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明月似你(二)
明月似你(二)
只一個想法,沈将離便沒了食欲,放下竹筷,不再開口。
“兀歧不是答應你,要建一個妖也自由的王國嗎?”淩清秋語氣并不好,“他怎麽可能滅掉無量城,這塊妖族最後的聚集地呢?”
“那你呢?你為何而來?”沈将離聲音不覺帶了防備。
“我?”淩清秋不管沈将離,自顧吃着。
“你說啊,到底為何而來?”沈将離見他不理她,探頭過來,直視他的眼睛。
她距她不過巴掌寬的距離,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一雙明眸瞪着他,每眨一下,那長長的睫毛,就像一根鴉羽,在他心頭輕輕地撩撥一次。
“是北陽王對不對?他給你的軍令?”她執拗的想要知道答案。
淩清秋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觸在她額頭上,那若雪般白皙的肌膚,觸在手上格外的軟。他稍稍用力,把她推了回去。
見她在提及兀歧時,那一臉光彩,瞬間消散。
淩清秋覺着莫名的不快,他沉聲道:“我來,是要問白娘一些往事。”
原來他是找娘的?
寒意不自覺的從沈将離腳下升起。
“所以你才讓符善,給我娘醫治?”
知道淩清秋不是帶兵來無量城,沈将離卻更無法釋懷。
本來因着被提起的幼時情誼,因着他請符太醫來給娘看病,她對他滿心歡喜。
歡喜到,她都忘了,他是鎮妖大将軍啊。
“若你知道答案,你會殺了我們嗎?”她鼓足勇氣。
“……”沒有答案,她知道她越界了。可除了親口聽他說,她還能怎麽證明?
“會殺了我娘嗎?”
淩清秋看她,那目光灼熱,讓她不敢對視。
他還以為,有了幼時的情誼,給白娘找來太醫,她就會信他。
可即便是她,是那個幼時信誓旦旦,要嫁給自己的小女孩。
長大了後,便也不肯信他,能給她一個可以堂堂正正生活的世界。
也許在她心裏,只有太子兀歧,才能做到吧。
淩清秋不再說話,等沈将離吃完,付了銀錢,起身離開了。
他們一路走回小院,路上他未說一句。
見她到了家門口,便轉身離開了。
沈将離沒有回頭,他是鎮妖将軍,怎輪得到一只妖問他去向呢?
她推門,進了院子。
門微關,留了縫,卻沒人打開。
***
符善他們一行來後的這段時間,沈将離和海棠,也忙碌了起來。
起先,符善給白娘開了藥方,喝了幾日,未見成效。
他便開始給白娘施針,針灸十日有餘。白娘時而清醒,時而入夢,倒是不像有什麽效果。
再過幾日,一次白娘清醒之後,開始一門心思做那香膏。她把畫庭石細細研磨城粉,比對香料比重,每每有了想法,便都要做出來看看。
許是因為符善的治療,許是對香膏的興趣,大過了夢中的興趣。白娘清醒的日子,竟就這麽越來越多了。
沈将離和海棠很是高興。
海棠最近也不去看屋子了,她四處張羅,替白娘張羅鋪子要選的位置。
這天,白娘煉好了香膏。
出來拿給海棠和沈将離看時,才想起她們去市集了。
剛好遇到采藥回來的符善和計津,便随手送了一份。
“雖說這是為妖族定制,可以屏蔽妖氣,但神族用上不會損靈力,味道也還是好聞的。”
計津聽聞了香膏功效,很是高興,問:“那若是浮島的花精,用了着香膏,是不是就無人知曉它們是妖了?那它們是不是,就不用再化作螢蟲模樣了?”
白娘從沈将離處,聽聞了太醫閣,裝着藥材的乾坤箱裏,有浮島花精的事。見計津真為花精打算,便也開誠布公:“若是為了花精,倒也不用這般麻煩。你們且等等我。”
說着,回屋那了畫庭石出來。
“這是畫庭石,能摒住妖身味道,我屋中還有,這些就送給你了。”
“這是畫庭石?”符善看着白娘手中墊着的墨色石頭,一個念頭慢慢湧了出來。“夫人最近入夢時間可是越來越少了?”
“是啊,還要感謝太醫呢。我現在醒着的時候,越來越多,還打算和海棠一起開個香粉鋪子。”
“夫人最近,是不是日日在用這畫庭石,做香膏?”
“是啊,符太醫若是有興趣,我可以把方子拿給您瞧瞧。”
“夫人,”符善臉色變了,緩緩說道:“您恐怕不是因為思念陷入夢境。”
海棠和沈将離,剛去集市買菜回來,一推門,就聽見符善所言,于是都圍了過來。
“是有人,引你入夢。”
“引我入夢?”
“沒錯,此前我給夫人號脈。夫人雖是睡着,身上各處卻并未休息,像是活在另一處。後來我探測夫人識海,夫人本是木屬妖身。識海中卻有金色水浪和火屬攻擊。既然,這不是夫人所設結界,我想就是想要引夫人入夢,又不想被人發現的人所設。”
一念至,所有的一切便就想通了。符善鄭重道:
“我此前并未想到,是因為這種引人入夢的術法,會削弱靈力,甚至會耗空生命。先王在世的時候,無論妖界還是神界,都将此法定位禁術。我曾在醫術中瞧見過此法殘卷,其中解開術法的法子,其中就有一種,是用這畫庭石摒去妖氣,使施術的人,找不到連接,無法引另一人入夢。”
符善拿起那畫庭石道:“所以夫人這會兒,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不是符善功勞。而是這畫庭石日日在側,讓那施術之人,尋你不得。”
白娘臉色越發蒼白,原來,竟是引她入夢?
她想他、念他,他卻從不來看她。她以為自己執念太深,所以走不出來,原來是他在日日引她入夢!
“我想夫人自是知道,這引您入夢的,是誰吧?”符善探尋道,“您可還想解?”
話說到這兒,這人是誰,根本不言而喻了。
沈将離看着白娘有些落寞,想上前,卻被娘制止了。“太醫,且讓我想想,想好了再說與您。”
“好。”符善躬身,帶着計津回自己的院兒了。
海棠和沈将離去攙扶白娘,白娘退了退,“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說完,轉身回了屋子,關上了門。
冬日的夜,來的早。
沈将離緩步走到樹下,白娘的屋子裏,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芒。
她也埋怨過,埋怨娘整日活在夢裏。
可原來,娘是被引入夢的。那個引娘入夢的人,想來只有一個。月光下,沈将離看得見自己呼吸時,吐出的白氣。
寒氣襲來,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凍地有些僵了。
一張裘皮大氅,落在她肩上。
她擡頭,淩清秋在她面前,将她圍個嚴實,然後給大氅打了個結。那日吃飯後,淩清秋就不知去哪兒了。沈将離也認清了現實,他是鎮妖将軍,而她是妖。
她應是怕他的,而且她真的不敢想,他和她們執刃相對的時刻。
她本以為,既然不是同路之人,又何必強求一起走一段呢?
可今日,今日得知白娘瘋魔多年的真相,她突然想和一人說說。“我想走走。”
淩清秋點頭,走在她身側。
他們推開門,走到小河旁。河水映出月亮的銀光,清冷寒涼,就像當初,她在北都城第一次見身邊這個人。
“你都知曉了?”她輕聲。
淩清秋點頭,他知曉了她心有所屬,知曉了他不應靠近。若不是看她再站下去,就要凍壞了,他不會出現的。
“你也猜到了吧?”沈将離苦笑,“那個讓我娘這般瘋魔的人,只能是我娘愛的那個。”
這一次,她沒有叫他爹爹。好像就是一瞬間,一切都沒必要了。
“其實,我一直都特別想知道他是誰?他生的什麽模樣?若是在我身邊,他會不會對我也很好?可是好像,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這麽多年,沈将離一直以為爹爹是沈三爺,已經離世了。
剛剛得知他可能還活着,心中升起了希望,卻突然知道:他不僅不願出現在自己和娘的生活裏,卻又想要時時把娘,引入不生不死的夢裏。
他想要的只有娘,沒有自己。
他可以不要自己,但她不想娘因為他,過的這般苦痛。
“若愛一個人,是這般苦,”她的目光,躍過河面,越向遙遠的遠方,“我寧願不要,永遠不要。”
淩清秋站在一旁,認真的聽着,沒有苛責那個人是她爹爹,也沒有勸慰,要她想開點。
他就陪在她身邊,靜靜聽着她的感受。
這一刻沈将離,不用在乎好壞對錯,因為他似只在乎,她難過了。
而她難過了,他便會陪她,安靜的陪她。
他們在河邊走了半個時辰,沈将離突然就覺得開朗了,好像心中那個口,就這麽打開了。他明明沒說什麽,卻給了她最想要的安慰。
“謝謝你。”她沖他笑。
“那個人,本來就沒有在我生命中出現過,其實也沒有那麽重要。”回去的路上,她對他說。
淩清秋把沈将離送到門口,沈将離解開大氅,遞給他時說:“我收回那日的話。”
她眼眸亮晶晶的看向淩清秋,“你不會濫殺的。即便是妖,我也知曉。”
他嘴角微揚,終是藏不住了,沖着她燦然的笑。
一個鎮妖将軍,對着一只妖笑的這麽燦爛,真的好嗎?
沈将離心中腹诽。
可只腹诽了一句,她便不再多想了。
因為,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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