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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浩最近出差很頻繁,一走就是三五天,幹我們這一行要經常跑項目,風頭行業只有抓準了風口才會乘風而上。
他每次出差都急匆匆的,有時候電話不是已關機就是正在通話中,但他一得空就會給我發消息或者打視頻。
那個時候樂仔常常會約我一起吃午飯,也是很巧,他跟徐時清在北城落腳,進入了短視頻行業,收入可觀。
我們仨就在同一座CBD大樓,幾乎每天中午都會碰面一起吃飯。
他倆知道我跟魏浩的事之後一點也沒覺得震驚,徐時清說早就看出來了,因為魏浩的眼神太露骨。
樂仔笑着問我最近跟魏浩怎麽樣?
我想起他在風塵仆仆的樣子,覺得好笑:“他都快成空中飛人了。我倆現在一個月能完整過一個周末都是難得。”
“嚯,這麽忙。”
樂仔有心開玩笑,但我十分相信魏浩的為人,警告他別亂說話。
樂仔撇撇嘴,約我下班去喝酒,我應下了,但我沒想到,我會喝得爛醉如泥,我都不記得是怎麽回來的,一覺到了大天亮,醒來頭痛欲裂,本來應該今晚才回來的魏浩現在卻躺在我身邊,一臉等我交代的眼神看着我。
光線刺眼,我縮進被窩裏,問他怎麽會回來這麽早?
魏浩掀開被子将我撈起來,臉色不是很好看,“先洗漱,我煮了粥。”
我沒力氣,人很憊懶,他就将我扛了起來,一句話說得很冷靜:“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很差啊?”
“嗯?是嗎?”我笑問:“那我昨晚是不是很丢人。”
魏浩在我大腿拍了一巴掌,不痛不癢,“是啊,調戲我的感覺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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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會有這麽失态?
魏浩将我放下,擰了把濕毛巾,冰涼涼的感覺從我臉上擦過,人終于清醒了。
他像條鲶魚一樣在我身邊動來動去,勾着我脖子又親又啃,我滿臉黑線的制止他,“夠了,別演示了。”
雖然我想不起來,但我已經能感受到有多丢臉了。
一想到樂仔和徐時清也在,一想到在大街上,或者酒吧裏,那麽多人看着,我現在恨不得把自己埋了重活。
魏浩也覺得好笑,他昨天提前回來,打我電話時我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是樂仔幫我接的電話。
我雖然不是多奔放的人,但清醒時是做不出這種又親又啃的動作的。
魏浩捏着我下巴說:“打個商量呗,下回跟我喝吧,丢人也只在我面前丢人怎麽樣。”
“滾吶,沒有下次。”
他笑了起來,“難得今天休息,要不要去約會?”
“不去,我得補補元氣,最近總是沒什麽精神。”
他走到酒櫃前,突然叫了聲:“昆嵛山!”
“啊。”
“這酒都是你喝的?”
酒櫃裏有幾支他收藏的好酒,我背着他偷偷喝掉了,此時忘了亡羊補牢,只好破罐破摔,“嗯,嘗了一口就有點欲罷不能,你的酒怎麽那麽好喝啊。”
魏浩眯着眼看我,似乎在判斷我話的真假,“真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搞笑,我是那種藏事的人嗎?”我讓他過來喝粥,“我也沒有借酒澆愁的習慣。”
“嘴巴倒是會挑,普普通通的酒看都不看一眼,你知不知道自己喝掉了一輛車的首付。”
“哇。”我兩眼放光,笑了起來,一語雙關道:“那我眼光真不錯哦。”
他坐到我身旁,一邊喝粥一邊說:“我爸下周有個會議在北城,要一起吃個飯嗎?”
“如果老師有時間的話。”我說。
魏浩又問:“那今年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過年?我媽也很想見你。”
說起來,自從跟家裏人坦白之後,因為關系緊張我沒有回家過過年,第一年是在魏浩家一起守歲,很熱鬧,我也很不安,因為總是會想起我的父母。
後來過年就是我倆一起過,初一去給他父母拜年。
數一數,這是我跟魏浩相戀的第五年了。
我轉頭看窗外,梧桐葉已經泛黃,風中有了秋的味道。
時間竟然過得這麽快。
我說:“好啊。”
我是有意識到自己最近狀态不太好的,但真正讓我重視起來,是我忘記了公司的例會,我的工作嚴重拖後腿,高管甚至放出了最後通牒,讓我不行就滾蛋。
我一個人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卻記得要打電話讓魏浩來接我。
我看到他來的時候,腦子真的不清醒,樂呵呵地說:“魏哥,我好像要被裁掉了,我工作做不好,要被裁掉了。”
“什麽?怎麽回事?”他撈着我,費力将我扶上車。
我卻抱着他不撒手,“哥,哥,你聽我說,我要是沒有工作你會嫌棄我嗎?”
“我不工作了,我頭疼,真的,我總是睡不着覺。”
我緊緊箍着他腰,腦袋貼在他胸膛,能聽到他急促地呼吸和心跳,“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我從來沒有覺得這麽累過,哥,我睡不着。”
“什麽時候開始的?”我感覺到我的後背被他輕輕拍着,他在安撫我,“有沒有哪裏難受呢?要不要去醫院?”
我只覺得頭重腳輕,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不要,不曉得,我不曉得……”
他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将我固定在車上,輕聲說:“沒事的,哥在呢。”
我情緒上頭,垂着腦袋無聲流淚,又覺得天旋地轉,渾身都難受。
“好難受,難受……”
他聽我念了一路的難受,又守了我一夜,我醒來見他滿臉憔悴,一點朝氣都沒有,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問他:“怎麽了?”
他看着我,一雙眼裏爬滿了紅血絲,眼神沉靜又痛苦,可他只是搖頭,問我感覺怎麽樣?
我說:“頭有點疼。”
他給我倒來溫水,坐在我身邊,脫力一般靠在我肩膀,輕嘆着說:“阿山,有什麽事情要記得同我說,有問題一起解決。”
我愣了下,對昨晚的記憶一片空白,直覺我應該是做了不好的事,但我不敢問,“沒事,我昨晚喝多了,你一晚沒睡嗎?”
他應了聲,單刀直入。“是什麽時候開始睡不着的 ?”
他問得冷靜,像責問,我仔細想了想,好像是跟我爸吵過之後,我就開始睡不着了。
那段時間我總是會想我傷了他們的心,想象着他們是不是也在家裏難過,對我失望,不再愛我……
這種感覺我沒法告訴魏浩,我不想讓他覺得我跟他在一起這個決定感到為難,我并沒有覺得為難,我只是難過沒有得到父母的支持,也難過自己的态度太強硬,總在逼父母妥協。
那之後,我幾乎不會再跟魏浩談論我的父母,這也成了我心裏過不去的一道坎。
我開始睡不着,背着魏浩偷偷喝酒,在好幾個輾轉反側的夜晚,魏浩不在我身邊,我就只能依靠酒精入眠。
我開始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在倒退,我偶爾會忘記魏浩跟我交代的事,忘了公司的重要文件,忘了跟朋友一起吃飯的約定……
我突然感到心慌,這種問題不應該出現在我身上,于是我冷靜地說:“魏哥,陪我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魏浩陰霾的臉上浮現出震驚,但好像又在慶幸我能主動說出這句話,“好。”
從醫院出來那天,魏浩的臉色很不好看,醫生說我有酗酒的習慣,還有輕度的抑郁症,但幸好我自己意識得比較早。
那天一回家,魏浩就把家裏的酒櫃全部清空送人,沉默得可怕。
我想跟他談談,但他始終不說話,直到他的手機響了,是魏教授的電話,他當着我的面接通,約好了吃飯的時間和地點。
我坐到沙發上,打開數獨解題,他就在我身邊站着,良久之後,他嘆了一口氣跟我說對不起,“我這段時間太忙了,沒能顧得上你。”
我說沒關系,他突然就爆發了,手機摔得四分五裂,我也吓了一跳。
我認識他以來,他一直是個情緒穩定的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爆發過。
我擡頭看他,只見他起伏的胸口,努力用深呼吸來平靜自己的情緒,眼裏滿是懷疑和自責。
我總說不想給他壓力,不想讓他有壞情緒,可在那一刻,他也難過到難以呼吸。
我起身抱住他,安慰他:“對不起,我沒想讓你生氣的。”
“我沒有生氣。”
“可你剛剛兇我了。”
“我沒有。”他垂着腦袋,好像很委屈,“我是在氣自己,明明有好幾次都察覺了你的不對勁,可我卻抱有僥幸心理,讓你一個人難受至今。昆嵛山,我不是只能同甘的,你明白嗎?”
“我知道,但你也要相信我好嗎?”我捧着他的臉,吻了上去,“哥,會好起來的,相信我吧。”
他抱住我,仿佛我是一塊價值連城的琉璃,又不敢太用力生怕我碎掉,“阿山,你就當心疼我,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哪裏難受也告訴我,不然……”他好像快哭了,“不然我怎麽辦?我要拿你怎麽辦才好……”
“好。我答應你。”我一下一下,吻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他的臉頰,我都沒發覺自己讓他這麽擔心。
我将他推到牆邊,他心疼的眼神望向我時就像一個漩渦,那裏面好似藏着另一個世界,我竟然怎麽都看不膩。
我撫上他的背,鎖扣解開的聲音混着他纏綿的輕哼,“你總這樣……”
我逗他:“我疼你。”
他輕笑一聲,說我想蒙混過關,方才的緊張氣氛在消散。
我停手,咬在他下巴,“那你自己看着辦。”
“阿山……”他痛的輕呼,真的像在求我憐憫,“我想……”
“想什麽?”
他拉近我,一時間位置轉換,他鎖着我的手,真的投降了。
我有點後悔,不該逗他的,畢竟吃虧的還是我自己。
他在床上很少克制自己,今天也一樣,我只覺得精神都要渙散了,卻清晰地聽見他說:“阿山,你疼疼我。”
“阿山,不要再有下次了,我會難過的。”
“我不想讓你痛苦,我永遠在你身邊。”
“阿山,阿山啊……”
得不到原諒和理解也沒關系,在決定跟你坦白要一個名分的那晚,我就做好了準備。
這條酸酸苦苦的路,我早就做好準備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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