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好聞的雪涼

好聞的雪涼

閱讀BGM：黃昏曉 - 龔明威violin青春版

E09 好聞的雪涼

這年的上海特別冷。十二月上旬下了好幾場雨夾雪，程公館大堂已經生好幾籠暖爐，卻仍然無法阻擋棉門簾開啓閉合之間鑽進來的冷意。

程家其實是幢老別墅，只有程爺爺和程磊的主卧，還有書房采用暖閣設計，日照采光充足，冬日堪度。

可吳玉曉所居的是客房，對北方的姑娘就有點艱難了。雲姨讓下人在她屋裏放置了兩個暖爐，她還是有些受不住，可再加放暖爐怕炭火通風不佳，再出事故。曉曉便讓小芳把北方臘月過冬的襖子拿了出來，一進十二月曉曉顧不得好看與否，早早穿上了淡色短襖，深色襖裙。沒事就往書房躲。她還時常煮熱牛奶，下雪天氣，牛奶暖人。

可是程磊少爺的乳糖不耐反應是屬于比較強烈的，聞着熱牛奶飄過來的味道，就會想幹嘔的程度。他倆為了一杯牛奶，眼看着不能同處一屋了，都有些惝恍。後來曉曉便戒了牛奶，和他躲在書房改喝茶看書。能從研究的報告和文獻百忙之中，擡起頭就能看到心想之人，這個誘惑還是大過牛奶的。

過了幾日，程磊晚間興沖沖回家，抱着個盒子找到吳玉曉。

“以後喝牛奶時你可以加這個。”程磊打開盒子，看到裏面有四罐可可粉。“我同事喝熱可可時，加的适量牛奶，我聞着沒有那麽大的反應。”

是啊，加入可可粉，可可奶更填巧克力的香味，中和了牛奶醇厚之氣。

曉曉看着他，額跡有些密汗，心裏暖暖地笑了笑，拉着他，把他領到書房內放置的面盆前，勾兌了溫水，将洗手帕子浸潤擰幹，捧着給他擦手，然後将手帕翻折疊到幹淨的一面，又給他擦了擦額頭。“謝謝你，我很喜歡可可奶。一會臨睡前我就泡一杯。”

兩人就這麽害羞不害臊的對視着，曉曉第一次覺得程磊好像她的父親。

元旦臨近，曉曉開始準備行李打包，想着春節也近了，她想和上司提前請好假，準備回家過年。這些日，程磊也在百忙之中，抽空接送吳玉曉上下班，畢竟她怕冷的要命。這個周末空閑時基本是陪曉曉不是逛街，就是吃西餐。逛完公園，陪着給家人置辦伴手禮。

好不容易到家累的半死，吃完飯早早都回房休息了。

臨近十二點程府上下都休息了，曉曉則被暖爐烤的口幹舌燥，起來倒了杯水，走到窗邊想就着月色，把這杯水服下。沒想到拉開窗簾，見到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暗夜裏滿樹滿園的雪景，曉曉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在她的印象裏，上海下雪跟下雨似的，都是“頭皮雪”。很少能看到白茫茫的積雪。

她有點高興，北方孩子都是這樣，血脈裏總流淌着“堆雪人”“滾雪地”的基因。她也不知道擔心什麽，可能是怕第二天太陽出來雪化了，又可能是怕明早下人們把厚雪清掃了。最後決定穿上長襖，披上貂絨領的披風，想出門去會會她的“雪親戚”。吳玉曉悄默聲息的下了樓，還差點被披風絆倒，堪堪蹲坐在上一節的樓梯。排除萬難終于打開大門後，她聞到熟悉的大雪味道。

她踩着咯吱咯吱的雪上，心裏一下就敞亮了。她走到遠一點的花園裏，呼嚕着長椅上的雪，攢呀攢呀，不知道下一步是想堆個小雪人，還是攥個小雪球。

忽聽一個沉沉的男聲：“你想堆雪人嗎？”

曉曉大晚上吓了一跳，手上的雪球掉在了地上：“吓死我了，你你你怎麽還沒睡啊？”

“我剛準備睡，聽見有老鼠下樓梯的動靜，就來逮啦。”程磊走近她，看清她白了他一眼，又蹲下撿起那一顆摔散的雪球。她攥緊雙手，來回搓揉。

程磊看着她有些毛絨淩亂的腦頂，在貂絨毛領的圍裹下，好像只小白兔。

曉曉則憋着壞，攥好雪球猛地站起身，砸向程磊身上。嘴裏猖狂道：“逮到你這只大老鼠啦。”那模樣像個貓咪，大灰狼，又像大老虎。可想那氣勢。

程磊愣了一下，他沒穿外套，看着自己身上的毛衫，突然抓起旁邊的一捧雪，也反擊了幾次。曉曉開心的左躲右閃，被砸中了剛想反擊，但看着他單薄的毛衣衫，舉起雙手，忙喊：“我輸了我投降。”然後曉曉就一跳一蹦的跑向程磊。伸手撣了撣他毛衣上的殘雪，又墊着腳擡手輕輕掃了掃他頭上的雪。

有位男子看着心儀的姑娘，嘴裏有些話輕輕冒出來，那聲音他自己都聽不到。

曉曉看見他的唇開了又合。滿眼疑惑：“你說了什麽？我沒聽見，再說一次。”

“大雪好像知道了...”男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暗夜裏她的眼睛，聲音還是輕的。

“大雪知道什麽？”曉曉依舊沒聽清，歪着頭側了一邊耳朵，更靠近他一點。

“知道了...我的心意。”這下女孩聽清了。

男子輕托着她的頭靠近自己。

曉曉感覺自己的唇被輕輕吮吸着，雙腳墊着，有點打晃，忙抓住他前襟。程磊趁機撬開她的牙關，就這麽絲滑的遇見了她的舌，糾纏不休。這種溫柔的刺激，直擊天靈蓋兒。

他的手掌滑過來碰到她的耳朵，輕輕地蹭着。一瞬的酥麻讓曉曉不自主地的顫抖，程磊是壓根就沒考慮過她初吻的承受力。曉曉只覺得迷迷糊糊過了很久，然後口水交換的變快時，突然她推開他，彎腰嗆咳起來。程磊吓一跳，忙輕拍她的後背。

這丫頭，真真是沒什麽經驗。

兩人緩下來後，看着曉曉低着頭有些羞赧不自在，尴尬的要命。程磊就着周圍昏暗路燈，看着她通紅的耳尖，一把攬過，讓曉曉整個埋在他懷裏，把她的尴尬藏起來。看她漸漸熟悉了自己的擁抱。低下頭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就想給她一個聽見，“大雪讓我吻你的。”

曉曉身子一僵，轉瞬就用還埋在他懷裏的頭，使勁頂着他往後退了好幾步，程磊嘴角抿着笑，雙手還要護着環住她。忙哄着小牛一樣的女孩：“好了好了，太晚了，我們回家吧。”

曉曉聽到“回家”，心裏暖哄哄。在他懷裏用力點了點頭，就跟蹭在男子懷裏的小貓咪。

惹人憐愛。

這個夜晚，愛與被愛同時發生，

上海的大雪啊，記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