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心跳

第023章 心跳

“啊?”

拾音不記得有這個事情。

宋予白喂過來的第四粒櫻桃, 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依舊帶梗。

“所以今天晚上,你可以跟你社團裏的朋友說一聲, 以後有機會再聚。”

裴拾音:“哦。”

不會有機會了。

大四畢業之後各奔東西,散落天南海北。

雖然遺憾,但也覺得答應了爺爺的事情更重要。

妲己的格子裙開線的部位一共有三種顏色,她已經分別穿好了淺粉色和藏藍色的線,還剩最後一個縫白色裏襯的細白紗線。

宋予白低着頭檢查玩偶的小裙子,确認是否只有腰部需要縫縫補補。

“這個東西,什麽時候買的?”

“她叫妲己。”

宋予白對她孩子氣的執拗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好, 那請問,這個妲己, 是什麽時候開始陪伴纣王的?”

裴拾音:“就上個月底,你還記得那個快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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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記得,全副武裝的一個大箱子,用剪刀劃開膠帶,是被精致的蝴蝶結打包好的黑色木紋紙的禮物盒。

這個顯眼的禮物,讓一個習慣在假期睡到10點起床的人,居然能訂好8點的鬧鐘, 在花園裏翹首以盼。

對禮物能抱有這麽大的熱忱, 典型的小孩子心性。

“誰送的?”

送到嘴邊的, 是第五粒櫻桃。

同樣帶梗。

來自少女幹淨的貝齒熟練地咬住飽滿的櫻桃肉,捏梗那端成熟的手往後一扯。

兩頭用力。

“啵”地一聲。

沒有任何暧昧的接觸, 一切的恰到好處,是叔侄之間最和睦的默契。

裴拾音咬着嘴裏的櫻桃果肉,吸着飽滿的莓果汁水, 随口道:“說了你也不認識。”

宋予白垂着眼簾,将濕漉漉的櫻桃梗丢進垃圾桶。

“你不說我更不會認識。”

最近幾天的晚餐, 已經讓他對她的社交圈和關系網有了一個基礎的認知和了解。

裴拾音偏頭:“你還不如問是男是女,來得更具象。”

宋予白抽紙巾擦手指,動作一頓,不動聲色:“不是女生?”

可能在她房裏其他的收納盒內,還有另一本黑色牛皮封的筆記本。

毫無審美的封面裏,夾雜着某個龌龊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又是哪個不知姓名的、道德敗壞的同齡人,即使知道她有未婚夫,也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心,不知廉恥地想要撬牆角。

宋予白煩躁地将紙巾揉成團,扔進垃圾桶,平靜地擡眸,微笑着問她:“那這次,又是你哪個男同學?”

“你為什麽會篤信是男生?”

柔軟的白紗細線穿過細小的針眼,裴拾音開開心心地調好最後一種顏色的線長,像是讨要獎勵般,沖他揚了揚下巴。

宋予白會意,伸手喂給她一粒櫻桃。

随手撚的一粒櫻桃,在沖洗時,被水流沖掉了短梗。

拾音像吃前五粒櫻桃一樣,傾身,主動咬上了他捏着櫻桃的手指。

唇瓣擦過他的指尖,牙齒避開他的指腹,咬走櫻桃的同時,也輕輕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濕熱的口腔短暫地包裹住他飽滿的指腹,唇瓣含住他的指尖也不過一秒,靈活的舌尖也只是非常無意地舔了一下他的指尖,很快就松開了。

宋予白在本能收手之前,只來得及感受到一絲濕意。

這種程度的接觸,已經稱得上“輕浮”。

但裴拾音的動作實在太過自然,神态也太過坦然從容,沒有似是而非的暧昧,也沒有任何多餘的眼神,少女若無其事地吐掉嘴裏的櫻桃果核,像是剛才只是吃了一粒再平常不過的櫻桃。

顯得他的在意,都有些矯情。

僅僅只是個意外。

脫離了溫熱口腔的包裹、重新暴露在空氣中的指尖,感受到了空調冷風裏異樣的涼意。

裴拾音抱着白天剛剛被宋予白拿去曬過太陽的抱枕,餮足地往後躺,伸直的長腿在快要碰到他的時候,很自然地蜷縮着後退了一寸,克制地不碰到他。

可葡萄似的腳趾,依舊若有似無貼踩在了他的西裝褲縫上。

她足弓的弧度柔軟,白皙的腳背上有淡色的青色經脈,漂亮得不亞于沾了水的羊脂暖玉上的細石紋。

宋予白能聽見自己輕微的、不着痕跡的吞咽聲。

幾乎是下意識,不受控,他伸手握了一下她的腳,冰涼的赤足,像剛剛踩了霜雪。

她從小就容易四肢受涼,一切越界的觸碰,也只是因為他對她有最基本的、出于道義上的關心。

是叔叔對侄女的呵護。

僅此而已——

寒從足起,一旦在空調房裏吹凍了着涼,感冒會讓體弱易敏的她頭痛腦熱,吃不下飯。

宋予白拿了沙發上的毛毯替她嚴嚴實實地蓋好赤足。

柔軟的毛毯也将兩人不存在的接觸隔開。

三八線外,是安全距離。

“是女生啦,她去游樂場的時候,排了好長好長好長的隊才買到的,還特地給我拍了照。”

重新躺回到沙發裏的裴拾音,雙腳被裹在暖融融的毛毯裏,拿手比劃了一下照片裏壯觀的隊伍。

宋予白垂着眼簾,一手抱着妲己,一手撚着穿了白紗線的針,放松的唇角微彎:“那是該謝謝她,你給她回了什麽禮?”

宋家家風嚴謹,君子之交,講究禮尚往來。

裴拾音從玻璃果盤裏揀了顆櫻桃:“她拜托我頂替她相一次親,我答應了。”

鋒利纖細的繡花針尖挑進左手食指的指腹,挑破了針眼大小的一點皮,沒出血。

宋予白目不斜視,注意力仍在勤勤懇懇縫裏襯,口氣卻很不認同:“她在唆使你撒謊,欺騙他人不可取。”

裴拾音為他不合時宜的道德感嘆氣:“就是走個過場而已,她懶得去,就讓我幫忙咯。”

“畢竟,”少女盯着他的側臉,發現他咬緊的下颚線,有明顯肌肉鼓動的痕跡。

她在繼續進攻和後撤防禦兩個選項裏,舉棋不定。

“跟人吃頓飯而已,這種小場面,我完全應付得來。”

宋予白放下針線,認真看她,語重心長:“拾音,作為你的長輩,我不希望你擅自冒用她人名義,去做這種可能會讓自己名譽受損的事情,尤其是,你現在還有婚——”

裴拾音立刻用雙手在胸前比了一個“達咩”的手勢:“請不要在這麽和諧的晚上,提到那個名字。”

“但我答應你,這就拒絕她,可以麽?”

她很乖。

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不會輕易挑戰他刻板的原則和底線。

不會試圖改變、糾正、違背他的三觀和處事準則。

她會尊重以及照顧他的道德感。

然後在必要的時候,像潛伏在亞馬遜森林裏的兇莽,對無知無覺的獵物一擊必殺。

“但是如果,她希望我陪她相親,可以麽?”

宋予白想了想,最終還是接受了她的讓步:“可以。”

很自然的一個晚上。

很自然的一段對話。

很自然的新聞播報走入尾聲。

心靈手巧的小叔叔縫好了裏襯。

伺機而動的裴拾音配合地從茶幾上遞出那枚已經穿好了粉紅色紗線的短針。

縫完裙子,再用藏藍色的線頭訂上背帶裙的紐扣。

結束完這一切,她今晚的劇本就徹底謝幕收場。

“宋予白,你要吃櫻桃嗎?”

宋予白特地花了點時間去确認,她手裏捏的,是粒帶梗的櫻桃。

他可以疏忽第一次,但不能疏忽第二次。

遲疑的間隙,裴拾音已經開始催促。

“今晚的櫻桃好甜的,嘗一嘗嘛。”

他當然知道櫻桃很甜,白天在超市裏精挑細選的蔬果,都是她最喜歡的甜度。

“最後一顆啦,我特地留給你的。”

幾乎不給他拒絕的時間。

宋予白遲疑的間隙,她已經撚着那粒帶梗的櫻桃熱情地遞了過來。

感受到那一端被捏着的櫻桃輕微跳動着擦過他的唇瓣,像柔軟濕濡的羽毛輕輕啄上他的下唇。

盛情難卻,冰冷的水果附着在下唇,張唇咬下是本能。

然而,就在他即将張口咬下櫻桃的瞬間,唇上櫻桃微濕、微涼的觸感以及那點微不足道的重量,卻在倏然間消散。

甜意只沾唇。

陷入意外和錯愕中的宋予白卻仍然保持着微微啓唇的口型,忪怔如同求而不得般,眼睜睜看着最後一粒飽滿的、圓潤的、鮮豔的莓果被她潔白的貝齒咬開。

紅透甜潤的櫻桃,吃的時候都能咂出甜甜的水。

兩片柔軟的唇一張一合,隐約能看見她翻攪着果肉的靈活舌尖,口腔濕潤,內壁軟滑,能容納的,似乎遠遠不止一顆櫻桃。

越是綿軟的容器,越可以絞殺人。

少女唇角溢出鮮嫩的櫻桃汁水,沾在如血的柔軟唇瓣上,有一種幾乎令人頭暈目眩的靡麗。

剛才被她不經意舔過的手指指尖,那股他花了很大力氣才壓下去的潮濕熱意,又帶着某種不可名狀的熱度,卷土重來。

宋予白喉結微滾,握住毛絨玩具的手,贲緊的青色筋脈難耐克制,從左手背一路蜿蜒深入隐藏進白色襯衣的袖口裏。

“不好意思啊叔叔。”

始作俑者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一絲異樣,仍在心滿意足地嚼着水潤豐沛的甜櫻。

斜斜躺靠在沙發上的姿勢,有一種暧昧的慵懶。

“我剛剛就是忽然覺得,我們這樣喂來喂去真的,”她為難地皺着眉,想了好久,才想到一個合适的措辭,“太不叔侄了。”

她的目光從腳踝上那條包得嚴嚴實實的小毯子上往上走,漫不經心地擡眼看他,輕笑:“我想,你應該是不太喜歡的,對吧?”

她的眼中絲毫不見得逞的狡黠,只是老老實實地退守到了線內。

含笑的眼中,就連抱歉,都是真心實意,像是自知不妥,規規矩矩。

九點整,壁鐘敲擊的回聲,綿密悠長。

短暫的一飲一啄,如瞬息的春夢。

溫柔和親昵也只是讓靈魂戰栗的那幾秒。

她只是在鏡湖上輕輕搖了一下尾巴。

湖面的漣漪卻像是被引動了一場海嘯。

空空如也的玻璃水果碗中,只剩下幾截櫻桃短梗,泡在淋漓的淺水裏的細梗,像被海浪撲打上岸的窒息游魚。

空氣濕潤。

喉間幹渴,好似絞刑架的繩索套上脖頸。

他在瀕死前夕,終于克制地躲開了呼嘯而來的越軌列車。

他想,他應該是躲開了。

緊緊攥在手裏的布娃娃的格子裙已被揉皺,露出棉而短的腿,像她不安分卧姿下寬松上翻的睡褲,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腳踝,隐約能看到有很淺的毛細血管。

他只是低着頭,下垂的眼簾,眼睫不動,如同定焦在一個虛無的支點。

“所以,你為什麽還不上樓睡覺?”

“太早上樓好無聊的。”

她不安分。

從沙發上坐起來,跪在他旁邊。

皮沙發柔軟,身體的支點主要壓兩膝,雙手撐在膝蓋上。

他身旁的沙發面微微下陷。

混着沐浴露奶香的荔枝甜味緩緩靠近,柔軟的陰影也跟着投落下來。

“宋予白,我們聊聊天嘛。”不依不撓的纏人,聲音裏都是嬌膩。

“聊什麽?”他至始至終都沒擡頭,注意力仿佛只集中在眼前急待修補的玩偶上。

“就聊,”裴拾音微微偏頭,想要看到他垂落的眼睛,頓聲幾秒,“你為什麽這麽不樂意正眼看我?”

吊紐扣的線有一瞬的繃緊。

旋即,他平靜而鎮定地擡起眼簾。

“我沒有不樂意,只是人确實不能在不擅長的事情上一心二用。”

他有些無奈地嘆氣:“不是你說,妲己你急用?”

“這樣?”

她将信将疑。

“我還以為我今晚沒化妝不招人喜歡呢,”裴拾音有些氣悶地嘆息,小聲嘀咕,“明明上次還有人說,我不化妝比化妝好看。”

吊紐扣的線翻過格子裙,從背面穿上來的針,卻猝不及防紮上了手指。

輕微的痛感,垂眼細看,有很小很小的、微不可察的兩粒血珠。

她日常都會帶淡妝,不會貼睫毛,但是有淡眼線和唇彩,平時就算有方寧,禮儀性的薄塗也必不可少,只有在非常放松居家的環境裏,到了臨睡的晚間,洗過澡,才有完完全全不施粉黛的可能。

“哪個上次?”

細針開始翻過格子裙,血跡不着痕跡地塗抹進深色的裙邊裏。

這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他安慰自己。

裴拾音忽然在唇上豎起一根手指,一邊“噓”一邊狡黠地搖頭:“這不是一個可以跟叔叔分享的秘密。”

“啪”地一聲,棉線被無聲扯斷的時候,用來繞十字紐扣的細線,已經亂成了一團。

宋予白在半秒的忪怔後,胸膛微微起伏了兩下,然後他緩緩擡起了眼睛,微笑:“那你打算跟誰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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