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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豬肝三百公克，酸棗仁三十克，玉竹三錢……”

“什麽是玉竹？”雲嘉從一堆一堆的食材裏擡起頭。

劉方擦了擦腦門兒的汗，沒想到剛開始就遇到了挫折。他伸手過來，從食材裏扒拉出來淺黃色的一片片的東西，看起來有點像姜，但好像又和姜不太一樣：“回小姐，這個就是玉竹，具有養陰潤燥，生津止渴之功效。”

“好的，”雲嘉點點頭，“接下來呢？”

“紅棗七顆，陳皮三錢，生姜片三片，川芎……”劉方果不其然又看到雲小姐迷茫的眼神。

“小姐，準備食材的活兒還是讓我來做吧，小姐已經很努力了，東西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那好吧。”雲嘉戀戀不舍地從小凳子上站起來，“那勞煩再幫我看看準備的東西有沒有拿錯的或者是多拿的。”

聽到這句話，劉方多了個心眼，坐下來仔仔細細檢查，果然發現就這幾樣東西，稱重超過的就有三樣。

劉方：“……”他剛開始看到小姐說自己要做飯，還以為雲小姐本來比較擅長這些事情，可誰知這明顯生疏的技巧……看來以後他還是要扞衛廚房的主權，保護這一方淨土。

準備好了東西，雲嘉看他在那邊忙活，出聲問道：“劉師傅，我準備都對嘛？可有什麽不妥？”

東宮上上下下都知道，即使是剛來不久的廚子，這裏雲小姐的意思就是聖旨，說出來的話比太子殿下都要重要，能讓主子覺得自己做錯了嗎？當然不能。

劉方連連點頭：“回小姐，都沒什麽錯。”

雲嘉洋洋得意：“我就說嘛。雲府那裏我一開口說要做飯，哥哥們就像見了洪水猛獸似的要攔住我，明明我的廚藝已經得到了明顯的提高……”

劉方繼續擦汗：“回小姐，想必那是……少爺們的偏見。”天知道他說出來這句話有多困難，仿佛嗓子眼兒裏卡了一根毒刺。

雲嘉特別領情：“就說劉師傅還是您有眼光。那下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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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棗洗淨泡軟并去核，豬肝切大塊用米酒(份量外)腌泡後沖洗去血水。”

雲嘉愣了一下，站在案板前發怔，想了想說：“您再說一遍？我沒記住。”

“紅棗洗淨泡軟……并去核……”劉師傅一板一眼，字正腔圓念出來紙片上的字。

“好的好的。”這些要求雲嘉還是可以做到的，只不過到了去核那一步，菜刀抵着紅棗，怎麽就是下不去手，總是離自己的手虛虛晃過去，看得一旁的劉師傅心驚膽戰。

這可是未來的女主人啊，要做太子妃和皇後的人，要是在他這裏有個什麽閃失，他怎麽好交代呢？

劉方趕緊說道：“其實……那個，雲小姐啊，用手撥開紅棗也是可以的。”用刀劃開口子是刀工熟練的人才用的辦法，為了方便快捷，可是對于小姐這種水平，還是老老實實用手剝吧。

雲嘉情不自禁感嘆道：“我原來看家母做飯，就是這樣熟練的劃開，非常流暢。沒想到自己做起來居然這麽難。”

“是的是的。”劉方忙不疊承認，“這個就是很困難，小姐動刀少，自然不熟練。”

沒想到這句話反而給了雲嘉莫大的鼓勵：“那看來我以後要多多進廚房，起碼不用像今天這樣，連食材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劉方欲哭無淚。他的本意并不是這樣啊！要是小姐以後愛上了跑廚房，他可該怎麽辦喲……

“完成了。”雲嘉眨巴眨巴眼，看着桌子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下一步呢？”

“……豬肝切大塊用米酒(份量外)腌泡後沖洗去血水。”

這一步倒是非常簡單，雲嘉做得不錯，只不過速度慢了點。

“……酸棗仁用水用小火熬煮40分後過濾。”

生火這部分，劉方是萬萬不敢讓雲嘉自己動手做的，眼看着到了這一步，他立刻飛奔出去喊來了一直在外面守着的若風。

若風本來蹲在屋檐，看着這胖廚子從廚房裏面沖出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大吃一驚，立刻就忘廚房裏奔去。

“哎哎哎，”劉方拉住他，“你急什麽？”

“難道不是小姐做飯又出了岔子？！”若風瞪大眼睛，“還能比這更糟糕？”

“你們是有對人多不自信呀！”劉方有些不贊同，“雖然說不是很好，也不至于太糟糕。”

“那你跑出來幹什麽？”萬一小姐在裏面一個人又出了事呢？

“我就是找個人出來生火……”劉方話音未落，只見若風箭一般沖進去。

“小姐？！”

若風急吼吼沖進去，就看見雲嘉老老實實坐在那裏，手伸進水盆中揉弄那一團豬肝，看到人便擡起頭，表情無辜，動作也很無辜。

若風：“……”難道真的是他太小題大做了？

于是這位太子身邊第一護衛長開始苦口婆心地勸阻：“小姐幹嘛又要自己動手？這種人交給廚子做不好嗎？”

“你不懂。”雲嘉冷哼一聲扭過頭，“你有喜歡的人嗎？”

若風一時語塞：“我……”他們做侍衛的，說什麽喜歡不喜歡呢？

“這不就對了？你也體會不到我的心情！”雲嘉不再多說，招招手道，“快來幫我生火。”

火生起來後，劉方看着火候，又說道：“以酸棗仁煮的水當高湯。然後将其他材料(豬肝除外)倒入作法2中以小火熬煮1小時後，再放入豬肝煮熟。”

雲嘉不熟練地操控着，時不時地還要扭頭詢問劉方的意見，以免自己做錯了什麽。

等了一個小時，雲嘉期間掀開鍋蓋看了無數次是否煮好，被劉方阻止以後才罷休。

劉方：“小姐莫要心急，熬湯這件事本來就是慢工出細活，必須要有耐心。”

若風在一旁也催促道：“就沒什麽別的法子能讓這湯熬快點？”

“是啊是啊。”雲嘉也期盼地看向劉方。

劉方狠心拒絕：“不能，我也沒有法子。熬不到時候，這湯的藥效就不夠。難道小姐想要一碗藥效不夠的湯去給太子殿下喝嗎？”

這一招果然有用，雲嘉不再吭聲，只好老老實實守着大鍋。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嘉等待得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一聲驚喜地呼喊：“小姐，煮好了！”

雲嘉驚喜地站起來：“好了？！”

“再添加米酒及少許鹽調味即可。”

到了快要完成的時候，雲嘉反而不确定起來：“鹽？鹽要加多少？”她顫顫巍巍從鹽罐子裏舀出來一湯勺鹽：“這些夠不夠？”

劉方慌慌張張地說道：“小姐小姐，多了多了。去掉二分之一。”

在三個人期待的期待的眼光下，那半勺鹽終于成功地被放進了湯裏，三個人皆是呼出了一口氣。

“這樣就可以了嘛？”雲嘉問道。

劉方整個人松懈下來：“差不多了。”

不知道為什麽，看小姐做飯，比他在宮裏舉辦盛宴掌勺時還激動。

雲嘉拿了把大勺子，把鍋裏的湯輕輕舀出來倒進小碗裏，紅棗配上煮爛的玉竹和豬肝，濃濃的藥膳香味傳來。

雲嘉深深吸了一口氣，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端着這碗湯走去書房。

若風沒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半晌後問道：“你覺得這碗湯成功嗎？”

劉方怒瞪他一眼：“小姐煮出來的怎麽會不好喝！”自己想了想，居然也有一絲心虛：“步驟和用料都是正确的，應該出不了什麽差錯。”

秦淵還在書房處理折子，靈敏地就聽到一個腳步聲小心翼翼而又遲緩地走過來。

“嘉兒？”話音剛落，就看到雲嘉抱着一碗湯，像是呈着聖旨一般小心。

“慢點。”秦淵快步走過去接過湯，“這是……”

雲嘉興高采烈地宣布：“這是我給你煮的！你嘗嘗，費了好大事呢。”

秦淵沒喝湯，反倒用手擦了擦雲嘉小臉上蹭到的煤灰：“一碗湯而已，怎麽狼狽成這個樣子？”

雲嘉老老實實承認：“做湯比我想象的複雜多了，還好有劉師傅和若風他們幫忙。”

“怎的想起來做湯？”秦淵瞧了一眼碗裏，總覺得這碗湯如有千斤重，比往常要喝的各種山珍海味都珍貴。

“這不是看你最近沒什麽精神，我問梓玉要了這湯的方子，她還告訴我說是最簡單的了呢！”雲嘉氣呼呼鼓起腮幫子，“一點都不簡單！”

原來是因為這樣……難怪每天看人都神神秘秘的。秦淵心裏這才放下心，舀了一勺塞進嘴裏，在雲嘉期盼的目光下點點頭：“嗯，非常好喝。”

“真的？”雲嘉看到人毫不遲疑，自己反倒懷疑起自己來，“別為了讓我開心騙我啊。”

這人完全可以做的出這種事來。

“是真的很好喝。”秦淵搖搖頭。其實如果單論味道的話，他不是沒有喝過更好喝用料食材也更珍貴的，只是這碗湯來之不易。他知道雲嘉在這方面沒什麽天賦，能做出來這碗像模像樣的湯來，已經是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