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棘手

棘手

第五章棘手

其實蘇棠的母親在蘇棠小的時候對她很是寵愛的,每次一上街只要一看到什麽好看的好玩的玩具都會買回來給蘇棠玩。

因為蘇棠的父親在部隊當兵的原因,所以小兩口即使結婚不到一年也是聚少離多,女人嘛,終歸想要找到一份屬于自己的情感寄托,既然丈夫不在身邊,她就把對家庭的那一份愛全都傾注到了這個小女兒的身上。

蘇棠記得,她的母親其實是很愛打扮的,外婆曾跟她說過,即使在生下她以後忙着喂奶忙着洗尿布的間隙,母親總能找到一個機會坐在梳妝臺前描眉點唇,輕敷脂粉。

其實母親化的妝容并非濃烈妖豔的,況且女人愛美本就是天性,可那個年代在閉塞的農村裏總認為一個生了孩子的女人還這般愛臭美就是生活不點檢的行為,正好蘇棠的父親又常年不在家,于是村子裏的流言總會此起彼伏地砸過來,尤以背後指指點點說得最兇的蘇棠的二伯母為甚。

蘇棠的二伯母向來過得艱苦樸素,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份來花,卻最見不得別的女人過得滋潤點或是精致點,就像蘇家有城裏的那些穿着時髦的親戚來瓜渡村做客,蘇棠從來就沒從二伯母嘴裏聽過一句由衷的贊美和欣賞,永遠都是不停地嫉妒和挖苦,說什麽現在條件好不代表以後條件一直好,什麽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什麽落架的鳳凰不如雞……真的,那時候能把這些損人的詞句背得滾瓜爛熟還真是拜這個滿腔怨氣的二伯母所賜。

後來蘇棠的母親嫁到了蘇家來,因為蘇棠的外婆家本身的條件在當地就還算不錯的,蘇棠的母親在娘家做姑娘時就沒吃過苦,自然就有點嬌俏大小姐的樣子,二伯母最是看不慣這樣的女人,然後蘇棠的父親對妻子也是相當寵愛,什麽好的都緊着妻子用,自己吃差點穿差點都沒有關系,自己之前在工地上做泥瓦匠掙的錢悉數都教給了媳婦打理,本來這些都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夫妻倆個關起門來自己過自己的,可是二伯母也不知道從哪聽來了一陣風,止不住地嘲諷自家這個小叔子傻,缺心眼,這女人手裏錢一多還不都要出去作妖,況且後來蘇棠的父親從部隊裏退伍歸來做生意落敗,蘇棠的母親果真跟別的男人跑了,作為二嫂子的她不說先來安慰安慰幾聲這個痛哭失聲的小叔子,反而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曾經給過怎樣的一段預言……

關于二伯母,關于家裏那邊的那一幫親戚,蘇棠不想多說什麽,所幸的是自從來了慕城以後她不說蕭念琛也從來不問,她就覺得他有這一點好,從來都不強人所難。

最後蘇棠也沒拿那條粉紅色的繡着多啦A夢的毛巾,而是拿了兩條放在貨架最底端的繡了兩朵向日葵的相對更便宜一點的毛巾。

她向來不喜歡太過煩擾別人,此次來慕城尋找蕭念琛也實屬無奈之舉,況且她很顯然看出來這個家裏的奶奶似乎不大喜歡她,所以她就更要處處小心一點,能省錢就盡量少花一點錢。

蕭念琛自然是尊重她的意願,不過女孩子的心思難懂也是真的,他只得讪讪地咳嗽了一聲,輕聲笑道,“呃,其實向日葵也蠻可愛的。”

到收銀臺付了錢,雖然便宜是便宜,蘇棠的心裏還是有點過意不去,況且蕭念琛看她小孩子樣子瘦巴巴的,又往購物袋裏多塞了幾包零食,有薯片和旺仔小饅頭之類的,蘇棠自己拎着,方便袋子擦在腿上“呼哧呼哧”地響,她望着路燈下自己的影子,忽然咬了咬下嘴唇說道,“念深哥哥,這個買東西的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寄人籬下已經夠叨擾別人了,生活日用品還花了別人的錢,她自己的內心其實是有點過意不去的,與其說是過早的成熟懂事,不如說是她心裏的那點小小的自尊在作祟。

蕭念琛只是側過頭來看着她笑,聲音在月色的包裹下比白天更顯溫柔幾分,“那叔叔就等你長大了掙大錢連本帶息的一把要回來……”

他說的自然是玩笑話,不過一個打心眼裏只願喊他哥哥,覺得這樣更顯得親切一點,可是蕭念琛卻自稱的叔叔,蘇棠心裏其實是有點落寞的,不過心裏不暢快歸心裏不暢快,面上她還是輕輕松松。

兩個人一路上話不多,蘇棠更是低着頭看兩個在月色下被拉得老長的影子。

終究還是想家的吧,即使是那樣一個搖搖欲墜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家,她總記得自己半夜從迷迷糊糊中醒過來的時候,喝得酩酊大醉的父親總會抱着母親的照片哭到不能自已,那是一個用情很深的男人,那時候蘇棠就是搞不懂,母親為何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男人抛棄一個這樣充滿愛意的家庭,背叛了丈夫,抛棄了她,後來有家裏親戚告訴她,帶走你母親的那個男人是個開工廠的暴發戶很有錢。

很有錢……蘇棠冷笑着從自己的童話夢境裏醒過來,曾經笑起來甜甜的,說起話來總是奶聲奶氣帶着點江南水鄉裏養育出來的那種特有的軟糯和嬌嗔味道的小姑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或眼神漠然無光的小啞巴。

其實蘇棠也不知道為何,她明明在家的時候是最不愛說話的,尤其是見着二伯母的時候,她更是連張口說話欲望都沒有,但是自從逃離了那樣一個窘迫的生活狀态,初入慕城這樣一個大城市,她發現自己似乎變得開朗了些許,尤其是跟蕭念琛在一起的時候,她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讓她覺得很安定。

可是很安定的時光其實也是短暫的,因為蕭念琛從樓道裏剛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蘇棠就看見從蕭奶奶房間縫隙處有一束亮着的光忽然就熄滅了……

她的心陡然一個下沉,其實蕭奶奶一直都沒有睡着,她豎着耳朵聽着外面所有的動靜,這使得蘇棠猛然想起村上的一位老婆婆,她就是年輕的時候死了丈夫守了寡,好在丈夫臨死前教了她點算命的本領,也不知道是真靈驗還是假靈驗,反正村上找她算命的人還挺多,瓜渡村就那麽一丢丢大,一傳十十傳百的,久而久之她的名聲就傳出去了,那時蘇棠的母親還是挺信這一方面,蘇棠記得她小的時候不知被什麽東西吓唬到了,高燒持續不退,打針吃藥也不管用,最後母親在家裏親戚的建議下請了這位神婆,她躲在母親的懷裏,迷迷糊糊中感覺給她掐吓的這位婆婆鬼氣森森的,深陷的眼窩和滿臉古怪的皺紋讓她既惶恐又好奇……

這就是蘇棠第一次來蕭家見到蕭奶奶的感受,經久不息的檀香氣息和蕭奶奶身上的那股淡漠疏離的氣質,她承認這個奶奶活得很井然有序也很精致,但本能的覺得接下來的相處似乎還會有很多棘手的成分在裏面。

蘇棠不想多想,畢竟如今她是寄在他們蕭家的籬下,進退分寸她還是知道的,她知道接下來能否安然留在蕭家,這個奶奶也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她不光得罪不起,更是招惹不起。

她像往常一樣在玄關處換了拖鞋,是蕭家專門備給客人用的那種白色拖鞋,像酒店裏的那種一次性的,蘇棠記得父親以前在外地出差時帶過幾雙像這樣一種的拖鞋。

此時已是入秋的季節了,蕭念琛怕她穿着會有點冷,而自己的拖鞋又有點大,所以刻意伸進頭去鞋櫃裏想翻翻看有沒有更暖和一點的拖鞋,蘇棠卻忽然制止了他,笑着說道,“我有腳氣,一次性的剛好,省得傳染給了別人就不好了。”

在老家的時候,二伯母常冷不丁冒出來的一句話就是批評她,父親在的時候她還會收斂點,父親不在的時候她便肆無忌憚拿蘇棠根本不當一回事,她時常罵她是個小沒良心的,自私的冷血鬼,尤其是母親跟着別的男人跑了以後,她便更加猖狂了,以前蘇棠也覺得自己是否在性格上真的有那麽一點點令人讨厭的缺陷,甚至在與同學老師的相處中她會自然不自然地有一絲自卑從心間湧出來,讓她本能地跟人群疏離,其實那時候太多人也是這麽看她的,可是最真實的她,卻從來都是一個體貼處處會為別人考慮的貼心小棉襖,她知道父親的難處所以從來不會苛求父親來給她買這個買那個,她亦不會原諒母親對家庭的背叛,卻從來沒在別人面前抱怨過母親的一句不是,她總是把太多的言語壓在了自己的心裏,承受着那份不屬于她這個年紀應該承擔的重責和憋屈。

蕭念琛看這小丫頭認真建議的樣子,他倒也不再堅持翻鞋櫃了,只叮囑她這種鞋子鞋底不太防滑,到洗手間的時候要小心點,蘇棠點頭,表示她已經記住了。

她乖巧懂事,卻也固執倔強,這是一個正常的孩子該有的情緒,蕭念琛一開始還擔心初來乍到的她會對這個家不太适應,誰他只是帶蘇棠稍微轉了一圈,蘇棠便對家裏的每一件擺設了熟于心。

蕭家這個房子是很老舊的那種戶型了,兩室一廳,七十平方左右,是當年蕭爸爸和蕭媽媽所在的國企單位分發的,其實以蕭念琛現在的經濟能力完全可以在繁華地段買一套獨棟獨院的別墅,但蕭媽媽本身不喜奢華,況且這老房子裏的每一個物品每一件家具都帶着深刻的回憶的溫度,念舊的人就是有這一點好,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是不會頻繁搬家的。

蘇棠很快就在洗手間裏将自己洗漱完畢,面盆上搭洗臉毛巾的不鏽鋼架子一共有一前一後的兩根,她很自覺地就将自己的毛巾搭在了那兩條毛巾的後面。

鏡子裏的自己疲憊盡顯,其實她早就已經困了,蕭念琛也看着她不住打張口只笑着溫和地說道,“一個人睡怕不怕黑?”

他自己親戚家有一個小丫頭跟蘇棠差不多大,有時候到他家來玩就特別不敢一個人睡,每次非得蕭念琛插着那個卡通的小夜燈有亮光才敢睡覺,可是很不巧,上一次小夜燈就被那小丫頭弄壞了,他想着蘇棠跟她差不多年紀,應該怕黑的心理也差不多,誰知蘇棠卻拍着自己的胸脯自信滿滿地說,“走夜路我都不怕,我才不怕黑呢!”

她少有的展現出的傲嬌少女的樣子,蕭念琛笑得眉眼彎彎地對她說道,“那就早點睡覺吧,我給你關燈……”

蘇棠拆了馬尾辮上的粉色牛筋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看着蕭念琛重重地點了點頭。

房間裏的水晶燈瞬間被關滅,随即就是‘嗒’的一聲輕輕關上房門的輕響,蘇棠側臉枕在枕頭上,在心裏輕輕地對他說了一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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