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明月似你(三)
明月似你(三)
夜,榻上的沈将離眉頭蹙着。
她又做夢了。
一片黑暗中,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他在喚白娘。
有了上次經驗,她不再冒然上前,只微微隐在黑暗裏,找出去的辦法。她知道這是夢,而且不是一般的夢。
是一個人,為了困住另一個人,為她打造的籠。
娘就這般,被關在籠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突然那夢中一片光閃,她擡起胳膊,蓋住了臉,再睜開,便已經走進了一座小院。
院中花木繁茂,假山流水,處處如畫。一八角木亭矗立水面,亭中站着一男一女,沈将離定睛,那人是娘,男子背對着沈将離,看不見他容貌。
男子握住白娘的手,聲音低沉,帶着哀求道:“別走,白娘不要離開我。”
白娘抽出手,撫上男人的臉龐,細細摸過。好像要把他的容貌,刻在心中一般。最後,她手落了下來,“……我也,該醒了。”
娘還是做決定了。
火從男人腳下燃起,飛快的向四周散開,沈将離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已向她襲來。
“醒過來,醒過來沈将離!”火苗越來越近了,沈将離知道這是夢,只要醒來就沒事了,她後退着,後面的火苗也燃了過來,燒到她身上。
灼熱的疼,從腳下傳來,她抽了一下。
白娘擡眼,看見了她。
她不再看男人,沒有一絲猶豫,她若大鳥一般,飛了過來。
白娘提起沈将離,闖出夢境。
男人轉身也發現了沈将離,他怔了住了,然後喊道:“她是誰?白娘,她是誰?”
沈将離看清了。
他相貌堂堂,氣宇軒昂,即便是一臉的錯愕,但也強勢着,宛若能傲視天地。
他飛身而來,伸出手,想拉住她們,
但晚了。
白娘帶着沈将離,他從未見過,也從未知曉的女兒,離開了。
沈将離看到,男人深邃的眸子,錯愕後,閃過一絲光華。
他在沖她,笑。
***
沈将離睜開眼,男人的那個笑,和那襲來的火焰,交織在她腦海裏,讓她一陣心悸。
“娘?”她翻身坐起,看樣子娘是要和他告別了,她得去見娘。
剛下了床,門外傳來敲門聲,“阿來。”
沈将離過去開了門,白娘匆匆進來,把一個香囊放到沈将離手上。“這裏面裝的畫庭石粉,睡覺時候一定要把這個帶在身上。”
沈将離關上門,白娘已經開始在她房間四角,布置上了大塊的畫庭石。
娘這是把她攢的畫庭石,都搬來了?“那你怎麽辦?”
“娘是大妖,既是決定要出來了,他便奈何不了我。但你不行,你妖力尚淺,我怕他引你入夢。”
布置好房間,白娘見沈将離把香囊,塞到枕頭底下,便也坐了過來。
“阿來……”白娘知道,自己愧對女兒。
“他還活着?”沈将離坐在榻上,抱着雙膝晃了晃,還是開口問道。
白娘點了點頭,“阿來,其實,他并不知曉有你。”
“嗯。”從他見到自己時的錯愕,和後來的那個笑,她便猜到了。
“為什麽?”她聲音很輕。
為什麽?白娘從未想過,她只是下意識就這麽做了。日日和他在夢中相見,日日說着情愛,卻從未生過一絲告訴他,他們有個女兒的念頭。
她曾以為,是不想他的愛,因此被束縛捆綁。
可不是的,白娘搖了搖頭。
她始終不肯承認的,還是要直面的,“我,不信他。”
不信他會留下自己和妖的血脈。不信他會和一般父親一樣,愛自己的女兒。不信他會違背北陽國的尊卑,承認認一只妖,是自己的女兒。
淚水緩緩劃過白娘的臉頰,原來從始至終,她都是不信的啊。
她心中那層被愛情駐守的城,就這麽轟然坍塌了。
即便她為他帶着那項圈,她也沒有透露一絲和阿來有關的消息。
他說玉髓綠的珠子,可幫她吸收靈氣,讓她在沒有他的世界裏,也可以保護自己。
他沒說,那黑色的項圈,可将她困在夢裏。
無論她身在何處,都只是在他的牢裏。
在他和女兒之間,白娘以為自己選擇了他。
可其實,她早就選擇了阿來。
***
夜色籠在無量城。
一聲暗響,淩清秋睜開眼。他翻身起床,披上大氅。
推開窗,伏治順窗而入。
“将軍,”伏治躬身行禮,“西都昌金城發現隐天門的身影。北陽王讓您前去調查。”
西都城也有隐天門的暗藏?
“将軍,現在東南西北四處都城,都有隐天門的人。他們的勢力如此之大,北陽王很是憂心。要您即刻啓程。”
淩清秋摸了摸大氅上,這大氅上還帶着她身上的香氣。
有些事,也該問清楚了。
“明日啓程。”淩清秋道。
“樹下在無量城外等将軍。”伏治向淩清秋鞠躬,然後翻窗而走,消失在黑夜裏。
***
次日天明,白娘的房間清出一大塊空地來。
符善用畫庭石粉末,在地上畫了醫治用的輔陣。他能開丹藥,能針灸,能幫白娘畫輔陣。可到底能不能根除,她體內引夢的結界,只能靠她自己。
沈将離抱住白娘。
她知道,娘若除了心中法陣,也就是徹底和她愛過的人,和那些過往,告別了。
“娘,你想清楚了?”她低聲道。
白娘知道阿來擔心自己,輕輕拍她的背,“不用擔心娘。”
他們之間,早就走向了無果。
只是她還不忍,他還不甘。但總要有一個人先說停,白娘知道,那個人是自己。
她松開沈将離,對符善點頭道:“符太醫,開始吧。”
符善口中念決,用手一揮,一道流水,入游魚般,躍如陣中。這是能輔助白娘的陣法,符善在其中加了諸多靈草,能幫白娘在拔出結界時,守住本體。
白娘身穿白色單裙,脫了鞋子,踏入陣中。
她在陣中坐好,雙手在面前畫出弧形,雙掌置于胸前,調息凝氣,入識海。
衆人都守在門外,冬日甚冷,海棠勸沈将離回去屋裏,就是白娘又什麽情況,有她和太醫在。可沈将離寸步不離,不願離開。
淩清秋推開院門的時候,就看見沈将離小臉凍得發紅,卻還執着的盯着門口。
“白夫人已經入輔陣了。”符善見淩清秋來,走到他身邊。
“多久能出陣?”
“那結界在她體內至少有百年之久,都無人發覺,對方一定是靈力高強之人。若不是白娘近幾十年,都未尋過醫者,他也不會放下防備,讓我探到其中蹊跷。所以什麽時候能出陣,怕是不好說。”
“我等等再來。”說完淩清秋看了一眼沈将離,轉身離開了。
符善把淩清秋的感情,看在眼裏,他微微嘆氣。
白娘不說,他也知曉,對方是神族男子。
如此高深的法力,絕不是平凡之輩,又能知曉這禁術,更是血統高貴。可在北陽國,神和妖終不是好的歸宿。
白娘已是如此,換成阿來呢?
她若想和淩清秋在一起,怕也将是一條,無比艱辛的路啊。
計津走過來,拿了一個暖爐,遞過來低聲道:“師父,這是公子給的,每人都有。”
說完,拿了其他暖爐,分給海棠和沈将離。
符善握着暖爐,他神力護體并不懼冷,而這院中唯一懼冷的,就只有一個吧。
沈将離正覺得冷,計津塞過來一個暖爐。
拿起暖爐,瞬間覺着暖和了,沈将離點頭向計津致謝。
計津也怕打擾屋內白娘除結界,張嘴比劃,“公子送來的。”
淩清秋來了?
她回頭,卻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
冬日天黑的早,日頭一落更覺得冷了。
計津又來給大家換了暖爐。
符善接了過來,并未戳破。
海棠見天色不早,去給大家準備吃食。
沈将離還是不肯離開,抱着暖爐站在屋外,等着白娘。
夜深了,白娘在屋中整整一日。
陣中靈藥支撐不住,符善帶着計津進屋,去給白娘補藥。
沈将離不得進,就站在外面,眼巴巴的看着。手中的暖爐早涼了,她覺得自己凍成了一根冰柱,從裏到外,透透的寒涼。
可若是娘有什麽問題呢?
她不敢想,也不想走。
夜色籠罩,院中燈籠散着昏黃的光。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轉頭,對上了淩清秋英俊的側臉。
溫暖的靈力,順着她的手,在她身上流動,将寒氣逼了出來。
她一點點覺着暖了。
因為靈力,身體暖了。
因為這個人,好像,心也溫暖了。
他沒責備她什麽忙也幫不上,卻像個傻瓜一樣,站在這兒只能等。
他傳了溫暖給她,讓她等待的時光,不再冷。
“謝謝你。”
她握了握他的手。
“嗯。”
他的手似乎更暖了些。
他們就這樣握着手,站了整夜。
開始是站着的,後來她終是閉上了眼,靠在她身邊的這一處溫暖,睡了過去。
他一動不動的任她靠着,最後,還是更靠近了些,讓她依得舒服。
一處結界,在她周身生起,覆蓋了她,覆蓋了他們。
無夢,她睡的安穩,她似看見了月光的清輝,似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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