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鐵石心腸

鐵石心腸

青彥糟心地看了它一眼，“你最近有看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了？”

蒲公英委屈地收了收根莖，“哼，我才沒有呢，萬一是什麽預兆呢？自從主神大人回來之後我就沒有看過那些東西了！才不是亂七八糟的夢境！”

“而且夢裏邊那個水被吸食了之後從我身上飄蕩出的白霧真的和主神大人剛剛出現的一模一樣嘛！是你自己讓我說，我才說的！現在又來說我……”

碎碎念了好一會，輪回才停下了敘述，再次安靜下來。

青彥陷入了沉思。

輪回休眠狀态的時候其實很少會做夢，大多時候夢境都是現實的投射，而它一直在這裏，生活中最為鮮活的調劑大概就是觀察各個平行空間裏的情境。

上一次，它夢到沒有見過的東西，還是在第一個系統崩壞之前，那時候它夢到被一群拿着刀劍的人追殺，它心中惶恐，一路狂奔着逃跑，腳步卻怎麽也輕快不起來。

醒過來後，他留在星海陪了它好幾天，它才緩過神來，再之後，就是紛至沓來的空間危險預告。

那天的夢不是荒誕的想象，而是一個準确的預兆，預兆着系統崩壞的開始，那麽現在——

青彥擡頭，目不轉睛地盯着已經飄蕩到角落裏的蒲公英，聲音格外嚴肅，“你夢中的水域是什麽樣子的？你在哪個世界看到過相似的？”

蒲公英一愣，“沒……沒有啊，我就記得那水域靈力充沛，但是具體的東西都記不清楚了。哦，還有，那片水域會長大！一開始我記得它很小的，後來我想要離開的時候卻變得越來越寬闊，根本就沒辦法飛到邊緣！”

青彥點了點頭，臉上神色晦暗，能量充沛？會不會是……？

他突然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來時虛幻門的位置，聲音地而緩慢，帶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你在這裏看到阿淩，有什麽問題馬上跟我聯系。”

蒲公英晃了晃根莖，回答得殷勤迅速。

“好的，青彥大人！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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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彥微微點了一下頭，踏入幻化出來的虛幻門之中，沒再說話。

蒲公英眼巴巴地飄蕩到了葉淩的身邊，“主神大人，青彥大人已經走啦。”

床上一直裝死的葉淩睜開了眼睛，眼裏帶着鼓勵的笑意，“你做得很好。”

蒲公英聲音雀躍，“真的嗎？”

而後又低落了下來，“不過……青彥大人真的會乖乖地把那些水帶回來嗎？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葉淩一挑眉，聲音有些漫不經心，“試試吧，要是不行，我也沒辦法。”

“不過這次檢驗了一下，我對體內能量的控制倒是确實在加強，大概是真的如你所說，快要脫離凡胎了。”

蒲公英根莖向上翹起，蜷縮成了一個有些奇異的幅度，聲音有些迷迷糊糊的，帶着明顯的欣喜，還有一點點的困惑。

“真的嗎？那大人你的力量是不是快要回來了？不過，這樣的話，我們直接告訴主神大人您可以吸收那些能量就可以了呀，為什麽還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的演戲啊？”

葉淩笑了笑，沒有說話。

剛剛輪回的說辭自然是她教的，身上飄蕩出的一縷白霧卻是從那一片水域上帶過來的。如果她沒有記錯，她第一次看到那白霧就是在從那片水域回去的時候……

她能夠看得出來，青彥對她說的話有所保留，她也不知道，那水域到底兇險到何種地步，才能讓他如此忌憚。另外，雖然她隐約感覺自己在重新獲得對暗裔能量的掌控，也偷偷做過練習，但仍然不敢确認，自己的掌控力把握到何種程度。

所以這一出戲還是有必要的，至少讓她确認，她對自己體內能量的掌控已經基本合格，在青彥的探查之下也沒有絲毫破綻。

青彥手中拿着一個玻璃材質的瓶子再次出現在星海之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葉淩笑盈盈和輪回聊天的模樣。

“阿淩……你醒了？怎麽樣了？”

慌慌張張地把手上的瓶子放到桌子上，他再次坐到了葉淩身邊，似乎沒有絲毫懷疑葉淩是怎麽突然昏睡又突然清醒的。

看着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上的焦灼，葉淩有些尴尬，低聲咳了兩聲，笑容更加溫婉，眼神調度出些許迷茫，聲音輕細，顯得有些虛弱。

“我沒事啊……你不是要回去開醫學研究院嗎？怎麽又回來了？”

青彥皺了皺眉，她纖細脆弱的聲音刮在她的心上，讓他眼中的心疼泛濫了起來，“嗯……已經差不多了。”

說着伸手握住葉淩的手腕，再次細細探查着葉淩體內的能量動态。

心跳和呼吸依然沒有一點痕跡，能量倒是緩慢地流動着，但是不太順暢，似乎……被什麽東西堵塞着。但是細細探查之下，他居然找不到那堵塞能量流動通道的具體東西，眉尖無意識地擰在了一起。

“怎麽了？”

葉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青彥看了她一眼，試探着開了口。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葉淩搖了搖頭，而後又歪着腦袋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具體的不知道，不過我大概有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清醒了。”

“就是之前跟你說過的呀，我的神識飄到了雲霧缭繞的地方，然後一直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很努力地找出路，卻總是又繞回原點……”

她的聲音清冷，敘述的節奏張弛有度，引人入勝。

“後來我就沒有轉圈了，就地坐下來打坐，用輪回給我的心法修煉了好久，才隐隐約約又聽到輪回在我耳邊念叨的聲音。”

“其實那天晚上就是這樣的，我也是回到了那個地方，然後努力了好久才恢複了對四周的感知。”

葉淩看了他一眼，眼睛濕漉漉的，帶着點顯而易見的委屈，“可是我沒來得及跟你說，而且那天你本來就那麽擔心了，還不讓我待在那邊，急急忙忙地要送我回來，我怕我說出來你更……”

青彥心中的惴惴不安漸漸平複下來，眼神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在旁邊站了一會就這個樣子，你還想在那邊繼續調查，你是嫌棄自己命太長了是不是？”

葉淩沉默了一下，而後又有些不服氣地說，“那……我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會這樣嘛，你也沒說啊……”

“而且我現在不是醒過來了嗎？靈魂上的能量還醇厚了不少，看起來也沒有是呢嘛危險嘛。就算多去探查幾次，說不定也只是睡得久一點，萬一一睡上百年，我醒來就恢複之前的力量了呢？”

“萬一？”

青彥的聲音大了起來，帶着明顯的氣憤，“你覺得你有多好的運氣，去賭那個萬一？”

要是你再也沒能出來呢？要是你在那裏邊待得太久，永遠地忘記了來處呢？

葉淩低下頭，小聲道歉，“知道啦，以後會注意的，不過——”

她仰起頭來，蒼白的臉上帶了些興奮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青彥，接着說道。

“至少證明了那些力量還是可以被我吸收掉的呀，只是時間慢一點而已，你可以把那些東西打包成小的拿過來嗎？”

青彥一愣，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而後目光移開，沒有再看她，站了起來。

“嗯，桌子上那個玻璃瓶子裏裝的就是那個水域的水，之前輪回說它——”

葉淩顯然直接忽視了他後面的話，興奮地站了起來，一路小跑到了桌子旁邊，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玻璃瓶。

“等等——”青彥下意識地開口阻止，卻依然沒來得及。

葉淩把瓶子裏的水傾倒了一點在手心上，而後鼻子湊了上去。

嗯，什麽味道都沒有，就感受到了細微的寒意。

伸出舌頭，正準備在手心上舔一舔，嘗一下那水的味道，卻被青彥的手撥開。

轉過身來，他正一臉無奈地看着她，“就算能煉化你也不能直接吃下去啊，這次又準備睡多久？”

葉淩臉上有了微微的紅暈，浮現在蒼白的皮膚上，感覺像是喝醉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目光變得有些呆滞。

“啊？為什麽？”

上次再那麽濃郁的靈力旁邊待了一會，也只是睡了一個晚上啊，這麽一小瓶水，直接喝下去應該也不會怎麽樣啊……

而後又突然反應過來，哦……錯了，他以為她睡了一個月呢。

看來要把那個世界的能量完全煉化，還得有好長一段時間呢，葉淩目光落在桌面上打開的玻璃瓶上，認真思考着向青彥坦白從寬的可能性。

而後在看到角落裏繞圈圈的輪回之後，她又果斷在心中給“坦白”兩個字畫上了一個叉。

說好的不出賣盟友，不能做這種過河拆橋的事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