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二合一)
第四十三章(二合一)
參加完趙清岩科室的露營聚會,盛明月就正式開學了。
教研室就那麽二十來個人,其中教師只有十七人,卻承擔着全校各個學院的本科和研究生不同層次的《局部解剖學》和《系統解剖學》教學。
因此盛明月這個學期的課表安排得非常滿,唯一的空閑竟然應該是每個周四和周五下午的跟診——周六日還要去實驗室。
盛明月跟趙清岩吐槽:“這個工作強度就算是放在996界也是非常炸裂的。”
趙清岩安慰她:“熬過上半學年就好了,往好了想,至少每年都只有半年是特別辛苦的,對不對?”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她歪在他懷裏,跟他撒嬌,“我好累,要一個親親才能好。”
一個親親怎麽夠,趙清岩很樂意多給她幾個親親。
最後倆人在車裏親成一團,要不是趙清岩理智尚存,恐怕今晚就要跟她回家。
誰還記得自己大學的第一節課是什麽課?老師的第一句話又是什麽?
盛明月有些記不得了,只隐約記得是老師川西腔做的自我介紹。
而今天,在基礎樓的階梯大教室裏,臺下這近百個學生,他們的大學第一課,就是她教授的《系統解剖學》。
她笑眯眯地看着臺下這些年輕稚嫩的面孔,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軍訓辛不辛苦呀?看你們都曬黑了,趕緊捂回來,不然漂亮的師姐和英俊的師兄就要被別人搶走喽。”
“我聽你們的校友師兄說,咱們學校以前都是冬訓的,把他們曬成個陰陽臉,這幾年改成了夏訓,辛苦吧?外地來的同學,有沒有喝到容城特産的涼茶啊?”
她本來就因為出色的外表,在進入教室時就引起了學生們的驚嘆議論,現在再加上親親切切,拉家常一般的語氣,教室裏的氣氛頓時就歡快熱鬧了起來。
有學生大聲回答她的問題:“喝了!不好喝!特別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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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很苦的,但容城的小孩從小喝到大。”盛明月笑眯眯地道,“容城氣候濕熱,所以本地人都習慣喝涼茶,熱氣了感冒了嗓子疼了,都喝涼茶,這是地域特色,希望你們遠道而來這裏念書,也可以早點習慣這邊的飲食和氣候。”
聊了幾句,她才說:“我都忘了要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盛明月,盛開的盛,明月千裏寄相思的明月,這個學期,由我來擔任你們《系統解剖學》的教學,待會兒下課學委加一下我的聯系方式,我好方便通知上課和布置作業。”
“這節課講什麽呢?我們暫時先不講課本吧,講一些和解剖學,和醫學史有關的內容。”
随着她話音剛落,大屏幕上的PPT翻過一頁,出現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座位圍繞着中心逐層而上,類似于階梯教室,中心放着一張桌子,對角有兩架落地燭臺。
“這是帕多瓦大學解剖劇院,始建于1594年,在意大利帕多瓦大學,這是一個沒有窗的房間,中間這張桌子就是解剖臺,上課的時候,每個學生都要拿着蠟燭,然後輪流從看臺上走下來觀察屍體,然後再魚貫回到原來的位置。”
PPT翻過去一頁,出現了幾張觀衆圍觀解剖表演的圖片。
“如果說這是解剖學教室,有這樣的上課流程,大家一定不會覺得奇怪,但是這個房間叫解剖劇院哦,為什麽呢?因為在文藝複興時期,觀看解剖幾乎成了一種娛樂方式,人們只要付費,就可以進去觀看,解剖的時候,點燃的蠟燭是有香味的,還有長笛演奏,充滿了節日和戲劇的氛圍……”
随着她娓娓道來的嗓音,教室裏一片安靜,所有學生都被她的敘述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她很喜歡的教學方式,用一些課外的見聞引起學生們的興趣,在上課過程中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對老師來講,照本宣科是最簡單的,但也是效果最差的,因為上過學的都知道,書本白紙黑字的內容其實是很枯燥的,聽不到五分鐘就想走神了。
反而是老師講的有趣的書本之外的東西,會讓學生很感興趣很來勁,就像盛明月自己,這麽多年過去,當時《婦科學》老師講的書本內容很多都忘得七七八八了,但那一句“子宮的作用除了生孩子就是生病”,卻令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她很願意将自己的所見所聞講給學生聽,一方面是開拓他們的視野,另一方面也可以将書本知識融入其中,順利完成教學工作。
說真的,她真的很煩到了期末的時候,改試卷還要絞盡腦汁多給某些同學幾分,硬給,寫得狗屁不通,也要給幾分卷面分,目的就是為了打撈他們,以控制挂科率。
讀書的時候只覺得做學生難,當老師了才發現,老師更難啊!
盛明月:惡龍咆哮.jpg
第二節課下課,盛明月提着電腦去另一間教室,一邊走一邊接電話。
電話是盛明菱打來跟她通風報信的,“大伯父好像想和莓姨結婚,這事兒你知道嗎?”
盛明月哦了聲,把筆記本電腦放到講臺上,一邊連接教室的電腦,一邊應道:“不知道啊,你聽誰說的,我爸自己講的?”
盛明菱道:“他沒說,但我聽董辦的人說,他讓李藝準備財産公證的文書了。”
李藝是盛氏法務部的。
因此盛明菱猜測,這有可能是婚前財産公證的法律文件。
她問盛明月:“要不要攔一下,還是當不知道?”
“攔他幹嘛?他要是想,攔是攔不住的。”盛明月回頭看一眼大屏幕,将課間調到第一頁,然後指了個同學,讓他幫忙把黑板擦幹淨。
然後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繼續跟盛明菱聊這件事:“再說,這事我應該算知道,而且我支持。”
盛明菱驚訝:“你支持的?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大姐你這段時間有沒有見過莓姨?”盛明月問道。
盛明菱說沒有,“她也不在總部這邊上班,還真沒見過,上次見都是上個月了。”
“她出了點事,嗯……記不記得上次有一回,公關部幫她做過一次跟她家人有關的澄清?”盛明月斟酌着,将這次鐘家父子把她打進醫院的事告訴了盛明菱。
“當時我就覺得,與其她這樣跟個肉包子似的被鐘家惦記,還不如直接嫁過來,然後跟鐘家斷絕關系,別的不說,進了我們家,起碼養老的棺材本能保住吧。”
盛明菱聽完一陣沉默:“……他們家……這麽奇葩?看不出來啊。”
盛明月無奈:“她平時都當自己是長輩,這種事哪裏會跟我們說,我爸都還是上次才知道的呢,你就說離不離譜,這麽多年了,自己女朋友的家庭情況他都能不知道,換了是趙清岩,我一腳把他踹了。”
盛明菱也覺得盛邺很離譜,啧啧稱奇:“可能也就莓姨能接受他這樣,換個性子稍微作那麽一丢丢的,都要過不下去。”
“她就是那種賢妻良母,跟工作能力沒關系,就是她……我感覺是從小被家裏教成這樣的。”盛明月一點都不覺得背後議論她爸女朋友有哪裏不好,有什麽就直說了,“她要不是一直沒結婚,事業不可能走到今天,肯定有孩子以後就回歸家庭圍着丈夫孩子轉了,到時候鐘家再找她,她連自保都沒辦法。”
盛明菱失笑:“你想多了,鐘家是又毒又壞,又不是傻,她要是回歸家庭,就是靠丈夫養家,他們知道她沒錢,未必會獅子大開口要一套房,要個十來萬說支援買房但是有可能。”
那不還是她給喂大的胃口?盛明月撇嘴,說:“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爸就适合這種老婆,跟我媽差不多,賢惠善良,什麽都以丈夫和孩子為先。”
至于阻不阻止,“我要看看他怎麽安排我,如果我不滿意,我當場就掀桌,他說不定還會問你意見,你到時候把我們現在的讨論直接告訴他呗。”
話音剛落,上課鈴聲響起。
“行啦行啦,我要上課了,晚上回去再聊吧。”說着她就要挂電話。
盛明菱抓緊時間說:“那不如晚上一起吃飯?”
這個提議被盛明月一口拒絕:“不要,我晚上要跟趙清岩吃飯,大姐你不要攔着我談戀愛好不好!”
盛明菱被她一噎,沒好氣地道:“一起來,行了吧?”
盛明月嘿嘿一笑:“好好好,中午你把餐廳地點告訴我就行。”
“阿嚏——”
趙清岩還沒出手術室,就覺得鼻子一癢,忍不住站在門口打了個噴嚏。
搭臺的麻醉醫生擡頭問道:“老趙你感冒了?”
趙清岩隔着口罩揉揉鼻子,“沒有吧,最近也沒着涼。”
“那就是有人想你了呗。”麻醉醫生嘿嘿一笑,揶揄道,“不會是你女朋友念叨你吧?”
趙清岩哭笑不得:“人家又不是一天到晚都閑着沒事幹,又要上課又要做實驗,哪裏有空想我,你想多了。”
說完再次揉揉鼻子,離開了手術室,去找電腦開術後醫囑。
在手術室一待就是一整天,中午吃飯時趙清岩收到盛明月的信息,說晚上盛明菱請他們吃飯。
盛明月:【我們一起去吃大姐和姐夫的大戶啊[沖鴨.jpg]】
順便發過來一個餐廳的鏈接,他點過去一看,好麽,米其林一星法餐廳,光看裝修就知道便宜不了。
還真是去吃大戶了,他不禁失笑。
正準備回信息,肩膀就被拍了一下,接着是韓主任的聲音:“吃飯不好好吃飯,看着手機傻笑做什麽?”
“沒什麽。”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應了聲。
韓主任看他一眼,拿了個飯盤去打飯,一邊打菜一邊問他最近的論文有沒有什麽難題,趙清岩就問了他幾個問題,一直聊到吃完飯。
有個普外科的前輩問他:“清岩今年是拿到國自然了吧?”
趙清岩笑着點點頭:“多虧了老師指導。”
韓主任聞言失笑:“你要是個榆木疙瘩,我怎麽指導都沒用。”
談笑之間,趙清岩見到有個人影默默地離開了休息室。
視線剛收回來,就聽普外科那位前輩跟韓主任低聲感慨:“賴光明可惜了,按理說他年資、課題、文章都夠了,當時要是不去醫調委,現在說不準他就是心外的主任了。”
“站隊……”韓主任搖搖頭,問道,“那現在他怎麽樣?就這麽熬着,等到退休?”
“那不然呢,五十幾了,這個年紀升不上去,就到頂了。”
趙清岩聽着他們的議論,只覺得世事無常,人生起起落落大概就是這樣的。
算了算了,還不如問問盛明月今晚去吃飯的餐廳有沒有特殊的要求。
趙清岩:【需要穿正裝嗎?】
盛明月:【……你上班不是穿正裝去的嗎?襯衫西褲,不是嗎?】
趙清岩:【沒有領帶[笑哭]】
盛明月:【[敲打]這個不重要!沒有這麽多規矩!別說沒穿正裝了,你就算要筷子,服務員都能給你一雙。】
“如果服務不好,在容城是混不下去的,容城人普遍講究實在,五百塊一條石斑可以吃,兩塊一盒的紙巾不能要。”進門的時候,盛明月這樣跟趙清岩講。
趙清岩不禁失笑,問她:“所以你帶紙巾了嗎?”
“這家免費提供。”盛明月應道,滿意地點點頭,“我的紙巾就可以省下來了。”
趙清岩瞬間覺得她更可愛了。
服務員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靠窗的座位,用繪着異域風情圖案的彩色玻璃屏風隔開,圍成一個有門口但沒門的小包廂,保證了一定的私密度,桌椅都是勃艮第紅,有種低調的奢華。
坐下後往窗外看,可以看到高聳入雲的電視塔,正亮着五光十色的燈。
然後是裴氏旗下的雜志品牌投放的gg。
盛明菱夫妻倆還沒來,盛明月靠着沙發背往外看風景,不忘跟他聊天。
說起一會兒想去逛商場,“我好久沒去買東西了,今天想買。”
趙清岩領會到她的意思,“我陪你去,給你拎購物袋。”
盛明月笑嘻嘻地湊過去親他一口:“乖哦~”
趙清岩很受用地彎着眼睛,問她:“要去買什麽?衣服,包?”
“去買睡衣和內衣哦。”盛明月眨眨眼,壞笑了一下。
趙清岩的笑立刻就僵在臉上,“呃……這個、我方便陪你去麽?”
“怎麽不合适,你是不是想反悔?”盛明月瞬間翻臉,臉色拉了下來。
趙清岩連忙搖頭:“不不不,怎麽會,只是有點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去多就習慣了。”盛明月又笑起來,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
趙清岩想想也是,這不就跟一些男生幫女朋友買衛生巾一樣麽,有過一次,知道怎麽回事,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了。
他剛點點頭要應好,就聽見一聲啧傳來,然後是一道沒好氣的女聲:“我靠!這是公共場合,拜托你們倆給我注意點影響!”
盛明菱來了,一來就是讓他們注意影響。
趙清岩渾身一僵,紅雲立刻布滿整張臉,感覺下一秒就要頭頂冒煙。
盛明月松開他,同樣沒好氣地回怼:“大姐你好像那個王母娘娘!”
“媽耶,你們有傷風化還不讓人說,看看有誰像你們這樣的,要不回去吧你們,別吃了。”
盛明菱說到這裏,趙清岩聽到一聲“噗嗤”的笑聲,忙擡頭去看。
見到是盛明菱的丈夫溫見善,就沖他笑着打了聲招呼:“小溫總晚上好。”
“晚上好。”溫見善笑得和氣,開玩笑道,“上一次在盛董的生日宴見到你,沒想到咱們還有當連襟的緣分,早知這樣我該多跟你聊聊,拉拉關系。”
趙清岩頂着張紅臉,有些不好意思,很勉強地維持着平時待人接物的自如風度,“……我也沒想到,只能說世事難料。”
盛明菱坐下,就在盛明月對面,一邊用酒精毛巾擦手,一邊問他們來了多久。
“也沒多久,你們怎麽這麽晚?”盛明月反問道。
“你姐夫開會。”盛明菱應道,當着趙清岩的面就說,“他爸又作妖了,發神經,遲早給他撸下去。”
盛明月啊了聲,有點好奇地問:“他又怎麽了?”
“搞黃了兩個項目,虧了五千萬。”盛明菱說完忍不住罵了聲娘,“越來越糊塗,年紀都長狗肚子裏去了,遲早死女人身上!”
趙清岩聽她這麽罵公公,忍不住看了眼溫見善,見他笑眯眯的不以為意,瞬間就明白那位沒見過面的溫總是什麽人設了。
坑兒子的爹。
而且應該是巨坑,不然溫見善不可能對他老婆罵他爹這事兒無動于衷。
突然就慶幸自己以前沒爹,現在的宋家也很明事理,不然他也真的夠嗆。
盛明菱夫妻倆來了以後,很快就開始上菜,雖然趙清岩是第一次來,但誰都沒有額外照顧他,這讓他松了口氣。
刀叉一開始是用不習慣的,但多用幾下也順手了。
盛明月吃着泡在紅酒蘑菇醬裏的鹌鹑蛋,忽然說:“我想吃鹽焗鹌鹑蛋了。”
盛明菱擡頭疑惑地看過來:“……啊?”
她轉頭去看趙清岩,問他:“寶,你能懂我意思嗎?”
“周末休息再吃,來得及麽?”趙清岩問道。
盛明月頓時面露震驚:“我試試的,你真的會做啊?”
趙清岩聞言頓時一臉茫然:“……這個很難嗎?市場有鹽焗專用的海鹽,兩包就可以做一只鹽焗雞了。”
這人聽了立刻改口:“那我要吃鹽焗雞。”
趙清岩:“……”
對面兩口子很不厚道地笑出聲來:“看吧,讓你說你會,活兒可就歸你了。”
“幹家務和吃苦是一樣的,會的越多幹得越多,越能吃苦就會苦越多。”
趙清岩:“……”
盛明月見他滿臉一言難盡,立刻诶诶地阻止她姐姐和姐夫:“不要說啦,你們把人吓壞了我吃什麽!”
趙清岩:“……”可真有你的!
盡管盛明菱此前并不覺得趙清岩有多适合自己的妹妹,可人是盛明月自己選的,又剛談上,正是感情最好的時候,她也不會說任何不好聽的話,反而待趙清岩很和善。
還說:“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自家人不用客氣,或者你跟阿琛說也行,你們倆應該交情更好。”
趙清岩笑笑,點點頭嗯了聲。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最讓大家滿意的是鳌蝦兩吃,蝦肉嫩彈,配上餐廳秘制的醬汁,融合得恰到好處,有意思的是力嬌酒可麗餅,現場制作的,大家看着火苗蹿騰起來,覺得很有意思,最後成品入口絲滑綿密,橙子的水果香很怡人。
因為喝了酒,臨走前盛明菱還不忘提醒他們記得叫代駕。
“知道啦,我們還要去逛街,你和姐夫先回去吧。”盛明月道。
小情侶嘛,談戀愛的時候不就那幾件事,逛街吃飯看電影,盛明菱也沒問他們要買什麽,點點頭:“錢不夠給我信息,我給你轉。”
“好好好,愛你。”盛明月笑嘻嘻的說給她比個心。
盛明菱伸手捏捏她的臉蛋,笑眯眯地誇她嘴甜。
出了餐廳門,四個人分道揚镳,溫見善的司機把他們接走了,趙清岩和盛明月手牽手地往附近的商場走去。
盛明月踩着地上的影子,問趙清岩:“诶,你吃飽沒有?”
趙清岩啊了聲,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法餐就是這樣的了,擺盤好好看,分量一點點。”盛明月嘆口氣,“我有點沒吃飽,想吃點別的,你吃不吃?”
“你……真的沒吃飽?”趙清岩忽然不敢相信,怕她是為了遷就自己才這麽說的。
盛明月無語:“我才不會委屈自己好不好,不信你摸摸,摸摸我肚子。”
邊說邊往前挺肚子。
趙清岩視線一低,頓時有點氣血上湧。沒看見她的小肚子,光看見她挺胸了。
但他牙一咬,還是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腹部,還按了一下,軟軟的。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紅着耳根一本正經:“吃點水果就可以了吧?吃別的怕不好消化了。”
盛明月于是只好看一眼路過的煎餅攤,望餅興嘆。
買了一盒切成塊的鳳梨,倆人吃着水果進了商場,路過一家包店,趙清岩忽然說:“我給你買個包吧?”
盛明月一愣:“……怎麽突然想給我買包?”
趙清岩有些不好意思:“我還從來沒給你送過什麽東西。”
哪有人像他這樣談戀愛,談得這麽容易,一直享受對方給的好的。
盛明月本來想說不用了,她什麽也不缺,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能這樣。
她以為自己是體貼,殊不知時間久了,男人就會覺得這是她應該的,以後她再想他送自己什麽,他就要覺得她變了。
這可不行!堅決不行!我不缺歸我不缺,但你不能不送!
于是她立刻點頭:“好啊,你給我買個包吧。”
說完又問:“你能撥的預算有多少啊?說來我聽聽,先想想買哪家合适。”
趙清岩對這種東西一竅不通,又真的想送得讓她開心,自然要聽她指揮,于是想了想,猶豫地報數:“……五萬以下?”
盛明月驚訝極了:“你居然這麽有錢?!”
“……宋家給的,你忘了?”趙清岩蹭蹭鼻子,有點不好意思。
說起這個盛明月就忙問:“你去問過房貸的事沒?”
“問了,辦了手續,提前還了八十,還剩二十,我怕有點什麽事,留着應急。”
盛明月一聽這個數,頓時就心安理得了:“那我花你五萬也不算什麽。”
趙清岩頓時莞爾。
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問她要往哪邊走。
等進了店,盛明月就去直奔基礎款的那幾個,趙清岩不懂什麽基礎款不基礎款,見她往那邊去,以為她是喜歡哪幾款,于是也不攔着。
反而覺得,嗯?怎麽好像也不貴的樣子?
好好好,這下更有底氣了。
有銷售立馬過來,盛明月背的大牌新款,還有身上的黃鑽首飾,一看就是大客戶,于是對方表現得非常殷勤親切。
趙清岩想着自己不懂,那就讓懂的人來介紹吧,于是往旁邊讓了讓。
但盛明月卻用很堅決的語氣告訴對方:“謝謝,但是我暫時不需要你的幫助,我們想自己先看看,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叫你的。”
銷售只好離開去服務其他客人。
她一走,盛明月就拿起其中一個包,比劃着問趙清岩:“這個怎麽樣,好不好看?”
趙清岩懂啥啊,但他居然真的仔仔細細地看了一下,點點頭,一臉認真地說:“還不錯,黑色的背去上班很合适。”
“會不會不太好配衣服?”盛明月猶豫,換一個問,“這個米白色的呢?”
趙清岩認真看看:“這個也不錯,你今天的衣服就很配,去上班也很低調。”
她今天穿了藍色的中長裙,上衣是白色的木耳邊襯衫。
盛明月聽着就想笑,他的思路真的是……難道她就不能出去玩背嗎!非得上班背?
仔細一看這人的表情,眼裏都是“雖然我也不懂但是她很喜歡那可真不錯,我的意見原來真的這麽重要!”的喜悅和自豪。
是有點傻。
但傻得還怪可愛的。
于是盛明月最後選了米白色的那個,高高興興的讓他去開單付款。
這個入門款的包一萬都不到,比趙清岩原本的預算低得多得多,以至于他有點猶豫:“不用換一款貴一點的嗎?”
盛明月擡手捏住他的臉往兩邊扯,笑他傻:“我有的是包,多貴的都有,我今天就喜歡這個,你少廢話。”
趙清岩笑着應好,有點赧然,因為看到剛才那位導購正一臉看人家談戀愛的表情看着他們笑。
後來過了一些年,他和盛明月已經磨合得很默契,感情也已經很穩定很融洽,他常陪她來買包,那時候回憶起今天,才發覺這也許是他們愛情真正的萌芽時刻。
這一天他想送她禮物,看她高興,覺得自己在周全她的喜歡,而她呢,知道他經濟不寬裕,知道他預算有限,所以下意識的拿捏分寸。
“愛對方就是盡可能為對方着想。”[1]
後來他很多次慶幸,這一天突然想要給她送禮物。
也很慶幸,這個時候他有能力,給她送禮物,看到她高興的時候,他的喜悅倍甚于她。
買好了包,趙清岩陪盛明月去買睡衣。
他以為的內衣店,是像他平時見過的那樣,要麽是在小商場裏,櫥窗上張貼着模特海報的,要麽是在市場裏,一個小小的門面,敞着門,路過還能看到裏面挂着幾件多少元或者打折促銷的牌子。
可盛明月帶他去的,和剛才路過的任何一家大牌專櫃都沒什麽不同,寬敞明亮,清香撲面,地上鋪着地毯,走上去安安靜靜的,一件件睡衣和內衣挂在衣架上,整整齊齊,店裏的電視還在播放着品牌走秀視頻。
女性的柔軟,男性的陽剛,在秀場上融合成一臺高雅的藝術展覽。
銷售認得盛明月,見到她進門,立刻就笑着迎過來:“盛小姐,有些日子沒見您來了,還以為您不喜歡我們家的款了呢。”
“怎麽會,你們家還是很好穿的,最近有沒有新品呀?”盛明月笑眯眯地問道。
對方立刻說有,将他們領進貴賓室。
盛明月這樣的vip客戶,是不需要自己在外面挑的,銷售自會按照她過往的喜好,幫她配好一堆貨送到貴賓室來供她挑選。
銷售給他們倒了飲料,又端過來點心,然後要出去準備産品的時候,被盛明月叫住:“這次麻煩準備一些男士的産品。”
對方微微一愣,旋即立刻反應過來,點頭笑着問趙清岩:“請問先生平時都穿什麽尺碼?”
趙清岩也一愣:“???”
他是看着盛明月愣的,滿臉茫然,寫着這關我什麽事?
盛明月拍一下他大腿:“問你呢,碼數,你看我幹嘛呀,我又不知道。”
“……不是你買衣服麽?”他疑惑地問。
這個時候他已經感覺有點不對勁了,但是到底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太上來。
盛明月目光微閃,哄他道:“是啊,是我買,我是vip嘛,vip有很多優惠的,優惠不用就浪費了,也給你買,你剛才送了我禮物,我也給你回個禮,是不是很正常?”
“是正常,可是……”他還是覺得不對勁,擡頭去問銷售,“是這樣嗎?你們家vip客戶都有什麽優惠?”
銷售又愣了一下,嘴角一抽,好家夥,怎麽壓力就給到我了!
她看一眼盛明月,見她沖自己使眼色,立刻就明白過來,頂着盛明月的目光硬起頭皮,一本正經地點頭回答趙清岩,确實是有這樣的優惠,vip客戶買得多有贈品的,可以自選,還有最新推出的情侶優惠套餐,如何如何。
講得亂七八糟,趙清岩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可還沒等他問,盛明月就催道:“你能不能快點回答問題,很晚了,我困啦!”
又說:“要不是我不知道你穿哪個號,用得着在這兒磨磨叽叽?”
銷售正想說他們可以幫忙量一下身體數據的,還沒開口,趙清岩就很利索的報了尺碼。
盛明月吐槽他:“早知道我就這樣說,省得人家跟你費口水。”
趙清岩蹭蹭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沒過多久,銷售推着個大衣架進來,一半色彩豐富,一半顏色深沉,全都是貼身衣物和睡袍搭配好的,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按照情侶裝的套路搭配的。
盛明月對此表示很滿意:“搭配得很好呢,我喜歡,一會兒多給你做點業績。”
趙清岩:“……”感覺越來越奇怪了!
注:
[1] 來源網絡。
小五:想給某人買點衣服實在太難了。
老趙:……才幾天啊你就給我買……不覺得太老夫老妻了嗎?
銷售:誰能有我難做,真就是錢難掙……還得看人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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