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老同學

老同學

“鹿鳴真的不喜歡錢？秦野都追不到他。”宋臨扯扯西裝領子，表情不屑。他倒是沒見過這麽清高的人，“鹿鳴那個小妖精，不會是故意吊着秦野吧。”

“怎麽才能拿下鹿鳴？告訴我，找人拿下。”他問陳佳宇。

陳佳宇沉默。

“你跟他在一起十三年，怎麽拿捏他你不知道？”宋臨不悅，唇角抿直。

“沒怎麽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就是想霸占着，不想被別人搶走。他太漂亮了，精致的像工藝品，放在身邊，別提有多賞心悅目，多讓別人羨慕。”陳佳宇很懊惱，“他離開了我才發現，真的挺喜歡鹿鳴。”

“一個沒工作沒存款沒事業心沒有任何前途的空架子，漂亮幾年也就老了，值得你這麽驕傲？”宋臨高高在上地說教，他指着自己價值不菲的車，很自豪，“男人最終奮鬥的目标永遠都是錢，只有錢才能讓你想得到什麽就得到什麽。”

要是他比秦野有錢，還用看秦家臉色？他早就霸王硬上了！

“陳佳宇，如果你比秦野還有錢有勢，鹿鳴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一番話說得陳佳宇心中怒火燃燒。

“我怎麽可能賺得到那麽多錢，我現在都已經破産了，都是拜鹿鳴所賜！”

“所以你還想着他，喜歡他？不用這麽舔狗，人家現在靠着一張臉，把秦野收拾得服服帖帖，你也沒機會了。”宋臨有他的目的，一步一步引導陳佳宇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陳佳宇看他，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我不甘心，我想鹿鳴回到我身邊，想愛他就愛，想折磨就折磨。”他摸了摸身上的傷，“這鋼釘，是秦野打的，我肯定打不回去，但我可以還在鹿鳴身上。”

“這樣想才對。”宋臨很滿意。

他心裏惡毒咒罵：鹿鳴，跟我搶人的下場，有多慘，我會讓你知道，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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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維持着良好的面部表情，紳士又好貴，眸底卻藏着狠辣。

車子揚長而去，冷風中卷起來細碎的雪花。

H市這邊剛開始飄雪，S市這邊已經落下來大片大片的雪花。

秦野和鹿鳴誰也沒睡着。

在不同的房間裏，同時看着窗外飄落的雪。

鹿鳴靠在沙發上，默默發呆。

秦野抱着枕頭趴在床上，放下手裏的游戲。

這段時間跟在鹿鳴身邊，他安分了太多，任何聚會都不參加，跟那些小弟們也沒怎麽聯系。應該出去釋放一下自己的情緒了，接收太多鹿鳴的情緒，他也不是無底洞。

秦野出了房間，路過鹿鳴房間看了好幾眼。

如果自己徹夜不歸，鹿鳴會不會發現，發現了會不會給他打個電話？

也許不會吧。

淡淡失落，促使他加快腳步離開。

秦野開車在附近轉了轉，找到了一個裝修比較豪華的夜店。

他一進去，就成了大家的焦點。

優秀的身高，帥氣的長相和一身名牌，一看就是大金主。

幾個男男女女搔首弄姿朝他走來。

秦野冷目，手指劃着指向他們，警告晃了晃。

不需要。

幾個人互相看看，一臉可惜。

多金又帥氣的男人今夜只是來喝酒罷了。

秦野穿過他們，坐在吧臺，點了一杯調制酒。

他加了冰塊，晃着，看着藍色和白色交接的酒，還在想着鹿鳴會不會給自己打個電話問自己在哪。

“帥哥有心事兒？”調酒師跟他搭讪。

秦野看他一眼，大眼睛雙眼皮，娃娃臉，目測一米七八左右。

他懶得搭理。

調酒師尴尬聳肩，去給別人調酒。

“認識鹿鳴嗎？”秦野又跟他說話，調酒師趕緊湊過來，一邊晃酒邊點頭，“認識啊。”

秦野：“？”

随口一問還真認識？

這種地方，鹿鳴應該不會來吧。

“怎麽認識的？”秦野立刻醋味大漲。

“初中高中都在一個班，啧，校草啊，公認的。我敢打賭，全校不管男女都沒人說他不好看！老師們私下都會誇他太漂亮了。”

“哦。”同學還好。秦野收了收脾氣。

“就是挺慘的。”調酒師給隔壁客人倒酒，又回來跟他八卦。

“你是他朋友？那個陳佳宇現在對他還那樣嗎？”

“什麽樣兒？”秦野問。

“嗯，怎麽說呢。就單純的，我的感覺，鹿鳴從初中到高中這六年，沒有任何人身自由。”

秦野：“我知道他住宿，陳佳宇為了看着他，也住宿？”

“嘁。他家有錢，怎麽會在宿舍裏住硬邦邦的床。”

“那？”

調酒師撇撇嘴：“白天課間的時候，陳佳宇可以去跟同學們打籃球，但是鹿鳴必須被他的小弟看着，不能和任何人交流，不能和任何人說話。晚上住宿，聽說陳佳宇安排了他的小弟，住進鹿鳴宿舍，也看着。”

“艹！”秦野氣地拍了一下吧臺，“六年啊！這跟坐牢有什麽區別？”

一旁的客人被他吓了一跳，端着酒走了。

“何止。”調酒師也替鹿鳴不值，他繼續說，“聽說……我只是聽說啊，鹿鳴當年成績很好，考的分數應該能去重點大學。但是最後成績出來，只夠上本地一所一般的大學。有人傳，是因為陳佳宇考得不好，掏錢找人，改了鹿鳴成績。結果鹿鳴就跟陳佳宇去了同一所大學，又是四年坐牢一樣的……”

“媽的老子要弄死陳佳宇！”調酒師沒說完，秦野爆炸了！

“這也不止，我還聽說，鹿鳴畢業後搬過去和陳佳宇同居了。現在算算，同居三年了吧。鹿鳴十三年的時間都被陳佳宇霸占了。多可憐，他沒爸沒媽沒人撐腰，老師們了解過他們的情況，也找陳佳宇談話過。可是後來鹿鳴主動找到老師，說他是自願的，不是陳佳宇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中學的時候，老師們還會照顧一些鹿鳴，後來上了高中，他們這種關系也沒出過什麽事兒，大家都默認确實是鹿鳴自願的。”

秦野聽得肺都要炸了。

調酒師說得停不下來，“當年我暗戀過鹿鳴，就因為偷偷跟鹿鳴說了幾句話，被陳佳宇好一頓揍。我以為我這仇，這輩子都報不了。可惡人有惡報，他家突然破産了，給我樂得。聽說有人搞他們盛鑫企業，也不知道誰這麽厲害，太解氣了。”

秦野冷哼一聲。

搞輕了，應該直接搞死。

“你是鹿鳴大學同學嗎？”調酒師問。

“不是。”秦野問，“你現在還暗戀他嗎？”

他的醋味又上來了。

調酒師笑了：“暗戀是不敢說出來的，我當年壯着膽子跟他說句話都覺得被神明寵愛了。”

秦野：“……”

“他上學的時候誰也不搭理，但是陳佳宇不管他理不理都能直接湊上去招惹。我們不敢惹陳佳宇才不去和鹿鳴做朋友是一方面，還有就是覺得自己不配。”

“鹿鳴學習特好，經常代表學校參加數學競賽，回回第一。還有作文比賽，一準拿獎，更不要說什麽書法比賽，美術，就好像沒有他不會的。簡直就是學神，又長得那麽好看，誰敢奢求鹿鳴看我們一眼？他清高有他清高的道理！”

調酒師崇拜：“暗戀是一種很美好的事兒，根本不敢想，他能跟我在一起。我現在有男朋友啦，不會再對鹿鳴有青春的沖動。但是他在我心裏，真的很神聖，也真的很可惜。因為陳佳宇是垃圾！”

“是的，沒錯！陳佳宇就是垃圾！”秦野很贊同，他對調酒師的印象直接三百六十五度螺旋上升，他問，“除了做過調酒師還做過什麽？”

調酒師聳肩：“網吧網管，送快遞，跑出租，送外賣。”

秦野：“你很能幹。”

調酒師自己都笑了：“別鬧了帥哥，我都25了，青春飯吃不了幾年，再過幾年還得去幹這些體力活養活自己。”

“給這個人打電話，就說一個叫秦野人讓你打的，問他有什麽工作可以給你做。”

他用酒在吧臺寫下他爸秘書的電話號碼。

秦野高興，但凡對鹿鳴好，罵陳佳宇的他都能直接帶飛。

沒有工作經驗他們秦氏企業找人培訓！帶薪培訓！

“啊？”調酒師看着秦野一身名牌猜測這人身份一定會差，但是人家直接給自己工作這也太餡餅了吧。

“這？”

他有點不敢信。

現在社會這麽亂，騙子挺多的。

謹慎點好。

“你叫什麽。”秦野問。

“錢程。”調酒師答。

“這是鹿鳴電話，”他掏出手機，“你打給他，跟他聊聊天，他需要朋友。”

“我去，你讓我給我男神打電話？我有點激動，請問您是？”錢程好奇。

“我追他，追不上。”秦野誠實。

“他？跟陳佳宇be了？”錢程更激動了。

“嗯。”秦野點頭，“情傷太重，不肯理我。”

“不是吧，他對陳佳宇有感情？他被陳佳宇甩了？狗比人渣竟然敢甩了我男神？”

“鹿鳴甩的他。”秦野糾正。

“啊，那就舒爽……诶不對，我那絕美男神甩了陳狗比他受什麽情傷？”調酒師不懂。

“他這麽多年沒有朋友，身邊只有陳佳宇，或許是默認了他這輩子就應該和這個人渣綁定一起。”秦野催他，“給鹿鳴打電話，跟他說說話，他很需要傾訴。”

“等下，我下個班先。這裏太吵，不合适給他打電話，印象裏他很喜歡安靜。”錢程記下鹿鳴電話，對秦野說，“我去跟我男朋友說下，我下班了。”

“這夜店你對象開的？”

“不是，他跟老板比較熟，他說話好使。”錢程朝着後臺走去。

十分鐘後，錢程換了一身私服，寬松可愛的衛衣。

“走啊，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我給我男神打電話。我太激動了。”

秦野點頭，“去我車裏。”

“好。”

上了車，錢程握着手機的手都在抖，看來是真的激動了。

“拜托你了。”秦野說，“讓他跟你好好聊聊，你別嫌他煩，他說什麽都幫我哄一哄，順着他。”

錢程看着秦野真切的表情，很感動。

“他這麽好的人，為什麽沒早點遇到你這樣對他好的人。陳佳宇……對鹿鳴一點也不好。”

他撥通電話，但是被拒絕了。

錢程又撥了過去。

鹿鳴還是拒絕。

這是秦野的副卡，他以為這是找秦野的，自己也不知道跟人家說什麽，只好挂斷。

“他微信，你添加，說自己是誰。”秦野說。

“好。”錢程添加，報了自己姓名。

鹿鳴看到錢程兩個字的時候，手指顫了一下。

初中時候坐在他前排的男同學，高中也在一個班。

陳佳宇因為自己和錢程說了兩句話，把人家鼻子打得冒血。

此後鹿鳴再也不跟任何人說話了，他怕連累同學挨揍。

他不知道錢程怎麽有自己的微信號，也不知道錢程加自己是不是知道陳佳宇破産了，才找自己興師問罪。

鹿鳴抱着自己，不敢添加。

可是那句對不起，在心裏埋了這麽久，始終是個心結。

他糾結了幾分鐘，重新拿起手機，通過好友請求。

他主動發消息：【對不起，錢程。】

錢程收到鹿鳴消息，激動的從車裏彈了一下！

“我靠！我加上我男神了！救命！他竟然和我道歉！一定是把陳佳宇打我的事兒攬在自己身上了！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秦野點頭，“對，這都是陳佳宇的錯，和鹿鳴沒有關系。”

“怎麽弄，我說什麽，我好激動，要命了！”錢程興奮過度。

“随便聊。”秦野說完，就把他手機拿了過來，發了【當年又不是你的錯。】過去。

“你跟他聊吧，我随時給你提供信息。”錢程也不知道和鹿鳴聊什麽。

“好。”

秦野拿着手機等待回複。

鹿鳴看着發回來的消息，笑了笑，接着就難受地想哭。

沒想到還有同學會記得自己，會跟自己聯系，會不計較被打過。

“錢程，謝謝你。”這麽多年了，他身邊除了陳佳宇，沒有任何一個同學的聯系方式。

他知道陳佳宇參加過同學聚會，不止一次，可他從來沒有去的權利。

“錢程，我想見見你。”鹿鳴迫不及待想要和同學見面，他不想自己的回憶裏只有一個陳佳宇，那太痛苦了。

“幫我好好照顧他。”秦野把手機還給錢程。

“好。”錢程發消息：【你在哪？】

鹿鳴發了定位給他。

秦野已經啓動車子，往回走。

“他可能會哭，不要笑話他。”秦野說。

“嗯，不會。其實，鹿鳴上學的時候，也會偷偷哭。我們都知道，他爸媽出了車禍，他眼睛經常是紅的，腫的。我們也不敢去安慰，因為陳佳宇不會管我們跟鹿鳴說什麽，只要說話就會打人。慢慢的，鹿鳴就……沒有朋友了。”

錢程嘆了口氣：“抛出爸媽的事兒，被陳佳宇看犯人一樣看了十三年，誰能受得了。大學畢業後，我們這些初高中的同學組織過幾次聚會，鹿鳴從來沒參加過。大家都知道陳佳宇和他在一起同居了，有些混得不錯的同學，也沒當年那麽怕陳佳宇，敢問問鹿鳴怎麽不來。陳佳宇和我們說，他不想來。”

“放屁！”秦野不信，“一定是陳佳宇不讓他來。”

“我覺得也是。”錢程贊同，“高中的時候，會有鹿鳴小學同學考進來，那些同學對鹿鳴的變化很詫異。他們說，鹿鳴以前很愛笑，妥妥的社牛，和誰都能聊得來。他們不知道為什麽高中的鹿鳴那麽……怎麽說，詭異地安靜，眼睛永遠看着地面。沒有表情，只會學習。”

“他的學習成績應該會有一個很美好的未來。我會查清楚，他分數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陳佳宇……我讓他牢底坐穿！”秦野很兇。

“對！你如果有能力就查查。我也只是聽說，如果不是最好，鹿鳴就是一場考試失利。如果真的是陳佳宇掏錢搞破壞，那他值得吃牢飯。”錢程給秦野豎大拇指。

“謝謝你，能對鹿鳴這麽關心。”秦野真誠感謝。

“嗐，我們班好多人都挺想關心鹿鳴，可隔着陳佳宇，誰敢。”

“能不能搞個聚會，把你覺得真的想對鹿鳴好的同學，召集一起，讓鹿鳴高興一下，錢我出。”

“哇，你對他真好。”錢程替鹿鳴開心，“放心吧，聚會的錢我們自己出得起，我這就聯系。”

“不，必須我出。”秦野堅持。

錢程看他态度堅決，也不争了，“行。”

“把張爍張老師叫上，他小學班主任，現在是……”

“我們初高中的校長！”錢程答應，“沒問題！張老師可喜歡鹿鳴了，他小學時候就是學習尖子生，又長得漂亮嘴巴甜，誰不喜歡他。就他媽陳佳宇不喜歡還要霸占着。”

“你怎麽知道陳佳宇不喜歡鹿鳴？”秦野問。

“他當年限制鹿鳴社交的時候，談了多少個女朋友？”

“什麽玩意兒？”秦野火大。

“我覺得鹿鳴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陳佳宇玩一個換一個，時間都很短，他就沒在意吧。或者在意有什麽辦法，他又逃不掉。”

“媽的。”秦野脾氣繃不住了，他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

“氣死我了！”他眼裏冒火。

“我也是，我也氣死了。”錢程表情也很不爽，“要是有機會打他一頓才好！”

“你會有機會的。”秦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