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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仙門大比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自得知銘溪換了個新身份，從魔域回到仙門參加大比之後，本打算去看熱鬧找女主的于霁，幹脆放棄了原先計劃，改為待在岚山——

種瓜。

她令外門弟子到凡界弄來了些西瓜種子，并将種子等量分為二份，其中一部分放入裝有幾小塊中等靈石的袋子，待等一晚過後，再将它們種下去。

于霁發現與靈石待過一晚的種子，不僅長得快，就連種植它的那片土壤，還彌漫着些許清淡好聞的香氣。

算了算西瓜的成熟期，于霁對在天氣變熱之前吃到自己親手培育的西瓜充滿信心。

她在岚山專心種瓜，哪怕“意外”聽到辛游被打成重傷仍咬牙堅持最後獲得勝利的消息，也無動于衷。

今日是仙門大比最後一天，從系統輔助功能裏确認天氣為晴的于霁，開始給自己前不久做好的躺椅塗上仙門專供防腐蝕藥水。剛完成工作，于霁直起腰就看到沖自己笑得一臉深意的陸既明。

于霁：“……”

“多日不見，師妹竟在岚山過起了凡界貴族的休閑日子。”陸既明擡手用靈術烘幹了躺椅上的藥水。

于霁挑眉，“你心情不錯？”

“謝師妹關心，師兄這段時間都過得特別開心。”陸既明笑道：“尤其是前些天，還欣賞到了一場好戲。”只要憶起銘溪信心滿滿使用苦肉計欲将于霁騙出來卻願望落空的模樣，他就高興。

銘溪貴為魔尊，卻身處仙門，現還為實現願望，“榮獲”真傷。若再不小心點，被時骞發現異常……

“嗯……”陸既明笑着搖頭，撥弄扇子時也不禁露出愉悅笑意。

望見陸既明的笑容，于霁不由臉露嫌棄。

見狀，陸既明轉身故意躺在于霁剛做好的躺椅上，用受傷的語氣“指責”她道：“師兄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探望你，沒想到還遭師妹嫌棄，哎。”

于霁抿緊唇，思考片刻後問道：“你被奪舍了？”

“師妹這是在擔心師兄？”陸既明在躺椅上随意搭了個悠哉姿勢，笑望向于霁。見她沉默便開始撥弄折扇，“放心。只要想到還有身體狀況糟糕透頂的師妹需要師兄照顧，師兄無論如何也會竭盡全力不被‘壞人’奪舍的。”

于霁：“……”看來自己在陸既明面前稱呼錯“倪秩遠”的梗，是說什麽都過不去了。

“這麽多天我都沒過來找你，你就沒什麽要問我的？”陸既明繼續仰視于霁，他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角度看她，頗覺稀奇。

“沒有，你那麽多事情要忙，趕緊去忙吧。”于霁只想把麻煩的集合體從自己身邊趕走。

“這麽無情？”陸既明笑着起身，一把拉住于霁胳膊，“帶你去個有趣的地方。”

于霁還未反應過來，下一刻就被陸既明忽得拉至半空，直接禦空離開仙門！

陸既明禦空疾行速度太快，于霁卡在喉嚨裏的“恐高”還未有機會道出來，人就已安穩落地。晃了晃暈眩的腦袋，看清眼前場景，于霁才知道陸既明是要帶自己看什麽“有趣”東西。

“凡界集市……”于霁腳剛踏出一步，想起陸既明還站在原地，又退了回去，“就是你說的‘有趣地方’？”

“集市上什麽都有得賣，不是挺有趣的？”于霁出行不便，委托外門弟子購買種子又擔心給對方增添麻煩，許多東西都沒有置辦。陸既明去一趟岚山就看清了狀況，索性帶她趕往集市，直接采購所需物品。

見于霁還站在原地，陸既明提醒道：“凡植不能用仙門的種植辦法。”

聞言，于霁忽得想起渡月峰那株只剩半截枯木的凡植。沉默片刻後，跟上陸既明。

陸既明走在前面，用靈力引導于霁，以免她被來往人流“沖”走。在路過擺賣營養土的攤位時，他停下腳步，拿起攤上擺放好的營養土，颠了颠，而後将它遞向于霁。

于霁怔怔：“做什麽？”

“帶回岚山種瓜。”陸既明笑答。

望着陸既明手中少得可憐的營養土，于霁沉默。她合理懷疑陸既明不會照料瓜田。

見于霁不肯接土，陸既明食指一動，以靈術控制她向自己伸出雙手。對上于霁驚愕視線，陸既明笑着将手中營養土放入她手心，緩聲道：“師妹真可愛。”

于霁：“……”

陸既明轉身拿出兩錠銀子遞給攤販，一錠是支付三袋營養土的錢，一錠是委托他将三袋紮好的營養土送至岚山。

攤販聽完連忙擺手，“這位仙師，并非老叟拿喬不願做您的生意。實在是因那座岚山……它乃是仙家福地，道路既遠又危險。老叟一介凡人，又是半身入土的歲數，您就算給我再多的銀子，我也沒辦法把土運至岚山啊！”

“家中無壯丁？”于霁将手中的營養土悄悄放回袋中。

老叟搖了搖頭，滿臉郁郁之色，“哎。六年前邊城戰事吃緊，家中連剛過十二歲的孫子都被抓去當了兵！至今未歸啊！”

聽完老叟話語，于霁才猛然驚覺此處集市攤販多數為老者。她擡頭與陸既明對視一眼。後者沉思片刻後畫符道：“此事是我考慮不周。在下已令座下弟子于一個時辰後前來取土，有勞您到時将準備好的土給他。”

“好好好……”老叟沉浸在憶起的痛苦中，都忘了可以請仙師蔔卦找尋兒孫下落！等回過神來……眼前已不見仙師蹤影。

于霁跟在陸既明身後，看着他娴熟與攤販交流、付錢采買物品，“你适才為何走得那般快？”

陸既明将手中花種遞給于霁，見她收下後，才解釋道：“這世上所有誕生之物都注定會有消亡的一天。我怕師妹心軟，要我幫那位老叟尋回家人。”

“大變活人，有違天道。”陸既明傾身挨近于霁。

于霁：“天道眼瞎。”

陸既明：“……”

于霁罵完天道，天邊雲彩也沒有任何變化。陸既明視線越過于霁，低聲道：“乖乖站這等着，師兄去給你買糖葫蘆。”

目視陸既明走向後方吆喝賣糖葫蘆的攤子，于霁忽然發現……這書中之物，太過真實。

“師兄不過是離開片刻給你買糖葫蘆，師妹怎麽就露出一副患得患失的可憐表情？”陸既明笑着将糖葫蘆遞到于霁面前，“給你糖葫蘆，別難過了？”

“仙君的師妹不少吧？”于霁接過糖葫蘆，嘆道：“這哄女孩子的一套，挺熟。”

“呵。改日你見得本尊其他師妹，記得好好地向本尊介紹一下。不然本尊又會忘了自己還有除你之外的其他師妹。”陸既明眼眸含笑，專注地望着于霁。

于霁：“……”陸既明真不愧是仙俠文男主，哪怕現在用着倪秩遠的軀殼，也難以掩蓋魅力。尤其是當含笑雙眼裏只倒映着某個人時，就像是在告訴對方——你就是我的全部。

于霁沉默過後，無奈嘆息。天道果然眼瞎，居然把這麽好的資源都給了陸既明。

“還有一事，你也弄錯了。”陸既明挨着于霁前行，望着前方語調平靜道：“本尊不會、也不想哄女孩子。我只是恰好知道怎麽養‘貓’罷了。”

剛咬下一口糖葫蘆的于霁：“……”

銘溪奪完魔尊之位，轉身就丢下向自己表忠心的魔族，匆匆趕往仙門參加大比。可當他來到報名處時，卻聽聞仙門仍閉門謝客，今年也很有可能不會開門招收門徒。

銘溪一懵，當即潛進仙門探查，這才得知謝客的真正原因——望着那群慢動作的內門弟子，銘溪連夜派出魔族暗中幫助仙門加快修繕。整整一個月過去，仙門終于趕在各大宗門正式收徒之前打開了山門……

自己也得以用捏造好的“辛游”身份報名今年的仙門大比。

大比開始的前幾天，一切都按計劃有序發展——全仙門上下皆無一人懷疑他的身份。只要他穩住成績，必定能如當年成為師尊弟子那般，再次成為她的弟子，與她冰釋前嫌！

不料師尊卻意外來到修士居住區觀望來往修士！她以往都不會到這個地方來……難道是因自己？

他被她發現了？

銘溪輾轉反側，滿腦子都裝着對這件事的疑問。

可他又不敢貿然出現在于霁面前。于是他做出了計劃之外的事情——令自己受傷，并想法設法将自己受傷的消息帶給師尊。

結果師尊得知了這個消息，卻……毫無反應。

銘溪躺在床上養傷，越想越難受。最終合上雙眼，咬牙下定決心神魂離體跑去岚山找于霁表明自身！

可……

“……”銘溪不知所措地望着空無一人的居所。

為何師尊不在岚山？

銘溪放出神識，掃了一圈仙門——既沒有找到于霁，也沒有找到她的軀殼。正疑惑着，銘溪忽然在空氣中察覺到倪秩遠的靈術氣息，他立刻搜尋來源，最後目光沉沉落在屋外的躺椅上。

倪秩遠的靈術氣息是從那傳出來的……

銘溪沉默地站立片刻，最後打消了當面向于霁道破自己身份的念頭。

神魂返回軀殼，銘溪想起自己參加仙門大比的這些天，每到傍晚就借口入定，實則神魂離體偷偷跑去岚山看望師尊——

這些天，她都待在岚山照料瓜田和制作躺椅。

每當看到于霁吃力勞作的樣子，銘溪都想立刻現身，為她分憂。可他不能……

只要想起自己在魔域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他就不敢去見于霁。

于是，他便趁于霁熟睡之際，偷偷施術促進瓜田裏的種子發芽。

有些種子發芽困難，銘溪便引導四周靈氣，小心翼翼将種子包裹起來并确認它們不會突然壞死後，才跑去凡界搬運适合種植西瓜的泥土換掉瓜田裏的靈土。

做這件事時，銘溪時刻想着于霁，自然也牢記着她的教導——拿走泥土之時，銀子也悄悄放到了泥土主人的床頭。

運土換土，銘溪皆親力親為。哪怕是魔尊，忙完這一切也都快時至天亮。銘溪望着瓜田，轉身剛準備離去，卻沒想撞上了剛醒、推開門看向自己的于霁……

不、不對。以他現在的神魂狀态，魂靈尚在軀殼內的師尊并無法看到自己。

于是銘溪便暫時放棄了離開的打算，安靜地站在一旁，看着于霁對瓜田裏冒出的青芽露出欣喜神色。

“如果那時……”躺在床上“養傷”的銘溪忽然舉起時常握劍的右手，望着透過指縫的陽光，嗤笑一聲，“就讓你知道我在……多好。”

辛游、于霁，心有餘悸（劃掉）……

”是‘心有于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