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

十四

“江南好,風景舊曾谙,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歌女輕啓朱唇,慢攏琵琶,她聲音慵懶低啞,卻別有一番意境,唱的衆人不由得心中一蕩。待要叫好,卻聽見上首一人接道:“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游?”這卻是個男子之聲,不高不低,清清朗朗,仿佛繁花似錦的甜膩暧昧中添進來一盞龍井新茶。一直低着頭的歌伎眼皮一跳,只看見那裏隐約是個煙灰色的人影。衆人卻轟然叫好,一時間馬屁之聲不絕于耳。

“若得老于江南,到真是好事。”男子笑道,見那歌伎一直低頭不語,又道:“你這詞卻還沒有唱完,如何不唱下去?”

歌伎頓了頓,又撚弦,唱道:“江南憶,其次憶吳宮。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複相逢?”唱到最後,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席上一幹人并不留意她,只熱熱鬧鬧的奉承剛才那人,“談爺”長“談爺”短叫個沒完沒了。自聽說今日這貴客姓談,她便自告奮勇的替了姐妹,破天荒頭一遭上了畫舫,可事到臨頭她卻又怯了,再無勇氣看這人一眼,一曲一曲唱下來,她的心也越來越灰,越來越慌,她怕自己錯了,輸了這最後的一點點逃出死地的希冀,他是嗎?果真就是嗎?琛兒琛兒,我是多麽的害怕啊!你叫我以何面目見你?正酸楚中,眼前一暗,她慌忙擡頭,卻見那煙灰色的人影正站在身前,對自己微微一笑。

“姑娘為何傷心?”

“我——我并沒有傷心——只是——只是——”她看着他,受他溫暖笑容的蠱惑,大着膽子說,“只是我本是蘇州人,難免有些思鄉。”她眼圈一紅,淚水盈盈欲滴。

男人已經有些醉了,竟伸手扶上她的肩頭,聲音也有幾分輕薄:“蘇州——如此說來,我與姑娘竟算是半個同鄉呢,呵呵,同是天涯淪落人,白居易也算你我的紅娘,可好?”

她臉紅如燒,不知為何竟提不起半點力氣,換做以往,她哪裏容得這樣的浮浪無形!她腦子裏嗡嗡作響,卻大膽的盯着男子醉眼惺忪的俊顏,在衆人調笑之中,她聽見自己細如蚊蚋的聲音:“您果真是盡州談家的二公子嗎?公子,不知道您是否聽令堂說起過蘇州往事?”

站在杭州天香坊三樓最好的房間裏,推窗就得見西湖的勝景。不過以喬絲蘿的品級,是輪不到住這麽好的房間的。她只是天香坊最普通的歌伎,樣子不是頂美,才藝也平常,性情也不是最溫婉的,還帶着一個拖油瓶的弟弟,在這樣煙柳繁華之地,每日要吃要穿,着實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喬姑娘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自己免不了也有些捉襟見肘。但老鸨每每勸她開臉,卻總是一口回絕。

這日,喬姑娘卻大跌了衆人的眼鏡。昨日上了畫舫,今日就來人專門求見喬姑娘,出手豪闊,進門随手就賞了鬼奴一錠元寶。老鸨大喜過望,特特開了上房請貴客坐,還推薦手底下的四朵名花,正口若懸河之際,豪客卻擺手,溫言道:“不用勞動媽媽了,今日我來,為的是見見喬姑娘和她弟弟,你帶我去她房裏,可好?”

“這位爺您怕是不知道,喬姑娘是清官人呢!”老鸨一邊領路,一邊還是叽叽呱呱個不停,“她原本也是官家小姐,只因父親獲罪被判入教坊,她弟弟本來是要發配三千裏的,因為還沒有成年,就暫且寄養在這裏,兩個人也是饑一頓飽一頓,我時常勸她梳攏了,日子也好過些,卻只是咬牙不肯。再想不到還有今日,她傍上您這樣的金山,也算是苦到頭了。”

男人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卻仍是微微一笑,也不辯解,淡淡說:“媽媽說的是。”一擡頭,卻見那女孩正站在房間門口,已經洗盡了鉛華,滿含希冀的看着自己。

“你——你不怕我騙你?”喬姑娘的淚簌簌的落下來。

談綿夜摸摸琛兒的頭,笑道:“以前時常聽我母親說起婉表姨,也曾隐約記得她收到的家信說婉姨嫁的是一位姓談的相公,後來還中了舉,做了一縣的縣丞,只是不知道你們竟然淪落至斯。母親還以為她一直都很如意。”

Advertisement

喬姑娘拭淚道:“本來就是的。可哪知天有不測風雲,父親因官印一案被牽連在內。獲罪當日,本來就病了的母親受此驚吓,撒手而去。父親受不了酷刑,在獄中自盡身亡,官家說他畏罪自殺,将我買入教坊,若不是琛兒年幼,也要充軍去戍邊——我就這麽一個弟弟,眼見他越來越大,難道真的要去戍邊不成?二哥,我此生已無望,只求你想辦法帶琛兒走吧!我死也甘心!”

“千萬別這麽說。”談綿夜溫言安慰她,“我既然來了,就絕不會再留你們在這裏受苦。”

“談兄此義舉,可傳頌百世也。”

“唐兄說笑了。喬姑娘姐弟乃小弟至親,試問人生在世,豈有見至親于水火而不顧之事?”

“明白!談兄為美人一擲萬金,如此香豔故事,呵呵,兄弟理會的——老唐,你忒不解風情了!”

一幹人等哄笑起來。坐在談綿夜身邊的喬絲蘿也臉若紅霞,反倒比平日更添了幾分豔色。喬琛從來不畏生,自顧自的低頭大吃。

談綿夜搖頭苦笑,對喬絲蘿說:“你別理他們,若不自在,就去內室靜靜,我叫小幺兒給你送吃食進去。”

喬絲蘿便站起來福了福,扭身進去了。

将那些暧昧的哄笑關在外面,喬絲蘿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裏流出來。

短短數日,如做夢一般,她竟然離了苦海,離了她要埋葬她一生的肮髒地方,從此,又可以做一個清清白白的人,也不用再擔心琛兒去邊關送死,“一擲萬金”,他果真為自己一擲萬金嗎?她知道身為官伎,不能贖身脫籍,為自己這樣一個素未謀面的遠親,他打點了多少門路,疏通了多少關節?……她心裏亂成一團,擡眼看到架子上挂着他的外衣,煙灰色那件,在畫舫上穿的。

“蘇州——如此說來,我與姑娘竟算是半個同鄉呢,呵呵,同是天涯淪落人,白居易也算你我的紅娘,可好?”這句調笑如同一個魔咒,一下一下的敲着她的心。那日在畫舫上,他攀上自己的肩頭,若不是自己急于相認,後面又會發生什麽呢?喬絲蘿臉紅如燒,不由得揪住衣襟,他那日半醉半醒,眼神倦怠,似乎有什麽郁郁不解之事。昨日的事更令她不安。他本來的意思是将他們送回蘇州安頓好再走,昨日卻突然說不去了,雇了馬車要他們自行回家,然後就一直有些怔忡,憂色也再掩飾不住。她問了幾次,卻總是被“沒事”打發了。想到這裏,喬絲蘿心中酸澀,是啊!自己算什麽,一個歌伎罷了,身世如此不清不白,又妄想些什麽呢?他若果真有意,為何不帶了自己一起走呢?

“素聞談兄詩名,然此番來杭,每日就是營營役役些什麽錢莊商鋪,要不就是巡撫刺史,沒得污了眼睛——談兄如今要走了,定要留下墨寶才行。”那姓唐的人的大嗓門很清楚的傳了進來。

“如此,小弟就獻醜一番吧。喬姑娘,煩你将我案上筆墨取出來,可好?”

喬絲蘿慌忙應承着,從窗前書案取了筆墨,又走了出去。

談綿夜那輕狂的樣子又有些複發的意思,他笑笑的拿筆沾飽了墨,竟走到牆邊,沉吟片刻,就在雪白的牆上龍飛鳳舞起來,一邊口中吟哦:

“只為惜別不栽柳,人間遍地種桃花。奈何年年花開日,相思依舊滿天涯?”

“好!”

“好詩!”

衆人叫好聲中,談綿夜得意的将筆丢在一旁,突覺一旁有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扭頭看過去,卻是喬絲蘿,怔怔的,卻又似包含着千百萬中意思,談綿夜心中一動,來不急細想那是什麽,便對她微微一笑。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卻不知那家戲班子正排戲,喬絲蘿聽着,人已癡。

蕭億猛地擡頭,見駱明道的臉近在咫尺,不由本能往後一仰,差點從椅子上仰下來。

“熬夜了?好大的黑眼圈。”駱明道深深注視她,問。

蕭億幹笑一聲:“沒有,太安靜,所以犯困而已。”

“其實你不必來值班的。我和思存足夠了。”駱明道說。

“大家都來輪班,我沒理由例外。”蕭億看他,疑心他話裏有話。但他已經轉開頭,捕捉不到眼神裏的信息。沉默片刻,他又開口:“做了什麽夢?”

蕭億搖頭:“亂七八糟的——你怎麽知道我做夢?”

“你剛才一直在嘟囔什麽相思滿天涯——”

蕭億僵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嗎?可能最近看電視太多——那個,中午了,一起吃飯?”

駱明道不置可否的站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辦公室。正好一陣穿堂風吹來,蕭億忍不住哆嗦一下。見她如此,駱明道微微側身,正好替她擋住風。原來這樣沉默到木讷的男人,也有如此的細心,蕭億不由微笑,心中漾起一絲暖意。

“我的意思,蕭億,你一定要找機會離開盡州。”

暖意戛然而止,蕭億瞪着他,駱明道卻還是自顧自的說下去,“這幾天你準備一下辭職。”

“離開盡州?你腦子不清楚了嗎?”蕭億站定,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你不會不知道楊樂東的事我的嫌疑最大吧,或者你以為那些風言風語都是幻聽?還是你認為我早上上班時跟在我屁股後面的那兩個人只是無辜的路人甲?現在這種時候,你要我走?”

“清者自清,他們并沒有證據不是嗎?我已經聯系了我在北京某研究所的舊同學,他們很快會給你發出邀請函去做一個學術專題,你需要做的就是打辭職報告——”

“我不會離開盡州的!我也不需要你替我安排任何退路,駱明道,你的保護欲大可以收起來了!”蕭億不客氣打斷他,心中有種莫名的羞恥感,這個男人他憑什麽!跟他很熟嗎?居然要象救世主一樣要拯救自己于水火。她怒沖沖向前走去,不理會他急切的辯解,将他甩在身後。

走了幾分鐘也不見駱明道追上來,蕭億忍不住回頭,卻不見了他的身影,環視四周,心裏咯噔一下。這裏是博物館的展品區、昔日談府的上房、談大和夫人的住所、楊樂東身死的地方。一處建築,只因為人類的賦予,便有了這許多的身份,只是現在,看着緊閉的雕花大門和觸目驚心的封條,它只剩下了一種意義:兇殺現場。房子依舊精美壯觀,卷棚檐下挂了好長的冰淩,一股說不清道不明、比天氣還要冷的陰寒彌漫蕭億全身,死去的楊樂東那懸挂在半空的身影,比現在這一起加起來都要真實。蕭億趕緊回頭。

“劉館長!”

西山牆有人影一晃,依稀是劉成舟的模樣,蕭億趕緊喊了一聲,卻沒有人應。她幾步走過去,并沒有看到人——難道我眼花?蕭億暗自嘀咕,正要走,卻見人影又一晃,卻是往角門去的。她又追過去,還是沒有看到人。

順着角門出去,走過一條窄窄的游廊就是西跨院了,蕭億疑疑惑惑的邊走邊喊劉館長,一會又喊駱明道,卻一個回答的也沒有。

“駱?你還在嗎?”

小小的院子,蕭億的聲音卻如此空曠,除此之外就是死一般的沉寂。蕭億不喜歡這種感覺,她一步步緩慢的後退,後退——

“嗚嗚嗚嗚——”

“誰?”蕭億的聲音尖的很不自然。她側耳傾聽,是個女人的哭聲,細細的,極悲傷。蕭億分辨方向,從書房傳來。

“是——是小娥嗎?”蕭億顫聲。腳不受控制般往書房走去。蕭億全身都在發抖,唯一的一絲清醒告訴她:給駱明道打電話。

她竭力控制顫抖的手從包裏摸出電話。

“你來了。”

“啊!——”蕭億尖叫一聲回頭,不由得松一口氣,“劉館長!你要吓死人啊!”

劉成舟顯然已經好幾天沒梳洗了,衣服肮髒,胡子拉碴,右手背在身後,目光有些呆滞的盯着蕭億。

“這幾天您去哪裏了?大家都在找您!我這就給駱明道打電話告訴他——啊!”

蕭億痛呼一聲,電話被劉成舟打落在地,而他也踉跄的退了幾步,似乎也受到了什麽重擊。

“劉館長?!”蕭億覺得有些不妙,“你是劉館長嗎?”

劉成舟陰恻恻一笑:“我知道你是誰——納命來吧——”他右手寒光一閃,蕭億本能一躲,見他手裏擎着的,居然是那把早失蹤多時的寶劍。

見一擊不成,他又大喊一聲:“我殺了你!”對準蕭億摟頭砍下。

“不是我!不是我!”蕭億拼命大叫,不知道哪裏來的神勇,她左躲右閃,竟一下也沒挨上。可這劉成舟一頓亂砍看似沒有章法,卻把她逼到了死角,眼見再也躲不過去,蕭億絕望的閉上眼睛,突然福至心靈:“談昭救我!”

那利刃果然沒有砍下,蕭億睜開眼睛,見那劍尖正放在自己頸側,劉成舟一雙眼睛直直的瞪着自己,啞聲喝道:“你說什麽!”

“談昭!談昭!!”蕭億的手在地上胡亂的摸索,竟然摸到了掉落的手機,她一邊祈禱諾基亞的不負盛名,一邊胡言亂語,“奈何年年花開日,相思依舊滿天涯——駱明道快來!”她尖叫着,用盡全身的力氣往旁邊滾開。聽見劉成舟怒吼一聲:“你敢騙我!”

有什麽東西從毛衣領子裏掉了出來,蕭億拼命尖叫,忽然覺得胸前湧出陣陣暖意,眼前閃耀着橘紅色的光芒,她用手擋住眼睛,只聽見耳邊一片混亂的聲音,她管不了這許多,只是不停的尖叫,直到有人将她從地上拉起來,喊她的名字。

“他不是他!”蕭億驚魂甫定,顫抖着說,“他——他不是的——你去哪裏?”

駱明道扔下一句“這裏安全,呆着別動。”匆匆跑出了院子。這樣簡單的話卻讓蕭億果真安心不少,她靠牆站好,還是無法相信剛才劉成舟居然要殺自己。

可是,他真的是劉成舟嗎?那個在談綿夜書房裏哭的女人有是誰?蕭億環顧院子,如此安靜而普通,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她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爆炸了,裏面塞滿了疑問和惶恐。可駱明道還沒有回來。她無力的坐倒,手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這不是談昭的玉玦?

怎麽會在這裏?蕭億她明明記得自己把玉玦放在卧室梳妝臺上,如何會在這裏出現?——等等,劉成舟似乎說過什麽——贗品——難道這會是劉成舟所說的真品?她低頭細看,果然有細微的不同。談昭給她的玉玦是一色的碧綠,這塊在很隐蔽的地方卻有一小塊暗紅色的斑點,如同宣紙上濺了一滴墨,絲絲縷縷的蔓延成小小的一片,蕭億對玉器一竅不通,卻隐約記得這種叫做什麽血玉——莫非就是因此劉成舟才說自己的是贗品嗎?但是他又如何得知這有紅色斑點的就是真品呢?蕭億頭大如鬥,卻又看見駱明道進來,面沉似水。她來不及細想,将玉玦藏在手心。

“沒找到。”駱明道搖搖頭,“他能去哪裏呢?”

“他的精神狀态很不對——你覺得他有沒有可能——”

駱明道顯然沒聽她的話,兀自發愣:“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沒理由的——”

“也許出去了,跑到外面了吧。”蕭億随口說。

“不可能!”駱明道斷然否認。蕭億驚訝的看着他,問:“為什麽不可能。”

駱明道發覺自己失态,咳嗽了一聲:“我覺得嗯——他看上去似乎很不對勁,也許,也許是藏在什麽地方了吧,這樣吧,你先離開——”

“你為什麽說他不可能出去?他有手有腳,在這個地方工作了一輩子,難道還找不到出去的路?”蕭億緊追不舍,“這樣吧,報警,通知警方劉館長神志不清還拿着武器——”

“不能報警!”

蕭億的手機第二次被打掉。她氣極欲罵人,卻看見總是那麽鎮定八風不動的駱明道臉色極蒼白,他搖搖欲墜的站在那裏,似乎正用極大的力氣在克制着什麽。

“不能報警——”駱明道的樣子很低聲下氣,“蕭億,今天中午的事,請你務必保守秘密。也不要問我為什麽,拜托了。”

他看上去是如此茫然,像一個迷路了的無助的孩子。他怎麽了?他還知道些什麽?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的是他送的桃木小劍嗎?蕭億有太多太多的疑問,見他的樣子,只好全都咽回肚子裏去。

他們步履沉重的往外走,到門口卻不約而同的齊齊轉身,回看這極美麗又極駭人的處所,在它堂皇的外表下面,究竟掩蓋着什麽呢?

“蕭億,你可畏懼鬼神?”

蕭億微微愕然,她看駱明道,他卻只是看向談府裏面,表情也是那等的莫測。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問自己,也想不出該如何回答。蕭億忍不住摸着胸前他送給自己的桃木小劍,堅硬的、木質的感覺觸痛她的掌心,來盡州這些日子,她經歷了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那些所謂鬼神之事,若說不怕,似乎太過逞能,說怕,也沒有到破膽驚魂的地步——她只是接受、觀看,甚至還有了一絲期待,她期待那些事情可以被連綴起來,有關于談綿夜、關于喬絲蘿、關于漫長的幾百年的生死、關于談昭,甚至關于她和蕭仟。她不畏懼,她敬畏,敬畏這一切,這些在歲月中封藏着的事實,以如此的面貌還原于她蕭億的眼前。看着眼前這個關切着自己的男人,蕭億私心藏着這些令人驚懼顫抖的秘密,卻不願意和他分享,感情的複雜微妙之處,竟比所謂鬼神,更加地難以捉摸。

于是她搖頭,回答也似是而非:“一切的畏懼,都來自不可知。”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