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心跳
第025章 心跳
流言蜚語将他們的關系編排了很多個版本。
繪聲繪色的場景仿若親聞親歷。
老宅的一場秋雨淅淅瀝瀝, 隔着關緊的窗門,也能将書房裏的空氣洇出一絲潮意。
夢中所有的意向, 都有跡可循。
時間退回到了三年以前。
升溫的幽閉空間裏,吊帶睡裙下,少女的皮膚滑軟白皙,皎月滿盈的柔軟下,是起伏的、洶湧的潮汐。
睡裙單薄,剛剛成年的身體如蜜桃,似乎用力一掐就能出水。
閃動杏眸裏的微光, 靈動勝過綠野仙蹤裏的精靈。
窗外有雷光。
她在雷鳴之前,像只受驚的小動物般, 柔軟無骨的身體不由分說地縮瑟進他懷裏。
下意識的拒絕是本能,也是習慣。
炙熱的手掌按在圓肩上,微涼的皮膚落入掌心,如細雪落進燒炙的炭火。
掌心下細膩光潤的皮膚包裹着纖薄削瘦的骨骼,盈入懷的香味,是會讓人上瘾的罂粟。
不算明亮的內室,連道德都被松綁, 枷鎖應聲落地。
昭昭明月藏在烏雲後, 十殿閻羅都在酣眠。
Advertisement
所以, 這裏,無人可以審判他。
所以, 這次,他也沒有推開她。
夢中的少女如精魅蛇妖,說喜歡他, 說喜歡了他很久,說想和他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
滿心滿眼的歡喜裏,映出他一張張失神的、僞善的、貪婪的、放縱的、浪//蕩的、道貌岸然的、野心勃勃的、不知廉恥的——
陌生的臉。
每一張臉上都長着宋予白的五官,但每一張臉都如路人陌生。
大雄寶殿,千手觀音,千手千面。
掌心目。
見天地見衆生。
唯獨不見自己。
然後她重新低下頭。
如蘭的氣息觸到他被熨燙到一板一正的西褲。
當着他的面,用那張品嘗過櫻桃的嘴,延續了他的快樂。
她會翻攪櫻桃粒,也會靈活翻攪比櫻桃大幾倍的東西。
足夠聰明、也足夠好學,一點就通。
窒息的、罪惡的歡愉被溫暖的口腔延長。
少女散落在腦後的長發帶着夏夜空調裏的微微涼意,握在掌心很有沉甸甸的重量感。
指腹揉上她後頸,會有輕輕的嗯音反饋。
瀕死的前夕,宋予白腦中走馬燈似跑過的,卻是宋予年和裴蓉的臉。
小時候哥哥抱着他穿街走巷,下雨也給他撐小小傘,要星星不給月亮。
長大一些,他被長輩引導,打趣叫剛成年的裴蓉一聲“大嫂”,一臉學生氣的裴蓉,紅着臉看向哥哥不知所措。
再長大一些,他頭痛欲裂被渾身是血的哥哥抱出熊熊燃燒的烈火。
然後,他穿着白色的喪服,手裏捧了宋予年的遺像,在宋墨然的失望裏,如同一個牽線木偶。
後來,他在除夕的鞭炮聲中,将紅包小心翼翼地壓在裴蓉産床旁邊的小枕頭下。
再後來,襁褓裏的嬰兒慢慢長大,在宋墨然充滿信任的注視中,毫無防備地牽起了他的手。
他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塞進一個叫“宋予年”的瓶子裏,生長的每一寸時光都在容器裏掙紮到血肉模糊。
骨骼的棱角,脈絡的血肉,不像哥哥的地方,都要被一一拔除。
左手腕上的佛珠,是咒枷。
走馬燈的光面最終停在了一間富麗堂皇的大雄寶殿上。
是裴拾音中考後,宋墨然讓他帶她去還願。
他站在旁邊,看見跪在蒲團上那個小小的背影小聲虔誠禱祝,希望菩薩身體健康,希望宋爺爺長命百歲,希望小叔叔順遂如意,心想事成。
寶殿之上,菩薩閉目,眉眼慈悲。
有沙彌在偏殿誦經,南無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在一聲聲虔誠的吟誦聲中,面前巨大的神佛似有所感,慈目張開的瞬間——
眼前的萬千花蕊于頃刻綻開。
他于失控的顫動中——
順、遂、如、意
心、想、事、成。
躍如擂鼓的心跳聲被雨聲掩蓋。
電閃雷鳴中,是隐秘到難以啓齒的戰栗,罪孽感如暴雨傾盆而下。
菩薩泥塑的金身,通身濃墨的油彩也在雨水裏褪色,露出醜陋、灰敗的泥胚輪廓。
身體的熱度随着沖刷而下的暴雨漸漸褪去。
宋予白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怔怔地看着少女唇上沾着的有如雪糕融化殘留的奶漬,不能置信。
夢裏的裴拾音是個貪吃的小姑娘,當着他的面,不願意放過任何微鹹的白霜,她甚至還輕輕笑了聲,說這是小叔叔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根本不是什麽禮物。
而是罪惡的、肮髒的、可恥的、不被世俗所包容、應該被所有人唾棄的、無論生死都活該下地獄的——
卻永遠不可能被第二個人能知曉的秘密。
莊公曉夢迷蝴蝶。
他明明身在夢裏,可夢中卻還有另一雙雙眼睛,于沉淪中,靜靜審視自己。
是那天大雄寶殿裏盤腿蓮座的慈眉善目神佛,無邊法力,佛法慧眼納盡世間誤會。
閉目慈悲,充耳未聞,生時當配享太廟。
睜眼譏諷,放任自流,死後入阿鼻地獄。
也或者,是他自己。
他聽見那個陌生的宋予白,像童話故事裏吹響魔笛的旅人,誘哄村子裏唯一一個小孩,問她,還要不要更多的獎勵?
然後,在他期待的注視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欣然地點點了頭。
他本應該就此清醒,卻還是縱容自己在她的吞咽中,再次閉上了眼睛。
他只知道這一刻,低劣的人性和高尚的靈魂都會平等地被這種靡麗的妄念蠱惑、引誘,然後被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裏。
無人之境裏,道德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和必要,倫理的枷鎖也在這個空間裏失重。
饕足的意識漸漸墜入深海,黑暗中,他目不能視物,其他的直覺反而前所未有的敏銳。
空氣中,有清甜的荔枝香氣在鼻息裏緩緩彌散。
也能感受到,有微涼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及他微微收攏的眉心——
失控的道德感在頃刻間被重新附體的理智懸崖勒馬。
宋予白“嚯”地一下睜開眼。
頂燈的光亮刺目。
緊皺的雙眉下,失焦的瞳孔終于在茫茫然中,看清投落下來的陰影。
夢中原本匐在自己身前的少女,此刻正居高臨下,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小叔叔,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聲音輕軟,随着她一張一合的薄唇,甜甜的荔枝香如春風拂面而來。
宋予白花了點時間,才從迷蒙的幻境裏掙脫回現實。
他微微喘息着,扶住座椅扶手坐直身體,蓋在腰上的羊絨薄毯有小幅的滑落。
瞳孔本能地劇烈收縮了一下。
身體裏的燥熱無法平息,但皮膚之外,已經被鋪天蓋地的驚懼吓出了冷汗——
他不确定,她有沒有發現毯子下的秘密。
油然而起的罪惡感幾乎讓他本能地錯開跟她對視的目光,別過臉的同時,也避開了她主動的示好和關心。
微涼的指尖擦過他眉骨上溫熱的皮膚,尴尬而無措地僵在了半空中。
裴拾音從他不情不願的臉上,看到大寫的“避嫌”兩個字,她早有心理準備,這時候也不至于覺得難堪到下不來臺。
或許就不該趁他門扉微掩,壯膽入內。
白白讨一頓嫌。
悻悻地收回手,讪讪地問他:“宋予白,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兩人一站一坐,距離不算隔得太遠。
她懸停在耳廓上方的氣息,如綿綿柳絮,麻癢地拂在耳道裏,少女落下來的聲音也足夠柔軟甜膩,關切裏也全是心意十足的呵護。
可萦繞在他耳邊的,卻是夢中那陣不疾不徐的、低柔的嬌聲喘氣,說叔叔我咽不下了。
他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嘴角,鼓勵她要做個乖孩子。
“好孩子,幫幫叔叔。”
裴拾音很乖,聽話,又懂事。
所以,即使她紅着眼睛在咳嗽,卻依舊非常順從非常努力地嘗試着替他收拾好殘局。
背德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荒唐體驗,飽含禁忌的愉悅感,從夢境延續到了現實,讓人根本無法忽略,只能想盡辦法隐藏。
他唾棄那個道貌岸然的宋予白,甚至憎惡到多回憶一秒,都覺得惡心。
書房的頂燈,光線昭然如星辰。
一切的罪孽在這樣明亮的光線中,無所遁形。
他猶在喘息。
卻不敢看她眼睛。
這是一雙如觀音般慈悲憐憫,卻帶着尖銳審判的眼睛。
他牢牢攥緊蓋在下身的薄毯,不讓毯子在他腿上滑落,白皙的手背上,勁瘦的骨線崩起,青色的經脈也因為用力而充血勃發。
窗外有電閃,劃亮沉寂的雨夜。
“怎麽這麽晚還不去睡?”
質詢伴着雷電。
像倫理劇開場的序幕。
男人垂下眼簾,聲線一如既往的平穩沉和,但他仍在喘息。
她不知道他之前眉頭深鎖,到底夢見了什麽,能這樣驚魂甫定,這樣懊悔不堪?
但三年前被拒絕的挫敗感已先冷靜一步席卷。
裴拾音心煩得要命,擔心今晚大概率等待自己的,又是當頭一盆冷水。
到底要怎麽做,她才能打破他的原則,影響他的意志,為她所用?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是自己逼得太緊,還是手段過于拙劣愚蠢?
明明她已經吸取了三年前的教訓,充分将“若即若離”這四個字貫徹行為始終。
前兩個月的示好、努力、步步為營,前功盡棄,巨大的沮喪感籠罩在她的頭頂,讓她的眼眶本能地發酸發脹,但又無計可施。
逃婚是沒有退路的下下策。
宋予白是她溺水時唯一的救命稻草。
為什麽不管她怎麽做,都不能得償所願?
裴拾音閉了閉眼,決定開門見山:“我聽說叔叔又要去瑞士。”
她慢慢蹲下身,半跪在他面前,柔軟的雙手扶在他的膝蓋上,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重量和兩人接觸的面積,确保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不會引起他任何的反感和警惕。
仰面去找他的目光時,神态虔誠,不敢有一絲逾矩的挑逗,忐忑的目光裏,閃動乞求。
她不能踩到他的界限,否則,她一定會在這種引人遐想的暧昧深夜,被他厲聲呵斥,趕出房門。
溫順示弱的模樣,楚楚可憐到像一只毫無攻擊能力的小奶貓,只會用毛茸茸的腦袋頂人的手掌,“喵喵”地叫。
她躬身引頸的每一個動作,跪匐在身前的每一個弧度,都跟他夢裏如出一轍,仿佛下一瞬,如蘭的氣息,就能侵入他的西褲。
只是,她才起了頭,就停下來了。
克制而拘謹地跟他保持着這個世上所有叔侄該有的距離。
目光也不似他夢裏那樣熱烈、自帶欲誘,像一只自願獻身、引人神魂颠倒的精魅。
如果她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就應當像夢裏一樣,将臉再靠近一些,貼近他的腿心,她就能更清楚地感受到他,靠近他的欲望,跌進他的深淵。
——然後,他會将自己所有的獎勵全部給她。
隐秘而罪惡的念頭浮上腦海,生理本能的厭惡感讓宋予白呼吸一滞,原本攥緊的掌心下意識地松開,薄毯也差點滑落的瞬間,腦中仿佛有巨大的觀音像開始瓦解,倒放的走馬燈在飛快的流轉中,最終定格在記憶深處兩張照片上。
是宋予年和裴蓉兩人,高中畢業時出國旅游,在巴黎聖母院門口拍的合照。
是他替宋墨然參加裴拾音家長會時,為了給老人家交差,而在校門口跟她的一張合影。
他不可能無恥到,忽視自己的年紀,去偷竊一個女孩子的青春,也做不到正大光明地漠視、辜負所有人對他的期望。
他不可能去做一個龌龊到讓自己都唾棄的人。
宋予白閉了閉眼,終于壓下從夢境中延續而出那陣煩躁的心火。
蹲下時,她才意外地看到,藏在書桌下的矮櫃上,似乎有一張相片。
光線太暗她看不清,只隐隐約約能注意到,相片上的人穿着白色的連衣裙。
順着她的目光掃至矮櫃上,宋予白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伸手将相框按下的舉動,仿佛更像是一種無形中的拒絕——他對她心生厭煩,并不想在這樣的夜晚跟她孤男寡女相處。
空氣中的沉默,是令人窒息的、坐立難安的尴尬。
她心煩意亂,低落到鼻子都開始發酸,委屈地問他:“這次又要去多久?”
三年,還是五年?
滿腦子都是葉兆言那張小人得志的臉。
怎麽能甘心?
“小叔叔。”
裴拾音再開口的時候,眼淚已經先一步滾了下來,喉間哽咽酸澀,幾乎讓她連後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次又是因為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嗎?”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