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你的人生我不想參與

你的人生我不想參與

雲栀猜到馮盼會再來找她,卻沒想到這麽快。她更意外的是,她那條微博會引起這麽大的反響,發出去不到半天,轉發就過了十萬次。但沒過一會兒,那條微博就被和諧掉了,熱度快速降下去,不想過了一個小時,會再升起來,被炒上了熱一。

微博號是她新注冊的,沒人知道那條微博是她發出去的。她照常上班下班,聽同事們議論,她卻并不想關注,她知道馮盼不可能這麽輕易地被毀掉,只是,她必須做點兒什麽,她愧疚得快要窒息了。

馮盼站在美人蕉旁,一句話都沒說,徑自踏上樓梯,往左側單元門走去。

雲栀跟在後面,刷開單元門,兩人一同進入電梯,誰都沒有說話。

門一關上,馮盼立刻出聲質問,“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

雲栀手握成拳,冷冷道,“我要你忏悔,然後道歉。”

“你不要太過分。”

雲栀一臉不可思議,“我過分?”

“我已經忍你夠久了,一年前不小心碰上你,就借着高中同學的名義天天打電話騷擾我,還讓我幫你朋友的男朋友介紹投資方,我念着同學一場,想着那就幫一下吧,哪知道那人竟然是個殺人犯,要我後面不幫他,他心懷怨恨,誰知道會不會也殺了我。”

雲栀為她的颠倒是非感到震驚,“你在說什麽?我打電話騷擾你?”

馮盼一改剛剛的憤怒,冷不丁笑起來。

沒經雲栀的同意,她車過雲栀的包翻翻撿撿,搜出雲栀的手機來,摁亮屏幕,亮給雲栀看,“這次你沒錄音。”

雲栀心突突跳得飛快,“你什麽意思?”

馮盼把她的手機扔到沙發上,拿出自己的手機解了鎖屏亮給她看,“可是我錄音了呢!”

雲栀看到她手機上顯示了一分三十秒的錄音時長,心沉沉下墜,擡眼望着她,“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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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就知道了。”

許惟看一眼與經紀人的對話框,音頻接收完畢。

第二天,一個營銷號發布的一條音頻迅速登頂熱搜,标題是知名女星被高中同學頻繁騷擾。

馮盼參與霸淩的新聞飛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就迎來了重大反轉。

那條微博下,有個A市的ID號爆出丁萌萌其實是小三,逼着情夫和老婆離婚,情夫有妻有子,家庭和睦,并不想離婚,丁萌萌就威脅他如果不離婚她就去他老婆老丈人跟前兒鬧,情夫害怕,腦子一熱,才殺了她。

還有一條評論,聲稱自己是音頻中提到的投資方的員工,稱“要不是沖着馮盼的面子,誰會投資那個殺人犯的公司啊!”

有好事網友順藤摸瓜去查了孔輝的公司,發現兩年內,那公司就有四項工商處罰。

輿論風向瞬間轉變。

火力對上了“霸淩受害者”雲栀,說霸淩子虛烏有,她只是想訛詐馮盼。

連同已經死去的丁萌萌都被挖起來鞭屍,全是一些□□羞辱的話,不堪入目。

反倒是馮盼,因此搏得一個樂于助人的名聲。至于她是否參與過霸淩,已經沒有多少人關心,即便有人揪着不放,她的粉絲也會拿着那通錄音理直氣壯地解釋他們的偶像根本沒有參與過霸淩。

吵着吵着,又跑出一堆人對窮人口誅筆伐,“有的窮人同情不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之類的言論又帶起了一波新熱度,撕得不可開交。

腦殘粉有多愛他們的偶像,就有多恨朝他們偶像身上潑髒水的人。他們扒出了雲栀的電話號碼,騷擾電話和裝滿惡毒咒罵的短信像雪片一樣湧向雲栀。

她躲在家裏,不敢出門,不敢上網,手機不敢開機,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

不到七點,小區外的廣場上就跳起了廣場舞,震天憾地的音響聲,小孩兒嬉戲打鬧時的刺耳尖叫,對面樓打孩子的咒罵聲,無論哪一種,都在淩遲着她的耳膜。

每一種聲音,最終全化為了惡毒的咒罵鑽進她的腦海。

她緊緊捂住耳朵,天快黑了也不開燈。

全屋的窗簾拉得死死的,在她與許惟共同住過的房子裏,白天與黑夜沒有分別,地獄與天堂也再無界限。

許惟昏迷了三天終于悠悠轉醒,車禍讓他患有輕微的腦震蕩,手臂和左邊小腿也有輕微骨裂?

出事的那個路段沒有安裝護欄,他的車從邊緣翻下去,幸好底下是農田,并不高,安全氣囊彈出,他又下意識護住了腦袋,所以沒有生命危險,也暫時不會殘。

他躺了太久,腦子暈不說,視線還很模糊,過了整整一分鐘,他才看清楚站在病床旁邊的人。

“你醒了?”蘇悅寧臉上難掩欣喜。

許惟還很虛弱,擡手捂住頭,他頭上還纏着繃帶。“我這是在哪兒?”

“在醫院”,蘇悅寧拉下他的手,“你發生了車禍,被送到了醫院。”

花了很久許惟才記起自己發生了什麽事,那晚,撞他的車是突然變的道,很大可能這場車禍并非意外。

現在,他暫時沒精力去想這個。

“我躺了多久?”

“三天。”

“三天了?”許惟着急得要坐起來,被蘇悅寧阻止。

“你先別急着起來,我找醫生先來看看你。”

醫生和護士進來給許惟做了檢查,“沒什麽大問題,只是手腳骨折,得好好養養,暫時還不能下床。”

檢查完,蘇悅寧把醫生護士送出去,關好門,回身,見許惟正試圖坐起來,趕緊走過去,“剛剛醫生的話你沒聽清楚是不是?”

許惟是想起自己出事前是為了去找老爹的,“我爸怎麽樣了?我的手機呢?”

他用能動的左手撐起身子,到處找手機。

蘇悅寧忙說,“你爸沒事,孟昊都告訴我了,我昨天給他打了電話,他最近血壓高,吃藥也降不下來,醫生才建議住院幾天,現在血壓已經降下來了,控制得很好,你別擔心。”

許惟松了口氣,“我手機呢?三天沒聯系,雲栀肯定急壞了。”

“你手機壞了。”

事實上只是屏幕碎了,一切功能都正常,此時調了靜音,就擱在她包裏。

“把你手機借我。”

蘇悅寧沒有給他,“我已經讓孟昊通知她了。”

讓孟昊通知?許惟有些納悶,她怎麽知道孟昊認識雲栀,是孟昊告訴她的?

“你怎麽說的?”

“說你因為奇正的事被警方傳訊,短期內不能與外界聯系。”

許惟瞪她一眼。

蘇悅寧莞爾一笑,“還不快感謝我的貼心,知道你怕她擔心,給你編了個天衣無縫的理由。”

許惟并不領情,“你這樣說她更擔心。”

護士擰門進來,把一張檢查單交給蘇悅寧,“家屬帶他去照個CT。”

蘇悅寧接過來,“好的,謝謝。”

“走吧,去做檢查。”

“你先借我手機。”許惟趁機提條件,“讓我打個電話,我就去。”

蘇悅寧拿出手機,卻沒有給他,撥出一個電話,“鄧姨,阿惟要做檢查,我一個人扶不動他,你過來幫一下我。”

那頭應了一聲,蘇悅寧挂斷了電話。

許惟沖她攤開手,“手機借我,我給我爸打。”

這個理由蘇悅寧相信,她也相信他會用她的手機給雲栀打。

“先做檢查。”

“打個電話要不了多久。”許惟的手掌執拗得攤着。

蘇悅寧口中的鄧姨曾經是她奶奶的護工,蘇悅寧聯系她來照顧許惟時,她剛剛送走一個病重的老人。蘇悅寧對她只有兩個标準,一是護理要盡心,二是嘴巴要嚴。

鄧姨方才拎着水瓶打水去了,一進病房先把水瓶放好,打開折疊輪椅,二話不說直接把許惟從床上抱了下來。

許惟目瞪口呆,又羞又怒。

驚的是他再苗條也有一百四十斤,人抱得臉不紅氣不喘的。羞的是他堂堂一個大男人,被個阿姨像抱小雞仔一樣抱上輪椅,被鐘二他們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

許惟被鄧姨推出病房,又锲而不舍地問蘇悅寧要手機,蘇悅寧直接說,“手機沒電了。”

許惟來氣了,吩咐鄧姨,“鄧姨,你推我去護士站,我問護士借。”

鄧姨就跟聾了一樣,一直推着他往前走,經過護士站也沒停,許惟強行摁住輪椅,“借我手機。”

他拿不配合檢查做要挾,蘇悅寧也拿他沒有辦法,看他在鍵盤上順順當當按出一串數字。

現在的人都懶,沒有誰會特地去記下別人的電話號碼,許惟當初也只記得許爸爸的手機號,她的號碼是在她的逼迫下記下來的。

而今,雲栀在他心裏的地位只怕是要高過自己了。

這個認知讓蘇悅寧心裏極其不舒服。

許惟打給雲栀的第一個電話就沒接通,那頭提示關機。

他不放棄,繼續打,一成不變的關機提示。

為什麽會關機?

許惟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對蘇悅寧說,“我要出院,我要回去。”

蘇悅寧拿回手機,沖他點點頭,“可以啊,你自己走回去吧!”

許惟瞪她一眼,伸出手,“手機再借我一下。”

蘇悅寧猜他是找人來接,把手機塞回包裏,吩咐鄧姨繼續推。

許惟不知道她想幹什麽,心下焦急,語氣自然有些沖,“我說我不去做檢查,你要不肯送我回去,就把電話借我,我讓鐘二來接。”

他們的動靜引來其他病人側目,蘇悅寧扶了扶帽檐,半哄半威脅,“聽話,先去做檢查。你要再鬧,我就把你關起來,誰都別想找到你。”

雖是開玩笑的語氣,但還是令許惟萬般不安,他不知道蘇悅寧是從什麽時候變得有些瘋魔的。

他又繼續問了兩次,蘇悅寧不給,他也就沒再堅持讨要。

蘇悅寧是個大忙人,她沒有這麽多時間陪自己在這裏耗。那會以後,他不再提讓人來接的話,也不願意和蘇悅寧講話。

這裏是一間縣級醫院,他很好奇,蘇悅寧為什麽沒把他轉回A市,他出了這麽大的事,在這裏住了快一周,都沒有除蘇悅寧以外的其他朋友來看。

就算是落魄了遭人嫌,孟昊和鐘二知道了也不可能不來。

那只有一個可能,蘇悅寧壓根就沒通知他們。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雲栀又為什麽關機?會不會是蘇悅寧給她說了什麽話,所以她才不願意接自己的電話。

許惟從醫生那兒得知,他至少要養一個月才能下床,即便下床以後,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正常走動。

許惟心浮氣躁,他不想就這麽等下去。

周五一大早,蘇悅寧拎着一盅雞絲粥走進病房,許惟沒醒,鄧姨就不急着給他擦手擦臉。

“小姐,我先去打壺開水。”

蘇悅寧點點頭,把保溫桶放在桌上。

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許惟都沒有醒來的跡象,雞絲粥在保溫桶裏溫着,放久了會影響口感,她應該把許惟叫醒的。

然而,看着許惟安靜的睡顏,她遲遲沒出聲。

許惟的眼睛像他媽媽,丹鳳眼,睫毛又密又長。

小時候她嫉妒他睫毛比自己長,趁他睡覺時偷偷拿剪刀給他剪禿了,起來發現睫毛被剪了,他不敢置信,等回過神,立馬倒地大哭撒潑,兩家媽媽聽到聲音沖進來,許惟被自家媽媽抱着,指着她邊哭邊喊“她把我的睫毛剪沒了,我變醜了,沒人喜歡我了,她必須對我負責”。

兩家媽媽聽後立時笑了,媽媽摟着自己問“你要不要為阿惟負責?”

那年兩人都才八歲,許惟在電視上聽演員這樣說,沒理解負責的含義就活學活用了,她也不理解,也把電視上的臺詞拿來用,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對他負責就是了。”

蘇悅寧陷在回憶裏,手機忽然嗡嗡嗡震動起來。

從回憶裏抽身,她閉了閉眼,拿出手機,看着屏幕上孟昊的名字不停閃,她遲疑了幾秒,接起來,“讓我答應聯姻也可以,但我有個條件……你必須馬上辭職,接手英華。”

兩重打擊先後而至——

争取了很久的角色被馮盼搶去,自己的父親端着一副哀哀戚戚的樣子求她救救華威。

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就能幫華威渡過這次難關。

她還能怎麽選?

她的戲路還不夠寬,這個時候,如果華威倒了,來搶她飯碗的就不止馮盼了。

在娛樂圈裏,從來不缺有野心的新人,不等前浪死在沙灘上,後浪就要迫不及待地攆上來了。

她的娘家必須是有頭有臉的資本,她未來的丈夫也至少是風風光光的企業家。

挂斷電話,蘇悅寧倒吸了口氣,轉頭,卻發現許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他輕扯嘴角,語氣譏诮,“胃口這麽大?連英華也要插一腳?”

蘇悅寧握緊手機,笑了笑,“還是你了解我。”

許惟望着她精致無暇的臉,只覺得認識快二十七年的人,變得如此陌生。

“悅寧,你到底是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蘇悅寧自嘲得笑了笑。

她曾經拍過的一部古裝劇中有場戲,拍女主和男主在大風天裏決裂,那場戲拍了好多遍都過不了,導演耐心得和她梳理角色心理,讓她去找哀極而傷的感覺,到最後,拍出來也只是勉強。

過了兩年,她才第一次找到了哀極而傷的感覺。

她倔強地同許惟對視,“我變成這樣有哪裏不好?不再把後半生的風光系在我的家族上,不再讓他們有機會拿我作祭品,只有把他們追求的東西掌握一部分在我自己手裏,我才能夠真正得到自由。”

許惟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蘇悅寧握住他的手,“許惟,我的心意即便我不說,你也肯定知道。這麽多年,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你給我點時間,等我把後面的事情處理好,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許惟嗤笑一聲,臉色十分冷漠,“怎麽處理?和孟昊結婚,找機會蠶食英華的股份,達成目的就把孟昊一腳踹開,再來和我在一起?”

幸好她握住的是沒有受傷的左手,許惟狠狠抽出手,“悅寧,做人不能太無恥。”

“你說我無恥?”蘇悅寧滿眼不可置信。

許惟眼眸冰冷,“和你一起長大的人不止我一個,還有孟昊,這樣對他,你良心不會痛嗎?”

“做人不能太無恥”,蘇悅寧冷冷笑了起來,“既然注定要犧牲,那麽,我也要成為既得利者,有什麽錯?如果奇正沒有破産,奇正的一切你都可以順理成章地繼承,争都不用争。你十八歲就可以繼承奇正的一部分股份,而我呢?我爸就差沒明着告訴我華威是我哥的跟我沒半分關系,我犧牲了我的婚姻,要一點對等的回報,這才公平,你沒資格批判我。”

靜默片刻,許惟點點頭,“我的确沒資格,你的人生我不想參與,煩勞你給鐘二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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