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大聖部落

大聖部落

“我們撿了個便宜。”大概覺得她誠心想買，攤主也不欺瞞，指着上面的爪印道：“我們看到它時，它就快死了，被什麽抓咬的，你自己看。”

開水煞有其事地翻了翻，推測道：“像被狼咬的。”

“不知道，但你買了就不能後悔，我把它弄出來也挺麻煩的。”上面堆着貨物，搬來搬去的不方便，別拿出來後又不要了，再三向開水确認：“小兄弟，你真的要嗎？”

“要！”開水摸摸獸皮：“麻煩你幫我取出來。”也不介意對方自己認錯性別。

“好嘞。”攤主眉開眼笑。

沙路回頭不見人，瞬間心中生出千百種想法，那就是，開水是不是走了？她連忙往回跑。

沒有找到人，她又跑回買東西的地方，在一個小角落，看到了開水，沒離開就好，沙路松口氣。

她在買什麽？

這虎皮？沙路敏銳地感覺到，這就是之前的那頭老虎，悄然走到開水身後，輕聲道：“這麽大的老虎，我前陣子在山上也見到過一頭。”

開水僵住。

攤主道：“我在山腳撿的。”至于哪座山，誰也沒說，誰也沒問。

沙路拍拍開水肩膀，她确定已經肯定，這就是當初山上的那頭！

其實她對那頭老虎沒什麽印象，主要是開水的反常，讓她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想。

拼死護主，她也只記得這個，至于長什麽樣子，沙路忘了。

老虎逃離了狼群，也難逃一死，那被它護着的人呢？也兇多吉少吧。

開水還是買下了虎皮，沒有因沙路而改變主意。

買到虎皮後，開水朝哈三部落借來火種，挖個土坑，把虎皮扔進去燒了，又立了個小山包。

她做這一切，沒有避開沙路，因為她覺得沙路該知道。

“這頭老虎，我看着長大的。”開水悶悶道。

“嗯。”

“所以，謝謝你。”太善解人意了，讓她生出負罪感。

“沒事，你也是沙木部落的人，羊腿是你跟部落借的。”在不影響她們的任務情況下，族人可以用部落食物換取貨物，再事後補上。

“好。”開水心存感激。

燒掉虎皮，兩人朝着部落走去，半路上沙路突然攬過開水。

老虎是開水看着長大的，那人也是陪着她長大的吧？開水沒有說很多，卻向自己坦白了很多。

無形間，兩個人近了許多。

哈三部落亂了套！

鹽商已經沒有鹽了！大聖部落在賣鹽！

他們買走了鹽商全部的鹽！

鹽價不變，只是買鹽就得買人！

各個部落被這騷操作給騷得不行，一口氣哽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們不齒大聖部落不把人當人看！自然不屑與他們為伍。可如今想買鹽就得買人，他們也與大聖部落沒什麽差別。

人們越來越坐不住了，為什麽其他鹽商還沒有來？會不會不來了！

鹽商沒鹽了，急急忙忙要帶着大批奴隸離開哈三部落。他臨走前不忍道：“不會再有鹽商來了。”

他們早死了。

各部落喧嘩，他們攔住鹽商去路，質問鹽商：“那你之前為什麽不早說？”

鹽商譏笑：“我說了，你們信嗎？”

一句話堵得所有人啞口無言。

哪怕到了現在，他們都在等其他鹽商的到來。

不到黃河心不死！

鹽商不再多說，急着趕回去複命：“去找大聖部落換鹽吧，如果你們不想整個冬天都喝獸血。”

吃慣了熟食，再喝獸血，顯得那麽難以接受，何況打獵的勇士需要鹽，鹽讓他們有力氣。

各部落先後行動起來，有觀望的有行動的。

有部落只想買鹽，寧可再加價，大聖部落只表示，買鹽就必須得買人，捆綁交易，沒得談。

衆人敢怒不敢言，恐懼于大聖部落的武器。

沙木部落沒有走，至少在哈三部落，其他部落還不敢亂來。鹽足夠的就那麽幾位，他們一走，難免會成為衆矢之的，被圍攻也說不準。

沙路決定拿出部分鹽，供與交換，價格稍微提高。

說到底是實力問題，沙木沒有大聖的依仗，不怕各部落群起而攻之，但她們也不能表現得讓人覺得軟弱可欺，否則随後就是被搶劫。

衆部落差不多離開後，沙路她們才相繼離開。

鹽只剩下小半，與其他部落相比，他們收獲頗豐，讓人羨慕，但不至于眼紅嫉妒。

開陽跟了沙路她們半路，分別前不經意問：“你們有沒有見到帶頭老虎的游牧隊伍？”

沙路随意道：“沒有。”

開陽嘆氣：“沒有就算了，如果見到了他們，麻煩幫我轉告，讓他們早日回家。”

沙路應允：“可以。”

開陽笑了，繞着沙路走了兩圈，突然湊到她耳邊，嗓音喑啞：“要不你跟我走吧？我挺喜歡你的。”

沙路後退幾步，沒搭理他，領着沙木部落走了。

開陽在身後大喊：“希望你別後悔。”

沒有後悔一說。

為迷惑大聖部落，沙路她們特意繞路而行，分開後自然要再繞回去。

按照開水所說，大聖部落完全跟她們不同路，可還順了這麽久！若不是沙路強行要散道，大聖部落估計還會跟着她們走，這就很可疑了。

這個方向是開水随意指的，沙路知她所想，順了她的意。

開水半路的離開，也在她意料之中。

在哈三部落，開水就處處留心着攤主。

大山附近的部落不多，攤主離開方向，加上老虎被圍攻的地點，綜合附近諸多活動跡象，他離她不遠。

沒有半路殺出來的沙路，開水也不會直接問攤主，她不信他。

這一趟，無論如何她都要去。同沙路打招呼後，悄然離開隊伍。

野看着開水遁走，開始以為她只是如廁，後面發現她一直沒回來，告訴沙路後。

沙路淡定道：“我讓她去大聖部落探底了。”

野驚愕：“你怎麽能這麽草率？萬一她出事怎麽辦？”這不像沙路作風。

沙路瞥他：“我跟她說過，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立即撤退。”

倆人已經通過氣，到時開水回來就說，自己被發現了，沒有探聽到有用消息。

開水繞開放哨的人，潛入村莊。

這是個小部落，兩百來號人口，處于青壯年的男人遠多于女人，陽盛陰衰，不足以為奇。

人少不好藏人，彼此相互熟知，生面孔在這裏顯得尤為紮眼，開水更小心了。

從最大的茅草屋開始探查。

參加集市的都是各部落勇士，他們享受着部落裏最好的待遇，這幫開水縮小了點範圍。

一聲號角長長拉響：“嗚嗚嗚嗚嗚嗚！！”

草屋門先後被人打開，人們不緊不慢走出屋子，不是敵人突襲，也不是野獸攻擊，大家步伐散漫，表情各不相同，有人不耐有人興奮。

開水用獸皮蓋住臉，跟在隊伍最後面。

他們來到集合地，望着石頭堆搭起的高臺，注意力皆在那兒的十五個奴隸上。

開水站在樹底下，背倚大樹，沒人注意到，她很滿意。

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這麽多奴隸，全都是食物換來的，他們不可能就這麽将人放了。

族長同長老商量出個法子，原價再賣出去。如果多人競争一個人，誰出的食物最多誰取得歸屬權，交換的食物全部充公。

女人最先被拍賣出去，其實長相清秀的男人。

開水厭煩這些套路，于人群中找到攤主，她眼神再沒離開過他。

攤主并沒有參加競選，按部就班等待着散場。

開水就多看了他幾眼，就被察覺，在對方看過來時，開水趕緊低頭。

攤主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只當是自己的錯覺。

被發現了一次，開水跟蹤時，也離得遠遠的，直到看見對方走進草屋後，她找了個隐蔽的地方，藏好。

夜漸深，周圍肉香四溢，攤主緩緩走出草屋。

開水沒着急過去，果不其然，攤主半路又折回帳篷，沒找到任何異常，這才放心離去。

還沒進去，開水剛推開門，發現裏面有火！食物也有！上當了！

開水急忙轉身，一股拳風從耳邊呼過，她抓住對方手臂，借力跳開：“是我！我沒有惡意！”

攤主聽出來了，還有那雙熟悉的眼睛：“沒有惡意？那你跟蹤我，想幹嗎？”

開水剛張嘴，屋內尖叫道：“開水！”

“開水！”驚慌不疑的聲音，帶着哭腔：“開水，是不是你？”

開水看向眼前這男人，男人卻看着茅草屋內。

“開水！開水！我在這！”女人嚎啕大哭，仿佛積壓已久的情緒在此失控。

開水沒有出聲，攤主面色複雜，倆人久久不語。

咚的一聲，有什麽掉落在地上，攤主連開水這位不速之客都顧不上，跑了進去。

茅草屋內，哭聲再起：“開水！開水！”歇斯底裏的崩潰！

開水走了進去，竹蟬看到她之後，瞬間收住哭聲，擡首淚眼朦胧，抹了兩把眼淚，厲聲道：“真的是你！”

“是我。”開水慢慢走近。

“你為什麽才來？”竹蟬在男人攙扶下站起身，然後毫無征兆撲過去，猜準開水會接住她。

她抱緊開水，泣不成聲道：“我那天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開水內疚極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