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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和唐靜帆談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夜風刺骨，蘇青禾縮了縮脖子躲進了出租車裏。

“雲天小區，謝謝。”

司機哦了一聲，翻下了牌子。收音機裏播放着談心類節目，這個城市光鮮亮麗，但感情卻千瘡百孔，每天都有人打去電臺挖心掏肺，哭的死去活來猶如孟姜女在世。

她本來對這類節目不敢興趣，與其求助別人，為何自己不去溝通？律師和當事人需要溝通，情侶之間亦複如是，你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外人怎麽勸？

但今日，她卻很意外的沒有讓司機關上收音機——

那個和她在一個城市裏，不知名的女人問了主持人一個問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之間究竟有什麽問題。最多，就是我患得患失吧！”

蘇青禾不禁豎起了耳朵，她大致聽明白了那女人的意思：結婚三年，丈夫升職，她可以确定丈夫沒有第三者，而且那男人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除去加班并無其他改變，但她怎麽都感覺有些不一樣了卻又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蘇青禾聽到主持人言簡意赅的回答“你多慮了”的時候，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就好像打開一個又一個精美的包裝盒，然後發覺最裏面的，就是一塊肥皂一樣。這不是浪費時間感情，是什麽？

卻聽那主持人話語一轉說道，“三年之癢，又遇上工作轉型，你會患得患失，這其實很正常，我相信這是每段愛情必經的過程。只要你用心一些，換些新花樣點燃你們之間的熱情，就會發覺到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蘇青禾才覺得有一些些平衡，但立刻就皺眉了，找些新鮮的東西？難道說要她穿着那什麽制服之類的在床上抛媚眼？蘇青禾只要想到那畫面，嘴角就開始有些抽搐。

這不靠譜的主持人！

心裏下了這樣一個定義，廣播裏還在說什麽自然也就被忽略掉了。窗外景色不停的移轉，蘇青禾抿了抿唇，心裏有了一些壓制不住的興奮——

這興奮，來自于方才和唐靜帆的對話。五年來，那些沉睡的東西終究顯現了出來，那是一種渴望，對于挑戰，對于她一直喜歡的訴訟案件……

呵呵輕笑了一聲，在司機略帶詫異的眼神裏，蘇青禾繼續一臉淡漠的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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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裏分明有火再燒，性格這東西……還真的不好改啊！她幾乎可以肯定，這次的規模必然會比司科那會大了十倍不止。行政官司，還扯上歐陽家族，到時候S市的領導班子怕是都會有一場換血吧！只是事情一旦牽扯到“官”，這丫頭會同意？

“到了小姐。”

“謝謝。”

付了錢走上樓，居然是燈火通明。

“回來了？”白鷺坐在沙發上，吸着飲料問她。

蘇青禾雖有些詫異，但還是放下了包，走到她身邊摸了下她腦袋，問道：“還不睡？”

“四點就回來了，一回就睡了，剛醒不久。倒是你，這幾天怎麽每天那麽晚？”

蘇青禾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還是沒将這事說出來。她心裏的意思，是等到見過歐陽家的小少爺再去和這小丫頭說清楚，畢竟到了那時候也能知道這案子是否真有那麽大的危險。

只是白鷺見了她略微遲疑的樣子，卻是想去了其他地方。

她嘆了聲氣，心裏不免有些委屈，到底有什麽話非要藏在心裏不可？

“資産太多……”似乎是見到了白鷺懷疑的眼神，蘇青禾草草的找個借口，随即起了身子輕柔的勸她說，“睡醒了也別看電視到那麽晚，你明天又不是不上班？”

“哦……”心不甘情不願的癟癟嘴，眼睛卻是盯着電視機。

蘇青禾轉過身去，發覺正在放的是仙三的碟。

“你怎麽會看這個？”

“以前你手機不是用這鈴聲？想看看，這故事是不是你那鈴聲一樣的……”

“哦？那看下來怎樣了？”

“青青……如果你是龍葵，會怎樣？”

蘇青禾愣了一下，一時沒想到怎麽回答。

“唉……是他就是他了，千年之前是，以後也是，身邊有了唐雪見還是。認死理的人啊，可偏偏和我一樣，其實青青，我總覺得即使再過千年，我們還是會遇見的……”

臉頰有些發燙，死丫頭有你這麽說情話的嗎？

“我先洗澡……”嘴裏胡亂的扯開話題，但自己的腳步卻有了一些倉促。

身後那丫頭的聲音沒有再傳過來，蘇青禾也不知道，其實白鷺輕輕的嘆了口氣——

她沒有告訴蘇青禾，讓她醒來的，不是別的，而是許久不見的餘心雨。

那個電話，口氣焦急，開口就問她“白丫頭，Amy最近犯什麽病了？”她在餘心雨一堆話語裏終于聽明白了一個意思，原來陳薇說的焦慮确實真真切切的存在了好久……

餘心雨說她家蘇律師連着兩個月來都是冰水不離手，于是這一冷一熱神經性頭痛發作的更加厲害，她左問右問只得來蘇青禾一句回答“Sun，你說三十歲，是不是有些老了？”餘心雨還對她說，今天下午她忘了帶手機，回家居然是十多個未接來電，實在打不通她電話這才想到來問自己……

“對了白丫頭，Amy有沒有對你說，她很不喜歡做非訴？”

那番話一直繞在自己心頭，于是她才借着龍葵，想去告訴她的蘇律師：哪怕再過千年萬年，她一如白鷺最早動心時候的那個樣子——那夜天臺，那個穿着風衣，消瘦的女子。

那晚，她問蘇青禾“你可會保護我？”

後者笑着，說會的時候，芳心暗動。

無論再過多久，都是這樣。

只是那人啊，唉，還是聽不懂……

看來，是要好好談談了……

時間悄然過去，白鷺期待的會展如期舉行。

落地玻璃在太陽的反射下熠熠生輝，藍天白雲和燦爛異常的陽光，将這座展現着現代氣息的會展中心映襯的猶若明珠。

五顏六色的氣球懸挂在空中，門口是用鮮花紮成的大朵立式的gg，再往旁邊，開發商們用猩紅的地毯鋪成自己展位前的長路，來迎接熙熙攘攘耳朵人群。

白鷺在這一片紅色裏，只感覺頭昏眼花。

暗罵了一句這典型的官樣布置，大紅大綠熱鬧鄉氣，白鷺開始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比起會場裏的人流量，下沉式廣場這裏明顯顯得冷清很多，蘇子墨一開始還皺着眉頭提着一顆心，但随着小朋友慢慢的增加，竟然接連着帶來了他們的家長。

她不禁有些詫異，轉身望去，才發覺自己手下的大将正在用氣球“賄賂”着小朋友。蘇子墨不禁有些啞然，原來要了那麽多氣球，為的就是這個！這一招她怎麽忘了？廠商裏，或者KFC裏頭親自樂園的最終目的，不是和眼前的白鷺殊途同歸嗎？

蘇子墨長舒了口氣。

人潮越來越多，蘇子墨看得出來他們的活動很是讨喜，開心之餘也放下了老板的架子開始一起幫起忙來。四人正忙的熱火朝天，突然聽見身旁一個記者在說，“快看，是岳燃！”

四人心裏都是一怔，這些日子做足了市裏房産局那套領導班子的功課，這個叫岳燃的人不就是市房産局的副局長？！心思流轉間卻見那身着中山服的中年男人慢慢走來，眼裏的神态似乎大有興趣的樣子。

白鷺只覺得心就要跳出了嗓子，工作了那麽久她也只和工商局坐在窗口的工作人員打過交道，還是幫那前臺mm去送些材料，現在居然遇見一個那麽大的官！

砰砰砰……

那是白鷺的心跳；

踏踏踏……

這是岳燃沉穩的腳步聲；

白鷺只覺得這兩聲音随着岳燃的走進都重疊在了一起。

蘇子墨已經迎了上去，做了三個月的蘇總已經有了些架勢，不像白鷺那般被官職驚吓住了身體。白鷺只看見她笑着像岳燃說些什麽，後者那張可有滄桑的面孔在蘇子墨的話語裏越見柔和及光彩。

“一會我說一二三，一起叫副局長好！”三人中資歷最老的藍和文先反應了過來，對她們吩咐道。

兩個女孩一點頭，已然明白。

“副局長好！”

蘇子墨便是在三人這齊聲的話語裏，帶着岳燃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