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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秦淵帶着雲嘉坐進馬車裏，伸手抓過雲嘉的小手捂在手心裏：“冷不冷？”

雲嘉今天穿了淺藍色的褂子和長裙，上衣衣領處一圈軟軟的絨毛，把她的整張臉都圈起來；袖子和裙邊也有同樣的一圈毛領，看起來足夠暖和了。

秦淵把雲嘉的手握緊，放在自己臉頰邊，感受到其冰涼，立刻就心疼得不行：“怎麽會這麽涼？”

雲嘉拿小指頭在秦淵臉上蹭了蹭，嬌笑着：“哪有！這是娘親剛讓人做的新裙子，可暖和了呢！”

“哪裏暖和？”秦淵故意反問道，伸過頭去碰雲嘉的臉頰。兩個人臉龐完全貼在一起，一個溫熱一個冰涼，反差明顯。

“寶兒臉蛋也這麽涼？”秦淵皺眉，長臂一撈，把人整個兒摟在懷裏，親了一口他覺得冰涼的臉蛋。

秦淵的嘴唇似乎帶着滾燙的溫度，貼在臉上把她那一片肌膚都燙着了。像夏季蜻蜓點水，輕輕一點就可以暈開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水波紋。

雲嘉心跳驟然加快，肩膀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怎麽了？”秦淵皺眉問道。

“沒、沒什麽。”雲嘉心裏暗自埋怨自己的沒骨氣，拼命把心跳壓下去，胡亂地就想抓一個話題，“你來找我什麽事呀？”

真是的……現在連這人随随便便一個親吻都受不了了。這難道就是梓玉告訴自己的愛上人的表現嗎？

秦淵倒是沒看出來她心裏那點小九九，回答道：“秋季圍獵快要開始了，想讓你和我一起去。”

“圍獵？”這個雲嘉倒是不陌生。

每年都會在圍場舉辦圍獵，意在提高王宮子弟的毅力武力耐性等。因為每年打獵出的獵物都歸打獵那人所有，久而久之，圍獵就變成了皇族子弟之間的比賽。甚至還會請來其他人，讓其觀看等。

雲嘉以前不愛看這些，總覺得殺小動物是件很沒意思的事情。可是現在聽秦淵這樣說着，竟然也萌生了一點去觀看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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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輪不到她表态，秦淵就已經開口道：“這次陪我一起去吧？”

可憐太子殿下表面鎮定，其實內心非常慌張，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生怕雲嘉會用什麽樣的理由拒絕。

雲嘉眨眨眼，又點點頭：“沒什麽危險吧？”

秦淵笑出聲來：“就算有什麽危險，這不是還有我呢？定會保護你周全。”

當然，這句話并不只是僅僅限于圍獵而已。

雲嘉點點頭，整個人放松下來，像一團淺藍色的小兔子縮在馬車裏，抖抖耳朵跺跺腳，四肢都要伸展開來，露出雪白的肚皮，絲毫不畏生地讓人撫摸。

秦淵揉揉兔子的臉蛋，捏捏兔子的耳垂，笑意漸濃。

“圍獵有什麽好玩的呀？”小兔子問。

秦大尾巴狼早就等着小兔子問這一句：“今年好像有不少動物，趕明兒說不定可以打一只鹿上來，晚上給你做鹿肉湯。”

小兔子眼睛裏閃過一絲驚恐：“還是不了吧……要不打了鹿回來養着？吃了多可惜啊。”

秦淵笑開懷，一邊給小兔子順毛一邊柔聲安慰：“放心，絕對抓一只給你回來養着。”

圍獵的時間就在明天，可是秦淵提前一天就把人帶走了。對雲府其他人解釋着說是要提前準備，定做一些合适雲嘉穿戴的馬鞍等等，實際上心裏盤算着什麽，只有太子殿下心裏清楚。

小兔子自從長大後就沒留宿過東宮，每每都是吃了飯便執意要回去，其中多半就是他未來岳父的主意。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當然要把人留下，趁機培養培養感情才好。

誰知雲嘉前腳下了馬車，就嚷嚷着自己肚子餓，甚至不等身後的秦淵，自顧自沖到小廚房裏去，模樣十分熟門熟路，一看就是來過許多次。

秦淵本來想着夜深風寒，正好可以下了車摟着人走過去，想着又不失為一次親密接觸。哪知道人跑到賊快，低着頭就不見人影。

秦淵站在原地哭笑不得，片刻後搖搖頭趕緊跟上去。

太子殿下的小廚房因為常年都有某個貪吃嘴光顧，所以食材全都應有盡有。雲嘉沖過去的時候，屋裏的幾個師傅正在洗菜，低頭在水盆裏忙活着。

“是你呀？”雲嘉一眼就認出來某個熟悉的身影。

胖師傅坐在小矮凳上，手裏拿着顆水淋淋的小白菜，笑眯眯地點點頭：“雲小姐呀，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正是他們在卡薩米族被秦淵抓過去的廚子。

雲嘉見到熟人自然欣喜，笑意滿滿：“我明天也要去圍獵，今晚就來準備準備。”

跟着去過卡薩米族的人都知道雲家三小姐和太子殿下的事情，于是就都沒有多問。

秦淵這時候也過來了，順便解答了雲嘉的疑惑：“他本來不在這邊做活兒，上次在卡薩米，見你喜歡吃他做的東西，就把人請到東宮來了。”

秦淵說得輕描淡寫，實際上這廚子在江湖上少有人能請得動，他做出來的菜色香味俱全，絲毫不比禦膳房的菜品差。只不過這廚子心高氣傲，做飯也是要看做給誰吃的。

倒是可以想到秦淵為了這廚子能在東宮留下，定然費了一番功夫。

雲嘉當然開心，于是問道：“請問師傅尊姓大名呀？”

胖廚子樂呵呵地回答：“鄙人姓劉，單名一個方字。”

“看雲小姐好不容易來一次，今晚就下點熱乎乎的面吃吧，暖暖身子。”

雲嘉點頭說好，甚至自告奮勇想要幫忙。

“哎哎哎，”秦淵趕緊把人攔下來，雲三寶那點廚藝他只怕別把廚房燒着才好，“寶兒跟我去外面等候便可。”

“是啊，”劉方說，“小姐還是去外面等着吧，廚房油煙重，我們幾個廚子待着就好了。”

雲嘉只好跟着出去。

不多時，正在屋內等得快要着急的雲嘉直起身子嗅了嗅，空氣中若有若無傳來濃郁的飯菜香氣，讓她的頭忍不住跟着香味轉動。

劉方端着兩大碗白底藍花的面走過來，步伐穩健，輕輕把面放在二人面前的桌子上。

“金湯雪菜面，”劉方說道。

後面進來的廚子手裏拿着個大托盤，托盤上面是好幾種小菜，裝在小碟子裏，看起來精致得不行。

“這是下面吃的配菜，”劉方一一給他們介紹道，“雪豆腐，酸豆角，辣白菜……都是幾種家常小菜，殿下和小姐慢用，有事就喊我。”

“謝謝。”雲嘉點點頭。

面前的大碗面看起來金燦燦，上面均勻擺着兩個黃澄澄的雞蛋，拿筷子戳一戳還能彈軟到顫動；雪菜切成小塊，碎碎地撒在面裏；面條粗細正好，鋪在雞蛋下。

雲嘉深深吸了一口香氣，口水都忍不住泛濫成災，于是立刻動筷子，狠狠戳開一個雞蛋，流出金黃色的蛋液，又挑起面攪拌開來。

一口下去，熱乎乎的面筋道爽滑又不失細膩，咀嚼起來更是有嚼勁。

雲嘉大口大口吃着，配合爽口的小菜。

秦淵也覺得好吃，可比不過面前人吃飯的姿态，比那些異族來的戲班子表演節目還要精彩，禁不住就盯着人看了半天。

雲嘉無辜地擡起頭，感覺對方的視線鎖定在自己身上好久了，熾熱到讓她無法忽視：“幹嘛？”

秦淵笑眯眯：“看你吃飯我也覺得好吃。”

雲嘉鼻尖都被熏出來汗水，拿帕子擦了擦：“本來就很好吃啊！”

秦淵搖搖頭，連他自己都說不出來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那日剛回宮不久，他就向父王提出結親的事。

楚皇看着他的目光頗有深意，問了一句：“淵兒，你可知何為愛？”

“何為愛？”秦淵被問到愣住。堂堂太子熟讀兵書史書，卻被這一個小小的問題難住了。

楚皇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既然你不願娶那些官家小姐，執意要雲家那個三小姐，定然有你的理由。”

“我想這個理由就是愛。”楚皇接着說，“可你真的知道什麽是愛嗎？”

“史書上，那些歷朝歷代的英雄們，很多都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抛下一切去讨伐去征戰。有了愛一個人的信念，也就有了勇往直前的勇氣。”

“我希望你想好以後再回答。”

殿內陷入了沉默。

秦淵努力回憶着和雲嘉相處的點點滴滴，似乎一時間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那個冒冒失失的女孩似乎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沖動地闖入了他的世界，撒嬌耍賴磨人自成一派，偏偏一副好樣貌讓他實在抗拒不了。

總是會惹禍上身、總是喜歡大半夜餓了就去吃東西、總是喜歡懶洋洋在太陽底下睡覺……這麽鮮活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讓他不惦記？

他本來沒有真的在乎過哪個人，可等他發現自己深深地陷進這個丫頭身上時，才反應過來已經太晚了，似乎照顧她保護她愛她已經變成了一種天然的使命感。

“父皇，”秦淵緩緩開口，“我只希望她永遠就在我擡眼可以看到，擡手可以觸碰到的地方，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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