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窗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 變得密集、厚重,快要擋住許清燭的視線。

許清燭望着白茫茫的世界,思想飄開, 想起溫煙。

溫煙發生車禍那天,是在溫煙開車去機場接游熠的路上, 那天也是一個下雪天。

但其實正在下雪的時候,路面沒有特別滑。當雪停以後, 過了一晚上後的第二天早上,路面才是最滑的時候。

所以那日溫煙車禍,與下雪的路面關系不大, 只與那名司機有關。

撞向溫煙的是輛大貨車,貨車司機因為急着趕去醫院看病危的家人,連續開了十多個小時的車沒有休息, 最後疲勞駕駛精神恍惚沖撞上來, 司機當場死亡。

不多久, 司機病危的家人也不幸離世。

這樣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意外, 發生在溫煙身上。

也是正因為此, 溫煙的家人與游熠, 除了失去最愛的人,連可以恨的人都沒有了。

于是,恨自己,就好像成為了唯一的出路。

如果那天不是他生日,如果那天溫煙沒有去機場接他, 如果不是他讓溫煙留在北城的美院讀研,如果當初他放溫煙離開去國外學習, 甚至再往前,如果溫煙沒有和他談戀愛, 諸如此類,等等,溫煙就不會發生意外,不會離開。

自那以後,游熠就很不喜歡下雪天。

他總會在下雪天失眠,哪怕吃藥入睡,也會從夢中驚醒過來,長此以往,一整個冬天都很少睡過安穩覺。

許清燭思來想去,終究還是更擔心游熠的身體,遠遠超過了對自己觸雷将引發的後果的恐懼,拿出黑色手機,上了竹葉青的微信。

剛連上網絡,游熠發來的私聊微信就彈了出來。

一條是前幾日,游熠問竹葉青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跑兩圈發洩一下。

另一條是幾小時前,游熠問竹葉青有沒有新推薦的催眠放松的曲子。

許清燭看到他尋求新的曲子,知道他肯定聽遍了之前的曲子還是睡不着,才會這樣問竹葉青,她心裏頓時一陣被尖尖爪子劃破心髒的痛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游熠道:【這兩天失眠了?現在在家嗎?】

游熠回的不慢,五分鐘就回了:【不是失眠,是基本沒睡過,上次睡着是前天,只睡了兩個小時。】

y:【你之前推薦的那些,可能聽得太多,沒藥效了。】

y:【在家,但不跑了。睡得少,沒力氣。】

沒睡過,上次睡着是前天,只睡了兩個小時。

沒藥效,沒力氣。

許清燭看得瞬間紅了眼眶,立即給游熠發去了兩首她前陣子新錄的自彈的古筝曲子文件。

接着沒再猶豫,從冰箱裏拿出她給他訂的蛋糕,提着跑下樓,開車去游熠家。

**

下雪天,可見度小,又入了夜,許清燭開得謹慎,開得很慢,開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達游熠家別墅門口。

她沒将車開進去,就停在門外。

披上外套,拎上蛋糕,快步走到門前刷臉,快步走進院子。

院子裏開着燈,別墅裏也開着燈,院子裏的雪被燈光映出了一片耀眼的金色。

院子裏的積雪被清掃過,大雪都在兩側堆着,中間掃出了一條窄路,但大約是兩三個小時前清掃的,窄路上又積了一層雪。

進了入戶門,許清燭深吸一口氣,佯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慢悠悠地拍打着身上的雪,換了拖鞋往裏走。

剛走出玄關隔斷,除了感受到房間裏的溫暖,還聞到了空氣裏濃重的煙味,酒味,非常不好聞。

接着她擡眼,看到了坐在地毯上的游熠,他背靠沙發,面朝電視方向,右腿支着,右手肘放在腿上,手上拿着遙控器,面色憔悴地看着電視。

他面色憔悴極了,臉無血色,雙眼通紅。

好像那只遙控器随時都能從他手上掉下去,然後他栽倒在地,昏過去。

許清燭連忙走過去,但腳步又慢慢停下。

她看到茶幾上的花瓶裏,插着新買的還沒有開花的粉色郁金香。

三枝花,共五朵,溫柔地立在那裏,是她最喜歡的含苞待放的樣子。

是游熠訂的嗎?還是陳姨訂的?

除郁金香之外,桌上還擺了很多瓶不同的威士忌,煙灰缸裏泡着水,水裏有很多根煙頭,水的顏色已經發黃。

另外桌上放着三只不同的油畫筆,筆上有顏料,不同顏色,看着顏料已經幹了。

許清燭輕步走過去,才發覺電視機的音量很大聲,響起的臺詞也很耳熟,好像是她的一部電影,她往電視上看過去,游熠忽然調了臺。

但也就兩秒鐘,游熠又切回來了。

再兩秒鐘,游熠又調走了。

許清燭:“?”

許清燭沒出聲地站在旁邊,就眼睜睜看着游熠在那反複調臺,沒看明白他到底想看什麽。

或者是喝酒喝到手抖?

許清燭正想着,游熠好似忽然感覺到客廳裏的氣息變化,掀開眼皮向她看過來。

四目相對,游熠微怔,許清燭下意識對他揚起微笑來:“哥哥你在家呀,我以為你和朋友出去過生日了呢。”

她說着,提起手上的蛋糕給他看,言笑自若道:“結婚證上有你生日,我看一眼記住了,回來練琴的路上經過蛋糕店,就給你買了個生日蛋糕。財神哥哥,生日快樂呀。”

游熠怔怔看着站在那裏憑空出現一樣對他笑的許清燭,看她笑着舉起生日蛋糕,聽她笑着對自己說生日快樂。

他心裏的漫天大雪恍惚被她給拂開,眼前出現了金色朝陽。

電視裏傳來許清燭的聲音,游熠回過神來,看向電視裏許清燭扮演的穿古裝的和碩格格,再看向面前穿着一身現代裝的許清燭,眼下奇妙的場景,忽然讓他輕笑出來。

他勾着笑,酒後的嗓音充滿迷人的慵懶:“我們家的大明星回來了。”

我們家的。

許清燭喜歡他說這四個字。

許清燭感覺到他應該是已經喝醉了,過去俯身将茶幾上的酒瓶推放到一邊,将八寸小蛋糕放上去,順便将蛋糕上的祝生日快樂的小卡片轉向他。

游熠坐在地上,擡着眼,饒有興致地看着她的動作,輕輕笑着。

“丫頭,你今天沒打卡啊。”

“……”她給忘了。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寓裏待着,娥姐不和她住一起,回家陪老公孩子去了,沒人監督,她就忘了吃飯,也忘了打卡。

想了想,許清燭覺得反正他已經喝多了,就裝傻充愣說:“我打卡了,發給你了,你沒收到嗎?那肯定是你手機壞了。”

游熠自認為沒醉到神志不清的程度,只是沒睡覺有些疲憊,喝酒喝得有些頭暈,看人有些重影而已,神志還是清醒的。

聽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游熠倒也沒有拆穿她,緩緩點頭,配合道:“那我應該是收到了,只是我忘了。”

許清燭:“……”

許清燭心道他果然困的和醉的神志不清了,便将聲音放得柔和了許多,慢聲細語地對他說:“我今天被我古筝老師訓了,他讓我練習的時候拍視頻給他看,所以我先去彈兩首,給老師錄兩個視頻發過去。等我弄完,一會兒陪你吹個蠟燭?你要吹嗎?”

游熠目不轉睛地望着她,不确定她練完琴以後還走不走,忽的沒頭沒尾地輕聲說了句:“蟲子除幹淨了。”

許清燭微愣,而後點頭:“知道的,娥姐說了。”

游熠“嗯”了一聲。

許清燭笑了笑,指着琴房說:“我先去練琴。”

游熠再次“嗯”了一聲。

許清燭從茶幾旁轉身,轉身間帶起一陣風,游熠聞到了她身上飄過來的一縷香氣,忽然意識到房間裏都是煙味酒味。

他起身,身體稍微有一些搖晃,等了幾秒,感覺腦袋裏天旋地轉的暈,強行站穩後,繞過茶幾往窗邊走。

他推着窗說:“你去樓上待會兒,等味道散光了,房間暖了,我再叫你下來。”

說話間,外面的冷風灌進來,游熠被風吹得更暈了,看到窗外仍在下雪,他呢喃:“下雪了。”

許清燭看着他的背影,輕聲應道:“是,下雪了。”

她應着,一邊向他走過去,想将窗給關上。

他喝了酒,吹冷風傷身。

游熠轉身看向她,對視到她快要走到他面前的身影,他訝異,同時眉心有輕微的蹙動:“下次別在下雪天出門了,就算蘇娥車技好,防不住別人開車不注意,不安全。”

他頭很暈,胃裏也很不舒服,一字一句都說得很慢很緩,但字字又都清晰無比。

許清燭聽出他在擔心和關心自己,就沒說是自己開車回來的事,很乖巧地點了頭:“好。”

說着,她指着窗說:“還是關上吧,你喝完酒吹冷風不好的。”

游熠搖頭,向她揚手:“我喝的不多,你去忙你的。”

許清燭只好應了,轉身去琴房,游熠怕冷風凍到她,也轉身,将窗開得小了一些。

之後,游熠步态不是很穩地走回桌邊,将酒和煙都收了。

清理幹淨這一片,味道散了許多。

游熠坐在沙發上,閉眼傾聽琴房裏傳來的古筝聲。

熟悉的樂器聲,但不是熟悉的曲子。

他沒聽過這首曲子,卻莫名覺得很熟悉。

在森林裏流淌着泉水叮咚聲,碰撞着晶瑩的鵝卵石,潺潺流水,汩汩而過,空中飛過輕巧的鳥兒,劃過清脆動聽的啾啾叫聲,樹葉翩翩沙沙響,風聲水聲鳥聲,有節奏的徐徐落進他耳裏,風和日暖,令他心緒安寧。

不知不覺,許清燭彈了半小時,忽然覺得冷了,慢慢停下,小心起身,向客廳那邊望去,游熠側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似乎睡着了。

許清燭連忙脫了拖鞋,悄步向窗邊走去。

客廳裏比琴房裏冷多了,剛剛那半小時竟就這麽敞着窗,她很怕游熠在這半小時就凍感冒了。

許清燭緊忙關上窗,再去樓上取了毯子來,動作很輕的一點一點從游熠的腳上往肩膀蓋去。

游熠一動沒動,看着睡得很沉。

她小心翼翼擡手,用手背很輕地碰了一下他額頭,還好不燙,然後她慢慢坐到地毯上,抱着膝蓋看他。

游熠長了張很容易令女孩子心跳失速的臉,哪怕此時,他閉着眼,沒有睜開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挺拔的鼻梁,泛白的臉頰,放松的嘴唇,好看的下颌線,以及耳屏那個小揪揪上的灰色淺痣,她都覺得特別好看,也讓她心跳失速,但她此時亂了節奏的心跳,更多的是心疼。

許清燭靜靜地看了他很久,心想如果他一輩子都不兇自己的話,她真的願意這樣默默陪他一輩子。

感覺房間裏暖了些,許清燭不敢久留,怕他随時醒來看到她坐在這裏,她不好解釋,便回到琴房裏的沙發上躺下,仔細傾聽着外面的動靜,好讓自己能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出去照顧他。

**

到午夜時,許清燭聽到了翻身時身體與沙發摩擦出的窸窣聲,随即聽到了拖鞋落地的腳步聲,她立即向外走去。

許清燭邊裝作打哈欠裝醒的樣子,正對上游熠有些迷離的目光,并且游熠的雙頰也很紅。

剛剛游熠的臉頰還是偏向于蒼白,此時是不正常的紅。

許清燭一愣,快步向他走去,手背貼上他額頭,碰到了滾燙,吓了一跳。

“你發燒了?”

游熠垂眼看着她,有一點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他深呼吸,閉了閉眼,再睜開,輕道:“你怎麽在這裏?”

許清燭驚訝:“你斷片了?”

“沒有,知道你昨晚回來的,我是說你現在,不該在樓上睡覺嗎?”

“哦,我在琴房睡着了,”許清燭坦然說,“我看你喝那麽多,又是你生日,感覺把你自己一個人扔在客廳的話,有點于心不忍,就在琴房陪你了。”

游熠點頭:“那給你老師發完視頻了嗎?”

“……”

還行,他還是很清醒的。

許清燭扶他往沙發上坐,回答說發完了,一邊說讓他坐一會兒,她去找退燒藥,讓他吃了退燒藥再睡覺。

游熠看了眼腕表,淩晨1點35分,這一覺睡了四五個小時,除了發燒讓他忽冷忽熱,讓他感覺渾身疼痛,但失眠的疲憊感已經消失了許多。

他想起她似乎說過要陪他吹蠟燭。

雖然他生日已經過去,但他不想再拒絕她提出的任何一句話。

就算她昨晚回來只是個意外,她是回來練琴的,但她也給他拿了蛋糕回來,還在琴房陪他守着他。

這個淩晨的時間裏,她自己困得打哈欠,卻在摸到他發燒後,立即變得清醒過來,還去給他找藥,滿眼都是對他的關心。

這麽溫暖的小姑娘,無論如何,他都不舍得再在無意間忽略她的感受。

游熠拆開蛋糕的包裝,拿出蠟燭,發現有數字2和數字9,輕輕笑了下,按着打火機點亮蠟燭,随後他起身去關了燈。

返回到沙發上坐下,他覺得渴,就随手倒了杯酒,咕咚咕咚仰頭喝了。

許清燭拿來退燒藥時,就看到游熠正在咕咚咕咚喝酒,空杯落桌,喝沒了。

他回頭看見她,笑了一笑,揚手,眼尾勾得無比勾人,喚她:“小燭過來。”

許清燭面無表情地瞪着他,心想過去個屁,她真想把酒都倒他腦袋上,然後她猛地拿起他的那只空杯,倒了小半杯的威士忌,自己一仰頭給喝了。

游熠本以為許清燭是在給自己倒酒,所以沒有任何阻止的意圖,卻完全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麽純飲了小半杯威士忌自己喝了,他根本沒來得及攔人。

許清燭喝完酒,舌頭喉嚨和鼻子都被嗆辣得要瘋了,直張嘴伸舌頭哈氣,酒精味太重,好像還有煙味土味還是什麽味的,她看游熠每天都喝這東西,她以為會是很香很好喝的酒味,完全沒想到這麽難喝這麽烈。

游熠又氣又忍不住笑,伸手拽她:“誰家好人一口悶啊,別一口就暈了,你坐着,我去給你拿牛奶。”

許清燭甩開他胳膊:“我不喝,不用你拿。”

游熠:“……”

感覺到這小姑娘在生氣了。

許清燭真是氣瘋了,他都發燒了,他竟然還喝酒,這退燒藥是不能立即吃了,沒好氣地将藥甩給他:“發燒了還喝酒,你想死是吧?想死出去死去。”

游熠接住許清燭抛過來的藥,他輕輕失笑着放到一旁:“脾氣還真是大。”

那天他在車裏不小心将話說得重了一些,她就有十來個小時都沒怎麽搭理他。

沒想到他今天把酒當水喝了,她氣得自己悶了小半杯的威士忌。

但她生起氣來,聲音依然軟的不得了,輕輕軟軟,像撒嬌一樣的發脾氣。

“女孩子的脾氣就是大,受不了憋着,”許清燭氣得要命,過去一腳踢向他小腿說,“讓開點,我過去坐。”

但她這一腳沒踢開游熠的腿,卻忽然将自己給絆得往茶幾那邊倒下去。

眼看她手馬上就要碰到蛋糕和蠟燭,游熠伸手拽她腰,瞬間将人給摟到了懷裏。

此時許清燭正側坐在他腿上,并且她把栽倒,下意識伸出雙手用力地摟住了他脖子。

兩個人都有些愣。

抱得太緊,也抱得太意外,兩人都忘了動作,停了有五六秒鐘,直至許清燭感覺到游熠發燒的滾燙氣息,連忙松開他脖子,按着沙發從他腿上移開。

她移開的時候,還悄悄注意了方向,她屁股朝外,雙腿跪在沙發上,慢慢轉身,紅着臉坐到距他半米遠的旁邊。

許清燭尴尬得緊,低垂着漲紅的臉,雙手捂着太陽穴說:“哥哥,我好像喝多了,頭好暈。”

游熠不确定她是真這麽快就暈了,還是只因為尴尬。

暫且沒提這茬,游熠若無其事地出了聲,詢問:“直接吹,還是你給我唱生日歌,我再吹?”

說的是吹蠟燭的事。

許清燭在心裏松了口氣,從沙發上挪下來,蹲在茶幾前,輕聲為他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聲音很輕,很小,但午夜的客廳裏太靜,她輕柔的嗓音吟唱出的生日歌,格外動聽、溫柔與美好。

歌聲裏也有很多她希望他快樂的真情,她真的希望他快樂一些。

唱完,許清燭回頭看游熠:“哥哥該吹蠟燭啦。”

游熠眸光微閃,從她臉上收回端詳的目光,同時發覺自己剛剛看她看得失了神。

在她剛剛唱歌時,他忘了許願,便沒再許願,傾身,吹滅了蠟燭。

客廳陷入黑暗,許清燭一動不動,等着游熠去開燈。

游熠卻沒動,許清燭想,游熠可能已經不舒服到站不起來了。

許清燭摸到桌子上的打火機,再次點燃蠟燭,客廳裏重回光亮,她站起身要去開燈。

可她完全沒注意他長腿又一次橫在她前面,她腳擡得低,沒有邁過去這一步,正被他給絆倒,再一次摔到了游熠身上。

這一次他伸手拽的是她的前胸衣服,是條件反射的無意識地将她往身前拽。

此時許清燭怕極了自己再抱住他脖子,不想再尴尬了,好像自己占他便宜一樣,轉瞬間連忙控制着自己的雙手往自己身後背,結果她雙手沒有着力點,身體前撲,正親到他嘴上。

而游熠此時正要開口和她說“小心”,他唇角微張,就讓這個原本是意外的唇瓣相貼的觸碰,忽然變成了含唇相貼,他正含住她柔軟的下唇。

有什麽東西豁然之間開了個口子,大概是睡眠不足,大概是酒精作用,大概是感冒發燒,也或許是現在的客廳太黑,只有那麽一束微弱的燭光,游熠的理智猛然褪去,閉上眼睛,按住她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許清燭拍了十年的戲,一次吻戲都沒有拍過,因為她爸不允許,她爸給她立了不許她拍吻戲和親密戲的規矩。

所以此時,是她的初吻。

她沒了呼吸,沒了意識,像漂浮在酒海裏,她全身癱軟,酥麻,到顫抖。

到淚流滿面。

在她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耳邊聽到了游熠濃重的呼吸聲。

和游熠唇邊的一聲呢喃:

“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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