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相愛即分手

相愛即分手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許夏坐在沙發，眼睛不知道第多少次偷瞄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她現在看蘇博清都泛着光的，眼睛裏自動給他鑲上金。

還有誰能比她更悲催，連着兩次喜歡上同一個根本不可能喜歡她的人。有時她甚至懷疑蘇博清已經察覺，連最近看她的眼神都帶着一絲憐憫。

“唉！”她仰頭長嘆。

“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有點累。”許夏随意找借口敷衍。

蘇博清放下菜刀，走到許夏身邊，“我看看。”他俨然大夫似的抓住許夏查看。

“幹嘛呢？”許夏拿掉捧住腦袋的雙手，“我好得很。”

“好得很就去把書房打掃了。”

“那不是你書房嗎？”

“是誰前天在我書房吃餅幹來着？”蘇博清沒好氣地說。

“餅幹也是你做的！”

她耍無賴的樣子成功勾起做餅人的怒火，讓對方勾住她脖子怒氣滿滿地要求她把小餅幹吐出來。

兩人鬧到沙發上，鬧着鬧着，許夏臉紅着推開身上的人，留下句“我去打掃了。”匆匆跑進書房。

關閉的房門能遮住她的狼狽。她揪住衣領鎮定心跳。

電腦傳來“滴滴”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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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鬼使神差湊上去看。

蘇博清的聊天頁面沒關，給了許夏機會看的清清楚楚。

“我會在你生日之前回國。”

她盯着發信人名稱——陳雅澄。

理智叫她趕緊走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自虐般的點開陳雅澄的頭像圖片。

那是一張她在外面的風景照。陳雅澄就站在一大片向日葵花田前面。

許夏看了很久，然後關掉電腦走出書房。

廚房裏蘇博清還在忙活，許夏看着他的背影問：“你生日想吃什麽？”

蘇博清的生日在二月十四情人節，過完年馬上就是他的生日，真是個連生日都挑好日子的人。

“雞蛋餅。”

蘇博清沒有一秒猶豫。

“雞蛋餅多簡單？”許夏想讓他換一個，怎料蘇博清還是堅持。

“我學不會。”他興致勃勃，“你教我吧？”

“為什麽想學做蛋餅？”

“曾經有個笨蛋做的蛋餅很好吃，我做不出來那種味道。”

“我也不一定能做出來啊，我又沒吃過。”

蘇博清走過去将人攬在懷裏，“小笨蛋啊！”

許夏沉默三秒，忽然給了他一拳，“你罵我幹什麽！”

蘇博清：“……許夏，沒談過戀愛也該見過情侶耍花腔吧？”

“誰分得清你是罵我還是誇我？你成天陰陽怪氣的。”

許夏心情不好，自己為情所困還要打腫臉充胖子教別人做蛋餅。

她看着對面的人一臉期待的神情，酸溜溜問：“學會了以後做給誰吃呀？”

蘇博清動作停住，低頭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一閃而逝的笑容被許夏看在眼裏，她忽然特別生氣。

她氣自己為什麽總在人生重要時刻堕落擺爛，以前讀書是這樣，現在工作又是這樣。自己偏偏還記吃不記打，兩次栽在一個人身上。

希望現在停止還來得及。

*

情人節前一天，許夏特地找了一個教做蛋糕的作坊學做蛋糕。這可能是她跟蘇博清在一起慶祝的最後一個節日。她想在最後為蘇博清做點什麽，雖然他不見得會稀罕。

“蛋糕做得很漂亮哦！”

咖啡色的複古蛋糕，裏面是蘇博清最喜歡的栗子內陷。老師拿出盒子，裏面有不同的巧克力牌子給許夏挑選。許夏看了看，從裏面拿出最普通的生日快樂小圓牌。

“原來不是送給男朋友的情人節禮物呀！”

許夏尴尬笑笑，“他情人節過生日。”

“好浪漫啊！”老師從盒子裏挑出一個愛心的牌子，“這個也很好看。”

許夏擺擺手說：“最普通的就好。”

反正就快分手了。

“老師，蛋糕能先放你這我明天晚上過來取嗎？”

許夏摘掉圍裙，收拾東西。

明天蘇博清訂了公司附近的餐廳慶祝，她打算直接把蛋糕帶過去。

許夏心滿意足捧着自己第一次做的蛋糕。她不會做西點，能做出樣子來已經知足了。不知道蘇博清看到蛋糕以後會怎麽笑話她。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許夏就從床上爬起來準備食材。雞蛋、面粉、切好的蔥花……

她把鐵盆裏和好的面糊盛一勺倒在平底鍋上小心翼翼攤平。

一雙手從身後将她抱住，蘇博清似醒非醒間将頭埋在她頸間漫不經心親吻，似乎還在留戀昨夜的親密。

“我教你做蛋餅。”許夏說。

身後的人懶懶敷衍回應，更多時候都在專注調戲許夏。

“你這樣哪學得會？”許夏讓他攪得也忘了流程，一張蛋餅直接攤糊。

“不急，那就以後再學。”蘇博清在她耳垂邊呢喃。

哪裏還有以後？

許夏躲開他，筷子抵在他胸前拉開距離，“你學不學？我還要上班呢！

“學不好不要說是我教的！”

蘇博清拿過她手裏的東西，“不是要上班嗎？剩下的我來做。”他盛一勺面糊倒在熱好的平底鍋上。

許夏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身影感覺難受，心裏有好多聲音一會讓她放手，一會讓她争取。

說不定纏着纏着他就愛上你呢？你要什麽自尊，有人愛你才最重要。有一道聲音一遍遍在說。

“不是這樣的。”

“哪錯了？”蘇博清端着面糊盆問她。

許夏怔怔望向對面，“蛋餅，你要做給喜歡的人吃對吧？”

她自顧自嘟囔：“蛋餅是早飯，人吃早飯才健康，所以要自己做蛋餅給自己吃……”

蘇博清失笑：“什麽呀？”

做好的早餐放在精致的餐盤裏。

“嘗嘗我做的。

“這下可以說是你教的嗎？”蘇博清問。

許夏嘗了一小口，低頭盯着碟子裏的蛋餅，“只要記得是我教你的就好了。”

她知道自己粗魯、虛榮又愚笨，誰會喜歡廉價的塑料？蘇博清除非瞎了眼才喜歡她。

蘇博清揉揉她的腦袋，親了一口她的臉頰柔聲說：“笨蛋。”

是啊，她就是個笨蛋。

*

晚上九點，許夏坐在訂好的餐廳裏。此時距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小時。她知道蘇博清今天下午有個在集團的臨時會議，之後又被拉去湊飯局。

許夏看着隔壁桌買單走人，又看了眼手機。

蘇博清最後一條微信是一個小時前發來讓她先吃，再然後就沒消息了。

“混蛋。”她第一百次罵道。

許夏正猶豫要不要發微信問他，這時電話響起，是蘇博清打來的。

“抱歉，有事耽誤了。”

電話那頭吵吵鬧鬧，聽起來還在飯局上。

“沒事，要不我先回家吧？”

話音剛落，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喂夏夏，你快過來吧，我們在幫蘇博清慶生。”

“……你們玩吧，我——”

“你一定要過來，我們在……”

那頭報完地址便挂掉，許夏再打過去也沒人接。她只好招手叫來服務員把冷藏的蛋糕拿出來趕去新地方。九點多正趕上996的打工人下班高峰，許夏叫車半小時又花了半小時才趕到地方。司機趕着接下一位乘客，她人還沒站穩車就開走了。許夏抱着蛋糕直接摔在馬路牙子邊上。

“這什麽狗屁事啊！”她哀嚎，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才遇上蘇博清這個冤家。

這薛定谔的蛋糕盒由于周圍找不到垃圾桶所以被她一路帶去餐廳。等到了地方她才發現大家已經吃飽喝足正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夏夏，這邊！”他們熱情地朝她招手。

許夏身體僵直，好半天才挪動步子。一個陌生而熟悉的身影坐在那，仿佛天生地焦點融入在他們之中。

“許夏，好久不見！”陳雅澄親切地打招呼。

許夏不敢說話，就站在那兒看着。她怕自己一開口眼淚會掉下來。

有人拉住她的手，許夏低頭，看見蘇博清示意她坐下。

“剛才我們還在說趁人齊在蘇博清生日大家聚一回。”

“對呀許夏，你跟雅澄是同學。這回大家都認識就別見外了哈哈。”

許夏将蛋糕放在膝上，擠出笑容已經是極限。她告訴自己臉皮一定再厚點，疼到麻木就好了。

“許夏，你現在在做什麽呀？”陳雅澄看着許久未見的老同學搭話。

許夏眼神渙散，望着陳雅澄卻沒回答，手不自覺抓緊蛋糕盒子上的蝴蝶結。

“你剛回來沒有倒時差嗎？”蘇博清放下茶杯，狀似不經意地問陳雅澄。

“前臺，我在蘇博清的公司做前臺。”聲音不大但是格外突兀，像一根鋼針刺過引得在座的人紛紛側目。

許夏擡起頭。她是做前臺的，又不是坐臺的，有什麽不能說？

這時還有沒察覺異常的人突然說道：“雅澄，夏夏你們兩個好像哦！遠遠一看好像兩姐妹。”

嗡——

打翻的茶杯與玻璃臺面碰撞發出尖鳴回響。

許夏感覺自己再也撐不住了。

“是啊，我們兩個背影一模一樣，連她父母都會認錯。我還遇到想找她搭讪送傘的人找到我這，結果對方一臉失望的離開呢！”

空氣安靜兩秒，鄭楠指着她手裏的盒子打圓場：“夏夏，你是不是帶了蛋糕過來。拿出來給壽星公慶生吧？”

許夏在衆人的目光中起身，撐着最後一點力氣笑道：“不好意思啊，這只是我帶的垃圾沒地方丢，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

她低頭對一直坐在她旁邊的蘇博清說：“蘇總，我先走了。”随後轉身離去。

本來想好聚好散，可還是狼狽收場。

“沒事，睡一覺就忘了。”許夏安慰自己。

一道聲音從後面傳來，許夏剛要回頭那人已經沖上來抱住她。

“對不起，對不起……”蘇博清不停在她耳邊道歉。

她拉開蘇博清，看見他臉上焦急地神情有些詫異。随即又搖搖頭笑道：“沒關系啊，又不是你的錯。”只是她自己自慚形穢而已。

蘇博清拉住她的手，“手裏拿的真的不是給我的禮物嗎？”

她看着盒子，想了想問道：“垃圾你也要吃嗎？”

蘇博清：“嗯。”

包裝盒打開，裏面的蛋糕果然撞壞了半邊。他們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許夏插上沒點燃的蠟燭，“沒打火機，你将就許個願吧？”

爛掉的蛋糕上插着孤零零一支蠟燭。許夏舉着這可憐巴巴的蛋糕自己都覺得好笑。蘇博清居然很配合地閉上眼有模有樣的許願。等他睜開眼睛，許夏從蛋糕好的那面切了一小塊給蘇博清。

“味道應該還可以。”

蘇博清嘗了一口。

“怎麽樣？”

“好吃。”

許夏笑了，雙手撐在長椅上看天空，“還以為你會笑話我呢！”

“我為什麽要笑話你？”

“是。”許夏眺望遠方，看着城市車水馬龍，“你人挺好的，真丢臉的時候反而不會說。”

“你想知道我剛才許什麽願嗎？”

“願望不能說出來哦。”

“我們結婚吧。”

一只五彩大花鳥忽然從旁邊的樹上竄出來一飛沖天，許夏覺得它一定是瘋了。

“別開玩笑了。”

“我認真的。”

“夠了。”許夏閉上眼，睜開。“別人受點傷你就要結婚，你要結多少次婚。”

“許夏……”

“先聽我說完。”許夏深呼吸，緩緩開口：“本來不想在今天說的，但是今天的狀況感覺早說對大家都好。

“托你的福這段時間我過的很開心，開始是因為被甩賭氣才答應跟你攪和在一起，可是在一起之後好像真的在談戀愛一樣。

“我以為我的存在是沒意義的，謝謝你告訴我許夏的夏原來是首夏猶清和。這段關系開始時我們都沒當真所以才能維持下去，現在我認真了。既然是你說開始，那麽就由我說結束吧！”

“蘇博清我愛你，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