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
第 29 章
這個猜測并不是毫無根據的,畢竟生辰宴是冉皇後一手安排,誰跟誰同桌,估計就是一句吩咐的事情。
如果她不是重活一世,對二皇子一點好感都沒有的話。
估計今日看着自己心上人的未婚妻坐在自己對面,哪怕沒有如冉皇後的意跟郭霜扯頭花,那也狠狠被紮心了。
不過如今的她,已經不是真正的四十歲小姑娘了,對二皇子也沒有了少女懵懂的仰慕,今日這樣的安排,紮誰的心還未可知。
就如雲青所想,郭霜現在覺得自己如坐針氈,面上的表情艱難維持。
別人每次在她和雲青之間瞄來瞄去,都讓她覺得自己被人笑話了。
“雲青妹妹真是一年美過一年呢。”冉成芯說完這話,看戲似的看向郭霜。
雲青笑了笑,不顧雲櫻扯她的衣袖,說:“是呀,倒是你,一如既往的清秀。”
一句話讓冉成芯漲紅了臉,礙于人多又不好發作,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保持冷靜。
“都說紅顏薄命,女人啊,比長相重要的東西多得很,可比空有一副皮囊要好。”
冉成芯旁邊坐的是東平侯府的三姑娘,是冉成芯的手帕交,看自己好友被雲青下了臉,急忙出來拿話怼雲青。
雲青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是呀,有些人皮囊都沒有。”
“伶牙俐齒的,難怪皇上看不上某些人當兒媳婦。”又一個不甘寂寞的小娘子開始拱火。
“不也沒看上你麽?自我反省的态度倒是挺好的。”
開席之前,每桌的人都在各自閑聊,這邊的對話并沒有被別桌聽到,但是刻意觀察雲青的裴夢涵,意識到了這桌的劍拔弩張。
她得意一笑,她就知道,把雲青和冉表姐還有二哥的未婚妻安排在一起,肯定有人會教訓雲青。
就算不能對雲青造成實質上的傷害,那也可以讓她看着心上人的未婚妻,堵心!
然而因為雲青的座位背對着她,裴夢涵只看到一桌小娘子們表情難看,卻沒看到雲青從容應對,把其他挑釁她的人都怼了個遍。
宮女開始魚貫而入地給每桌上菜,每道菜精致有餘但分量不足,只要夾兩筷子就能見底。
這樣十八道菜只有十個人吃,也不會出現浪費的情況。
不過因為宮宴上大家都拘謹得很,一般很少有人會吃很多,頂多就是吃兩口擺在自己跟前的兩盤菜。
菜上好了不久,帝後與太後也來了。
衆人皆是起身好一番跪拜說祝壽詞,皇帝這才笑呵呵地說:“開席。”
開席之後,主要是皇親國戚們在給太後敬酒,太後見到位分高的,偶爾喝上一小杯果酒,小輩敬酒笑納就是。
院子裏搭了個大大的戲臺子,各種節目在臺上表演,每年節目都大同小異,雲青興致缺缺地看了一眼臺子上的舞獅表演。
憨态可掬的獅子一會兒跳上跳下,一會兒趴在地上舔毛,獅子老虎的形态被表現得淋淋精致。
這讓雲青想起了自己院子裏莫名多出來的三只小動物,她看着那正在表演舔毛撓癢的獅子,露出了笑容。
裴夢涵為了看清楚表演,坐到了郡主們的那桌,倒是一個回頭就能看到雲青。
她看着雲青對着舞獅表演也在“暗送秋波”簡直覺得匪夷所思。
——怎麽會有這般什麽都能看得一臉深情的女子?
“八百裏加急!翼州流匪攻入了莫城,活捉了莫城知府!”一個破鑼嗓子的聲音,讓吹吹打打的音樂聲和觀衆的喝彩聲戛然而止。
衆人臉上喜氣洋洋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什麽叫流匪攻進了城裏?一城知府呢?
哦!知府被活捉了。
“二品以上大員随朕去太和殿議事,其他人繼續。”明旭帝氣的差點罵人,但礙于一國之君的儀态,忍住心中的暴戾,匆匆走出了天和宮。身後跟着數十位面色何異的官員。
太後被打擾,頓時沒了興致,在皇後的陪同下也離開了天和宮。
随着帝後和太後的離席和莫城失守的消息,讓在場的人都沒了看戲的心思。
礙于距離宴會結束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衆人只能耐着性子看表演。
臺上的兩頭獅子下去之後,上來了舞龍隊伍,大家都因剛才的消息慌了手腳。
所以舞龍隊伍也出現了不小的失誤,舞的龍看着也無精打采時日不多的樣子,就是連回光返照都沒有的那種。
讓原本就冷的場面直接降入冰點。
場面既喜慶又頹廢,音樂承擔了喜慶的部分,龍和觀衆承擔了頹廢的部分,他們各有各的情緒。
一場舞龍尴尬地結束了表演,随後幾個雜耍演員雖然演得賣力,但沒有往日的喝彩聲,在敲敲打打中獨自尴尬。
終于熬到了宴會結束的時間,衆人幾乎是一刻也沒有在宮裏停留,都匆匆朝着宮門走去。
雲青等人因為還肩負着陪伴太後的重任,所以沒有和老夫人她們一同出宮。
“四姐,你說翼州的匪患為什麽這麽猖獗呀?”雲櫻走在雲青身側,忍不住問道。
“因為已經連續兩年大旱災了,百姓們快餓死了,就成了土匪。”
是的,已經連續兩年大旱了,只是京城的貴人們根本體會不到平民百姓的水深火熱而已。
雲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那确實,而且知府是一個城裏最有錢的了,說不得活捉了他還能弄到糧食。”
雲青點頭,并未答話,前世也是這一年,翼州匪患屢剿不滅,令朝廷束手無策。
某天,二皇子裴文晨夜探雲府,跟她保證将來會登基稱帝,許她後位。
第二日,他就帶兵去翼州平亂,不出兩個月便解決了困擾翼州一年多的匪患。
原著中有寫,就是這一戰,讓皇帝對裴文晨刮目相看,放下了心中的成見,立了他為太子。
想想,距離裴文晨回宮,也就剩下十天左右了。
想起裴文晨,雲青心情有些煩悶,便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在亭子裏坐會兒再回。”
“我陪四姐一起坐會兒吧?”雲櫻讨好地笑着問。
“我想一個人呆着,反正亭子距離太後的宮殿不足百丈,我自己回去也行,南栀你把宮燈留下,和她們一起回去吧。”
南栀不情願地把宮燈遞給了雲青,她雖然是太後的人,可遵守主子的吩咐也是太後的命令,她只能照辦。
雲青手裏提着宮燈,在不遠處假山下的涼亭裏坐下。
越接近九月份,晚上的時候就越來越涼爽,因宮裏每個角落都會噴灑太醫所制的藥粉,所以蚊蟲也沒有幾個。
而即便如雲家那樣勳貴中的頂級家族,也頂多在主子們的院子裏噴灑藥粉,并不會在所有角落都灑上。
而那些家底不厚實的勳貴人家,最多在主子的房間和堂屋這種地方用得起那一小包就有三兩銀子,一包最多能用五天的藥粉。
可能這就是為何那麽多人搶破頭也要進宮的原因吧…世間最極致的奢華,這誘惑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擋的。
黑夜之中一盞宮燈能照亮的範圍有限,雲青沉默地看着黑暗中的皇宮,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來了人。
“沒想到在此處與姑娘偶遇了,已經第六次偶遇了吧?”溫潤的聲音打破了涼亭的寧靜。
雲青被突然出現的男聲駭了一跳,急急起身時踢翻了放在腳邊的宮燈。
“你!”雲青本能地生氣想罵人,但想到對方是皇上叔叔的身份,到嘴的登徒子還是沒罵出來,“民女見過穆親王。”
是的,直到昨天在宮中遇到,雲青才想起來,皇家不是沒有排行第十的兒子的。
太宗皇帝在六十多的時候,跟北境藩王昭王之女生了一個兒子排行第十。
不過在裴行之出生一年後,太宗皇帝過世,先帝繼位。
而還在襁褓中的裴行之身份就尴尬了起來,他母親要住在太廟不能把他帶着,住皇宮讓太後撫養也不合适。
最後一歲多的裴行之被外祖父帶回了北境封地。
裴行之敏銳地察覺到了雲青對他态度的變化,心中一痛,說:“叫我裴十哥就行。”
“您是王爺,我和我哥這樣的小民不配與您稱兄道弟。”雲青怎麽想都覺得兩個哥哥都成了裴行之的朋友這事兒很離奇。
裴行之聽了雲青話,卻也不惱,反正他已經找到了她,得到她的芳心什麽的,慢慢來就好了。
“雲四姑娘是不待見裴某?”
這話讓雲青眉頭一皺,不喜歡麽?好像不是……但不想面對是真的,只好委婉開口:“小女子一介草民,不敢喜與不喜。”
“那為何每次見了我,你都板着臉?”裴行之往前走了兩步,想更清楚地看到雲青的表情。
他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哪怕他瞧見了她抓奸的熱鬧,那也不至于對他敵意這麽大吧?每次見到他就跟防賊似的防着他是為何?
“王爺!”雲青驚呼着後退了兩步,後腰抵在了涼亭裏的石桌上,冷着臉說,“您如此行事,是不合禮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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