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三合一)
第四十章(三合一)
趙院長讓趙清岩回去找盛明月商量收不收支票的事,他聽勸的去了。
在福利院吃了晚飯,去盛明月家接盛啾啾,被香姐拉着又吃了一碗料多過米的海鮮炒飯。
然後領着盛啾啾回去,一路上車窗開着,它坐在副駕駛上,綁着安全帶,把頭貼在窗框上,目不轉睛地往外看。
趙清岩時不時要叮囑它一句:“不要把頭伸出去,會被剃頭,以後就見不到媽媽了。”
盛啾啾聽他說話,不管聽不聽得懂吧,嗯了聲,主打一個不能讓它爸的話掉地上。
好不容易回到家,它跑到晾曬區去,往地上一趴,看着趙清岩進進出出好一陣忙碌,直到聽到盛明月叫它:“盛啾啾!”
跟貓說完了話,趙清岩才把宋家寄了支票過來的事告訴她,說:“我是不大想收的,總覺得收了怪怪的,像是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盛明月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假設現在,宋家兩位老人病了,真的進醫院了,你會去看他們嗎?”
趙清岩一愣:“……看情況?未必有時間。”
“好,那視頻呢?會打吧?”盛明月接着問。
他點點頭,“知道了總該問候一下,我覺得這是基本的禮貌。”
盛明月又說了聲好,接着問:“你會幫他們打聽榆城那邊哪家醫院哪個專家在他病的這個方面比較權威嗎?”
“有需要的話……應該會。”
“如果他們在榆城看不好,你會建議他們到容城來嗎?來的話,你會照顧嗎,比如幫忙挂號,幫忙找熟悉的老師給看看,之類?”
這個問題跟趙清岩之前跟宋致說過的話恰好對上了,所以他點點頭:“……老太太關節不好,已經影響走路,之前我就提議過他們可以來容城,看看是不是要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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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月就說:“你看,不管你是打算跟他們修複親子感情,還是當成普通親戚來往,不管你承不承擔他們的養老,有一點你是沒辦法避開的,那就是如果他們生病了,你都會盡自己的努力去照顧和幫助他們。”
“人生四大事,生老病死,你不用負責養老,但是他們的病和死你是要參與并且出力的,對嗎?”
她甚至沒有避諱“死”這件事,直言:“等他們百年,你難道不去奔喪嗎?你不僅要去,還要拖家帶口的去送他們,不管怎麽樣,你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有些事你就是要做的。”
趙清岩忽然沉默,領會到了她的意思。
果然,盛明月下一句就是:“既然你都确定自己會做這麽多事了,幹嘛還要覺得自己拿點錢像是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錢?當然要啊,肉都送到嘴邊了,你還不趕緊吃,是不是傻?”盛明月啧了聲,“錢在哪兒,愛就在哪兒,這是你親爹媽對你的一片心意,你不收才是跟他們生分,傷了他們的心。”
按照盛明月對宋家的了解,她很确定這一百萬對他們家來說不算多,這裏面最多只有十幾二十萬是宋家老兩口拿出來的,這符合他們的收入,其餘的應當是宋致添進去的,算做是孝敬老兩口。
因此趙清岩完全可以拿得心安理得的另一個理由是,“你們都是被拐賣,但他幸運,被你親生父母收養,當自己孩子養大了,供書教學,還不顧別人的偏見允許親生女兒嫁給他,替你享受了二三十年有父母疼愛的日子,你呢?你有什麽?在福利院長大,從小到大都吃苦,沒有爸爸媽媽,什麽都要靠自己,他給補償你還不要,趙清岩你是不是傻?”
說到這裏盛明月忽然間生氣起來,重重呼出口氣:“我怎麽覺得他給少了?”
她越講越覺得虧得慌,心裏覺得悶悶的,突然替趙清岩覺得難受。
可是趙清岩卻聽着聽着就笑起來,反過來安慰她道:“其實還好,福利院條件很好,吃飽穿暖不說,我小學剛畢業就學了電腦,你不知道,我到了大學,才知道有些從偏遠地區來的同學,直到高中才有信息課,一個星期才一節,上大學了都還沒能熟練運用電腦。”
而他呢,“我連貧困生補助都不用申請,福利院有給我們提供學費和夥食費。”
雖然學費只有一年的,但後面可以助學貸款,還可以去做兼職,這也是趙院長規劃好的,想讓孩子們能早點接觸社會。
“聽着你還挺喜歡這種日子是吧?”盛明月只覺得無語,覺得自己好像從他語氣裏聽出了高興。
這人是不是有什麽受虐傾向?
“……也不是。”趙清岩笑了聲,再說話就似乎多了點什麽,“是高興你關心我,覺得這是世界上又多了一個……會對我好的人。”
說完他又覺得不好意思,抿着唇笑了聲,不說了。
盛明月倒是失笑的厲害,清脆的笑聲從話筒裏傳出來,笑得趙清岩更加赧然。
正準備說些什麽把這事翻篇,就聽她說:“這就是對你好啦?你要求也太低了吧,行行行,我對你好,你是不是該報答一下我呀?”
趙清岩頓時為難:“我有的你都有,你有的我沒有,我能給你什麽呢?”
給我你的身子。盛明月在心裏皮了一下,嘴上卻說得正正經經:“雖然東西是一樣的,但心意不同啊,你送什麽我都會喜歡的。”
趙清岩應了聲好,把臉往盛啾啾那邊湊,蹭了蹭它的臉,盛啾啾也親昵地舔他一下。
盛明月提醒道:“你記得在到期之前去把支票兌了,然後你看看你貸款的銀行,能不能調整一下利率,然後問問給不給提前還款,你先還掉一部分,哪怕每個月只少還一千幾百,壓力都會小很多,你那個位置房子應該不貴吧?”
“還可以的,沒什麽好的學區,不貴。”他回答道。
盛明月嗯了聲,又叮囑了一遍,聽他應好,這才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後回憶了一下,記起宋致公司的主營業務,然後給她爸打電話,問:“盛董,你們公司中秋節的節禮定了嗎?”
盛邺一愣,啊了聲,說不知道。笑死,這種小事也要他這個董事長來操心,那要其他人幹什麽,幫他花錢嗎?
不過,“你怎麽突然關心這事?怎麽,五小姐這是下凡來體驗人間疾苦,發現打工人太苦了,準備給大家發點福利?”
語氣調侃得喲,盛明月忍不住直翻白眼,“對對對,九天玄女下凡塵,來關心一下勞心勞力給我上供的盛董事長。”
盛邺哈哈大笑,問她到底想幹嘛。
盛明月就說:“給員工加一個堅果禮盒呗,從山野岚那家訂,你讓行政的人去聯系一下。”
“送堅果禮盒哪家不行,怎麽非得這一家的?”盛邺更覺得奇怪了。
“這家老板姓宋。”盛明月淡淡的應道,将宋家給趙清岩寄了支票的事說了。
盛邺聽完就懂了:“給你小男朋友撐腰是吧?”
盛明月一噎:“……趙清岩比我大兩歲這麽多!”
“可是你的做派不像比他小的。”盛邺開玩笑,“像包養了個小白臉,還得寵得很,怕他被人欺負低瞧,急巴巴要給人撐腰。”
盛明月:“……”老頭你懂挺多啊:)
盛邺又說:“咱們在商言商,撥給中秋節禮這部分的預算早就批下去了,估計要發什麽也都定了,錢都花了,你現在要加東西,這錢是不是……嗯?”
“懂懂懂,從我分紅裏扣嘛。”盛明月爽快的答應。
盛邺剛想誇她識大體,她就立刻說:“爸爸,我剛花了好大一筆錢給集團職工發福利,沒零花錢了,快給我打點錢,你也不想我談戀愛都沒錢花吧?”
盛董:“……”這戀愛到底是誰在談?
趙清岩是兩天後宋致給他打電話時,才聽說了盛明月做的這件事。
“幫我謝謝盛小姐,吃着好吃歡迎下次再來,量大有優惠的。”他開玩笑道。
趙清岩回過神來,忍俊不禁的同時,心裏覺得有些感動。
不用誰來解釋他就能知道,她是為了他才做這件事的。
目的不過是告訴宋家,別覺得你們給的一百萬很多,趙清岩他其實根本不缺,收是因為彼此的情分,也別覺得給了一百萬就虧了,跟趙清岩打好關系你們有的是好處。
趙清岩心裏一片酸軟,既覺得欣喜鼓舞,又覺得受寵若驚。
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明晃晃的偏愛,和因為成績好或者樣貌好受到的優待完全不同。
也許不會再有一個人像她這樣,有能力也願意為他一擲千金,趙清岩忽然想,都說褒姒是紅顏禍水,可是當自己成了“褒姒”,才會感覺到那份愛意有多隆盛。
盡管她并不覺得這是愛意,甚至可能在她看來,這是有錢人談戀愛時很常用的手段。
趙清岩也終于明白,故事裏堅貞不屈的灰姑娘最後仍然會死心塌地的愛上讨厭的霸道總裁,有可能正是被偏愛時那種“我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感覺實在太好。
“清岩,怎麽啦,誰給你打電話啊,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
耳邊傳來香姐關切的詢問聲,趙清岩回過神來。
“沒事,就是在想一些別的。”趙清岩搖搖頭。
香姐哦了聲,說:“你拿回來的雞枞菌我都洗幹淨了,你要拿來做什麽啊?”
“熬點雞枞油,明月明天不是回來了麽,正好可以吃上。”他笑着應道,将之前的話題轉移開。
聽說他是為了盛明月做的,香姐笑起來:“這麽有心,明月肯定喜歡,那你去忙,我做飯,再怎麽樣咱不能耽誤自己的肚子。”
時間是傍晚七點整,趙清岩今天下夜班,本來中午就可以回來,卻因為排了一臺手術,直到下午四點才從單位出來。
回到家就直奔快遞驿站取快遞,這是那天同盛明月說完支票的事後,想着是不是送她點什麽,像他說的,他有的盛明月全都有,如果一樣東西連盛明月都沒有,那他也不會有。
除了做飯。盛明月是不會做飯的。
于是他找在滇工作的同門大師姐幫忙,向當地老鄉購買了一些當季的雞枞菌,每年六到九月,這種極致的美味就會出現在人們的餐桌。
當然價格也貴,從一百多一斤到大幾百一斤都有可能。
大師姐找的老鄉靠譜,才兩天,一箱沒開傘的黑帽雞枞就出現在趙清岩面前,打開箱子,尾部沾着泥土的雞枞菌一朵一朵排列有序,每一層都覆蓋有還帶着泥土的濕潤的青苔,散發着一種菌類特有的清香。
然後宋致的電話就來了,香姐幫他清洗好了雞枞,放在一旁瀝水備用,還有幾朵沒清洗的,被小心用保鮮膜包起來放進了冰箱,準備等盛明月回來給她煲雞湯喝。
趙清岩耐心地将雞枞帽掰成小塊,雞枞杆撕成細條,香姐拿了家裏最大的鐵鍋出來,他往裏面倒了快一桶的菜籽油,一袋剪好的幹辣椒段倒進去,辣味瞬間呲啦啦地炸開。
肉厚的雞枞帽先下鍋,先熬一會兒,再把雞枞杆也倒進去,滿滿一鍋,他得用炒菜勺慢慢地推,不然動作一大就該翻撒出去了。
香姐來問:“你熬這個得多久,兩個小時要吧?”
趙清岩估量了一下,說:“應該不止,可能要兩個半到三個鐘頭。”
“能離開人麽?”香姐問道。
趙清岩嗯了聲:“只能離開一會兒,主要我怕它糊鍋。”
香姐就說:“那我給你做飯團吧,想怎麽吃都行,省得一會兒坐下都不安生。”
趙清岩笑着應了聲好,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聲貓叫。
回頭一看,廚房門口出現一個大貓貓頭,盛啾啾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們。
香姐哎喲一聲:“你該吃飯了是吧?對不住啊,這就給你弄,再等幾分鐘吧太子爺。”
趙清岩聽到這個稱呼,忍俊不禁地逗它:“你這太子爺這輩子有登基的機會嗎?”
盛啾啾見他看自己,還對自己講話,立刻就沖進廚房,使勁蹭他的腿,還沖他喵喵叫,聽起來像是在告狀。
雞枞油得大火慢炸,一直熬了兩個半小時才好,已經是相當不錯的速度了,趙清岩用小碗夾了一筷子雞枞菌出來,招呼香姐來嘗嘗。
熬了這麽久,雞枞的水分都被熬幹了,但卻還保留着菌子的韌勁和嚼勁,香味全部都激發出來,口感油潤,吃起來特別香。
就是縮水得厲害,三四斤雞枞菌放下去,熬出來的雞枞油還不到一斤。
“這個拌面拌飯都好吃,剛才的飯團要是放菌子進去會更好吃。”香姐連連點頭,還問他,“你大師姐那邊還能收到麽,再收一點,我拿回老宅去讓廚房他們熬,多熬點,能吃不少時候呢。”
趙清岩應了聲好,“不确定,明天我問問,說不準都過季了。”
熬好的雞枞油還要晾一晚上才能裝瓶,香姐讓他別管了,“我來裝,都這麽晚了,要不你別回去了,就在這邊歇一晚?”
倒不是她在自作主張,而是剛才她跟盛明月發信息,說了趙清岩在給她熬雞枞油的事,她就猜肯定要很晚才能結束,要是太晚了就讓趙清岩在她這邊住一晚。
趙清岩聽香姐說完,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我準備的驚喜就這麽沒了?
驚喜被香姐完全暴露的趙清岩,堅定地拒絕了留宿盛明月家的提議,回了自己家。
走之前還問盛啾啾:“你要跟我一起走嗎?還是在家,明天我把你行李送回來?”
盛啾啾叼着個毛線鈎的魚玩具,瞪着眼看了他半天。
趙清岩就跟香姐說:“不帶它了吧,反正明天就要回來了。”
香姐說行,又給他包了幾個飯團,讓他拿回去,“明天吃早飯,對了,啾啾那些三文魚什麽的,吃完了麽?”
趙清岩說沒有,香姐問還剩多少,他說還剩一小半,有一盒還沒開的。
“那你留着吃,明天別拿回來了。”香姐哎呀一聲,問他,“你是不是都沒吃,光留給貓了?”
趙清岩一愣,滿臉茫然:“……我也、沒必要跟貓搶吃的吧?”
還沒窮到那個地步吧?
“哎喲,怪我沒給你說清楚。”香姐有些懊惱,“就是給你你們倆的,它一只貓能吃多少?”
趙清岩恍然大悟,聽她反複交代自己到時候除了貓糧貓飯,羊奶什麽的就不用再提回來了,忙笑着應好。
說着話就出了門,等電梯來的時候,他一邊往裏走,一邊跟盛啾啾說再見。
結果沒想到盛啾啾見他要走,電梯門都要關了,一下就急了起來,立馬叼着玩具就跟着往裏擠。
“哎哎哎,你怎麽了?”
“哎喲,它也不怕被夾扁喽哇!”
兩個大人吓得手忙腳亂,連忙按住電梯開關,讓它鑽了進來。
盛啾啾轉身,朝着外頭的香姐喵了聲,嘴巴裏的玩具魚掉到地上,它又趕緊低頭去叼起來。
香姐哭笑不得:“得啦,趕緊走吧,看來是在外頭過得挺好,這個家已經裝不下你了。”
趙清岩笑得眼睛都彎了,伸手摸了一把它的腦袋,溫聲道:“快跟香姐說,我們是去另一個家,明天就回來了。”
盛啾啾咬着玩具魚,擡頭看着香姐,大眼睛眨巴兩下,不敢再張嘴出聲,逗得大人都笑起來。
最後趙清岩還是領着它回了家,一路上都覺得很開心,等進了家門,看它扔下玩具輕車熟路跑去喝水,然後跳上沙發一骨碌躺下,翻出肚皮來曬燈光,還一邊沖他喵喵叫的撒嬌,這種快樂就變成了感動。
你看,小動物的世界就是這麽單純,只要你對它好,它就會回報給你所有的信任,根本不會嫌棄你是不是窮鬼。
晚上睡覺也要黏在一起,趙清岩跟盛明月視頻,它就趴在他的胸口,目不轉睛地看着屏幕。
盛明月啧了聲:“盛啾啾你挺舒服啊?”
我都沒躺過的地方你先躺了?離譜,過分。
盛啾啾喵嗚一聲,打了個哈欠,趙清岩拍拍它的頭,笑着問盛明月明天幾點的飛機。
“最早那班,下午我還得回去跟診呢。”盛明月應道,興致勃勃地跟他說今天和師兄師姐他們吃飯時聽來的八卦。
“有個師姐,他們醫院有個女同事,談了個男朋友,談的時候就說好只談戀愛不結婚,男的同意了,結果不到一年就反悔,偷偷把安全套紮了洞,女方果然意外懷孕,男的就提出要結婚。”
趙清岩哦了聲,問道:“這麽趁人之危,女方願意麽?”
“女方當然不肯啦,她自己就是婦産科的,直接自己給自己開了米非司酮,做掉以後要跟男的分手,男的不願意,跑到單位來找領導鬧,讓領導勸女方跟他結婚。”
趙清岩驚訝地嗯了聲,充滿疑惑:“圖什麽?都鬧到這地步了,不說單位領導沒這種權力讓女方嫁給他,就算是女方真的嫁了,以後也會成怨偶吧?”
“是啊,就是說這男的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盛明月也覺得想不通,“不知道是有利可圖,還是究極戀愛腦。”
趙清岩忍不住笑了一下:“哪種都不可取,他想結婚很正常,但第一步就做錯了。”
盛明月這時忽然問了他一句:“如果是你,你不會這麽對我吧?”
“……什麽?”趙清岩一愣,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盛明月啧了聲,正準備重複自己的問題,就聽他道:“不會,我不會選擇這種留有很大後患的方法……”
說到這裏頓了頓,似乎覺得自己說錯了,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做這種事,你不用……咳,擔心。”
盛明月:“……”
你不要以為你改口了我就沒聽出來你的意思,合着要是這種辦法不會留下什麽後患,你就有可能選擇呗?
可真有你的,這就是男人吶,啧啧啧。
“你最好是。”她冷哼一聲,“這種辦法留不留後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是那個女方,我可不會堕胎,一腳把男的踹了就行,正好我家需要孩子,是生父又怎麽樣,足夠強大的權勢面前,什麽血緣關系都不頂用。”
啊這……
趙清岩頓時有點不好意思,“我們……這麽快就聊這種事了嗎……”
他們才在一起一二三四……一雙手就能數得過來的天數,這麽早聊什麽孩子不孩子的,是不是太早了?
“這有什麽。”盛明月也有點不好意思,但她很撐得住臉,啧了聲,一副你少見多怪的樣子,“我們就是要什麽都聊,看看彼此三觀合不合适,如果不合,可以及時止損,彼此不耽誤,對吧?”
對嗎?
趙清岩不清楚,他在這件事上沒什麽經驗,也不知道別人談戀愛都聊什麽,更不好意思問。
于是只能一臉茫然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沉默,幾秒後嗯嗯兩聲,一本正經:“我知道了。”
然後立刻轉移話題,說:“我們科今天有個病人走了。”
盛明月見他老實,也就輕松把這事揭過,好奇問道:“是你的病人嗎?”
在醫院的人,見多了離去的生命,對死亡司空見慣,能特地提出來挂在嘴邊的,一定是比較特別的病例。
“不是。”趙清岩說,“是其他組的。”
“那是有什麽特殊之處嗎?”盛明月繼續好奇。
“食道癌術後,情況好了點,交代可以吃點流食,千萬不能硬,就算是粥也要是熬得久一點的,結果患者鬧着要吃米飯,不給就拿水杯砸他老婆,他老婆受不了,給了,吃完立馬開始吐血,噴泉一樣,迅速陷入休克昏迷,沒搶救回來。”
啊這……
盛明月聽完咂咂嘴,吐出兩個字:“爽文。”
趙清岩一時失笑,她又忍不住吐槽:“你發現沒有,有些人真的跟聽不懂人話似的,怎麽講都記不住,只遵從動物本能,餓了要吃渴了要喝,吃自己想吃的,吃不到就暴躁狂怒,很像……”
她頓了一下,看到盛啾啾正歪着頭,耳朵一動一動,忍不住笑了一下,拿它舉例子:“就像盛啾啾,到點就要吃飯,不給就嗷嗷叫,給了不喜歡吃的,也要嗷嗷叫,只有吃到愛吃的才會安靜下來。”
“但凡要讓他們控制一下本能,忍耐一下,就像碰到了他們的逆鱗,而且有的時候,你還會碰到和他們一樣的家屬。”
趙清岩點點頭:“如果你看見,去阻止他們,他們還會當你是壞人,覺得你是在虐待他,典型話術是,‘人不吃飯怎麽行’,‘他都一天一夜沒吃沒喝了這怎麽行’,他們好像。”
盛明月哈哈大笑:“這種時候醫護就會非常苦惱,患者的依從性太差了,特別是術前禁食水這塊。”
這還真是只有行內人才理解的痛苦,趙清岩瞬間皺起眉頭,露出牙痛的表情。
盛明月就說:“還是在實驗室好,起碼小動物和細菌是聽話的,不用我說這麽多。”
“可是培養細胞的時候稍不注意,樣本就會受污染,養小鼠也是,一不小心小鼠就超重,要從頭再來。”趙清岩忍不住反駁。
盛明月:“???”
好好好,你這麽會戳人痛處是吧:)
和樂的氛圍随之消散,盛明月罵了一句算你狠,下一秒就把視頻挂了。
哦?我媽不見啦?盛啾啾一愣,忙扭頭看趙清岩,喵了聲。
趙清岩拍拍它頭,給盛明月發語音:“啾啾媽媽,你忘了跟我們啾啾說再見啦。”
發完了一邊揉着盛啾啾的圍脖,一邊跟它說:“我們再等等,媽媽給忘了。”
頓了頓,繼續:“明天就要回去了,住了幾天鴿子籠,委屈了吧?馬上就可以解脫喽。”
說完親親它大腦門:“委屈你了。”
盛啾啾喵一聲,伸舌頭要舔他的臉,他立刻往旁邊一躲,聽到手機響起叮咚一聲。
拿起來一看,是盛明月發的語音條,點開以後,卧室裏響起她有點煩躁的聲音:“有什麽可再見的,它聽得懂人話麽?”
懂了,這是生他的氣了。
趙清岩眼睛眨了一下,看向正好奇望着自己的盛啾啾,微微一笑:“媽媽跟啾啾說再見了,讓你好好睡覺,明天就能見面了。”
嗯,幸好孩子聽不懂人話:)
盛明月的飛機第二天早上十點左右在容城降落,把行李送回家以後,飯都沒來得及吃,收拾了點帶回來的特産,急急忙忙就要出門去上班。
香姐追在她身後:“不吃飯再去嗎?清岩昨天給你熬了雞枞油,你不嘗嘗嗎?”
“我去單位跟他一塊兒吃,晚上回來再嘗吧。”盛明月一面應,一面進了電梯。
然後對着合攏的電梯門失笑不已,香姐還說雞枞油呢,她昨天一聽就知道趙清岩這是要不聲不響給她驚喜,結果倒好,香姐一下就叫破了,她昨晚跟他視頻都沒敢提這事。
換位想想,要是她準備驚喜準備到一半就被洩露,那不得無語死啊!
她到一附院的時候,趙清岩剛下門診準備回科室,接到她的電話,匆忙從樓上下來。
剛見到人,就被她手裏的大包小包吓了一跳:“……這、怎麽帶這麽多東西來?”
“手信,這袋給你拿去科室,這袋我拿給曾教授。”盛明月介紹道,“這是午飯,我在對面的小飯店點的菜。”
趙清岩忙去接她手裏的東西,問道:“去科室吃?”
“随便找個地方吧,懶得爬樓了。”盛明月搖搖頭。
趙清岩于是說:“那就去急診,找溫見琛,我這樣也不太方便進食堂。”
盛明月看一眼他身上穿的手術服,覺得這也行,于是應了聲好,跟着他一起去急診科的休息室。
門虛掩着,趙清岩敲了兩下門,沒等裏面答應就推門進去了。
“借你們這兒吃個飯。”
裏頭坐着包括溫見琛在內好幾位急診科的同事和學生,見到他就問:“怎麽不回你自己科室去吃,不會你也是來吃螺蛳粉的吧?”
“螺蛳粉?螺蛳粉不行!”
趙清岩無語的剛想解釋,就聽溫見琛喲了聲,“弟妹來啦?弟妹今天怎麽有空啊?弟妹你還沒開學嗎?”
趙清岩:“……”
盛明月:“……”
其他同事驚訝的點是:“開學?不是,趙一刀你女朋友還讀書啊?真有你的,你老牛吃嫩草就算了,還挑根這麽嫩的?啧啧啧。”
趙清岩:“……”
盛明月笑起來,滿臉高興:“謝謝誇獎,不過我已經二十九了,溫二說我開學是因為我是老師。”
“師妹,你以前不是這麽叫我的。”溫見琛啧了聲。
盛明月理直氣壯:“你以前也不這麽叫我啊,你給我正常點,不然我要給我姐打電話了。”
給盛明菱打電話還能幹嘛,當然是告狀啦。
溫見琛登時悻悻,不理她了,轉頭跟趙清岩說話。
趙清岩一邊聽他說講座的事,一邊從袋子裏掏出幾件燈影牛肉和花生酥核桃酥之類的特産遞給他:“明月帶回來的。”
盛明月在他旁邊,把打包過來的飯菜都拿出來,擺好,還順便把一次性筷子都幫趙清岩掰開,把上面的毛刺給蹭掉。
吃飯的時候因為和大家都不熟,于是除了偶爾應兩句溫見琛的話,她都吃得很安靜。
一副乖乖女的文靜溫婉模樣,大家看着,還覺得她溫柔可親,和趙清岩溫和的氣場十分相似。
直到溫見琛跟她說:“前幾天大嫂跟我打聽老趙了。”
盛明月臉上的溫和表情倏地收了起來,擡起頭,盯着溫見琛的目光一深,轉瞬就露出霸道而強勢的幽光來。
聲音輕緩,似乎有些漫不經心:“是麽?你都怎麽說的?”
聽她語氣裏出現了警惕,溫見琛笑道:“別這麽緊張,我跟老趙什麽關系,難道還能說他壞話嗎?”
盛明月笑哼一聲,明豔的臉孔上神色清冷,高高在上的氣息撲面而來。
之前還覺得趙清岩找了個溫婉文靜的女朋友的同事們,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意識到剛才的感覺也許是錯的。
趙一刀找了個氣場很強的女朋友啊?
只見她把筷子放下,手指叩了叩桌面,眉頭一挑:“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覺得是好話,我姐可未必,難道你說趙清岩敬業,能三天三夜待在手術室不回家,也是好話?”
“怎麽不算,而且這不是事實嗎?一個電話過去,只要沒死就要回單位。”溫見琛振振有詞。
這話雖然稍顯誇張,但卻得到了大家的普遍認可。
還有同事附和,說自己有一回睡覺睡到半夜兩三點,科室一個電話過去,說他的某個患者大搶救了,問之前的什麽藥是怎麽給的,他回答完以後不放心,連夜就出門回來了。
盛明月聽得嘴角直抽抽:“……你們還真以為這是什麽好事啊?”
問完不等大家回答,她轉頭看向溫見琛,說:“你誇他敬業,但我姐聽到的是,他的工作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陪我,也沒辦法照顧我,我跟他在一起,會受委屈,懂嗎?”
溫見琛:“???”
其他同事:“……”
而趙清岩一點都不受影響,甚至還笑眯眯的給她夾了塊排骨。
溫見琛愣了半晌,終于面露猶豫:“……應該……不能吧?”
“你覺得呢,我姐多護短你不知道?趙清岩現在在她那裏,可還不算自己人。”盛明月沒好氣,問他,“所以你到底說他什麽了?”
溫見琛看一眼趙清岩,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心虛。
“就……說他盤靓條順人還聰明賢惠,你好好哄着他,以後他能負責帶孩子。”
之前趙清岩還能笑眯眯,這會兒聽到溫見琛對自己的評價,臉上表情頓時就僵住,随即有點要裂開的意思。
同事們都忍不住哈哈哈笑得好大聲,盛明月也想跟着笑,但看到趙清岩這副模樣,又覺得不太好意思笑,于是趕緊使勁憋住。
然後瞪一眼溫見琛,“你看剛剛我說什麽來着?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看看趙清岩的表情,這就是你想要的嗎?沒想到,傷他最深的人居然是你……噗——”
實在是忍不住,最後還是笑了出來。
這一笑,臉上先前那抹強勢的壓迫感就被沖淡了,看上去仍舊是溫和而平易近人的模樣。
趙清岩深吸口氣,轉頭對溫見琛道:“溫二,你是在家行二,不是真的二,對嗎?”
溫見琛:“……”
行,好心辦壞事,不過估計他大嫂現在對趙清岩應該是滿意的,畢竟盤靓條順還聰明賢惠,也算……錯有錯着吧。
吃完飯,跟溫見琛他們閑聊幾句,趙清岩要回科室查房,盛明月要去神外科住院部找曾教授,洗了手倆人就走了。
他們一走,溫見琛的同事就忍不住議論起來:“趙一刀的女朋友看起來很不好糊弄啊?”
“你找媳婦找好糊弄的?糊塗人能氣死你,精明點有什麽不好。”
“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感覺……跟普通人不太一樣。”
溫見琛聽見,嘴角一抽,心說能一樣麽,那可是盛家的食物鏈頂層掠食者,是在家裏橫着走,其他人還都能閉着眼誇她走得好的人物。
有人問他:“趙一刀的媳婦跟你什麽關系,怎麽聽着像是親戚?”
“她大堂姐是我大嫂。”溫見琛回答道。
同事又好奇:“家裏是不是很有錢?”
溫見琛目光一閃:“你怎麽知道,看出來的?”
難道是因為盛明月今天背的包?不對啊,這款香奈兒不是爛大街了嗎?他大嫂是這麽說的啊。
“不是,就是感覺,氣質你懂吧?就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好像發號司令慣了。”同事如此形容道。
溫見琛聽了就笑,點點頭:“恭喜你,感覺對了,不過你們放心,老趙他命好福氣大,受得住。”
這邊溫見琛和同事們在讨論趙清岩,另一邊趙清岩和盛明月也在讨論他。
主題是溫見琛興許是快要結婚了,“聽大姐和我爸提起過,人選已經定了,但還有些細節沒敲定,得繼續商量,順利的話,等他們見過面,大概會在明年開春完婚。”
趙清岩好奇地問:“是他家裏給他定的麽?”
見盛明月點點頭,他便有些擔憂:“可能我不該多嘴,但有些忍不住……他們這樣沒談過戀愛,直接結婚,以後會不會鬧矛盾?”
想也知道,要繼續商量的細節問題裏,不僅僅是未來小夫妻的嫁妝彩禮這些內容,更多的是兩個大家族在公司項目上的合作細節。
聯姻聯姻,聯的不僅僅是婚姻,而是與姻親相關的利益。
比起他對好友婚後能否和妻子和睦相處的關心,盛明月的态度要顯得冷淡許多:“感情慢慢培養就是,大姐說過,他是懶得自己主動找,都是家裏讓他去相看他就去,這說明他是主動讓渡的婚姻決定權,既然這樣,他就應該做好婚後和對方互相磨合的準備。”
“更何況沒你想的那麽複雜,也沒你想的那麽難,只要彼此覺得合眼緣就好辦多了。”
說到這裏,她轉頭看一眼趙清岩的臉,進一步說明:“也就是只要足夠好看就可以,你明白嗎?”
趙清岩嘴角一抽:“……明白,好看的人會容易在見第一面時就讓對方心生好感。”
盛明月點點頭:“是,而且裴三小姐我也認識,漂亮溫柔,軟妹一個,氣質毫無攻擊性,是你們男人最喜歡的那款。”
趙清岩不認得什麽裴三小姐,聽到她對對方的評價,哦了聲,沉默幾秒後又問:“氣質和你不一樣嗎?”
“……你覺得我軟嗎?”盛明月看着他,無語地反問道。
是她今天的清冷千金妝沒化好,化成軟妹了?要不然他怎麽會有這種錯覺:)
軟不軟什麽的……趙清岩忽然間臉一熱,轉過頭去,看一眼她的臉,眼神漂移着有點想向下,又被他控制住只停留在她的鼻尖以上。
盛明月見他這副突然有點心虛的模樣,忍不住一樂,也不知道他腦補了些什麽。
正想打聽打聽,就見他忽然往自己這邊靠近了半步,頭歪了一下,靠近她耳邊小聲說道:“那我跟他們最喜歡的類型不一樣。”
盛明月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他是在回她關于裴三小姐的那句評價。
不由得抿住嘴失笑,難得臉上一陣微熱。
好家夥,這才幾天,就這麽會說話了?
她擡頭看過去,見趙清岩已經站直了,和之前沒什麽兩樣,仿佛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似的。
只是流暢的下颌線不知怎麽的,看着像是有些緊繃。
電梯裏只有他們倆,盛明月膽子大,揪了一下他上衣的衣擺,在他剛側過臉還沒來得及問她怎麽了的時候,踮了一下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趙清岩一愣,旋即臉孔迅速升騰起紅雲,眼睛微微睜大:“明月……”
盛明月抿着嘴笑眯眯,聽見電梯“叮”的響了一聲,就趕緊把他往外推,“晚上下班見哦。”
目光狡黠,像是藏着什麽壞主意。
趙清岩愣愣地回不過神,被她直接推了出來,然後看着電梯門重新關閉,繼續上升。
搞半天他才回過神來,只覺得臉上一片發熱,既覺得這是在公共場合親熱,怪不好意思的,又有種壓都壓不住的高興。
是那種偷偷的,隐匿的,因為怕別人知道而産生的,刺激和歡愉。
趙清岩想起一句很不合适的形容,“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呸呸呸!他們明明光明正大!是正經原配!
他撇了一下嘴角,忍俊不禁地轉身往辦公室走,路過護士站時,忽然見一個護士驚訝地看着他。
是眼睛猛然睜大的那種驚訝。
他頓時也很驚訝,問對方是不是有什麽事。
護士一愣,臉上神情竟然變得奇怪起來,支吾了兩下才問道:“那個……趙一刀,你是不是……呃、你女朋友來了?”
趙清岩也有些錯愕,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應是,正想問對方是怎麽知道的,對方可能就已經從他臉上看出了疑惑,聲音立刻壓低:“你快擦擦臉!”
趙清岩:“???”
正低頭看電腦的辦公護士這是歘一下擡起頭,見他還是一臉茫然,憋着笑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你臉上有口紅印啊大哥!”
“要是讓主任或者護長見到,啧啧啧,有傷風化,上班時間你去約會?”
而且這口紅印在他臉上就很引人遐想,像那什麽過一樣。
兩位見多識廣的護士妹妹對視一眼,瞬間想歪,朝趙清岩露出暧昧的笑容來。
“哎喲不錯哦,趙一刀,藍顏禍水就是說你的吧?”
趙清岩:“……”
他這時總算是徹底回過了神來,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從臉頰到耳根,一路紅到脖子,露在V領洗手服領口處的那一片皮膚被紅色暈染得格外鮮豔。
“……抱歉。”
他低聲說了句,急急忙忙往更衣室走去,背後傳來兩位同事刻意壓低的哈哈笑,弄得他險些同手同腳。
好家夥,他總算知道為什麽電梯合上之前,盛明月會用那種做了壞事等着看好戲的目光看他了。
合着是在這兒等他出糗呢!
他進了更衣室,連忙将門關上,然後拿出手機,調出前置攝像頭,對着自己的臉一看,好麽,一張紅布上一個蓋都蓋不住的唇印。
印子就在他右臉側邊靠近下颌的地方,微微的紅色,輪廓小巧優美。
他忽然間就想起盛明月親自己的那一刻,溫暖暧昧,柔軟中裹挾着清冷缥缈的花香,像被春風拂過,又好像是從天上偷跑下來的仙女偷偷探出頭來,好奇地和他貼了貼。
燥熱瞬間席卷了全身,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他在更衣室裏待了許久,将口紅印清理幹淨,直到臉上的溫度完全退下去,看不出紅色以後,才松口氣,重新套上白大褂走出去。
進了辦公室,他剛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桌面上,就聽何霁川問他:“老趙,我們聽說你工作時間偷偷約會去了,真的假的,嫂子呢,沒進來?”
趙清岩好不容易降下去溫度的臉登時複燒起來,一陣火辣辣的,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但他還是要為自己辯解的,“不是工作時間,午休了,是去吃飯。”
頓了頓,連忙轉移話題:“這是……家裏人帶過來的特産,你們想吃就拿。”
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哪裏有這麽容易被轉移,韓敏立刻帶頭起哄:“哦喲!家裏人哦!”
“趙一刀,你好事要近了是吧?要提前說啊,我好提前準備,到時候用我的私房錢給你包個大紅包!”
“好好好,到時候讓主任給你們證婚。”
趙清岩被調侃得臉越來越紅,眼皮都開始直蹦跶,最後還是葉林曼看不下去了,連忙出面拯救他。
“清岩你那個6床食管癌術後的,昨天是不是複查指标了?結果怎麽樣,拿來我看看。”
趙清岩立馬打發學生去找6床的病歷過來。
然後一邊頂着同事們讨論是黃老五花生酥好吃,還是宋世成核桃糖好吃,燈影牛肉和冷吃兔也怪好吃的嘶哈嘶哈聲,一邊跟葉林曼讨論病人的下一步治療。
慢慢的,心裏澎湃洶湧的情緒倒是慢慢平複了下去。
葉林曼後來問他:“怎麽你女朋友送了東西來,不進來坐坐?”
他也能笑着平靜地回答道:“她去神外找曾主任了,今天她也要跟門診。”
原來是這樣,葉林曼就說:“我剛聽護長說這個月的科室聚餐定時間了,就下個禮拜周末,你到時候叫上她一起來玩。”
趙清岩笑着應好。
一個下午就這麽平靜地過去,傍晚六點半,天熱還沒暗,趙清岩從手術室出來,換回便服後離開手術中心,也沒回科室,直接就下班了。
在一樓的挂號大廳見到在等她的盛明月,她正站在宣傳欄前,看着牆上張貼的各科室醫生簡介。
他笑着走過去,叫了聲她的名字,“是不是等很久了?”
“也沒有,十來分鐘吧。”盛明月應道。
然後看一眼牆上的照片,再看看他的臉,蹦出一句:“完了,趙清岩你不上相。”
真人比照片帥多了啊!血虧!
“拿你照片去相親,人家肯定還要考慮一下你的其他條件,可是帶你本人前去,說不準人家根本就不看了,直接沉迷你的美色。”
趙清岩聞言頓時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臉蛋,語氣卻是求饒的:“你放過我吧,我已經因為你留的口紅印被大家笑了一下午了。”
啊!這麽好笑嗎,有沒有留下證據啊?!
盛明月眼睛一轉,努力板起臉:“趙清岩你大膽,以下犯上,你不要命啦?”
趙清岩更加忍俊不禁了,捏着她臉的兩根手指忍不住輕輕搓了搓,溫暖滑膩的手感瞬間從指腹傳到他心裏去。
說他以下犯上,她倒是掙紮一下,別給他犯上的機會啊?
老趙:溫二,容城一款知名裏外不是人豬八戒。
小五:我對他們家的智商感到擔憂,我外甥不能傻吧?
溫二:?你們別聽他們的,我在我老婆面前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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