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005】

【005】

站在門口的那一瞬間,李紹琛的臉上露出了跋山涉水終登頂的幸福感。

光打在身上的時候,他差點都想哭了。

胡庇煌晃晃悠悠的往裏進,鞋都沒顧得上脫,就直接躺在了圓沙發上。

“誰他媽又不脫鞋?”浴室裏的陳夕聽見了硬鞋底踩在地板上的聲音,火氣瞬間就上來了:

“你拖地嗎胡庇煌?”

“我現在是病人啊大姐。”胡庇煌閉着眼睛很委屈地說道。

“病人不挨打嗎?”陳夕的聲音更大了。

沉默。

胡庇煌翻身坐了起來,他把鞋脫了,然後赤着腳把鞋擺到了門口的鞋櫃上,回來的時候抽了兩張濕巾,跪在地上把剛踩過的地磚都給擦了一遍。

完事他把濕巾揉成團扔進垃圾桶,又躺下了。

這時布布從陳夕的房間裏跑了出來,它站在門口搖了搖尾巴,四處張望後,小跑着跑向了李紹琛。

李紹琛趕忙蹲下身子把它給抱了起來。

這是一只黑灰色的田園犬幼崽,是陳夕撿回來的,叫布布。

他撓了撓布布,布布便四腳朝天整個翻了過來。

“自己在家無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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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抱着布布往裏走。

發現籠子裏的碗空着,他趕忙把狗糧給泡了,然後把布布放進了籠子。

“你慢點!”李紹琛看布布狼吞虎咽,笑得可開心了。

就在他看狗吃飯的時間裏,客廳已經響起了呼嚕聲,加之花灑不流水了,聲響就顯得更加振聾發聩了。

李紹琛吓得趕忙去翻抽屜,想着先把耳塞找出來以免夜晚失眠,結果發現櫃子和牆壁的縫隙裏有個發光的東西。

費盡九牛二虎撿出來一看,是一串銀項鏈,還吊着一只兔子

李紹琛起初沒在意,把它放在桌上後便繼續翻櫃子,結果翻到後面他突然就醒悟了。

這是剛認識陳夕的那一年,他自己用積攢很久的零花錢買的。

本來打算給陳夕當生日禮物的,可要送的時候自卑心發作,覺得太廉價便沒送出去。

後來賺錢了,能買貴的東西了,這條項鏈就徹底被遺忘了。

“你蹲地上幹嘛呀?”陳夕穿着睡衣出來了,頭上還裹着浴巾,像頂着一個淡綠色的瓷器瓶。

“沒事。”李紹琛捏着項鏈站了起來,他指着布布岔開話題道:

“狗糧我喂了,你把頭一吹趕緊睡吧。”

“行。”陳夕把裹在頭上的浴巾拆了,側着腦袋擦頭發的時候,還不忘數落胡庇煌兩句:

“每次睡覺都得開着電鑽,嗚嗚嗚的,真他媽煩人!”

李紹琛笑了笑,沒接話。

“晚安阿琛,晚安布布。”陳夕揮了揮手,趿着拖鞋回屋了。

李紹琛也揮了揮手:“晚安。”

等陳夕一進屋,他就在客廳四處轉悠了起來。

他得想個辦法再把項鏈藏起來,否則到時候被誰發現了,又得多一場沒必要的後宮猜疑大戲。

“把它扔到沙發底下去呢?”李紹琛心想。

這個行不通,陳夕每次大掃除都得移動家具,扔那裏不用半個月就得被發現。

“放吊燈上呢?”李紹琛擡頭。

也不行,大掃除的時候家裏沒有東西能逃過被洗的命運。

“阿琛,你來一下。”陳夕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哦,”李紹琛愣了愣:“來了。”

“你幫我吹一下頭發,”說着,陳夕直接把吹風機塞給了李紹琛,然後拿着從獅子山頭抱回來的花又進了廁所。

“我想給美女櫻剪一下放進花盆裏。”她說。

“好,沒問題。”李紹琛又摸了摸褲兜,确定項鏈在裏頭之後,他拿着吹風機跟了進去。

“門也關上吧,吹風機動靜太大,別吵到胡庇煌了。”陳夕已經低頭剪起了花。

李紹琛應了聲好,随即小心翼翼地把門給合上了。他往前走了兩步,在離陳夕半臂距離的位置停了下來。

結果吹風機剛摁下去就被打斷了。

“你離我近點啊,”陳夕透過鏡子,眉頭緊皺的看着李紹琛,“你是在吹頭啊大哥,不是做廣播體操,咱倆不需要隔那麽遠,懂嗎?”

“行,我知道了。”李紹琛紅着臉又往前走了兩步。

“再往前。”陳夕拿起剪刀,面露兇色的對着鏡子裏的李紹琛比了個眼神。

“再往前就貼上了。”李紹琛說。

“咱倆是不是都穿衣服了?”

“是,可是……”

“穿了就行,那往前吧,沒有那麽多可是我跟你說。”

李紹琛站着沒動,只是身子往前湊。

陳夕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不明白李紹琛今天是怎麽了,感覺很抗拒和自己肢體接觸。

往常都不會這樣的。

她瞬間就沒了修花的心情。

李紹琛很快也感覺到了陳夕的情緒變化,可他也不想這樣啊,要是身上的項鏈被發現了,她再覺得自己是給別人準備的,那不是百口莫辯?

可要是主動給她看呢?

想到這,李紹琛手上的動作直接停住了。

對啊,幹嘛不直接給她呢,反正本來就是要送給她的啊?

吹風機大概對着陳夕的後腦勺吹了十幾秒,她一直沒等到發呆的李紹琛改變位置,最後實在扛不住高溫,她把剪刀一摔,電線一拔,轉過身來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那個,我剛在想案子。”不等陳夕發怒,李紹琛先是無措的解釋了起來。

“陪我的時候,想別的東西?”

“不是……”

“別不是,我就問你能不能好好吹?”

“能。”

“那再給你一次機會?”

“好。”

陳夕又轉了回去,她把電線插上後,也不修花了,就盯着鏡子一直看。

李紹琛在眼神的威壓下顯得更加不自然了,他幾次擡頭都對上了陳夕的眼睛,然後一笑帶過,到後面他都不敢擡頭了。

女人的直覺實在太準了,他害怕陳夕透過自己的眼睛,發現褲兜裏的項鏈。

而陳夕已經不生氣了,她反倒覺得李紹琛在自己面前笨拙的模樣很可愛。

當然鏡子裏的自己就更可愛了。

葡萄眼睛櫻桃小嘴,挺翹的鼻子,鵝蛋形狀的臉,長得就很有福氣。

她都不知道自己每次發火,旁人有什麽好害怕的。

再看李紹琛,身材健碩,面部棱角分明,眼睛犀利,不高興時看人總是帶着一股審視的味道,感覺就不像是好……

陳夕明白了,他們是怕李紹琛。

“喂,阿琛。”陳夕突然側過身子去,她仰着頭問說:“你今晚要不去我房間睡吧。”

吹風機還開着,李紹琛根本就聽不清楚。他低下腦袋,把耳朵給陳夕,然後啊了一聲。

陳夕只好又把吹風機給拔了,可這一次話到了嘴邊,她卻說不出口。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覺得不太對勁。

于是她拿起了鏡子前的梳子,把它給了李紹琛,說:

“吹成這樣就行了,我待會看書呢,看累了應該就全幹了,你給我梳頭吧。”

李紹琛呆呆的,又只會點頭。

“我頭發好梳嗎?”陳夕看着鏡子,滿臉幸福的問道。

“很順。”李紹琛說着,然後偷偷把項鏈從褲兜裏拿了出來。

現在就等一個機會。

“那你一直給我梳。”

“一直梳的話可就得收費了。”

“哇,你還要我的錢?”

“不給錢,那你就給我保管東西。”

“啥東西?”

“你把眼睛閉上”

陳夕對着鏡子皺了皺眉,好笑地問道:“你到底搞什麽?”

“你閉眼。”說着,李紹琛把梳子放下,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馬上就給你揭曉答案。”

“好。”陳夕笑着閉上了眼睛。

李紹琛見狀趕忙把手中的項鏈展開,然後從陳夕的頭頂繞了過去。

在他要把項鏈兩端扣起來的時候,感受到有東西落在胸口的陳夕笑得更厲害了。

扣好後,李紹琛仔細端詳着鏡子裏的項鏈,在粉紅色睡衣的映襯下,它顯得非常不起眼。

他瞬間就蔫了。

“好了嗎?”陳夕已經迫不及待了。

盡管她已經猜出了個大概,可她還是期待得不得了。

見李紹琛不回應,陳夕也沒再多問,直接就睜開了眼睛。

看見銀兔子的那一瞬間,她的瞳孔登的就變大了,嘴巴也張成了圓形。

她捏着銀兔子,轉過身來感動地看着李紹琛,剛要開口,她就忍不住嚎啕大哭了。

李紹琛猜測陳夕會不喜歡,可沒想到她會讨厭到哭。

這讓他更受挫了。

他把手伸出去,可剛要碰到陳夕就又立馬收了回去。

想抱她安慰一下,可雙腳又像是他媽借來的,愣是不肯上前。

“你別哭,不喜歡咱就不戴了,明天我再重新給再你買一個。”李紹琛歪着腦袋說道。

陳夕突然收聲不哭了,她整個握住玉兔墜子,抽噎着說:“誰不喜歡?”

“你啊,這都給氣哭了。”

“我是喜歡才哭的。”

“那它……我看着好像也配不上你啊!”

“不是,首飾得直接跟皮膚接觸才好看,尤其是項鏈,我鎖骨都沒漏,穿這個睡衣怎麽能好看啊。”

李紹琛撓了撓頭,剛才的不開心瞬間被一掃而光:“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你肯定會喜歡嘛!”

陳夕抱住李紹琛,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我超級喜歡!”

李紹琛像個傻子似的嘿嘿笑着:“喜歡就好。”

倆人就這樣在廁所抱了很久,後面也沒人說話,就彼此聽着呼吸。

一直到胡庇煌被尿憋醒,門被猛地推開,他倆才從寧靜中醒來,然後像是兩塊被正反極擱放着的吸鐵石,彼此彈開了。

李紹琛在慌忙之中拿起了花盆,還有洗手池裏幾朵沒來得及修剪的花先走了出去。

緊接着陳夕抱着吹風機也出去了,然後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胡庇煌站在浴室門口,看着手忙腳亂的倆人,不禁笑出了聲。

其實有時候根本就不用言語,真相光是用眼睛去看,就已經足夠震耳欲聾了。

等胡庇煌再出來,李紹琛已經躺下了。

他十指交叉墊着腦袋,眼睛緊閉着,像是睡着了。

胡庇煌湊了過去,坐在他床頭點了根煙:“你倆現在到哪一步了?”

李紹琛沒應聲。

胡庇煌吸了兩口,低下頭說:“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

李紹琛還是不回應。

胡庇煌仍舊不肯罷休,他猛地吸了一口煙,而後把煙全都吐在了李紹琛臉上。

可是很快煙霧散盡,李紹琛仍舊面無表情。

這時胡庇煌才罷休。

他望窗臺的多肉,望着在茫茫夜色下,獨自搖曳的桂花樹。

他突然想起了劉允瑩。

想起了那個寒冷的冬天,在一個垃圾堆,那個污頭垢面,披着破爛被子在找東西吃的劉允瑩……

“你一個人嗎?”

“我不怕你。”

“我不欺負你,我有吃的,你跟我走吧。”

“我不餓。”

“我那裏還能升火。”

劉允瑩哈出一口熱氣,她低頭看着紅腫化膿的手,沉思良久,最後點了頭……

胡庇煌笑着嘆了口氣,然後把煙掐了,在圓沙發的另一端躺了下去。

一直過了很久,鼾聲才又再次響了起來。

李紹琛還沒睡。

如同幾千把電鋸同時作業的鼾聲,對他耳膜的刺激幾乎能夠被忽視,更多的是記憶不斷湧現,給他帶來的撕裂感。

他突然覺得好孤獨。

是那種在世間活了幾千年,身邊的好友盡數離去,最終只剩他孑然一身,看盡心酸冷暖卻又求死不得的孤獨。

他看見了一片海,看見自己躺在懸崖上,身下是波濤洶湧的海浪。

一個女人側身睡在旁邊,很用力的抱着自己。

她說她要走了,要永遠的走了。

在夢裏他沒有阻攔,甚至連眼淚都沒有流一滴,只是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再見。

直到看見了陳夕的臉,李紹琛才瞬間有了一種被幾千根銀針穿透心髒的感覺。

那種痛,讓他近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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