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家事

家事

十三送來的情報上，明寫着臨王府昨夜守衛被臨王爺聚集一起，後又散開所有侍衛，一直到後半夜都并無異常。

接過情報的燕昭沒有多大情緒，她昨晚那一探臨王府，而臨王府卻沒有絲毫的動作，這只是簡單的試探，老謀深算如臨王爺，怎麽可能不知道昨晚有人來過呢。

“小姐，臨王府十一還在盯着，我們要不要再次行動”十三沉默地站在一旁，平穩清脆的聲音依然冷若冰霜。

燕昭欣慰地看了十三一眼，走過十三身邊，就雙手疊放在背後，她搖搖頭說：“不用，現在暫時不要行動，我們靜觀其變。”

十三沒再言語，一個閃身出了暖風閣，燕昭立在原地沉靜思考，娴靜的眉如柳葉輕輕豎起，眼裏的神色深深，宛如墨黑的夜色。

她想了想，眉頭更是緊皺，半晌她的心情愈發沉重。

門口輕輕敲門聲外，站着一道瘦小的人影，是丫鬟鵑兒在外面等着燕昭發話，燕昭看向門口的鵑兒，沉沉的道：“進來吧，可是有什麽事找我”

鵑兒輕快活潑地說道：“小姐，之前從人牙子那裏好生選了三個婆子，已經給送到府上了，你看要不要去清和院裏掌掌眼”

經過鵑兒這麽提醒，燕昭才發覺自己确實把這件事忘了，是她疏忽了，照顧澄兒的婆子選人應該盡早，想到這裏她懊惱不已。

“好，鵑兒，你現在和我去清和院，選好人就送到大嫂那裏，讓大嫂再過過眼。”燕昭擡手揉着酸澀的眼角，看了半天的情報她的眼睛實在有些受不住了。

“好的，小姐，少夫人應當也等了好久了。”

鵑兒神彩飛揚的圓眼睛機靈的眨了眨。

說到這裏，燕昭就沒多言，讓鵑兒一同去清和院，穿過長廊，經過一處又一處拐角，終于看見了一片竹林叢生的院子，朱紅的門上寫着清婉柔和的三個字，是清和院。

她們一起踏入院裏，看到一方小小的魚塘清澈見底，水底鵝卵石大小各異，繼續走就看到了周氏身邊的大丫鬟季月與蔚兒，兩個人領着幾個家仆正在問地上跪着的三個婆子一些問題。

季月的表情嚴肅古板，眉峰也是如冰雪似的不近人情，燕昭識得她這人。她是周氏最親近的得力助手，年歲在二十三，屬實是最年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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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來遲了，不算打攪你們吧？季月，蔚兒，現下三個婆子都回答些什麽問題，你們可願都說說看，聽完後我好将人給大嫂送去。”

悅耳親和的聲音傳到清和院每個人的耳中，季月冰似的眉眼帶笑，像春暖花開，她有禮且恭敬地道：“小姐，奴婢們已經問完了這三個婆子所有問題，現在就等着你了。”

燕昭知道這是對自己的一次考驗，十分從容地掃了一眼那三個婆子，尋思着接下來的問話，她胸有成竹地笑道：“也是啊，此事雖不是很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從第一個開始吧，這第一個婆子姓什麽可都照顧過小孩”

第一個婆子顫顫巍巍地低下頭，有些不安地說道：“回小姐，老奴姓孫，家中只有一兩個孫兒，老奴照看兩個孩子有四年了。”

燕昭點點頭，示意剩下的婆子繼續說話，她都直到最後都聽了三個人的話，又用之前讓人看不透的眼神打量了三個婆子一遍又一遍，最後落在了中間那個沉穩寡言的婆子。

“就這位陳婆了，我覺得甚是滿意，其他婆子都送回她們家去吧，陳婆就送到大嫂院裏，讓大嫂再看看。”

聽到燕昭的話，季月寬慰地笑了一下，連眼角的笑紋都變得溫和起來，“奴婢這就聽小姐你說的話，留下這位陳婆了。蔚兒，你現在和我帶着陳婆去見少夫人。”

蔚兒讓其中一個家仆将陳婆扶起來，好好安撫一番後同季月帶上陳婆去了周氏的院子，燕昭這才舒心地欣賞起清和院裏的風景來。

果真是清幽的環境，在此之前這清和院本是前朝一個世家所屬宅院，後來就敗落了，現在落在燕氏後人手中。

“小姐，你看要不要現在就把小少爺啓蒙一事提上日程啊？”鵑兒小心地提議道。

“不用，正所謂揠苗助長，現下給澄兒請夫子還為時過早，再過一年給他請夫子就好，如今讓大嫂教他學會識字和寫字即可，背書背一些讓他背能讀懂的吧，不過練習武藝是必須的，他天生體弱便不能放棄強身健體。”

燕昭很認真地說道，對于澄兒提前開蒙卻不是很建議，澄兒也才四歲，正是年幼，過早教他太多，倒是怕他受不了。

過一年後再讓澄兒在夫子那裏學習，才是合适的時候。

“話粗理不粗，我也不能過于寵愛澄兒，雖然他尚且年幼，還是個稚兒，卻不能太放縱他。燕家後人不論男女，都要學會自己長大。”

鵑兒聽後立刻眼睛亮了，眼中只有對燕昭的欽佩和仰慕：“不愧是小姐，小姐你說的話最有道理了。”

燕昭看這丫頭圓圓的臉蛋紅通通的，就覺得有趣極了，“鵑兒，不然你也學學寫字吧，我記得你從未習過書，只識得一些字。”

鵑兒驚訝地将手指攥緊，簡單“啊”了一聲就搖着頭拒絕，活像個撥浪鼓似的：“小姐，鵑兒只是一個卑賤的奴婢，不配像小姐一樣習字讀書。”

燕昭拿她沒法，随後放棄了這個念頭，就帶着鵑兒回了自己的暖風閣，随即就沒了什麽事可做。

池水清清，清脆的鳥鳴劃過天際，過了兩三個時辰就到了下午，燕昭在院子裏整理地面上的擺放的花卉，正直起身時她就聽到鵑兒過來說有客人來府上等着了。

鵑兒喃喃自語了一聲，意識到有些失禮，才紅着臉急忙對燕昭說了一句話：“小姐，方才來的人是三公主身邊的青嬷嬷，說是三公主有一事托她來告知小姐你。”

燕昭心中雖感到驚奇，但仍是淡淡地道：“那位青嬷嬷身份不一般，她說的話自然不會有假的，鵑兒，你先回去做事吧。”

鵑兒以為自家小姐或許有事不能多說，就識相地點頭出了暖風閣。

招待客人的正廳裏，一個年紀約四十的嬷嬷坐于左側太師椅，有些皺紋的臉和藹可親，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宮中帶出來的莊重禮貌，正是青嬷嬷。

沒過多久，燕昭就很快到了正廳這兒，然後看到了青嬷嬷等候多時，一向在邊關随意慣了，她回想這些天，被不少的繁文缛節纏得她自己難受極了。

見到燕昭過來了，青嬷嬷起身溫和地道：“燕小姐，三公主托老奴告訴你一聲，五皇子殿下收到了那封信，他已經明白了燕小姐的答謝之意。五皇子殿下還留了話給燕小姐，若燕小姐有什麽困難，可以借三公主之手找他幫忙。”

“多謝嬷嬷來傳話了。”燕昭誠懇地說着，最後她又加了一句話：“我讓嬷嬷久等了，甚是不好意思，這是我考慮不周。以後還請嬷嬷見諒，我有一話想讓嬷嬷回去告訴三公主殿下，請三公主殿下要多加注意，仔細着身邊人。”

青嬷嬷聽後，面上的表情不變，仍然是柔和的态度：“燕小姐請放心，老奴會将此話告訴三公主殿下。”

“嬷嬷請走這裏，從這裏回去會快些。”燕昭好意提醒道。

送走了青嬷嬷，府上再次安靜下來，燕昭坐在正廳裏，想起其他的事，便去了周氏的院子，到了周氏的院子，就看見澄兒和季月在院外玩耍着。

澄兒小小的身影像只小鴨子一樣在鋪着青石板的地上撲騰，季月守着他，他蹲在地上認認真真盯着路過的螞蟻，兩個大眼睛水靈靈的，烏黑得像吃過的湯圓露了芝麻餡。

“月姨，為什麽它們要搬東西回去呀？”澄兒用小胖手指着地上的螞蟻，好奇地問道。

燕昭笑着走過來，半蹲在澄兒面前，“那是因為它們在搬吃的東西回家呢，澄兒。”

“啊，是小姑姑！小姑姑，那為什麽它們要搬家呢？”澄兒歪着頭，白皙的小臉上寫滿了疑惑。

“因為它們的家可能被別人破壞了，所以要換個新家。”燕昭覺得他可愛極了，伸手捏了捏他的圓臉蛋，小孩子的臉蛋手感很好，軟軟的像棉花。

季月一把拉起澄兒，給燕昭行禮道：“小姐，奴婢忘了你來了。少夫人剛剛困了就睡下了，小少爺不肯在屋裏待着，奴婢拿他沒辦法，就自作主張帶小少爺來院外玩。”

燕昭不是那種喜怒無常的人，她簡單地直接問道：“無妨，大嫂她現在醒了嗎？若大嫂還未醒的話，我就不打擾她了。”

“回小姐，奴婢聽這屋裏的動靜，少夫人這時都應該醒了的。小姐進去吧，少夫人應該等着你了。”季月說。

燕昭微微颔首，便讓季月牽着澄兒一起進了院子裏，進去院子裏時剛好起了一陣風。

周氏剛從房間出來坐在堂屋休息，見燕昭從外面來了，疲倦的眉眼很快精神起來，就像樹上打卷的葉子舒展開一般：“阿昭，你來這裏找我是有甚麽事澄兒又去你那裏頑皮了嗎？”

“沒有的事，澄兒那麽乖巧聽話，我現在是有空過來看看大嫂怎麽樣了。對了，大嫂，你現在還覺得身體不舒服嗎，若有不适，我就去找別的醫館給你看看。”燕昭擔心地看着周氏，打量了周氏一圈發現只是困倦，就放了心。

室內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熏香，明明不怎麽重的味道，卻讓燕昭感覺這種熏香好像在哪裏聞到過，到底是在哪裏聞過呢？

她腦海中毫無相關記憶，很多熏香她聞過，從來不會忘記，但是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還是頭一回，真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