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雁門關外29
雁門關外29
不,也不能說是麻煩。
因為一品堂的人率衆而來,面對楚藍時,語氣十分可客氣。
“聽聞閣下劍法出衆,吾皇聽說閣下來到西夏,命我等前來有請閣下到一品堂與堂主一敘。”
蕭峰低聲說道:“西夏一品堂狼子野心,意欲招攬武功高手對大宋不利,妹子,你當心別中了他們的全套。”
楚藍點頭道:“大哥放心。”
她側過頭,對帶頭那人說道:“我若不肯去呢?”
“閣下,吾皇與我等都是誠心相邀,倘若閣下不肯去,我等便只有得罪了。”
彼時楚藍等人正在西夏國都一個小客棧裏面。
楚藍也不知道一品堂的人是怎麽知道她已經到了國都、又是如何在他們進入國都的第一日就找了來。
此時蕭遠山和蕭峰都在,他們三人打退這一品堂的十幾名高手不成問題。
但他們不是只有三人,同行的有夏存劍、張平、更有宣庭之、孫一铠、這些才開始學沒多久的人。
一品堂的人既然能夠這麽快找到這裏,直接邀請她去見那個什麽所謂的堂主,想必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楚藍攔住了準備動手的蕭遠山幾人,說道:“我随你們去就是。”她微微一笑,“正好,我也想看看大名鼎鼎的西夏一品堂是什麽模樣。”
她想了想又說道:“我們是去一品堂,不去別處是吧?”
那人躬身彎腰,語氣恭敬地說道:“是,此番乃是我們一品堂堂主有請天下第一劍楚女俠,自然将招待貴客的筵席設在一品堂內。”
楚藍點了點頭:“那你們堂主是只邀請了我一個,還是連我這些一同來的夥伴也都一起?”
“看楚女俠的意思,堂主只吩咐,務必要請到楚女俠。”
“那就走吧。”
客棧外頭已經準備好了轎子。
說來,這還是楚藍穿越之後第一次坐轎子。
在《越女劍》時她和阿青得越王賞識,整個越王宮對她們二人都恭敬得很,但那時還沒有轎子這種獨特的交通工具。
《射雕》時楚藍自己完全沒想過,旁人也沒有誰會想到請武功天下第一的人坐轎子。
轎夫已經掀開了簾子只等着楚藍坐進去。
她回身盯着宣庭之和張平二人,叮囑道:“我不在時你們聽蕭大俠安排,別亂走。”
張平雖然平時練劍不大勤勉,但其它地方也還算聽話。
此時他和宣庭之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道:“是,師父/姑娘。”
楚藍又對蕭遠山和蕭峰微一颔首,轉身彎腰上了轎子。
這東西全靠人力。
擡轎的四人都是彪形大漢,轎子擡得穩當極了。
楚藍原本以為的颠簸是半點兒也沒有的。
反而随着四人的步調統一,轎子一起一伏與呼吸一樣自然,坐了一會兒楚藍開始犯困。
幸好,沒多久就到了。
一品堂在西夏的獨特地位,只從這一座巍然獨立、沉着霸氣的大院子就能夠看出一二來。這不知道是到了何處,除了這一座黑沉沉、巍峨的大院子之外,四周竟然看不見旁的建築,周圍也不見一個普通老百姓的影子。
黑漆鉚釘的大門外臺階下立了兩座楚藍認不出來的兇獸,前爪撲向虛空,大張着嘴巴似在咆哮,面目猙獰得令人心生畏懼。
大門兩側站了四個佩戴兵器的守衛,他們臉上都帶着半張金屬面具,看不見長相。
楚藍在客棧開口邀請她那人的帶領下跨進了院內,七拐八拐地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那人才對着四扇門大開的正廳躬身說道:“堂主正在廳內等閣下大駕光臨,您請。”
說完他也不等楚藍說話,轉身直接離開了。
楚藍不知道這一品堂的武士們是自信還是自負,竟然沒有一個人要求她卸下武器,勝邪劍安然背在身後,她一步踏入了正廳。
楚藍看着桌前坐着的男人,說道:“我是楚藍,我來了。”
對方擡起頭來,是一張看着平平無奇的臉,眼中盡是精光,他的太陽穴微微凸起,顯然內力不低。
楚藍知道,不管是這個明面上一品堂堂主的人、還是她自己,沒人真心想吃這一頓飯。
因此她自報家門後,緊跟着就問道:“不知堂主閣下請我來,所為何事?”
那人好像被楚藍的這句話點醒了什麽穴道一樣,直接站起身來走到了楚藍的身側,朝着她一躬身說道:“在下李賢宵,忝為西夏一品堂堂主,早已聽聞天下第一劍楚藍楚女俠的名聲,日日盼着有幸一見楚女俠真面目,今日得償所願,幸甚至哉!”
這人說話竟然十分真心實意的口吻。
但楚藍絕不會被他蒙蔽,她問道:“{堂主客氣,我想知道,李堂主你下令請了我來所為何事。”
李賢宵擡起頭來,目光直視着楚藍問道:“不敢請問,楚女俠大駕光臨西夏,所為何事?”
楚藍道:“帶着徒弟一同游歷,見多識廣、心性開闊對我這一門劍法大有益處。”
李賢宵頓了頓,又問道:“楚女俠收徒有何要求,不知可否說給在下聽一聽?”
楚藍道:“由我看過根骨合适便可。”
李賢宵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楚女俠爽快!那我也不放坦誠相告,今日請楚女俠來一品堂,不光是為了能夠一償在下所願,更是因為陛下口谕,要在下請楚女俠為一品堂的高手傳授劍法。”
他可能也覺得這要求有些天方夜譚,因此說完之後立即又說道:“楚女俠放心,只要你肯答應,我們西夏絕不會虧待于你。”
他大步往正廳的右上角走去,掀開了兩個紅木銅包角的箱子,裏頭的珠光寶氣耀眼得叫人難以直視。
“這些全都是一品堂為楚女俠所備下的,只要你肯答應,這些都是你的。你若還有什麽條件,也只管提,我們一定傾盡全力滿足。”
楚藍只看了那些金銀珠寶一眼,就轉過頭只盯着李賢宵的臉,此時聽他說完後,她淡淡一笑說道:“我猜我若答應,你們也還有格外的要求吧?”
李賢宵也不遮遮掩掩,幹脆利落地點頭說道:“不錯,但在下覺得我們的要求并非強人所難,楚女俠你聽了就知道。我們只是希望,若西夏有所托,楚女俠也能夠盡力而為。”
他不等楚藍拒絕,就又說道:“楚女俠放心,在下等人都知道你是漢人,想必不會答應對大宋不利,西夏彈丸小國,也絕無攻打大宋之一。只是近年來,我們或許會對遼國有所行動,要你出手盡力而為的事情,也一定與西夏、與遼國,甚至可能與大理相關,絕不會與大宋有任何關聯。西夏皇族、一品堂的誠意已全部奉上,楚女俠意下如何?”
楚藍道:“與遼國相關麽……”
這要求她如果是一個人、西夏一品堂果真如同這位堂主李賢宵所說的那樣處處公正,絕不強人所難,她還真有可能考慮幾分。
但蕭遠山和蕭峰都是遼國人。
蕭遠山如何暫且不提,蕭峰既然已經知道自己是遼國的契丹人,他就定然不會再對遼國下手。
楚藍既然叫他一聲大哥,當然也不可能做讓他為難的事。
更何況。
軍國大事本就不該有江湖人參與其中。
楚藍的文化課只是勉強過關而已,她不認為自己有參與國家大事的能力。
楚藍低頭狀似思索了片刻之後,擡起頭來說道:“茲事體大,堂主容我考慮考慮如何?”
“當然當然,這是應當的。楚女俠願意考慮,在下已經心存感激了!這一桌好酒好菜是我令一品堂廚藝最好的那位南方大廚做的,楚女俠嘗嘗合不合口味?”
楚藍依言坐下,李賢宵也坐在了他原來的位置上,并不在上首,而是與楚藍對應的右側。
飯後,楚藍正要提出告辭,李賢宵說道:“楚女俠,在下的确是誠心相邀,一品堂也是真心盼着您能夠來坐鎮,您若願意來,以您的武功之高,在下願意立即讓出這堂主之位。”
“好意心領了,今日天色已晚,我——”
李賢宵說道:“楚女俠何不看看一品堂的高手武功如何,再考慮要不要回去?”
他的語氣有些古怪,楚藍沉思了一瞬後說道:“那便勞煩李堂主帶路了。”
李賢宵帶着楚藍出了正廳後右拐穿過一條走廊又過了幾個狹長的夾道。
光線越來越暗,又拐過一道彎之後,夾道兩側的牆壁上竟然點上了火把。不知不覺間,楚藍二人已經走到了地下,若不點火把,便瞧不清楚腳下的路了。
地下十分安靜。
因此,那“啪”地一聲伴随着慘叫聲一同傳來時,便顯得格外恐怖,令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這一聲慘叫又像是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靜,一時間金屬嘩啦嘩啦的碰撞聲此起彼伏,與此同時,還有許多或是蒼老、或是年輕、或男或女、或輕或重、或清亮或嘶啞的人聲同時響起。
“放我出去!”
“你們要關我到什麽時候?”
“快放我出去!”
“你們這些卑鄙無恥之徒,下毒暗算抓了老子算什麽英雄好漢,有本事放了爺爺跟你們堂堂正正地大戰三百回合!”
“狗樣娘的西夏人,別以為你們假扮成漢人我就認不出你們了!還不趕緊放了你祖宗!”
出現的最多的就是“放人”二字。
楚藍心道:原來這位李賢宵李堂主便是請人加入也十分講究策略,這是要給她來個先禮後兵啊。
李賢宵在前,楚藍在後,二人穿過一道鐵門,又越過一個拐角,前方的火把少了許多,地牢的光線搖曳不定,昏暗不明。
但楚藍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個又一個的精鐵牢籠。
而此時每一個牢籠裏都關着一個又或者是兩個人。
這些人顯然身上都沒有什麽力氣,因此連揮手也是軟綿綿的,動作輕柔得倒像是在為什麽小寵物理順毛發。
渾身上下最硬的估摸着也就只有那張嘴了。
楚藍心裏又浮現出四個大字:悲酥清風。
而後她立即想道,那為什麽她沒事?
難道李賢宵還真是什麽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不成?
西夏一品堂對丐幫衆人可從沒有講究什麽手段下作不下作,直接用了悲酥清風全給藥倒了。
李賢宵側過身去,往一旁站了站,說道:“楚女俠,你看看這些人當中,可有根骨合适、能夠練你的越女劍法的?”
牢籠中的人頓時一靜,而後嚷嚷道:“越女劍法?楚女俠?”
“可是天下第一劍楚藍楚女俠麽?”
“什麽?楚女俠也被這些卑鄙無恥的西夏走狗抓了?”
有人試着要去抓牢籠上的鎖鏈,但卻一點兒內力也用不上,只得朝着李賢宵的方向扯着嗓子喊道:“楚女俠你在麽?若是在的話說句話好叫大夥兒知道!”
楚藍眉頭微微一皺——
這說話的竟然是丐幫的那位吳長風吳長老。
他們的确曾經在杏子林之後中了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風,差點被一品堂的人抓走,但一品堂的人帶着他們沒有走出太遠這群人就全都獲救了。
少林寺英雄大會時他們都還好好的。
楚藍揚聲道:“可是丐幫的吳長老麽?”
這句話一出口,牢籠中霎時又安靜了一瞬,而後又是一陣喧嘩。
“真是楚女俠?”
“楚女俠竟也被抓來了,這一品堂的手段果然聊得!”
“這下咱們可怎麽辦?”
“不對不對,老陳你剛才聽見沒有,那個開口叫楚女俠的,說的什麽來着?要叫楚女俠來咱們這些人當中挑徒弟?教咱們她的越女劍法?”
李賢宵笑着說道:“不錯,一品堂請動了楚藍楚女俠加入,她要收徒,我便帶了她前來尋合适的徒弟。諸位也未來都是一品堂的人才,待到楚女俠傳授了越女劍法後,自當盡心盡力為一品堂辦事。”
這牢籠裏管的大都是中原武林人士,像丐幫四大長老之一吳長老這樣的有,自然也有一些沒有什麽名氣的江湖小魚小蝦。
總而言之,李賢宵說這句話時舌尖含了內力,确保他的聲音能叫牢籠裏每一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他這是存了心要叫楚藍即便不肯答應為一品堂所用,也回不去中原了。
楚藍道:“李堂主,你這可有些不厚道了吧?”
李賢宵玩笑道:“楚女俠既然随在下來了這一品堂密牢、見了這麽多要犯,難道還想帶着這些秘密拂衣而去不成?”
楚藍便也似笑非笑反問道:“那李堂主這是想強留我了?”
“不敢,只是請你來看一看這裏有沒有适合做楚女俠徒弟的,這裏若是沒有,咱們還能再去看一看別處有沒有适合合适的。”
楚藍說道:“哦?還有?”
她雖然用的是問句,但其實早已經猜到了李賢宵的意圖。
這麽多中原武林人士關在這裏,這些人尚未真正屈服,他怎麽可能大大方方地叫她挑人、挑中了就真的跟她學劍法。
更合理的方式當然是叫她教真正對一品堂忠心耿耿的人。
在這之前先帶楚藍來見這些人,一是下馬威,二也是叫她投鼠忌器。
這地牢裏管着的人當中,只要有楚藍相熟的,不管幾個,楚藍想要在一品堂動手,都必須經過深思熟慮之後。
再者,這些人往後或許會有成功逃脫回到中原的,只需要在大宋江湖上宣揚一番今日李賢宵的話,自然能夠叫江湖上人人對楚藍心存懷疑。
她就算最終還是不肯答應,一品堂拿她沒有辦法,有朝一日回了大宋日子也不會好過。
說不定受夠了衆人對她的疑神疑鬼、戒備提防,她想要往別處去。
那第一個考慮的就是今日對她條件開得很好的西夏一品堂了。
李賢宵說要叫楚藍見一見,就是真的見一見。
他說完之後又往後退了一步,徹底給楚藍讓開一條道來。
楚藍往前走去,在牢籠裏見到了許多江湖人士,她只是粗粗一看就見到有兩三個瞧着面熟。
那三人看見她也十分激動,只是中了悲酥清風之毒,扶着牢籠站立已是勉強,想要做什麽動作實在艱難。
“楚女俠,你怎麽會到這裏?”
“你真要應邀到一品堂來做西夏的官兒嗎?為什麽?你不是大宋子民嗎!”
“你也是中了這一品堂的毒被抓來的麽?”
也有人眼尖腦瓜子靈活,看見了楚藍身後的寶劍、又見她腳步穩健,眼神清明,壓低了聲音問道:“楚女俠你沒有中毒?”
旁邊一人瞪大了眼睛,立即便要出聲質問,卻被一旁的人捂住了嘴巴。
那人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擡起一只手捂住了這人的嘴,想說話的這人渾身卻是除了嘴巴半點力氣也沒有的,被人捂住了嘴,他除了着急幹瞪眼之外,卻是拿對方沒有任何辦法。
楚藍确認了這裏管着的的确全都是中原人士,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異色,走到了牢籠盡頭便又折返李賢宵身邊,說道:“看完了,我們走吧。”
身後頓時一陣嘩然。
這些當中的大多數搞不懂楚藍的真正意圖、也沒有那麽腦子去揣測,而是直接簡單粗暴地以為,那個一品堂的人說的都是真話!楚藍真要歸順一品堂了!
“怎會如此!”
“武功高又如何,做了西夏的走狗,我夏子俊第一個不服她!若有朝一日我逃出去,一定要把楚藍的真面目說給天下人知道!”
“賣國賊、漢奸,什麽天下第一,我呸!她也配!”
楚藍與李賢宵一起又到了另一處寬闊的演武場,演武場一側的兵器架上陳列着刀槍劍戟十八般武器,另一側的長廊上則站着許多身穿西夏一品堂公服的人。
他們顯然也是早早得了命令,此時正在此處等候。
李賢宵說道:“這都是我一品堂的武士,楚女俠也可以看一看當中可有合适的?”
楚藍大致掃了一眼,搖頭說道:“我要收徒弟,年齡越小越好,最好是還沒有開始習武、或是才開始習武的。身上有了別派武學,再要學越女劍法便是要事倍功半了。”
她說的這也是習武之人人盡皆知的事實。
李賢宵作為一品堂的堂主,同樣自幼習武、如今身負高深武功,當然知道楚藍說的話是真是假。
正因為她說的是真話,李賢宵才能相信楚藍或許真的被他這一番先禮後兵、威逼利誘打動了。
事實上,李賢宵會挑選楚藍下手。
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自認為楚藍一行人在這時到西夏國都來,正是天時地利人和。
一品堂在中原武林各處一直埋伏了不少人手,這些人有收集消息及時傳回西夏的、也有武功好手帶了一品堂的悲酥清風藏在暗中尋找時機把一些武功高手押送到西夏來逼迫他們歸順西夏的,不肯歸順的要麽殺了,要麽關在一品堂的密牢裏,總之到了這裏,再想回去也是絕不可能了。
少林寺英雄大會後,除了江湖上人人讨論的狼子野心慕容博之外,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如今被中原武林稱為天下第一劍的楚藍。
一品堂當然也收到了從中原傳回來的消息。
他們傳的消息也是經過一番收集之後的。
比如楚藍的劍法有多強、楚藍有多大年紀、外貌如何、又是何方人士、師出何門。
傳回的消息可謂是一個不落,應有盡有。如今只要中原武林人士知道的,一品堂也全都知道。
正因如此,一品堂才能夠這麽快得知楚藍入國都的消息。
事實上她們一行人出了洛陽一路往西、入夏州、進國都這一路上都有消息随時彙報給一品堂內。
李賢宵也跟人分析過,楚藍的年紀并不大,又是個女孩兒。姑娘家在大宋一般不會受到正統的忠君愛國教育,甚至很多姑娘家都只是胡亂認幾個字、連書都不會讀多少。
楚藍應該也不會一心忠于大宋。
這一點從她在英雄大會上明目張膽地偏幫遼國人蕭遠山和蕭峰便可得知。
她若是在意是哪國子民,應該不會幫蕭遠山才對。
換句話說,楚藍既然連大宋的世仇遼國人都願意偏幫,西夏跟大宋可沒有什麽仇怨,一品堂畢恭畢敬地請她來,條件随便她開,想來也能夠打動她。
李賢宵甚至許諾不逼迫楚藍對大宋出手。
這樣優渥的條件,他想不出楚藍有什麽不答應的理由。
此時見楚藍果然提出她在中原收徒弟時的要求,李賢宵心中放松許多,臉上也帶了幾分真心的笑容,側過身擡起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楚女俠請吧。”
這一回沒走太久,只穿過了一條長廊,就到了一個小演武場。
大概比方才那個大演武場縮小了三分之二。
此時場中正在發出嘿哈聲的都是一些小孩兒,打眼一瞧從五六歲到十一二歲的都有。
楚藍看了李賢宵一眼。
他微微皺眉說道:“楚女俠,這場中足有二十個孩子,莫非竟然一個合你意的都沒有麽?”
楚藍搖了搖頭:“不是,只是我想知道,這些孩子的來處。”
李賢宵笑道:“難道楚女俠也會拘泥于自己的徒弟出自哪一國麽?聽聞楚女俠稱呼蕭遠山蕭老前輩為伯伯,在下以為楚女俠是不拘泥于世俗之人。”
楚藍又一次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慢慢說道:“我若當真不拘泥于世俗,堂主在地牢裏使的反間之計便沒有用處了,堂主不覺得可惜麽?”
李賢宵心中頓時凜然,面上仍然帶着微笑說道:“楚女俠言重了,在下聽不大懂你的意思。”
“你說聽不懂那就聽不懂吧。”楚藍轉而說道,“這些孩子……”
李賢宵緊張起來:“如何?”
系統看見場中小孩兒的時候已經自動自發開始檢測,也将檢測結果告知了楚藍。
只是她當然不可能如實告訴李賢宵,她說道:“我近前再看一看。”
李賢宵只覺得今日目的已經成了一半,面上露出幾分喜悅說道:“楚女俠請!”
楚藍果然走近了去看——
這些小孩兒不管是從相貌還是穿衣打扮上,看上去都跟中原的孩童沒有什麽差別。
他們正在專心致志地比劃着一套最基礎的用以強身健體的拳法,一眼看過去,許多小孩兒都已是滿頭大汗,卻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更多的是連汗都顧不上擦一擦,只一心練拳。
楚藍心中原先的那個計劃慢慢淡去。
她回過頭說道:“這些是你們為了特意準備的,還是原本就是一品堂的儲備人才,只等着他們練成武藝後為一品堂效力?”
李賢宵幾番琢磨也猜不透楚藍這番話的意圖,如今楚藍已經有大半願意加入一品堂,李賢宵思索了片刻後,他如實回答道:“是一品堂特意為你準備的。”
楚藍點點頭,笑道:“堂主爽快,那我也不妨直言相告。這場中——”她手指點到一個小女孩和一個大男孩說道,“這兩個孩子的資質十分出衆,很适合練越女劍法。”
李賢宵這段時間看了很多楚藍相關的消息,凡是從中原傳回來的、與她相關的,他基本都沒有錯過,也知道楚藍這一路上見了多少小孩兒、選中的幾率的确很小。
因此楚藍雖然只從這二十個人裏挑出來兩個,他反而更加相信她說的是真話了,立時便道:“我這就叫他們過來拜師!”
楚藍舉手道:“且慢。”
李賢宵腳步頓住,回過頭看着她道:“怎麽?”
楚藍搖了搖頭道:“堂主未免過于心急,我說過了,我要考慮考慮。”
“自楚女俠進我一品堂,到此刻已經過了足足兩個半時辰,你還沒有考慮清楚麽?”
楚藍道:“這是事關我後半生的大事,當然要經過慎重考慮,兩個時辰怎麽夠?再者——”
李賢宵追問道:“怎麽?莫非楚女俠還有什麽在下沒有考慮到的顧慮麽?”
“倒也不是,堂主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人來西夏國都的,這件事我需要跟我的徒弟們說一聲,畢竟若我日後留在此處,他們也要在這裏。還有蕭伯伯和我大哥,我也要跟他們說一聲。”
李賢宵松開眉頭笑道:“楚女俠說的是,那在下這就派人送你回去?”
他當然不是放松了警惕,而是楚藍特意提到了蕭遠山和蕭峰。
她那些才收不超過一年的徒弟此時當然不可能在武學上有什麽大作為,但這二人卻不一樣。
他們的武功都很高,又不是大宋子民,因為是大宋世仇遼國人,許多宋人一聽自然便要對他們敵視仇視。
他們往後要在大宋過日子本就不是那麽容易的。
西夏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個好去處?
反正蕭遠山離開遼國三十年沒有回去,想來對遼國也沒有什麽感情。蕭峰更不用說,他有記憶以後都是在大宋生長,對遼國除了血脈之外,再無其它任何羁絆可言。
西夏将這二人視為上賓、對他們處處恭敬,再有楚藍這個牽絆在,想必他們也很容易被說動。
一品堂內真正的武功高手并不多,這些年可以說是求賢若渴,否則李賢宵一個堂主也不至于親自出面招待楚藍。
對她威逼利誘當中更是利誘居多,只怕她不肯答應,還自此視西夏為仇敵,那可就是招賢納才不成反而為西夏招禍了。
楚藍這兩句話算是恰好說中了李賢宵此時心中最大的渴望,他無法不心動。
當然,也沒有完全松懈,因此向楚藍提出派人送她回去。
這派的當然不但是護衛而已。
事實上,以楚藍的武功,真遇到危險,誰護誰還不一定呢。
楚藍并沒有拒絕:“行。”
過于順利,李賢宵心中一動,忍不住又道:“楚女俠可要先收了徒弟、帶着他們二人一起回去?這樣更容易說服你的同伴們吧?”
楚藍竟然也一口答應下來:“正合我意。”
李賢宵心中大石随着他這四個字徹底落下,他覺得今日這件事已是十拿九穩了。
果然招手叫人把那二十個小孩當中楚藍點到的那兩個叫了過來。
這兩個小孩兒也都姓李,男孩叫李豐寶今年十一歲、小女孩叫李清然今年九歲。
二人顯然都是事先知道了楚藍的身份,見了楚藍後齊齊跪下磕頭口稱“師父”。
楚藍坦然受了,點頭說道:“起來吧。”
或許在李賢宵眼中,楚藍接受了這兩個來自西夏一品堂的徒弟,就等于是答應了加入一品堂。
楚藍帶着李豐寶和李清然二人回客店,路途十分順利。
他們落腳的客店不大,店中本就只有他們這一行人,楚藍回去時,蕭遠山蕭峰、夏存劍等人都齊刷刷地坐在大堂裏,夏存劍等人的長劍都放在手邊,整個客店裏彌漫着一股稍顯緊繃的氣氛。
連平日裏只顧着埋頭練劍的宣庭之和只要楚藍沒有下命令就會自己去找樂子哪怕是睡覺也不練劍的張平都坐在桌前,面色端肅。
楚藍一踏進客店大門內,衆人登時轉頭看向她。
看清來人之後,夏存劍跳起來叫道:“師父你回來了!”
宣庭之和張平等人站起身朝着楚藍行禮:“師父。”
蕭峰也站起來叫了一聲:“妹子。”
蕭遠山坐着沒動,也沒有再盯着楚藍,只是口中不高不低地說道:“再晚片刻回來,我與峰兒就要上一品堂尋人了。”
楚藍笑道:“叫大家擔心啦,今晚我請客。”
“師父,一品堂的人想做什麽?”
“一品堂的人曾經在咱們中原武林出現過,用毒控制了武林人士逼迫大夥兒歸順于他們,師父你沒事吧?”
夏存劍說完,忽然盯着楚藍身後的兩個人遲疑道:“師父,這兩個人……”
楚藍回過神說道:“這是李豐寶、李清然,是我方才新收的徒弟,以後就是你們的小師弟小師妹了,你們先入門的,盡量在武學上照顧他們二人一些,別欺負人。”
說罷又轉過頭去對面對衆人的目光有些惴惴不安的李豐寶和李清然二人說道:“這是夏存劍,你們可以叫他大師兄,往後有事就找他。”
依次把宣庭之幾人也都介紹了,見李豐寶二人與夏存劍等人坐在一起,路莫寒、孫一铠他們都是歲數相當的少年人,坐在一起很容易有話聊,三言兩語就叫李豐寶和李清然放松下來,也開始主動開口說話了。
楚藍則叫了蕭峰往樓上房間內去,她說有要事相商,蕭遠山便也跟了上來。
楚藍當然沒有阻攔。
一進屋內,楚藍就皺眉道:“一品堂密牢裏關了許多中原江湖人士。”
蕭遠山奇道:“小丫頭你不是要歸順一品堂啊?連一品堂給的徒弟都收了。”
楚藍比他更奇怪:“徒弟收下了就是我的徒弟,這跟我歸不歸順一品堂有什麽關系?難道我說不歸順一品堂,一品堂的那個堂主就不讓這兩個小孩拜我為師了?或是這兩個小孩兒就不願意拜我為師了?”
蕭遠山一想可不是。
她有這個“天下第一劍”的名頭在,想收什麽徒弟收不到,被她選中的人只會欣喜若狂,絕不會推辭不受。
當然,張平是個例外。
那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他原先已經有了師門,楚藍也說了他資質一般,他若不願可以不跟她走。
張平才不肯離開從小長大的師門的。
李豐寶和李清然顯然不是張平這樣的情況。
楚藍願意收下他們,對他們來說或許是另一種方式的解救。
蕭峰道:“那妹子的意思如何?”
楚藍笑道:“這正是我要要問大哥的。那地牢裏關着的有丐幫的吳長老,還有幾個我看着眼熟的人。”
“什麽?”
“大哥你說,我們救是不救。”
預估失誤……今天沒有完結,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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