子的鴨子。

“楚公公……我……我沒那愛好啊……”小太監撲通一聲跪下來,窘得裸.露在外的皮膚肉眼可見得變紅。

連江楚被哽了一下,“我更沒有好不好!就讓你舔一下我鼻尖,怎麽跟要殺你全家似的。”

小太監跪在地上不敢吱聲。您平時就夠變态的啦,求您別再開挂啦!

她賊心不死地還想試一下,正伸手去拽小太監的手臂,想拉他起來,一道人影裹挾着一陣風闊步踏進暖閣。

【劇情旁白】:……來人正是原身的義父,東廠提督兼司禮監掌印,連寒山。因原身纨绔不堪,闖下禍事無數,連寒山雖權傾朝野,卻從不縱容義子頑劣,揚手便是一鞭……

卧槽?揚手一鞭?

鞭聲破空而來,幸而連江楚躲得及時,但背上仍挨了一下鞭梢兒,鑽心的刺痛立刻教她慘叫一聲,額冒冷汗。

“逆子!你又幹了什麽好事!”連寒山怒氣沖沖地又狠狠甩了一鞭,連江楚嗷嗷大叫,卻是小太監反應過來撲在她身上,瞬間綠袍被抽出一道口子,皮開肉綻。

連江楚愣了一下,下意識扶着他肩膀,“你……你沒事吧?”

連寒山本欲狠狠抽打這逆子一番,然後帶着他去燕王府負荊請罪,不料這近身內侍竟有膽識擋他一鞭,正要呵斥開,卻聽見他兒子竟然破天荒的說了句人話。

小太監也猛吸了一口氣,不知是驚的還是疼的,誠惶誠恐道:“奴才皮糙肉厚,不礙事。”

你明明細皮嫩肉好嗎。

連江楚自忖如今好歹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把将矮他半頭的小太監推開,大義凜然道:“此事與你無關,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打就打我吧!”

鴉雀無聲。

連寒山手中高揚的馬鞭,不知怎地,竟抽不下去了。

這……這位是他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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