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撒謊

撒謊

“帶我走。”竹蟬附耳道,貼着開會胸襟的手在發顫,兩眼慌亂無主,哀求道:“你帶我回去!”

生怕開水再一走了之,不管她。

攤主臉色黑了:“你不能走。”表情極度危險,他沒想到一張虎皮,能惹出這麽多事。

開水輕拍竹蟬,示意她放心,竹蟬受驚地瑟縮了下,開水連忙拿開手:“我不走,別怕。”

發生了什麽?竹蟬不該是這樣的。

一只手突然伸進她懷裏,接着開水兜裏空了。

竹蟬迅速掏走匕首,轉身手腕被在身後,扭頭撲向攤主,哭得梨花帶雨的表情,我見猶憐。

男人詫異,本能地去抱女人,安慰她,剛攬入懷,被毫無防備地紮個透心涼。

“你去死!”竹蟬怨恨道,雙手握住匕首,用力将匕首捅進去:“去死!去死!!”

攤主愕然,唇角溢出血,回神後他猛地掐住竹蟬脖子,面目猙獰,單手将竹蟬提了起來:“賤人!我要殺了你!”

他就不該救她!

竹蟬翻白眼,喘不上氣,脖子像被鐵鉗桎梏着,她無法呼吸,用力踹男人捶他,這些攻擊,無異于毛毛細雨,對男人,無關痛癢。

開水當即揮刀,一刀砍斷男人手臂,抱住竹蟬,趁慘叫聲還未出口,長刀快速對準他脖頸劃去。

突然安靜了。

滾地的頭顱鮮血四濺。

竹蟬捂住胸口,瑟瑟發抖,大口大口地喘氣,嘶啞道:“我們快走,快走。”

這裏一刻她都待不下去了。

“現在不行。”開水将屍體往裏踹,外面沒人注意到這邊,她反手拉上門。

路人不多,但有人,抱着竹蟬容易被發現,逃跑也不方便:“等晚點,我們再離開。”

竹蟬用力箍緊開水,像株菟絲子,牢牢纏住開水。

她想好了,如果開水不帶自己離開,她就大喊救命,要走一起走,否則都別走了。

開水抱她到床邊:“我去拿東西抵住門。”竹蟬不撒手。

“我會帶你走。”

竹蟬望着開水,一下兩下三下……放開手。

開水用棍子抵住門,以防有人突然闖入。

屍體拖到角落,地上的血用茅草擦擦後堆在犄角旮旯,屋內黑,看不清地上斑駁的血跡,就算有人進來,一時半會也不會發現。

火架上的烤肉滋滋冒油,便宜了她們。開水撕半給竹蟬,把火燒小了點,夜還長。

竹蟬單腳蹦過來烤火,老虎将竹蟬護得很好,幾乎沒有外傷。

她沒有質問開水,同樣也沒有感謝,對那天的事,彼此心照不宣。

等外面徹底安靜,倆人踏着一地月色,連夜離開部落。

開水背着竹蟬趕了兩天路,确定離開攤主部落領地後,才敢停下歇息。

竹蟬洗了把臉:“大黃死了。”族人用命給她開路,大黃撐着口氣,将她背下了山。

然後被男人殺了,他不顧她的哀求,殺了大黃,就算他不殺它,大黃也活不久。

可竹蟬恨,眼睜睜看着大黃被剝皮吃肉。

她恨他!他還強迫她!

開水悶悶道:“嗯。”

竹蟬:“他扒了它的皮。”指望着有人順着虎皮找來,再将她救出去。

她以為會是開陽他們,結果是開水,也在情理之中。

開水最熟悉大黃了。

如果是開陽,竹蟬笑了笑,她會親自打斷男人四肢,再把他扔去喂野獸。

在狼群中乍然見到開水,竹蟬喜極而泣,仿佛找到了救星,她喊得那麽大聲,沒有人回,也沒有人來救她。

族人說她看錯了,竹蟬差點也以為是自己眼花,再見到開水,她就明白了,開水那天是真的來了。

只是沒來救她們。

“看到了。”開水閉眼:“我歇會兒。”

當初養它就是個錯誤,如果只有大黃自己,它肯定能沖出狼群。

竹蟬沒再提大黃,開水親手将它養大,沒人會比她更難過。

她攤開手,一掌心的月光:“我們要去哪?”

“沙木部落。”開水不會回去,竹蟬也回不去。

部落?是部落啊?竹蟬覺得不可置信,開水有是喜歡的人了吧?什麽樣的女人能拴住她?

竹蟬知道了。

見到沙路的那刻,她也喜歡這個女人,沒有人會不喜歡。

英姿飒爽,璀璨如星河,美得張揚而熱烈,如同最桀骜不馴的野馬。

開水怎麽背了個女人回來!沙路面上不顯,熟稔道:“我幫你背會兒?”

開水笑了:“好。”

竹蟬沒得選,從開水背上轉換到沙路背上,三人同行。

回到草屋,竹蟬被攙扶着坐好。

濃郁的肉香味味,開水揭開鍋蓋,一大股熱氣撲面而來,拿碗盛肉,同時感慨沙路的體貼入微。

第一碗給竹蟬,第二碗給沙路,自己喝了兩碗湯:“好喝。”

等開水喝完,沙路又還給了她。

開水想起她不愛喝湯:“下次給你做烤肉,好不好?”

“嗯。”

開水把碗裏的野菜全扒拉給沙路。

沙路沒拒絕:“不用給我了,你自己吃。”野菜發苦,食物不夠,她加了點野菜,幸好肉沒有敗味。

開水點頭:“好。”把碗裏的肉夾給沙路,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碗,抻懶腰打飽嗝,一氣呵成。

一路忙着趕回來,沒休息好,精神放松後,積壓的所有疲憊齊齊湧來,拉扯着她的理智。

沙路神色溫柔:“累了就去睡,這裏我來收拾。”

開水打着哈欠:“這樣不太好吧?”嘴上說着,人已經迅速爬上床,躺好。

她朝沙路笑了笑:“那我睡了。”

沙路:“……”

開水閉上眼,呼吸均勻,已入睡。

竹蟬吃好後,一瘸一拐走到床邊,動作輕柔,慢慢掀開獸皮,貼着開水躺下,再蓋好,手自然而然攬着開水。

沙路默然。

收拾好碗筷,屋內有了輕微的鼾聲,沙路對着倆人,琢磨着怎麽下手,在不驚醒開水的情況下,将開水抱走?

最後放棄了。

開水睡得沉,等她起床,屋外夕陽沉落,暮色将至。

不見沙路,她想沙路,跑到沙路草屋找她,不在。

鄰居奶奶告訴開水,沙路正在集合處協助野分發木柴,就是上次他們砍的那批,下午她睡覺時,沙路帶人将木柴全部運回。

木柴需要時間晾幹,否則冬天燒起來煙霧大,熏眼睛。

這裏的冬天異常好冷,木材不夠者,可自行去大山拾取。

開水找到沙路後,沒能同人說上幾句話,忙着給分發木柴去了。

忙完了,天也黑了,她又要運木柴回去生火做飯。

一天不知不覺過去了。

她煮肉,竹蟬在旁幫襯着燒火。

“開水,族長喊你過去。”兩個女人,他不好意思進去。

野向裏張望,聽說開水救了個漂亮的女人,讓他先瞅瞅,能被阿妹誇獎的人,怎麽着也不會差!

奈何屋內火光不夠,只見有個陌生背影背對着他,朝開水擠眉弄眼:“唉,有客人?”

竹蟬裝作沒聽到。

開水起身,但她不打算請野進來坐坐:“探查部落時,救了個逃跑的女奴隸。”

竹蟬驚訝,擡眼看開水,對方眼裏滿是懇求,她默認了。

“這樣啊。”野頓時心生憐惜:“那她還好吧?”大聖部落之前帶來的女奴隸,胳膊腿上全是淤青。

“腳傷了。”開水拉着野往族長屋方向去,走了幾步,她拽不動了,野直直看着屋內,開水問他:“屋裏怎麽了?”

野執着于屋內:“她會害怕的,對吧?”開水他沒希望,這女人比爺們還虎,做兄弟的料,屋裏那位,他想再争取下。

“不會。”開水不由分說将人拖走。

确定竹蟬聽不到後,開水小聲跟野道:“她剛被虐待,現在仇視所有男人,你離她遠點,不安全。”天地良心,開水真心為野好。

士別三天當刮目相看,竹蟬以前柔柔弱弱,但真是弱女子,又怎麽會被派出來打頭陣?

她救沙路,其實也存了份私心,不想洩露蹤跡,總想着能瞞久點。

“太可憐了。”

“是的,我們快去找你爹,別讓他們久等。”

沙路家裏熱鬧,大夥圍着火堆,邊吃烤地瓜邊吃烤肉,鍋裏乳白的肉湯滾滾而動。

開水自覺搬來木墩子,坐到沙路旁邊。

族長從火堆裏扒出兩個烤軟的大家夥,給開水。

沙軟香甜可口,沙木部落有種植地瓜,這東西好養活。

吃完地瓜喝肉湯,烤肉開水沒吃,多個人可能不夠吃。

族長笑眯眯道:“開水,你探聽到些什麽?”

“那種黑刀武器,大聖部落有很多,幾乎人手必備。”開水離開部落前,還沒那麽普及,但大聖部落首領喜歡征戰四方,掠奪食物各種資源,如今只會更強大:“他們攻打了許多部落,戰敗的部落全族成為奴隸。”

奴隸一詞,于族長可能是新詞彙,開水解釋道:“有了奴隸,主人什麽都不需要做,吩咐奴隸去做,他們做不好,可能會被打死。”

沙路問:“那又為什麽叫他們兩腳羊?”打死了再吃?

“這個我不知道。”開水撒謊了,說起這個她就直泛惡心。

兩腳羊,食物缺乏時,他們就是食物,也有人好這口,哪怕不缺食物,他們也會吃小孩解饞,這些開水統統都接受無能。

但開水不能說,知道得太清楚太多,惹人懷疑。

“大聖部落離這裏有多遠?”族長止不住的擔憂,野回來後的述說可能略有誇張,可大聖部落确實嚣張至極:“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嗎?”

如果聯合其他部落,有沒有一擊之力?

開水含糊其辭道:“他們在很多部落歇過腳,但都沒有真正停下,後面我就被發現了。”

沒有真正停留過,隐晦指出部落規模大小,幾個部落聯合也遠遠不及,最好是舉族離開。

開水想勸族長遷徙,但族長不會聽的,不到萬不得已,沒人願意遠走他鄉。族長聽,族人也不樂意。

再說這長冬慢慢,離開這,她們又能去哪?

族長妻子問:“那他們會打過來嗎?”

開水搖頭:“不知道。”肯定會。

大聖部落攻打前,會先派人僞裝成游牧部落去探明情況,避免不必要的傷亡,若是一個小分隊折損了,他們會再派隊伍過來。

竹蟬折在這,還會有別的人來。

族長沉思:“你們幾個以後出去。多留點附近,看有沒有可疑人物出入。”

沙路幾兄弟牢記于心,目前他們也只能這樣。

走時開水給竹蟬捎了兩個地瓜回去。

她前腳走,野後腳跟來,美名其曰送生地瓜,兩只腳還在門外,上半身卻探了進來,放下滿框地瓜。

竹蟬回頭。

這次野如願見到了正臉,一如她妹妹所說,美麗至極。

野還沒多看兩眼,開水橫插過來,擋在野前面:“看夠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野瞪她!

他撥開開水,再看竹蟬,臉瞬間爆紅,不用開水轟人,野落荒而逃。

開水笑着關門。

白天睡多了,晚上開水睡不着,竹蟬貼着她睡得香甜。

開水慢慢下床,穿好衣服鞋子去小解,一去不回。

“沙路,你睡了嗎?”開水想推門進去,怕被沙路當成壞人給剁碎了,小聲喊:“沙路?”

沒有人回她。

“沙路?”開水不死心,直覺告訴她,沙路肯定沒睡:“沙路?”

門開了。

開水還沒看清臉,就被沙路揪着衣領給提了進去,開水反手關門。

屋裏漆黑一片,開水被連拖帶拽地按給到床上,沙路扒衣服的速度極快,在開水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剝了個精光,接着被推進溫暖的獸皮裏。

開水縮成一團,抱住自己。

沙路掀開獸皮,躺了進來,先捂住開水嘴巴,然後在開水大腿內側用力地掐她。

“痛嗎?”一下。

“不痛。”開水強忍着。

“痛嗎?”又一下。

“痛!”開水委屈巴巴。

“痛嗎?”再一下。

“…有點痛?”開水不太敢說話了。

“痛嗎?”還是一下。

開水:“……”欲哭無淚,她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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