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018】

【018】

自動門打開後,張媛走進了接待廳,她先是和前臺的兩名女生聊了幾分鐘,緊接着徑直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部的監控器顯示她把外套脫了,随即就拿着茶杯去了水房。

當時機電維修部的組長和人事部新來的幾名員工都在水房坐着,見張媛來了,他們都站了起來,客套的聊了幾句後,張媛端着茶杯走了。

回到辦公室後她坐着玩了會兒手機,八點半的時候去了會議室,然後半個小時後出來了。

出來後她沒有第一時間回去,而是先去了前臺,似乎和她們交代了些什麽事情,然後在她們起身頻頻點頭的功夫,她才回了辦公室。

之後她就趴在桌上沒動了,一直睡到十點五十,之後是五分鐘的黑屏,等屏幕再次亮起來,張媛已經來到了前臺。

“這五分鐘黑屏是什麽意思。”胡庇煌看着李紹琛,問他:“停電了?”

李紹琛說了句不知道,然後就把視頻調回到了張媛準備睡覺的時間,之後便以十倍速的速度一直盯着畫面重複看。

看來看去畫面也都是那樣,因為辦公室裏沒人走動,張媛趴在桌上也一直保持靜止的姿勢。

真的有人能夠将近兩個小時,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胡庇煌很快就倦了,人看啥都喜歡圖個動靜,看錄像也不至于盯着靜止的畫面往死裏瞅吧!

他想着出去抽根煙冷靜冷靜,結果左腳剛落地,就感覺腳底板軟綿綿的,像是踩在了棉花被上。

結果低頭一看,是一地的煙頭。

蔡猛都快要把周圍抽出霧霾天的效果了。

胡庇煌咳嗽了兩聲,皺着眉問說:“你怎麽了,煙瘾這麽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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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猛盯着遠處不回應,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

胡庇煌擔心蔡猛把自己抽死,剛要上手去搶煙,結果手剛伸出去,蔡猛就開口了:

“最後一根,抽完就停。”

話還沒落地,就看見空煙盒被扔了出去。

胡庇煌突然就沒了抽煙的欲望,他有點擔心自己将來也變成這樣,所以眼下能克制的話,盡量就不抽了。

他往蔡猛那裏靠了靠,擡起手摟住蔡猛的肩膀,聲音很輕:“肚子裏有事得說出來,藏在心裏很容易把自己憋壞的。”

蔡猛笑了笑,扭頭看着身邊比自己小将近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心中莫名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感覺熟悉得讓人想落淚,似乎他父親還在的時候,他也曾對整日借酒消愁的父親說過這番話:

“你有孩子有老婆,沒有什麽是非要你獨自去面對的,你可以試着把自己的後背交給我們。”

當然他父親并沒有交出自己的軟肋,而是選擇了一種更加極端的方式去面對破産。

而直到此刻,蔡猛才理解了父親當時的心情:

事情藏在心裏确實不好受,可有些事卻又很難從口中講出來,除非對方十分的可靠。

所以那個時候,只顧打架鬥毆的蔡猛在他父親眼裏并不可靠,整日混跡在舞廳和棋牌室的母親也不可靠。

但是蔡猛願意相信胡庇煌,願意相信這三個他看着成長起來的孩子。

他把煙頭彈飛,用盡量輕巧的語氣說道:“我不知道殺害張佰的人到底是誰,總之上頭不希望我繼續去調查這件事,他只給了我三天時間,如果我沒能如期破案,就必須得随便找個瘋子去頂罪,然後把案子結掉。”

胡庇煌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反問道:“三天時間?”

蔡猛點頭。

“那還查他媽呢!”胡庇煌真的生氣了,他的嗓門不自覺大了起來,“他們明明可以現在就讓我們結案,還假裝好心給三天時間幹嗎?”

蔡猛苦笑,他不知道怎麽接話。挖苦上頭已經沒意義了,眼下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加快進展,好争取盡快破案。

這時李紹琛搖下窗戶将頭探了出來,在夜色中看不出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得到他的語氣變化,要明顯比平常興奮一些。

“我找到視頻的銜接位置了,”他說,“張媛睡覺的那一段時間其實并非靜止,是被被放慢拼接了。”

胡庇煌仿佛又抓到了一些希望,他趕忙鑽進了車裏。

不等坐穩,他就把電腦給搶了過來,然後催着讓李紹琛指引他去看纰漏之處。

“你看着窗臺上的盆栽,”李紹琛将時間調到八點半,也就是張媛準備去會議室開會的時間。他指着畫面裏的多肉說:“它的陰影長度和方向是這樣的。”

緊接着李紹琛将時間調到九點十分,張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他再次提醒胡庇煌去看盆栽:“由于月亮自西方落下,多肉的陰影很明顯的變長了。”

胡庇煌仔細回憶着兩個時間的陰影長度,确實很李紹琛說的一樣。

緊接着李紹琛把時間調到十點五十,那時月亮的高度應該更低,陰影的長度會更長才對,然而多肉的陰影和位置卻只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直到大樓停電,緊接着五分鐘後再次通電,張媛離開辦公室來到前臺,那時再去看多肉的陰影,位置和長度卻又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月亮将近兩個小時的位置變化不可能小于五分鐘內的變化。

這也就從側面證實了,張媛睡覺的那段時間,其實是被人動過手腳的。

胡庇煌聽見這番解釋後,兩只眼睛簡直都要放光了。他捧着電腦激動的和蔡猛說:

“老蔡你聽見了嗎,視頻是假的,張媛絕對有問題。”

蔡猛的表情仍舊很平靜,興許是情緒過于低落的原因,他的嗓音因此變得更加粗混低沉:

“我知道這個視頻是假的,今天下午龍鑫大樓有人跳樓,我去現場的時候碰見張媛了,她親口告訴我的,說是員工故意惡搞她,想要和領導舉報她上班時間偷懶,所以做了這個假錄像。”

“員工惡搞她?”胡庇煌有點怒了,“怎麽話全都讓她說了啊?”

沒人回話。

李紹琛倒是不在乎張媛說什麽,畢竟就算這個錄像是真的,頂多也只能說明張媛有将近兩個小時的空窗期,可這對于破案并沒有太大的幫助。

其實當負責監控錄像的三個人去警局報案的那一刻起,這條路線就已經被張媛設計過了。

想要通過錄像破案根本不可能。

但張媛既然有意去渲染遮擋錄像,那就足以去大膽的猜測,她可能确實有作案的時間。

當然這一切也有可能只是幌子,是張媛為了保護真正的兇手而有意集火,繼而成功誤導警察的破案方向。

李紹琛從車裏走了出來,他問蔡猛:“跳樓的那個人,在龍鑫什麽職位?”

蔡猛說:“就是個搞機電維修的,你看錄像的時候不是有五分鐘黑屏嗎,據說就是他去檢查的,診斷報告上說是電源接觸到了大量液體,為防止大規模漏電,于是保護機制自動啓動,繼而導致的斷電。”

胡庇煌接話了:“那人都死了,光看報告有啥用啊,人家造假咱也不知道。”

李紹琛搖了搖頭:“就怕所有東西都是真的,人家故意胡亂拼湊在一起,我們的方向自己就亂了。”

蔡猛點頭應和:“現在張媛确實掌握了絕對的主動,如果她真的是兇手,那我們的破案将會異常艱難。”

沉默。

胡庇煌從車裏下來了,他嘆了口氣,此刻對于破案的信心,就有如在這茫茫夜色中,看見太陽立刻出現,然後周遭放白。

李紹琛看了第二段錄像,只是張媛睡覺的部分變成了她在給新員工培訓,其餘的都無二別。

不管錄像的真假,它們都在證明張媛并沒有作案時間。

因為法醫檢查完張佰的屍體後,給出的死亡時間是晚上八點到十點。而且屍體并沒有被做過任何處理,也就是說推斷時間是絕對準确的。

如果真的再要排除張媛,那就只剩下黃傑和沈振宇了。

只是直覺卻一直在告訴李紹琛,他們倆絕對不可能是兇手。

蔡猛坐進了車裏,他在将要離開的時候,表明了自己此刻趕來的真正目的:

“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們,你們的警察證已經失效,即刻起,你們無權再參與這個案子,我會派人二十四小時盯着你們,直到這個案子結束。”

說完,蔡猛一腳油門踩到底揚長而去。

胡庇煌站着無動于衷,若是普通的案子,跟到這個地步想要他放棄,他肯定不罷休,那不是明擺着要讓自己的幸苦白費,想斷自己的財路嗎?

可張佰這案子跟到現在,胡庇煌已經有些心力交瘁了。

又危險又繁瑣,死人就跟玩一樣,他真害怕老婆還沒娶到就領了盒飯。

所以蔡猛這個時候讓他們退出,他內心其實挺開心的。

“看來咱們得提前找個生意做咯。”胡庇煌拍了拍臉色仍舊凝重的李紹琛,苦笑道:

“上頭一直給老蔡壓力,他不想咱們冒險,而且他自己可能也要放棄了。”

李紹琛很想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可能放棄,即便三個人的隊伍只剩下他自己,他也要把張佰的案子給破了。他必須要回到現實。

他堅定的認為,社會确實總是有一面是黑暗的,那一面的污漬根深蒂固,光明甚至很難照到它,可他是見過無數難堪的人,也感受過正義,所以他不應該沉默,反而需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樣當黑暗面困住他時,他才有可能抓住別人伸來的手。

可他也同樣清楚,自己未免想得過于美好了,因為只有他是在游戲人生,他可以死了之後又無限重生,但其他人不行,他們死了就是死了,親朋好友是得披麻戴孝的。

于是思量再三後,李紹琛假裝順從:“是啊,沒了警察證,咱們再想深入調查,就會遇到更多麻煩,看來是真得提前退休了。”

“咱倆很難在這種事上達成一致意見,今兒可真是巧了。”胡庇煌瞧見李紹琛也想着退縮,他瞬間就有信心了,畢竟待會要面對的是陳夕,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見棺材不落淚,實打實的一根筋。

所以他決定趕緊拉攏李紹琛,這樣二對一,興許還能有勝算:“咱們回去把這事給夕姐說的時候,一定要先把老蔡搬出來壓場,然後态度一定要堅決,要讓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李紹琛頻頻點頭。

此刻天空明朗,微風陣陣,路上悠然說笑的人許多。

他們似乎都在享受今晚的夜色,然而在高樓的隔間裏,一個男人卻長跪在地,正在受鞭刑之苦。

拿鞭子的女人着一襲綠袍,腳踩高跟鞋,她每揮動一次手臂,男人的背上就得多出一道血痕。

“廢物!”女人邊打邊罵,“廢物……”

男人的身子在被抽打時不斷前傾,他緊緊咬着牙,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女人越打越上頭:“讓你放火,房子是燒起來了,讓人跑了……”

她手酸的不行,歇了很久還是沒緩過來,最後幹脆扔掉鞭子用腳踹:

“人跑了,那這房子還燒個屁啊!”

只一腳,男人就倒下了。

鞋跟剛好擊中男人的脊椎骨,差點沒讓他斷氣。

男人雙手撐地艱難的爬了起來,然後餘光中瞥見了躺在旁邊的另一個男人。

那是疤哥的親弟弟。他此刻臉色煞白,兩只眼睛圓圓睜着。

男人伸直手湊近對方的鼻子,已經沒了呼吸。

再摸身子,也都涼透了。

他猛地把手縮回,轉頭去找張媛,滿臉的驚恐:

“死……死了,他死了!”

張媛用濕巾擦了擦手,她繞過桌子,慢悠悠地坐下。

“死了就死了。”她把濕巾揉成團,扔到男人身前,

“幫忙把眼睛蓋上,謝謝。”

男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就因為對方不能吃痛喊了兩聲,就活生生把人給打死。

如今非但不愧疚,甚至還表現出一種殺死害蟲的自豪感。

憑什麽?為什麽?

有錢有勢就能視人命如草芥嗎?

男人心中燃着一團怒火,可還沒一吐為快就自動滅了。

他顫顫悠悠地撿起地上的濕巾,打開後蓋在疤哥弟弟的臉上,随即撲通一聲趴下。

他重重地給張媛磕了三個響頭。

“是我廢物,是我廢物。”他邊說邊扇自己,扇完繼續磕頭,

“怪我沒把窗戶鎖死,怪我辦事不力。”

張媛拿起指甲刀,低着頭修指甲:“你說你該不該死?”

男人頓了兩秒,磕得更用力了:“該死,我該死,但是……”

“那你死吧。”張媛把指甲刀扔給了男人,冷冷的說道:

“這東西可能有點鈍,你往脖子上紮的時候稍微用點力。”

指甲刀在地上滾了兩圈,最後停在了男人面前。

銀器在燈光下閃過一道淩冽的寒光。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動手,也難逃一死。

在張媛手下辦事就是兩個極端,成了便能在龍巢平步青雲、便能家財萬貫;

若是沒辦成,那麽就會有幾千種死法等着你。

男人擡頭望着張媛,她眼神裏滿是戲谑的味道,自己在她面前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白鼠。

他心想既然橫豎都是死,與其任人玩弄,倒不如殊死一搏。于是他咬緊牙撿起了地上的指甲刀,然後打量着自己與張媛之間的距離。

相距不到兩米,迅速起身後接三個箭步,至多四秒就能跳到張媛面前的桌子上。

而後趁她反應不及,直接将她撲倒。

“這把指甲刀,要刺穿的,應該是你的喉嚨!”

男人猛地站起身,眉眼之間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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