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狐貍狐貍
狐貍狐貍
青彥沒聽完輪回的碎碎念,便出現在了葉淩的家中,電腦的電源指示燈還閃爍着,只是屏幕因為久未接到指令而熄滅了下去,她面色已經徹底的蒼白了下去,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
強迫着自己按下心中洶湧起來的情緒,他繞着各個房間走了一圈,什麽都沒有發現,沒有殘留的游魂,沒有暗裔的氣息,寧靜得讓人心驚。
書桌上是一大堆散亂的材料,他站在一側,一頁一頁的翻撿過去,那是她最後發出的那條雲博的詳細版本,标記的字跡越到後面越模糊,顯然那只握着筆的手到最後已經沒了氣力。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板上她不甚雅觀的身體,時隔三千年,他居然再次嘗到不安的情緒,一雙慣常冷淡的眼睛裏浮現出痛苦糾結的情緒。
你明明不再是她,這個空間與你毫無關系,我已經說過會送你回去……你為什麽,還要以這樣的方式來結束這一段荒唐的日子?就算你死了,對目前的情況也毫無意義,你又何必……
抱着她的身體回到了星空,他的表情依然冷漠着,眼底的掙紮和痛苦潛藏着,化作長久的沉默。
“青彥大人……主神大人在這裏嗎?”
蒲公英在星海裏的門被推開的一瞬間便從瓶子裏飛了出來,搖擺着環繞在他身邊。
青彥搖了搖頭,腳下的步子沒有停下來,一路走到了透明的床榻邊,輕柔地把她放了上去。閉上眼,他擡起右手,虛虛地舉起在她上方,一個光暈漸漸形成。
“魂有消散時,她本就已經很脆弱了……”她早已與天下蒼生沒什麽關系,也早已沒有了當年使得天地變色的能為,你千辛萬苦把她找回來,其實沒什麽意義。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或許是覺得事實太過殘忍,終究沒能說全心中的話。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他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戒驕戒躁,他在心中默念着。
這件事從頭到尾就與輪回沒什麽關系,真要說起來,也是他沒有看好她,才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吞噬。
他早該想到的,暗裔雖然曾經被她馴服,可終究是源于萬物出生的惡念,如今她虛弱至此,又怎麽會……被她溫和的吸食。
“看好她,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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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這麽一句話,他消失在了星海之中。他手上運轉的光暈凝結成了一個光罩,她一臉灰敗的身體總算沒有徹底的腐敗下去。
回到狐貍的空間,青彥的手段變得狠厲非常,習慣了說話做事都留三分餘地的一群老狐貍沒能迅速習慣他的轉變,很快被權利的漩渦甩在一邊。他接連提交了好幾個提案,徹底把濫交的懲罰納入法律,之後是越來越詳細的量刑細則,越來越嚴苛的管理準則……
等有人反應過來他的手伸得太長,被驚出一身的冷汗,想要聯合衆人、群起而攻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幾乎已孤立無援。
蓉城沒有國王,他卻成功地握住了天下權柄。
“青彥!你也太激進了!是,這些都是問題,但是有必要這樣一幫子把所有的社交都打死嗎?”
會議上,有人拍桌而起,對着他怒目而視,聲音高亢,附和者衆。
青彥站了起來,冷笑一聲,冰冷的目光在他們身上緩慢地掃過,一雙眼深不可測,讓人有一種靈魂被窺探的錯覺。
“既然各位對我的意見這麽大,我也不再勉強各位,明日我會公開辭職,之後的事情,還請各位多費心了。”
說罷不等衆人反應,把手中的文件夾往面前的辦公桌上重重一甩,揚長而去。
“你!你給我回來!”
之前出口發言的人沒料到他反應如此不按套路來,氣得幾乎一口氣沒喘上來,伸手在自己的胸前撫了幾下,從青彥離開的方向轉過頭來,目光沉沉地盯着臉色不太好看的衆人。
“諸位可看得清楚?這便是我們的財政局長,是我們國家的重要領導人?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
“若是這麽輕易便能變了天,我們這些老家夥又怎麽會坐視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一紙政令能管的住一時,重典之下能威吓住多久?不把民憤當回事,真以為如今沒人敢揭竿而起了嗎?非要讓國之不過,家宅不寧嗎?”
衆人都露出微妙的表情,民怨有沒有沸騰,其實他們不知道,不過看起來,這位大人的家裏是已經怨聲載道了。坐在這裏的人多少都有些權利,那位大人的孩子如今年方十三,仗着老子官職不低一向橫行霸道,前些日子還鬧出了聚衆淫/亂的荒唐事情。
正好撞上青彥頒布一部管理條例,便拿這位小少爺祭了旗,如今還關在少管所裏,據說隐晦地求了幾次情,青彥都一臉聽不懂的樣子沒有任何的表示,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他們願意在有人出頭的時候附和幾聲,是因為他們中的許多人也暗自覺得青彥行事太過激烈,容易引起民憤,不過……對他有意見是一回事,想要徹底讓他下臺可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青彥确實是不世出的天才,毋庸置疑。他的重典之下,整個蓉城的各項數據都漂亮得不太真實,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太平盛世。至于那表面的和平下有多少暗流湧動?那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說得難聽一點,他們也沒幾年活頭了,就算真有什麽人受不了這樣的壓迫揭竿而起,那收拾爛攤子的也不會是他們,而是始作俑者青彥。
可若是重典之下,國家真能迎來新的轉機,那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他們的名字會被載入史冊,流傳千古。
所以如今那人慷慨激昂地挑撥離間,卻無人再順着他的話音往下說了,衆人的反應他看在眼裏,臉上的神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你們是覺得,刀沒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便能暫且安全的龜縮在自己的殼子裏嗎?”
無人應答。
他終于放棄了繼續挑撥的想法,摔門而去。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彼此都從對方的臉上找到了相似的模樣,心照不宣地在嘴角浮現起一個隐晦的笑容來。
“青彥大人确實是太過年輕了,需要有人提醒一下他。”
“是啊……我們這些老家夥已經不行了,未來的希望還是在這些年輕人身上,總要盡力給他鋪鋪路才是。”
改革的道路上從來遍布荊棘和鮮血,總要有人犧牲才是,這是他們最終達成的共識,既然有人自願地站出來當這一個犧牲者,他們自然應當伸手去推一把、把他總結成一個值得推敲的經驗教訓,送來那位大人面前才是。
一周後,社會救助站的站長宣布辭職,又一月後,叛亂爆發,青彥親率重案組的數十名親兵深入叛軍的大本營,以勢如破竹之勢一路捷報,讓人措手不及。如果有人從旁仔細觀察,就能夠看到,他操作着作戰機停滞在那一片區域上方時,嘴角浮現出的若有若無的笑。
“怎麽回事!你不是說他是一個文弱的政客嗎?為什麽他反應這麽快!”
戰機轟隆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坐在桌子旁的人面色沉沉,眼前拍桌而起的是這片區域曾經的警察局長,叛亂爆發之後,他成了統領之一。
男人神色晦暗,眼睛裏閃出一絲陰毒的神色,半咧開嘴,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哼,你只記得這前半句,怎麽不記得後半句,我跟你說過,他是公認的天才?”
男人飛快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不過,天才又如何?敢孤軍深入,我就讓你們有來無回!”
青彥帶着那一隊精英落地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整肅的大軍,“青彥大人,別來無恙。”
青彥冷漠地一點頭,兩撥人馬飛快地糾纏在了一起,一時血肉橫飛,濃重的血腥氣游蕩在空氣中,混雜着汗水蒸發的味道,令人作嘔。
很快,他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青彥一行人好似并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游戲的,他們鮮少主動發起攻擊,身法靈巧地穿梭在人群之中,時不時地拿着手中的刀劃拉一下,或者狀似随意地開一槍,而後迅速撤退,讓人想反擊的時候都找不到人,十分煩躁。
而那些與他們擦身而過的人,居然都奇異的無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誰與他們側身而過,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被同伴的身軀阻隔,鞭長莫及。
人數的優勢生生成了劣勢,場面太過混亂,時間就這樣漸漸流逝,入夜,鎮壓此次叛亂的聯軍終于抵達。
一網打盡,再無漏網之魚。
青彥手中捧着一縷黑色的霧氣,出現在星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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