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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李梓玉拎着一筐點心，沒喊侍女跟着自己，徑自走到雲府。門口的下人一看是她，通報都省了，鞠躬行禮讓人進去。

剛走兩步，就遇到出來的溫氏，李梓玉趕緊行禮：“溫夫人。”

溫氏笑得和藹：“梓玉來了？看嘉兒嗎？”

李梓玉點點頭：“夫人這是要去哪啊？”

“這不都要結親了，我尋思着去給嘉兒買些用得着的東西。”溫氏說道，“昨兒去她房裏，看了她也沒什麽特別拿得出手的衣服，都是那些大大咧咧的裙子……”

“瞧着一點都不細膩。總是要嫁到皇家的人，不能太樸素了……”

李梓玉看着還在絮絮叨叨的溫夫人，顯然一副使勁操心的樣子，生怕女兒吃虧，由此就可以想到昨晚上在雲嘉的房裏，溫夫人應該是說了更多。

她憋着笑，點點頭應和：“夫人說的是。做母親的是該操心點。”畢竟雲嘉恨不得一天睡十二個時辰，也是該讓她調整一下了。

溫氏看着女兒從小的玩伴，忍不住又道：“嘉兒要能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

“瞧您說的，”李梓玉寬慰道，“我馬上就要嫁進來了，您就當我是您女兒吧。”

溫婉被她哄得身心舒暢：“看不是嘛。你和舟兒的婚禮也就在明天了，注意休息啊，可別累着了。”

“哎。”李梓玉脆生生回答道，“我去看看嘉兒，那就先走了。”

溫氏禁不住提醒：“也幫我提醒提醒她，馬上要為人妻了，行事都注意點。”

李梓玉敲了敲雲嘉的房門，聽到屋裏面人有氣無力的一聲“進來”，抿起嘴笑着推開門。

雲嘉躺在床上，雙手雙腿都攤開來，一動也不動，只有胸脯還在因為呼吸而微微上下起伏着。她緊閉雙眼，大概是聽到腳步聲，連眼都懶得睜開，有氣無力地說：“我真的背不動了……明天再開始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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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什麽？”

雲嘉雙眼掀開一條縫隙，艱難地辨認着眼前人，看清楚以後突然坐起來：“梓玉？！你怎麽來了？”

李梓玉微微一笑：“這話說的好像是不歡迎我來一樣。”

雲嘉來了精神，推開腳邊的被子枕頭布偶，一個翻身坐起來：“哪能不歡迎呢！”

“怎麽了？大下午的還躺着。”

雲嘉似乎終于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竹筒倒豆子似的啰嗦起來：“梓玉你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辛苦！”

“要做太子妃的人了，怎麽還辛苦呢？”

“就是這個太子妃才辛苦呢！要不是現在诏書都下來了，我真的想擺脫掉這個身份……”雲嘉眨巴眨巴眼，看起來委委屈屈。

“這話可不能亂說，”李梓玉坐在床上溫柔勸道，“到底怎麽了？”

“都是石榴她們！要我背什麽亂七八糟的祭祀啊禮儀啊宗族關系什麽的，我頭都要大了！”雲嘉揉揉眼睛，“記不住她們還要罰我抄寫！”

李梓玉看着又心疼又想笑。太子妃這個位置固然很多人都想要，也會有很多人争執，但是這個位子确實不好坐，付出的東西太多，失去的也太多。

“告訴夫人了嗎？”

“娘親居然也說這些很重要！”雲嘉的表情很不服氣，“讓我認真學習！”

李梓玉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那你就努力呀。”

雲嘉氣憤錘床：“問題在于我好像真的沒有學習的這部分天賦，所有的那些要背記的東西對我來說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唔……”李梓玉沉思片刻，“日子定在了哪一天啊？”

“五天後。”

李梓玉同情地看着她：“那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嘉兒你需要努力了。”

雲嘉重新倒回到床上，恢複了原來的姿勢：“真是可怕。為什麽這些東西都不能秦淵來學習呢？！”

“太子殿下也不都是閑着的噢，”李梓玉往前坐了坐，理了理好友亂蓬蓬的頭發。它們看起來甚至都沒有好好梳理過，主人的忽視讓它們像一堆野草，“畢竟是馬上就要做皇帝的人，需要學習的肯定不會少。”

“說不定比你都累哦。”

雲嘉聽着這話，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來那天去領旨，秦淵的眼睛下面确實是有一圈烏青。

當時她就問了，可秦淵的回答是什麽呢？

他說：“當然是因為最近惦記這件事，想到睡不着啊。”

雲嘉當時只覺得他好像在隐瞞什麽，不過沒有多想，現在想來應該是最近忙活的事情太多，休息不好導致的。

雲嘉心裏漫上一絲愧疚和心疼。

她怎麽就沒有發現呢？

李梓玉看出來她心裏在想什麽，說道：“沒事。想要坐穩王位，這都是他必須要經歷的事情。”

雲嘉皺眉：“那我找時間去看看他。……對了梓玉，你怎麽今天有空來看我？成親的事情不急嗎？”

“大部分都是雲舟在負責啦，還有我爹娘他們。既然決定不那麽隆重，就會輕松很多。”

雲嘉來了精神：“這麽說，你很快就回來到我家了？”

李梓玉捂着嘴笑起來：“這麽急？”

“當然！”雲嘉點點頭，“以前是友情，現在是親情，難道不好嗎？”

“就你會說話。”李梓玉也躺下來，用手指點了點雲嘉的鼻尖。

“只不過你嫁進來沒多久，我就要去皇宮了……”雲嘉有些失落。

“沒事。”李梓玉道，“你還可以經常回來的，如果你想我們的話。”

“那我就去和秦淵争取一下，每周都能回來就最好了……”

秦淵冷臉站在書房，雙手背在身後，皺着眉，面前的書桌上擺着亂七八糟的一堆折子，下人跪在他身後，低聲彙報着。

“禦醫去了幾次？”秦淵出聲問道。

“回太子殿下，三次。”

“三次？”秦淵聽到這句回答，短暫陷入了沉默。

“可以了，你下去吧。”

雲嘉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秦淵還未來得及把臉上冷峻的表情收回去，倒是給雲嘉吓了一跳。

“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一些公務上的事。”秦淵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沒什麽要緊的。你怎麽來了？”

雲嘉一時語塞，她當然知道秦淵要強的性子不會告訴她什麽，自己總不能說是在別人那裏聽到他忙碌的事情過來看看吧？

于是擺出撒嬌無賴的姿态：“想你了。”

“好。”秦淵注定走過去，“想我就行，就這一句話我就滿足了。”

雲嘉小心翼翼問他：“事情很多嗎？”

“還好。”秦淵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她，“父皇最近身子不太好，所以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了我處理。”

若只是處理事情倒是還好說，只是當朝臣子中有不少頑固派，認為他這太子太年輕沒有閱歷，難免會生很多争端。

雲嘉的眼珠子滴溜溜轉，想到了什麽，便道：“那我先不打擾你，自己出去轉轉好了，你忙你的。”

秦淵覺得奇怪，一般這個時候小丫頭都應該很心疼地讓他停下來手頭的東西，嚷着要自己陪她轉轉才對。

今兒個是怎麽了？

但秦淵也沒有多問，點了點頭就讓人出去了。不用他多說，東宮裏的侍衛們也應該有自己的判斷，會好好看着太子妃的安危的。

雲嘉出了門，一溜煙就往小廚房走。

進門還看到熟悉的廚子，寒暄道：“劉師傅，你也在呀？”

胖師傅點點頭：“小姐來了。”

看雲嘉左轉轉右看看的樣子，劉方忍不住問道：“小姐是在找東西？”不過這廚房有什麽好找的，難道還能是找藥材不成？

沒想到的是，雲嘉真的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副清單。劉方拿過來一看，上面是一副湯料熬制所需要的配料，甚至具體到了數量，都标得清清楚楚。

劉方恍然大悟：“小姐是要做給殿下嗎？”

“是。”雲嘉點點頭。

自從聽了李梓玉的建議，她就決定自己親手下廚給秦淵做點補氣養血的安神湯。正好好友對這些湯料之類的都有點研究，便讓她寫了一副最簡單的方子，這會兒過來就當場實踐一下。

劉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雲嘉的手法，只是猶豫着道：“小姐，是要親自做給殿下喝嗎？”這湯看起來簡單，實際上對于火候的掌握要求比較嚴格。

“當然。”雲嘉點點頭，“畢竟自己做更有意義。”

“聽說這段時間他辛苦了，我就想着給他熬點湯。畢竟太複雜的料理我不拿手……”

“好的。”劉方挽起袖子，“那小姐請讓我和您一起，幫您打下手也是可以的。”

如果若風或者其他跟在秦淵身邊比較久的人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強烈制止。雲嘉以前不是沒有下過廚，而是下過廚的後果都不是特別好，最慘的一次，廚房直接就着起火來。

所以單反遇到這種雲嘉突然要下廚的時候，他們都會選擇拒絕，換一個迂回的方式。

雲嘉聽到這句甚是開心，心裏對劉方這個廚子的好感度頓時增加：“那就麻煩您了！首先要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