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番外

番外

最終

楊卓飛從噩夢中驚醒。

他不是第一次做這個夢，但變成噩夢是最近。

夢的內容就是蕭億的臉。他清楚的記得，那是蕭億離開他們的房子的那天，她最後回頭看了自己一眼，楊卓飛覺得，自己就算以後會得老年癡呆症，大約也不會忘記蕭億當時的表情。其實當時的她甚至算不上有什麽表情，但就是那冷漠的一眼，讓楊卓飛睡夢裏也不能踏實，每每想起來，就是一身的冷汗。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楊卓飛一直都認為自己很了解蕭億，從他對席曼寧動情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想蕭億有可能的反應。她是驕傲的，充滿優越感又無比的自信，以她的教養，斷不會對自己或者曼寧作出什麽出格的事情，而蕭億接下來的反應也驗證了他的想法。她只是一言不發的聽他說完，然後離開。而蕭仟也是平靜無波，他走的時候甚至還對曼寧笑了笑，過了兩天，就讓快遞将他那裏所有曼寧的東西快遞給他，一個人去了香港看畫展。

這才是他認識的蕭家姐弟，不是嗎？他們斯文有教養，溫和寬厚，但是，為什麽過了沒有半年，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沒有懷疑過蕭億，一次也沒有。他歸結為命運，在欲望第一次失控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過會有這般結局。偶爾在內心深處，他還埋怨過曼寧的傻天真。但直到唐玄的到來，他冷酷的分析如同毒液一樣滲透進自己的意識，尤其，當他知道曼寧死前見過蕭億的時候，楊卓飛覺得自己要瘋了，他不敢相信這是蕭億能作出來的事情，但他又無法不相信，他必須要見一次蕭億，必須要知道曼寧死前究竟和她說過些什麽，他要聽蕭億親口對自己說出所有的事實。

可是，她避而不見。

楊卓飛沒有試過在一件事情中沒有絲毫主動權，他要操縱全局，他要一切都盡在掌握，叔叔的噩耗傳來，讓楊卓飛在絕望之餘又添了一絲恐懼。蕭億，這也是你的傑作嗎？

然後，就是他的探視。

那是個平凡的男人，楊卓飛對他毫無印象，連眼熟的感覺都沒有。直到他報出名字“駱明道”，楊卓飛才記起這個大學時的點頭之交。楊卓飛不認為自己和他又什麽深厚交情，果然，他提起了蕭億。

楊卓飛模糊記得的駱明道，是一個書生氣十足的拘謹君子，但在他提起蕭億的那一刻，他平淡的臉上就隐隐添了神采，楊卓飛沒有心情聽他的胡言亂語，便對他提出要求：讓蕭仟來見自己。

駱明道似乎很失望，但還是點頭。

“那麽，保護她，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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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起身走時，楊卓飛不失時機的添上這句話，果然，他的情緒高昂了不少。楊卓飛的判斷沒有錯，這是一個深陷情網卻缺乏自信的男人，他需要外力的推動，需要強大的理由，不管這鼓勵來自于誰，但是，這種小心翼翼的深情會打動蕭億嗎？

她依舊沒有來。楊卓飛仿佛就是一個不停下跌的人，每當他認為自己要到谷底，卻只會掉落的更深。楊卓飛開始失眠，偶爾睡一覺，就會被蕭億的噩夢吓醒。他打電話求唐玄去找蕭億。

“找她幹什麽？至少她沒有造謠。”

雖然不是面對面，但楊卓飛也能想象到唐玄臉上的譏诮，他暗暗咬牙，賠笑道：“我就是——我就是想知道曼寧的遺言。”

“你是想知道曼寧究竟把你多少事又告訴蕭億了吧。放心，你的情況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

“唐律師，拜托了，我只是想見她，我想要曼寧最後的話，這很過分嗎？”

楊卓飛控制不住的吼了一聲，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是一個癡情的情人。不過這種看法也沒有錯，無論是蕭億還是曼寧，他都是愛過，對于和蕭億的分手，他心中更有絲絲的惋惜，畢竟無論家世背景還是學歷見識，蕭億都更适合做楊卓飛太太。但蕭億太聰明了，她異常敏銳，凡事都要打個問號，有一次楊卓飛用所得的好處給她買了禮物，她反而追問這麽大筆錢是哪裏來的……兩人權衡，還是曼寧好不是嗎？她夠簡單，愛就是愛，熱烈而直白，可以為了自己而從樓頂一躍而下，想到這裏，楊卓飛更加心痛如絞，也越發的想見到蕭億。

一天，兩天，三天……

楊卓飛垂頭喪氣的刷牙洗臉，噩夢讓他萎靡不振到了極點。

“楊卓飛，探視！”

是管教刻板的聲音。

快新年了，是母親來送東西吧？楊卓飛并無驚喜的走進探視室。

是蕭億。

她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沒有憔悴，也沒有老，她心平氣和的坐在那裏，示意怔住的楊卓飛拿起話筒。

“蕭億我——”

“我原諒你。”

“什麽？”楊卓飛沒反應過來。

“我原諒你。這是曼寧留在世上最後的話。”蕭億的聲音也是無比的平靜，“楊卓飛，為所有你對我做過的事，為所有我對你做過的事，我選擇承認曼寧的遺言，我原諒你。”

言畢，她放下聽筒，禮貌的點頭，起身離開。

她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聽筒掉落，楊卓飛忽然泣不成聲。從他東窗事發，到被判無期，第一次，楊卓飛知道了何謂錐心之痛。

好了，本文徹底結束。

作為一個冷文作者，我還是蠻佩服自己的~~~~~~O(∩_∩)O，這樣誇自己，是不是太厚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