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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把山莓帶進家裏的第一天，雲嘉是開心的。

果不其然，和石榴在一起興趣相投，沒說兩句呢，就叽叽喳喳地笑開了，連臉上的笑容都如出一轍。

雲嘉看着兩個人開心，自己也開心。

只不過雲太尉在得知山莓的事情後，一聽說是從東宮出來的，法令紋又往下墜了些許。雲嘉硬着頭皮解釋了一番，又溫言軟語相勸，這才讓人臉上有點好神色。

出了屋子她直奔溫氏而去。

“娘親！”她追上還在往小花園走的溫婉，氣喘籲籲道，“等、等我一下。”

溫氏吃了一驚：“怎麽了？急成這個樣子。”

雲嘉本來雙手支撐在膝蓋上，聞言直起身子，手指擦了一下鼻梁上跑動出的細汗：“嘉兒有事要和娘親說。”

溫婉仔細瞧這她的樣子，倒是一反常态的正經，所以猜測着是件不小的大事，于是關切地問道：“什麽事？”

雲嘉深吸一口氣，直視溫氏的眼睛，徐徐說道：“今天圍獵後，秦淵說明天皇上就會下诏書。”

溫氏愣了一下，似乎沒回過神來這“秦淵”到底是誰。

“太子殿下？”溫婉皺眉問道，“诏書……”

雲嘉小心翼翼看着娘親的臉色：“怎麽了？”

難道是不同意？不可能呀，秦淵分明就說過，他認為娘親這邊其實是最好通過的，雲嘉相信他的判斷。

溫氏突然笑了笑，點點頭道：“算了，我也猜到是最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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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嘉覺得好奇：“這還可以猜到嗎？”

“當然。”溫氏點點頭，拉着女兒的手一起往花園那裏走去，“我看了日歷，最近宜嫁娶，而且昨日……”

說到這裏，溫氏禁不住笑了：“自從你走以後，你爹爹晚上可是一直都沒有睡好覺，一直想着這件事。你被帶走，讓他覺得不安呢。”

雲嘉有一絲羞赦，她腦子裏立馬就能出現娘親說的這幅場景：“爹爹他……太緊張我了。”

“你爹爹和我在這方面的觀念總是有所不同。”溫婉說道，“我剛開始也很抗拒，只不過想到你終有一天會離開家，去到外面的世界，就像嗷嗷待哺的幼鳥終要離開大鳥的保護，離開自己賴以為生存的溫暖港灣。”

“可你爹爹太在乎你了。從你出生那日開始，就是真真切切把你視作掌上明珠，就連喂奶喂飯這些事情都想要親力親為。”

“太在乎的時候可能就會出錯吧。他很擔心你，不想讓你離開。你能理解他嗎？”溫氏低下頭，發現小女的眼中已經是淚花閃現。

“真是的，現在說句話都要哭啦。”溫婉拿出帕子，輕輕擦拭去雲嘉眼角的淚水，“這麽大的人了，也未免太過于感情用事了。”

雲嘉嘴硬：“為自己的家人掉眼淚怎麽了？”

“好好好。”眼看着人淚珠子就要完全掉下來，溫氏趕忙哄好。

雲嘉吸吸鼻子，聲音像是棉花堵在門眼兒：“那，娘親，就勞煩你把這事告訴爹爹了。”

不敢親口告訴雲太尉，只能從她娘親這邊挖好通道，起碼家裏會有人站在自己這邊。

“至于哥哥那邊……我也會想辦法應對的。”

溫氏點點頭，看着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心裏也是微微一動，禁不住就傷感起來：“一眨眼你都這麽大了……”

“時間過得好快啊，就像流水一樣。不，甚至比流水還要快，忽然之間你好像就要離開家了。”

雲嘉愣愣地，看着娘親突然之間的難過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上前抱住。

“沒事沒事。”溫婉搖頭，“我知道總會有這一天。”

其實雲府這邊好說話的還是只有她娘親，當天晚上，雲錦雲舟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趕來，徑直走向小妹的院內，連輕敲門聲都變得火急火燎的。

山莓剛從外面回來，見兩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子站在自家小姐房門前，端着一副很不客氣的樣子敲門，當下警惕心就起來了，快步就走上前去。

“你們是誰？！”

雲錦扭過頭，見着奴婢眼生，以前從未見到過，心裏也起了懷疑，盯住人道：“你又是誰？！”

“你站在我家小姐房門前，居然還問我是誰？”山莓秀氣的眉毛擰成一團，火氣頓生，“不回答的話我可要動手了！”

“動手？”雲錦莫名想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

眼看着一場惡戰已經硝煙彌漫，好在這時候石榴從外面回來，見狀趕忙阻止：“大少爺二少爺，山莓，你們這是幹嘛呀？”

“大少爺？”

“山莓？”

兩撥人對視了一下。

石榴點點頭：“回大少爺，這是小姐從東宮帶回來的貼身侍女，以後就像我一樣跟着小姐了。”

“爹娘知道嗎？”雲錦皺眉。

他怎麽就看着這姑娘平平一股子兇勁兒，感覺就不像什麽正經的好人，哪有說着說着就要動手的侍女？

“知道。”石榴老老實實點頭，“老爺夫人已經同意了。”

“雲嘉呢？”

“小姐已經睡下了。”

“睡下了？”雲舟驚訝，“這麽早？”他妹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乖巧懂事了？

山莓：“小姐今日去圍獵做了很多事，太累了就早些睡了。”

雲錦顯然對她有偏見，根本不聽，直接問石榴。直到看到石榴也同意山莓的話後，才松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吧。”他和雲舟也是聽到雲嘉回來的消息，擔心人才想着過來看一看。

“大少爺二少爺慢走。”

雲錦低頭看了一眼那個明明還在心裏不服氣，卻不得不維持面上融洽笑容的侍女，心裏一陣不贊同。

誰知道那太子好端端送來一個侍女安的什麽心呢？

第二天，雲嘉正在睡夢酣然，冷不防明亮的光打在自己臉上。她本來是沒什麽反應的，直到這束光照的時間太久，甚至在她臉上升起了溫度。

雲嘉迷迷糊糊睜開眼，卻被太刺眼的光芒照到，又重新閉上眼睛，剛剛擡起的頭也重新栽回到枕頭上。

“石榴、山莓……”雲嘉趴在床上哼哼唧唧，“你們幹嘛啊……”

大清早的就開窗戶，難道不想讓她睡了嗎？

石榴和山莓哼哈二将一樣叉着腰站在床前，更神奇的是兩個人的動作看起來一模一樣，表情也一模一樣。

石榴：“小姐，快點起床。”

山莓：“小姐，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什麽？”雲嘉睜開眼，這次适應了陽光，沒有那麽困難了，“什麽事情？”

“當然是學習禮儀祭祀啊！”山莓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今天皇上就宣老爺和你進宮了，肯定是要下婚書，讓你和太子殿下成婚啊！”

“已經去了？！”雲嘉驚訝到坐起來，“爹爹他已經進宮了？”

山莓搖了搖頭：“還沒呢。就是先讓奴婢們先喊您起來準備。”

“……其實我在東宮的時候就聽到一些傳聞，本來不該說的，可畢竟小姐現在是我的主子了……”

“什麽事？”雲嘉皺眉。

“聽說皇上現在病了，傳位似乎就很近了。”

“真的？！”雲嘉覺得難以置信，“可是前面見到卻還是好好的……”

山莓冷靜道：“皇上畢竟年紀大了。”

雲嘉：“可是秦淵沒有告訴我……”

“聽聞皇帝陛下是早就有隐疾在身了，”山莓說，“只不過人到了一定的歲數就表現得越發明顯。”

“關乎身體健康的事情，哪能有個準信兒呢？”山莓看起來也很失落，“在我家鄉，小小的瘟疫就足以摧毀一個小村莊。因為生病的人太多，到最後所有的家庭都染上了疾病。”

雲嘉翻身下床：“那我要不要去宮裏看看？”

好半天沒張嘴的石榴突然動了：“小姐莫急。二公子的婚禮也就在這兩天。”

“二哥的親事？”雲嘉只覺得一堆一堆的事情像大山一樣朝自己身上壓過來，讓她喘不過氣。

石榴點點頭：“小姐您作為二少爺重要的親人，到時肯定會出場的。”

“那……好吧。”

山莓點點頭，把話題扯到正事上來：“那就先來學習皇家祭祀。“

雲嘉見勢不好就想溜走：“我還沒給爹娘請安呢！我先出去一下……”

山莓初來乍到不了解，石榴還不了解她家小姐嗎？看這副模樣就是想跑到溫氏那裏逃避學習，直接拆穿了雲嘉的謊言，一點面子都不留：“小姐還是老老實實學習吧。诏書一下，連老爺和夫人都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小姐還是快些起來，梳洗打扮以後就去皇宮接旨吧。”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聞太尉雲衡之女雲嘉娴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今皇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雲嘉待宇閨中，與皇太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許配皇太子為太子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鹹使聞之。

欽此 ”

都要注意身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