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試探

試探

被匿名短信一影響，黎漾沒了聽課的心思，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八年前的那場車禍上面。

所以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只是想知道父母死亡的真相，不想父母死的不明不白，怎麽會有那麽多迷霧阻擋在前。

“喂！漾漾你在想什麽啊？那麽入神。跟你說話你都不理我。”張然癟嘴，不滿道。

“啊？沒、沒什麽，”黎漾收回思緒，隐隐泛白的手指捏着漆黑的手機屏幕。

“是不是覺得我帥到你了？”上官憐鶴嘴角上勾，眼裏帶着痞氣與輕薄。與生俱來的貴氣壓着那分痞氣，才讓他看起來不像個流氓。

這個人怎麽那麽喜歡陰魂不散。

黎漾忍住要翻白眼的沖動，低頭看書。

張然說：“我發現你這個人怎麽那麽多嘴，煩人精。”

“怎麽？我跟你小姐妹說話你吃醋了？”

張然氣急，還沒見過那麽不要臉的人，真是小刀劃屁股，開了眼了，“傻逼吧你，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也不看看你什麽德行，也配入得了本小姐的眼？”

上官憐鶴不說話了，單手托腮，漂亮的含情眼不眨一瞬的盯着黎漾的側臉看。頂着那道熾熱的目光，黎漾上完了一整節課。

任課老師說下課，黎漾立馬拉着張然走，結果被人攥住了手腕。黎漾面無表情，“請你放手。”

“不放，”上官憐鶴說。

張然不明白，長着一副好皮囊，怎麽偏偏就做起了流氓。剛要開口罵人，又聽見上官憐鶴說：“我有事找你。”

黎漾說：“有事就在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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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憐鶴挑眉，反問：“你确定？”

黎漾心裏猶疑，上官憐鶴憑什麽這麽篤定她會跟着他走？

張然拉着黎漾，說：“漾漾別信他，依我看，他就是想和你表白，又怕被你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拒絕，丢了紀委會會長的面子，才想約你單獨出去。”

上官憐鶴笑，好像聽見了多麽不可思議的笑話：“我怕被拒絕？應該是你小姐妹怕被拒絕吧。”

自戀狂。

上官憐鶴意味深長的看了黎漾一眼：“算咯，不想聽就算了，我走了。”

三。

二。

一。

“等等。”黎漾承認，上官憐鶴這一招對她很管用，一直反問，一直勾起她的好奇心。

“漾漾……”張然不太放心，怕上官憐鶴耍什麽鬼把戲，畢竟她對上官憐鶴的第一印象就是賤人。

黎漾說：“放心吧，沒事。”

黎漾跟着上官憐鶴走了。上官憐鶴确定沒人後，倚到牆上，上下打量着黎漾，表情始終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你和南青舟到底什麽關系？”

黎漾躲閃上官憐鶴的‘審視’，說：“他是我小叔。”

“是麽？就這麽簡單？”上官憐鶴輕笑。

“和你有什麽關系嗎？紀委會會長不管學校紀律，跑來查我戶口，不怕說出去讓人笑話？”

上官憐鶴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怎麽不回答我問題？你在想什麽？”

黎漾擡頭，與上官憐鶴對視：“那重要嗎？”

“重要，怎麽不重要。”上官憐鶴走到黎漾身邊，撫摸着她肩膀上的秀發，“我想知道是資本家家誘騙無知少女還是心機少女勾引資本家謀上位。”

“無論是哪一條，你都夠惡心的，黎漾。”上官憐鶴注視黎漾，“和自己名義上的叔叔搞一起。”

黎漾瞳孔驟縮，猛得拍開上官憐鶴把玩自己頭發的手：“你不覺得你自己現在更像流氓嗎？別說你說的那些事了，就是你現在的動作我小叔從來都沒做過。”

“你不搞清楚事實就随意妄下定論，污蔑我小叔的清白，是一種非常惡意的行為。我現在請你立刻馬上給我的家人道歉！”黎漾盯着上官憐鶴，聲音擲地有聲。

“別那麽兇嘛，”上官憐鶴揉揉自己被拍紅的手，小丫頭手勁還挺大的，下死手。

“你也不想想我肯定是有證據才敢這麽說話的啊，沒證據我哪敢說啊，小黎漾不得第一個滅了我啊。”上官憐鶴又開始賣關子。

黎漾說：“證據呢？”

“她是我的人，你休想染指半分。”

“你的人？她身上寫你的名字還是刻你的字了？”

“就憑她是我養大的，應該屬于我。”

一段音頻兩個聲音，其中一個黎漾無比熟悉，是南青舟的聲音，陰沉的語氣甚至有點陌生。

輕飄飄的聲音從頭頂重重砸下：“這是我受傷那天南青舟找我單獨談話我錄下來的，前面還有一段，但是沒錄上，只錄了這些。怎麽樣，現在相信我說的了麽？”

這是那天南青舟和他的談話內容。他沒想到南青舟竟然把黎漾看得那麽重，會親自下場警告他，還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一段音頻，一段視頻，徹底把黎漾的心理防線擊潰，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小叔不是這樣的人，小叔是非常非常好的一個人……她要相信小叔，相信小叔。

黎漾給自己心理暗示，眼眶莫名一酸，嘴上卻一直維護南青舟：“你不覺得你很心機的麽？和別人談話竟然還錄音。”

她以為那天在病房裏小叔只是看不慣上官憐鶴對她的态度，沒想到是她少想了……小叔一直對她別有心思。

上官憐鶴嗤笑：“不錄音怎麽能讓你知道真相呢？我的小黎漾。”

“這不是所謂的真相！一定是你故意誘導，小叔才會那麽說的！”黎漾崩潰大喊。

“還不信？那不如我們來玩一場游戲吧。”

“什麽游戲？”

“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

黎漾沉吟片刻，風掠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莫名地蓋住了她的聲音：“好。”

上官憐鶴啧了一聲，背對着黎漾擺手：“等你消息。”

黎漾的手機震動幾下，一個匿名號碼發來地址，并說這裏有她一直在找的人。黎漾輕呼一口氣，離開了這裏。

張然在教室左等右等，等回來一個失魂落魄的黎漾，她檢查黎漾身上的情況，着急道：“怎麽了？沒事吧？他跟你說什麽了？說了什麽難聽的話麽？別往心裏去，他煩人精。”

黎漾拍拍張然的手，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我沒事。下午沒課了吧？”

“傻了吧，下午滿課。”張然現在想沖到上官憐鶴面前揪住上官憐鶴的衣領，質問他幹了什麽。

不過也只能想想，揍紀委會會長不是一件小事，嚴重的還會被勸退，她不能成為第二個林銘。

“好，我們去吃飯吧。”關于剛剛和上官憐鶴之間發生的事，黎漾閉口不提，張然也問不出來，只能作罷。

吃完飯回到教室上課，黎漾忽然道：“然然，我去趟廁所。”

“好，去吧去吧。”張然知道黎漾情緒不佳，可能需要空間，就沒跟那麽緊，誰知道這小姑娘去了一趟廁所就沒回來了——竟然翹課了！

黎漾根據匿名信息的指示來到一家私人醫院。到護士站詢問了那個人的基本信息，确定無誤後，去了病房。

敲開病房門之前，黎漾打開了手機錄音。

黎漾敲了敲門，裏面傳來了極為虛弱的聲音：“進來吧。”

得到允許後，黎漾進了門，看見骨瘦如柴的老男人躺在病床上。黎漾一下子紅了眼眶，憑借那晚的記憶，她确定面前這個蒼老的男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黎漾拉開椅子，坐到男人身旁，深吸好幾口氣，才勉強平靜面對男人：“你對我還有印象？”

男人結了一層霜的眼睛呆滞的看着她，好似在回憶，那一雙眼睛好熟悉……片刻後男人情緒有些激動，嘴裏喃喃着：“別來找我……別找我……我不有意的……”

黎漾說：“是麽？你當年開着貨車撞向我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不不不是這樣的，都是一個姓南的指使我幹的，我也不想的，但是他給的實在太多了，是錢，好多好多錢，好多好多，我埋頭苦幹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錢。”

男人蜷縮在床上。

黎漾拎着男人的衣領，進一步逼問：“所以你就為了那些錢傷害了一個從未見過、從未傷害過你的人！？”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憑什麽這麽做！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的家！我原本有個幸福的家！因為你全毀了！全毀了！”黎漾情緒激動，搖晃着男人求一個答案。

巡房的小護士看見了，迅速把黎漾拉開，并小聲訓斥道：“你這小姑娘在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他是個病人？！”

黎漾盯着床上瑟瑟發抖的男人，推開護士的手：“對不起，是我情緒太過激動了。”

籃球社群讨論運動會時，黎漾才學校。籃球賽是運動會必備的項目，籃球社作為學校裏唯一一個與籃球有關系的社團，當然會報名參賽。

每年都會選出一隊實力優秀的隊伍代表參賽，今年讨論誰參加的時候，黎漾突然舉手說自己不參加籃球賽，報名了女子三千米長跑。

三千米長跑需要很強的耐力和體力，跑完全程腿都軟了，黎漾怕自己到時候再參加籃球賽會拖後腿，就打算選一個參加。

再三思量選了女子三千米長跑。

雖然知道黎漾體能很牛逼，張然還是大大的驚訝了一下，因為女子三千米長跑很少有人跑完全程，最後幾圈基本上都是咬牙走完的。歷年來都是這樣……

要是黎漾選擇報名，不知道會不會一改現狀呢。

黎漾已經做了決定的事，張然也不會多說，只是一個勁誇她牛逼。只不過黎漾好像沒精打采，應付了幾句便趴在桌上聽課。

張然突然興師問罪：“漾漾，你老實回答我，下午沒來的那三節課去哪了？”

黎漾轉了一下腦袋，面向張然，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突然想我小叔，去找我小叔了。”

“撒謊。”

“好了然然，我現在很亂。”

“那好吧，你睡吧，我幫你劃重點。”

放學時，張伯來接黎漾，明顯感覺到了黎漾的不對勁，笑眯眯道：“小姐不開心嗎？遇見什麽難題了嗎？”

黎漾撐着下巴，雙眼無神看向窗外：“沒有不開心，我報名了三千米長跑，不知道小叔會不會去看。”

那五百億的流星雨是一場世人皆知的笑話麽？

“一定會的。與小姐有關的事先生從來不會錯過的。”

要是之前聽見這句話，黎漾不會覺得有什麽，但是現在聽了那段錄音，知道南青舟心裏想的什麽，黎漾覺得這句話特別別扭。

嗯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什麽。

張伯是有意還是無意，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到家後，黎漾下意識問：“小叔呢？”

“先生在洗澡。等他洗完你可以問問先生。”

“嗯。”黎漾捏了顆草莓吃，又酸又澀……

再擡頭時，二樓欄杆處俨然多了個人。只見南青舟穿着深黑色絲綢睡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麥色的胸膛，以及被睡衣貼出的若隐若現的腹肌溝壑……手裏拿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紅酒，眼底一片濕潤潮色。

比平時更加妖孽更加性感。

黎漾只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頭，慌忙的看着自己的指尖，小聲提醒：“小叔……注意形象……”

南青舟沒說話，臉上因洗澡蒸出來的紅潤迅速褪去，是他哪裏做得不對麽？小姑娘那天看見祁念臣的胸膛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反應。

難道他天天鍛煉的身體不如一個天天窩在床上到打｜炮的人！？

“不好看？”南青舟的語氣有些生硬。

“啊？”黎漾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沒事了，洗手吃飯。”南青舟喝掉紅酒，喉結上下滾動一圈。

“好看、好看的，”黎漾大腦一片空白，早忘了來時路上想的那些事。

“嗯。”南青舟整理好有損禁欲形象的衣服，心想，他竟然不如一個祁念臣有魅力。

該死的祁念臣。

吃飯時察覺到黎漾興致不高，南青舟問：“不開心？”

黎漾看着南青舟，平靜道：“小叔，我有一個喜歡的人，但是他好像不喜歡我……”

南青舟沉默片刻，緩緩道：“那就不要了，一個男人而已。”

“漾漾，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得不到東西，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能如願以償。你喜歡的別人，別人不一定喜歡你，同樣，有人喜歡你，你不一定喜歡那個人。”

“你還小，應當以學業、事業為重。優秀的人從不缺乏追求者。”

語氣和平常一樣，黎漾沒聽出來南青舟有什麽異常。上官憐鶴說的話到底能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