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心跳

第031章 心跳

也許是記挂着心事。

當清晨的太陽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灑進來的時候, 渾渾噩噩的清醒幾乎是本能。

裴拾音從床頭櫃上撈過手機,看了眼時間。

6點15分。

困到極致的時候, 閉着眼睛都能打出字。

她将信息編輯好,從善如流地逐條點了發送。

就不打算再管它——

反正對方回不回都無所謂,她只要确保心意準時抵達就行了。

重新将手機丢回到床頭櫃上的時候,不小心将放在案上的一疊文件掃落。

紙頁散落的嘩啦聲讓她本能地扒着床沿往地上掃了一眼。

迷迷糊糊地眨了好一會兒的眼睛,她才慢悠悠地反應過來,是那幾份網配合同。

幹淨的紙頁上,已有人細心地将合同裝訂, 并在一些關鍵條款事項中做好了批注和注意事項。

至于乙方可能會遭遇的風險,對方甚至用紅筆給她标注加粗, 警示她需要注意。

想都不用想,這麽工整的作業會是誰的手筆。

老宅通電是在淩晨兩點,她是淩晨兩點半等整個別墅都重新安靜之後,才偷偷獨身溜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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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個哈欠。

裴拾音把薄薄的秋被蓋過頭頂,擋住光線。

迷迷糊糊入睡前的那幾秒,到底還是沒想明白宋予白是在後來幾點進的她房間。

寧城北郊的機場,澄亮的陽光已經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灑進貴賓休息室內。

距離航班起飛還有半小時。

修長的手指懸停在屏幕上端, 遲遲不落。

【不知道叔叔現在有沒有想我, 希望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偷偷想你。】

【看在我特地訂鬧鐘想你的份上,請一定一定告訴我, 你的返程航班。】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只想在第一時間歡迎我敬愛的叔叔,可以嗎?】

宋予白垂着眼簾, 他幾乎能夠想到,裴拾音在極度困倦的情況下, 會如何用撒嬌的表情打出這三句話。

“在看什麽,這麽出神?”

旁邊有座椅拉動的聲音。

隋東端着咖啡好奇探頭來看,宋予白已先一步将手機屏幕鎖屏。

“一大早跟誰聊呢?”隋東揶揄地打量他的臉,“心情這麽好?”

宋予白:“國慶隋寧是不是讓拾音替她去相親了?”

隋東愣了愣:“還有這種事?”

最近家裏的确忽然開始焦慮隋寧的婚事,給她安排了好幾個不在她審美範圍裏的相親對象,妹妹病急亂投醫,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以後這種事情別讓隋寧拉拾音一塊兒,”宋予白頓了頓,皺眉,“她還是個小孩子。”

隋東要笑不笑地哂了聲。

“誰家小孩子明年3月都要結婚了,好歹我妹妹跟人家八字還沒一撇呢。”

宋予白沉默了幾秒。

“結不結婚都還不一定,有些話不能說太早。”

他的語氣再自然尋常不過,但隋東卻聽得有些愣,半響才回過味來,立刻正色問:“喂,你別告訴我,那些謠言都是真的啊?”

“……”

“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有什麽情況你至少先跟我和姜岩通個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宋予白很寡淡地掀起眼皮,平靜地跟他解釋。

“你想到哪去了?”

“我的意思是,葉兆言跟拾音,不見得合适,臨到邊了,我爸爸改主意也不是沒可能。”

隋東嗅到了點不一樣的苗頭:“好端端的,你爸爸為什麽會改主意?”

他狐疑盯住他的眼睛,想從裏面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我只相信有人從中作梗,絕不相信會好事多磨,再說了,如果拾音不跟葉兆言結婚,那她要跟誰?”

他越想越不對勁,但礙于兩人關系,又不能明晃晃地質疑。

“上次姜岩還開玩笑,說他有個ABC表弟,想介紹給拾音,人品學歷相貌,哪樣比葉兆言差,你是怎麽說的?”

“你說,同齡人不會照顧人,同齡的異性在心理年齡上往往幼稚于同齡的女性,結婚對女性來說,無異于提前養一個孩子。”

“但我明明看他表弟樣樣好,偏偏你雞蛋裏挑骨頭。”

年紀太大的看不上,年紀一樣的,又嫌心理年齡幼稚,年紀小的——

哦,還不到法定。

你不如自己把拾音娶了算了,反正也沒有血緣。

只是這話,隋東之前已提過一遍,惹對方不快。

宋予白沉默了幾秒:“有合适的,固然很好。”

見對方臉上仍舊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平和,隋東套不出更多別的信息,只能悻悻然下結論。

“我看在你跟你爸爸的雙重夾擊下,壓根沒什麽人合适,可憐拾音長那麽漂亮,注定孤獨終老。”

昨晚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到最後受困于各種淩亂的夢魇,連囫囵覺都沒睡太深。

趁起飛前的間隙,宋予白靠在椅背上,閉眼假寐。

然而就在隋東以為他不打算再搭理自己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他怡然松弛的聲音——

“這也沒什麽不好,又不是,不能養一輩子。”

裴拾音徹底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假期的老宅,到了白天,反而安靜得沒什麽外人。

昨晚一場秋雨,讓山腳下被茂林修竹環繞的宅邸,在晨霧清風中,有一種青草蔥翠的濃郁綠意,就連空氣裏每一絲清清淡淡的泥土香,都曠人心神。

她吃完早午飯,宋墨然正好做完例行的血壓晨檢,很自然地問她,要不要去花園跟他一起去花園散步。

裴拾音來這邊就是為了陪老人解悶,裝乖了這麽多年,即便她困倦得再想回去睡回籠覺,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拒絕對方的好意邀請。

宋墨然似乎多少也能猜到,幾個月前她在葉兆言手底下受的委屈不小,所以一大一小聊天時,對葉家,對那場即将到來的婚事,都很有默契地選擇避而不談。

不再熱衷做月老的宋墨然,反而讓裴拾音相處下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松,仿佛又回到了幼年,在對方身邊膝下承歡,被呵護備至的時光。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佛堂門口。

宋墨然出神地望着微掩的柴門不說話,裴拾音就安安靜靜在旁邊等。

下個月月底就是宋予年的忌日,同樣,也是裴蓉的。

如果知道她在二十歲這個年紀,會在陰差陽錯裏,在宋墨然亂點鴛鴦譜的錯誤下,困擾、煩惱,夜不能寐,機關算盡也只能賭一個可能,媽媽還會不會選擇在宋予年忌日那天殉情?

可能也會的吧?

畢竟,雖然她那個時候年紀小,但随着年歲日增,加之單親早慧,也知道越往後,媽媽的抑郁症已經痛苦到了讓她無法承受的地步。

就在裴拾音以為宋墨然要進去悼念宋予年的時候,白發蒼蒼的老人,卻忽然拄着拐杖,掉轉了方向折返。

裴拾音意外地眨了一下眼睛,又重新乖乖地跟了上去。

“這段時間,跟予白在宋公館住得還好嗎?”宋墨然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向花園另一頭走。

“挺好的,叔叔很照顧我。”

宋墨然點了點頭,說:“應該的,還是那句話,受了什麽委屈,就跟你叔叔說,他會替你出頭。”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地補了一句:“他也應當替你出頭。”

眼前二十出頭的少女,五官眉眼,細看之下,仍舊還能找到宋予年的痕跡。

其實,在她小的時候,尚未長開時,還要更像一些,只是,随着年歲漸長,那種讓人懷念的過度肖像,也在不知不覺間逐漸佚失。

他不得不認清現實。

時光如梭,他的兒子死了,他的孫女卻長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顧盼流輝。

流轉的生命,似乎也在長河歲月裏,完成了一次從死亡到新生的更疊。

體檢報告的結果不太理想,宋墨然也不知道肺部的病症,能否支撐他看到這對孩子成家,但至少,在他離開之前,這個家裏不可以出現任何的醜聞。

任何捕風捉影的謠言,都是對早逝的兒子的一種污蔑,以及,對宋家這麽多年清白坦蕩的家風的一次挑戰。

“我知道,叔叔一直都對我很好。”

裴拾音溫柔應聲,一如她幼年那般乖順懂事。

“如果予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要同我說。”

裴拾音搖了搖頭,認真地強調道:“叔叔對蓓蓓,已經很好很好了,爺爺您不用擔心。”

宋墨然聽她一個勁說宋予白的好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如果爺爺希望你搬出宋公館,跟你叔叔分開住,你會怪爺爺嗎?”

話鋒急轉直下,裴拾音本能地愣了一下。

宋墨然轉開目光,轉身緩步往花園外走。

“你叔叔年紀大了,也是時候考慮結婚的事情,再跟你住一起,”他頓了頓,似在斟酌用詞,“我們一家人倒是沒什麽關系,只是擔心別人會誤會。”

裴拾音敏銳地從他的話裏抓到了關鍵詞——別人。

是聶宏謠言的餘波,還是另外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宋墨然是個浸淫商場多年的老人,無論是嗅覺還是眼光都比普通人要毒辣,洞察秋毫。

只是,有些事情,倘若他想裝不知道,那就會徹徹底底做一個充耳未聞的瞎子——就像葉兆言跟她。

她靜靜地跟在老人家身後不說話,直到對方率先開口。

“其實予白這趟去瑞士,之所以時間這麽久,本來也是特地要見一個人。”

裴拾音想了想,試探回:“他是說過,要約一個設計師的時間。”

“他出門之前沒跟你提嗎?”見她懵懂不知,宋墨然也頗有些意外,“是我有個朋友的女兒,比你大幾歲,剛好在那邊出差,就約了他半周時間,一起度假。”

裴拾音怔了一下。

所謂的度假,歸根結底就是相親。

她賴在他身邊的那兩個晚上,從未聽他提過分毫。

“如果予年還在,以他跟你媽媽的關系,倘若在予白這個歲數,小孩子也都該念書了。”

宋墨然看着她,像是忽然陷入某種惆悵的緬懷。

即使只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假設,但眼前的老人,現在的的确确在期盼她的叔叔盡快成家。

裴拾音平靜地站在拱行廊的木花架下,頭頂是如火如荼生長的綠植,将拱形的花架纏繞出一片蒼翠的綠意。

入秋的中午,昨夜又下過雨,即便晴時有陽,空氣裏濕潤的潮氣随風吹在身上,依舊有一絲很明顯的涼意。

懸在花架上的吊蘭葉從她肩側垂下來,長長的葉子尖輕微地在微風中刮蹭她的手背,皮膚被尖尖的葉子戳到,有一種如被毒蟲啃噬般的麻癢。

昨晚電閃雷鳴,似乎有吊蘭被吹翻在地,花盆摔碎,她腳下有明顯被清掃後殘留的細小泥胚瓦礫。

摔碎的一盆花,無人在意。

她翻轉掌面,用指尖掐下一段吊蘭花的葉尖。

宋墨然沉吟:“也是爺爺之前沒考慮周到,讓你搬來搬去,确實挺麻煩。”

寄人籬下,她說不出一個“不”字。

她連家都沒有。

她是一只無腳鳥,不管多久都找不到屬于自己的休憩之所。

處境比一盆吊蘭花也好不到哪去。

花盆只是被虛虛的兩根細繩懸空在花架上,一陣狂風驟雨,對它們而言,就有可能是覆頂之災。

“不高興?”

裴拾音閉眼,又睜開,沖宋墨然笑着搖了搖頭。

“我只是在想,什麽時候搬走比較合适。”

年逾古稀的老人,不動聲色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相當滿意她的反應。

沒有一絲心虛,也沒有一絲慌亂。

向來乖巧、善解人意的小孫女,甚至還露出了“都是因為我的問題才讓您這麽為難”的歉疚,看得宋墨然于心不忍。

讓她搬離宋公館,是無奈之舉,他不能讓那些可能辱沒宋家門楣的謠言進一步甚嚣塵上。

“這個看你,爺爺跟你叔叔也不急。”

裴拾音點點頭,只乖乖巧巧說了一聲“好”。

相比寧城中秋的潮濕,瑞士的秋天晴朗異常,氣溫卻比寧城要低。

宋予白落地後,就跟隋東一起馬不停蹄,忙得連軸轉,終于在半個月之後,有了喘息的時間。

接到宋墨然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房間裏喝咖啡處理公務。

老人家寥寥交代了幾乎公司裏發生的事情,臨挂電話前,将話題轉回到了他身上,是跟他商量要給裴拾音在榮玺那邊買房子的事情。

宋予白不解:“在宋公館裏住得好好的,為什麽突然要去那邊買公寓?”

“阿蓉留給拾音的那套房子小區有點老了,她一個人住那邊我不太放心,買套環境治安地段稍微好一點的現房,到時候搬過去,也不會出亂子。”

宋予白皺眉:“她才剛搬過來不久,為什麽好端端的又要搬家?”

短時間裏頻繁搬家,未免太過兒戲,而且,這于宋予白看來,也實在有些不尊重人——裴拾音已成年,并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擺弄的洋娃娃。

宋墨然顯然知道他的顧慮,但礙于謠言在前,也容不得大意:“畢竟女大當婚,再跟你一個未婚的叔叔住在一塊兒像什麽樣子。”

宋予白沉默着未置一詞。

宋墨然:“而且我也跟拾音說過了。”

房間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瑞士雪山皚皚的白雪,正午的陽光落在雪峰頂,映得窗外白雪都亮得刺目。

宋予白目光微滞,話音卻緩緩地低了下去:“她同意了?”

宋墨然:“她向來懂事。”

宋予白微垂的眼睫顫了顫,輕聲說了句“我知道了”。

宋墨然見他同樣接受良好,心裏那點對裴拾音的過意不去和歉疚,頓時也就釋然了一大半——這兩人追究是自己的孩子,他是長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兩個孩子好。

“你也老大不小了,過了年,侄女都結婚了,你還孤零零地像個什麽樣子?這兩天,你王伯伯說了,明天王馥雪也會到瑞士,你別怠慢人家,省得你王伯伯對爸爸有意見。”

宋予白已經幾乎是花了點時間,才想起“王馥雪”這個人到底是誰,下意識想找煙,卻忽然想起來,身上最後半包煙,早上被隋東拿走了。

只好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斟酌地找說辭:“讓拾音搬家這件事情,可以等我回來再說嗎?”

宋墨然沒想到他破天荒會跟自己在電話裏糾結這種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頓時不悅就溢于言表:“怎麽?”

想到那些令人頭痛的謠言,所以他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給彼此留下任何可以商讨的餘地,只沉聲說了一句:“已經決定好的事情,你不要再跟我說了,人言可畏這四個字,你沒聽累,我都說累了。”

宋予白沉默了幾秒,面不改色:“我只是擔心她一個人住照顧不好自己,也沒有其他意思。”

“這些事情我會讓方寧去幫蓓蓓安排好,”宋墨然對他的顧慮不以為意,“與其操心這個,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婚事,不要等我躺進棺材裏,還得為你的事情頭疼。”

“知道了。”

宋墨然會為了他的事情有多頭疼,宋予白并不想去知道,他只知道眼下令自己頭疼的,除了那個記不清長相的王馥雪以外,還有——

裴拾音已經整整四天,沒有主動聯系過他了。

雖然兩人之前在微信裏的聯系并不算頻繁,但宋予白覺得,她應當是該找他的,碰到任何棘手、麻煩的時候,她理所當然都應該找他。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悄無聲息地躺在列表裏。

瑞士緯度高,雪山附近的度假酒店沒有光污染,酒店房間的窗外,陽光漏進落地窗,刺得眼睛有種不真實的迷幻感。

宋予白坐在窗前發了會兒呆。

然後翻出相冊裏在閑暇時拍好的星夜照片,選了張好看的給裴拾音發過去,抽完半支煙,才收到對方不太走心的回複。

7小時的時差。

如果她準時在家裏吃飯的話,國內這個時間點正好是她餐後消食的空閑期。

裴拾音:【這是什麽?】

宋予白:【瑞士的星夜,随手拍的。】

等宋予白将剩下的半支煙抽完,終于收獲到了對方一個貓貓大拇指的表情包。

然而再等,卻沒了下文。

男人眉心微蹙,問她今晚吃了什麽,他不在的時候,她跟宋墨然在老宅裏過得怎麽樣。

除了消息回得稍慢以外,裴拾音基本上有問必答,偶爾也會關心他在瑞士的近況。

明明很和睦的家常聊天,對方卻總給他一種怪異的敷衍。

回複的每一個“嗯嗯”裏都有種迫不及待放下手機的匆忙感。

宋予白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這種反常,但明明在國慶前,兩人偶爾的閑聊,也不過就是這樣寥寥數語。

臨近國內10點,一貫晚睡的裴拾音,卻說自己準備洗漱睡覺了。

宋予白:【沒別的要跟我說的事了嗎?】

“對方正在輸入中”顯示了半分鐘,就在宋予白以為裴拾音要就搬家的事情跟他告狀的時候,一條消息倏然而至。

裴拾音:【沒有了呀,我在這裏一切都挺好的,叔叔放心出差吧。】

裴拾音:【貓貓比心.jpg】

宋予白盯着那個軟萌的表情包出了一會兒神,然後将手機丢到沙發旁邊的玻璃幾上,又從煙盒裏抽出最後一支煙。

她決口不提宋墨然要她搬家的事情。

沒有撒嬌沒有耍賴,更沒有為了留在他身邊而百般央求。

就連像那天晚上一樣,仗着自己眼盲,在他身邊渾水摸魚的心機都沒了。

什麽也沒有。

她平靜得就像無事發生。

——爸爸有跟你說,什麽時候搬家嗎?

删掉。

——你打算什麽時候搬家?

删掉。

——搬家的事情,可以等我回來再說。

删掉。

宋予白:【27號下午6點落地。】

裴拾音:【?】

宋予白:【不是說要來接機?】

熱鬧的蒼蠅館子裏,她沖坐在對面的朋友扯了個抱歉的笑。

麻木地看着手機裏給出的時間信息,她這時候也說不上是什麽心情。

明明之前問一個航班號還推三阻四。

“怎麽了?”

對桌的朋友笑吟吟,試圖将開了蓋的烏龍茶飲料往她的杯子裏倒。

裴拾音眼疾手快,伸手擋了一下。

“我不愛喝這個,去幫我叫份炒酸奶,多撒點堅果。”

好友起身去吧臺下單。

她捧着手機獨自坐在長條凳上想了想。

【真的好不湊巧耶!】

【那天我們配音社裏有個線下見面會,可能推不掉嗚嗚嗚嗚】

不知道隔了多久,久到裴拾音已經被火鍋辣到又加了一碗炒酸奶,随意被丢在口袋裏的手機卻忽然震了一下——

是宋予白毫無感情的一個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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