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指尖煙未亡

指尖煙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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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10 指尖煙未亡

元旦剛過，吳玉曉告訴程磊一件樂事。

那天傍晚下班回來，她興沖沖的拿了份電報進屋。程磊起身給她到了杯清水。問她：“什麽事這麽高興？”

“我在留學時的同學賽琳娜，三月要來上海公幹。沒想到畢業後這麽快就能再見。我們才分別半年，但好像分別了十年的感覺。”曉曉邊喝水，邊順氣。她是一路跑上來跟他分享這個好消息的。

“慢點喝。聽你這般感慨，看來這位同學跟你很是要好啊。”程磊話音剛落，連忙接下了她脫下來的大衣。

“情同姐妹。要是沒有她，本科我都沒命讀下來。”曉曉看着程磊誇張的說道，為了突顯這位朋友在自己內心中無二的地位。

“剛到英國那會兒，為了盡快融入集體，我申請了宿舍。就是和賽琳娜一屋。但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沒多久就病倒了。持續發燒，她白天上課，課間間隙就跑回宿舍看着我，趁我清晰的時候給我補課，半夜三點能爬起來給我拔點滴，拿酒精給我擦身。還專門跑到中餐館，給我打包粥食。哎，當時我就想，我們還不熟悉，這女孩得多善良才會這麽照顧我，我當時感動的要命。而且越了解，發現她平易近人，沒有其他外國人那種傲氣，不種族歧視，三觀超正。用咱們的一句話，可以很好的解釋她品德，就是知行合一。我甚至想，我要是個男士，我就娶她。我就是沒兄弟，不然我的girl絕對不能流到外人的田裏。”

程磊看着她對閨蜜大加贊美，侃侃而談。突然對賽琳娜這個人有種莫名的好感，非常慶幸曉曉能遇見她。

而吳玉曉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麽，臉突然沉了下去。

“這又是怎麽了？上一秒還興高采烈呢？”程磊看她變臉似的，忍不住發問。

“完了，你是她夢中情人，她還不知道我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和我，我和你....現在....這樣。”曉曉越想越不好受，下一句就嚎了出來：“我居然橫刀奪愛。我不是人啊~”

程磊确實被她吓了一跳。萬沒有想到，她情緒轉變這麽快，又覺得好笑“你小點聲，瞎說八道什麽？再把雲姨招來。”

看着曉曉閉上嘴，哭喪着臉，程磊幫他想主意。

“要不，把她介紹給程志吧。怎麽樣？”曉曉愣了一下，狐疑的開腔：“程志他....靠譜嗎？”

程磊聽聞氣的笑了：“我一手教出來的弟弟，怎麽不靠譜。”

“他他他.....就很油頭的樣子。”曉曉不好意思的越說越小聲。

“他是公務員，總要有些手腕才能活下去的。”程磊無奈的替弟弟解釋。

“醫院也還不是大染缸，那你看你我就不這樣，還是能堅守住自己的本心的。”

曉曉悄悄一波馬屁拍到了兩位，甚是高明。

程磊無奈失笑：“我到現在，也不是什麽都不做，就能收到領導賞識的。”

“那你都做了些什麽？”曉曉眨巴眨巴眼睛，等着他說。

程磊張了幾次口，最終說：“算了，我不污染你這個小腦袋瓜了。”

最近一周程志回來住了兩天。每天下班後，他和程磊經常到書房徹夜長談。每當曉曉要進書房借用或者只是進屋拿本書時，兩人就借口到外面透氣，他們說的話題對她避而不談。這一天程志傍晚用過晚飯就準備離開程公館回自己公寓了，程磊罕見的送他出了大門。隔了很久沒回來。

曉曉看他半個多鐘頭沒有折返，記得他出去時也沒穿大衣，不知道兄弟二人聊什麽聊得難舍難分。便出門尋他，想給他加件大衣。

曉曉一路走至大門，才看見他背對自己，從背影看，大概一手環于胸前支撐着另一手豎舉着，頭低低的像雕石像，一動不動。

曉曉沒有故意隐匿聲響，但走到很近了他都沒察覺。直到離他還差兩步的距離，程磊恍然意識到身後有人，猛地轉過身，看見曉曉時，手上的動作還沒有變。

曉曉看着他舉着煙頭，馬上就要燒到他的手了，指了指他煙的方向，程磊這才反應過來，垂手扔掉煙頭，用腳踩了踩。臉上一直很嚴肅。

吳玉曉走上前給他披上大衣，兩人默契的并排往回走。

“第一次見你抽煙。”曉曉随口說着。

“嗯，以前實習又準備論文，壓力大時抽過一陣，抽它提神。”程磊淡淡的回着。

“抽煙也不會感覺冷嗎？看你在外面待了很久。”曉曉想要試探。

“想了些事兒，沒感覺冷。”他攏了攏大衣，沒有再延展下去。

曉曉為了春節能夠提前請假回家，特地準備值幾天大夜來和別人換班。這個消息程磊還是從爺爺那裏聽來的。他最近也在忙，忙着幫不同的人手術，見不同的人。也正想有意的避開吳玉曉。他有些想法，颠過來倒過去的不想明白。

某天吳玉曉在值大夜班時，當班沒過多久，就見雲姨焦急的找來。雲姨想讓她請個假，說老爺和少爺大吵了一架，想請她回去幫忙勸勸。曉曉連忙跟人告假，在回去的路上，雲姨說的颠三倒四的也沒說清楚。只是知道程磊要換醫院工作，而且已經換完了，才通知老爺子。那不就是點了炮仗嘛。

剛一進門，就聽程爺爺在砸東西，曉曉趕快上前哄。從老爺子話語中終于摸出了事情的大概。

程磊今天告訴爺爺，他換了家醫院就職，去的是國黨聯勤總醫院。爺爺這回是真生氣，說他明知道程家祖訓不讓子孫參軍，他去這家醫院，需要先入了軍籍才可以進去。爺爺還說他先斬後奏，翅膀硬了，主意也大了。然後碎碎念念的把他小時候不聽話的事也抖了出來。

曉曉好不容易安撫住了爺爺，把人勸回卧室休息。

當她敲開書房門時，看到是一個背影。軍裝戎挺，夾着煙的手背在身後，被另一只手勾着手腕。站在窗前的人，有點陌生。

吳玉曉隐隐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