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糖果

糖果

秦唯聲正在看日期為昨天的幾張分鏡，A4紙上的場景很是眼熟，他見付與明進來，說：“這幾個場景看着挺眼熟的。”

付與明：“是嗎？我就是随便畫的……”

秦唯聲：“跟我以前有首歌的場景很像。”

付與明：……

他挑的這首歌劇情感很強，這又是秦唯聲自己的歌，他自己看不出來才奇怪呢。

反正已經被秦唯聲認出來了，付與明索性就直說了。

“提前練練手，拍攝的時候能順利點。”

“原來你也是我的歌迷啊？”

兩道聲音再次同時響起，又先後落下，接下來的一分鐘裏，房間裏安靜的可怕。

……

“你不許笑了！”秦唯聲兇巴巴地說，一臉的羞憤模樣。

付與明抿着唇，眼角還帶着笑意，努力正色道：“不笑了。”

原本付與明也沒覺得有什麽，誰還沒個誤會的時候呢？但是當時秦唯聲的表情變得太快了，他就有點沒控制住。

付與明說完是為了拍攝，秦唯聲臉色瞬間就變了，臉色漲紅，嘴巴張張合合，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面紅耳赤地推着他下樓去吃飯。

付與明收了笑，一本正經地對秦唯聲說：“我回去多聽兩遍你的歌，也算是你的歌迷了吧？”

秦唯聲瞬間暴走，恨不得直接伸手捂住付與明的嘴，但他又不敢，只能原地轉了兩圈，最終一副受不了的模樣，求饒似的說：“付導，付哥哥，饒了我吧。”

“……嗯。”付與明眼睫翕動，輕聲應了下來。

秦唯聲後知後覺過來剛才喊了什麽，瞬間也沒了聲音，悄咪咪地瞅了付與明一眼，沒再說話。

秦唯聲帶着付與明往停車場走，他在公司附近的餐廳訂了位置。

“秦唯聲。”

秦唯聲手剛搭上車門，一道熟悉但他不喜歡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他轉過去，何霖川正眉開眼笑地走過來。

秦唯聲：……這家夥的人設貌似是高冷吧？

車裏的付與明聽到了聲音但沒看見人，他以為是秦唯聲認識的人，便安安穩穩地坐着沒動。

“嗨，好巧啊。”何霖川略過秦唯聲，徑直走到付與明所在的一側，彎腰朝着裏面打招呼。

他喊秦唯聲那一聲好似只是為了喊住他，讓他自己能有機會過來跟付與明打招呼。

“确實。”付與明扶額，先是秦唯聲接二連三地“偶遇”他，現在又來一個。

他前段時間到處參加飯局的時候怎麽沒發現自己這麽“受歡迎”？

“你們是要去吃飯嗎？帶我一個。”說話間，何霖川已經不客氣地坐到副駕上，系好了安全帶。

“……我們有事，你要是吃飯就自己去。”秦唯聲也上了車，和付與明坐在後排。

司機老趙沒有擅自發動車子，只安安靜靜地等着秦唯聲發號施令。

何霖川打定了主意跟着他倆，直接說道：“你們幹什麽我幹什麽，你們吃什麽我吃什麽。

“哦對，我不挑食。”

秦唯聲：“……”

付與明：“……”

已經将近十二點了，秦唯聲不可能真的就在這兒耗着，耽誤他和付與明的單獨幹飯時間。

最終老趙開車載着三人去了秦唯聲提前訂好的餐廳。

“付導，咱倆加個聯系方式呗，”何霖川別扭地轉着身子，晃了晃手上的手機。

付與明收回看着窗外的視線，淡淡地說：“我沒有微信。”

“……我可是老實人，”何霖川表情難看，“付導你可別騙我。”

付與明：“沒騙你，不信你問他。”

突然被cue的秦唯聲附和道：“他還真沒有，我都沒加他微信。”

何霖川見秦唯聲表情認真，不像是說假話的樣子，将信将疑地收回了手機，坐正了身子，像是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付與明在後視鏡裏瞥到了何霖川懷疑人生的表情，抿唇笑了下，視線一轉，秦唯聲正看着他。

“看什麽？”不知道為什麽，付與明問他的時候，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秦唯聲不僅沒有收回視線，反而更加光明正大地看着他，學着他剛才的樣子也壓低了聲音，湊到付與明身旁，嘴角噙着笑意：“我和他不一樣。”

付與明确實沒有微信，但是他和付與明交換了手機號碼，何霖川沒有！

付與明對他和何霖川不一樣！

付與明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他沒有繼續接秦唯聲的話，再次把目光移向車窗外。

片刻，付與明側目打量秦唯聲，這人臉上帶着笑意，顯然是因為剛才那句不明不白的話。

付與明沉思，秦唯聲和何霖川哪裏不一樣了？

這倆人明明都熱情地讓人招架不住。

早在後視鏡裏圍觀了現場的何霖川眉頭緊皺：“秦唯聲你笑什麽呢？太惡心了吧。”

秦唯聲收起笑，毫不猶豫地怼回去：“我笑什麽管你什麽事？”

被回旋镖紮到身上的何霖川：“……”

他就不該多嘴。

三人下了車，服務生迎上來：“中午好，請問三位有預約嗎？”

秦唯聲：“有。”

“好的，”服務生拿着平板，“麻煩您報一下名字和手機尾號，我幫您查詢一下。”

秦唯聲：“趙平，XXXX。”

何霖川頓感不妙，果然下一秒就聽見服務生說：

“您預定的是雙人包間，我帶您二位……”服務生看着面前的三人，維持住臉上的微笑，提議道：“要不您三位商量一下……”

“提前預定的是我們兩個。”秦唯聲胳膊搭在付與明肩膀上。

何霖川：“……”

他就知道，秦唯聲沒當場給他轟下車就是有後招等着他。

“心機男。”何霖川咬牙切齒地說，然後黑着臉讓服務生帶他去別的位置。

秦·心機男·唯聲絲毫不在意何霖川森冷的目光，搭着付與明的肩膀跟着服務生去了小趙提前給他們約好的雙人包間。

付與明被秦唯聲搭着肩膀上了電梯，他正要張口提醒秦唯聲，這人已經自覺地移開了胳膊。

他擡着腳尖，悄悄地往旁邊挪了挪，和秦唯聲之間隔了半臂的距離。

午飯結束，老趙載着兩人回到公司。距離MV正式開始拍攝還有一周時間，明阮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她聽說今天付與明在公司，索性召集了幾位主創到公司開了個會。

付與明在會議室的角落裏找了個位置，手下壓着他自己的文件夾。

幾位主創陸續到來，何霖川一進門就看見了付與明。

他剛抓住付與明旁邊的椅子，還沒來得及坐下，面前的桌子上突然被扔了一個紙袋，然後就被三步并作兩步跨進來的秦唯聲拽住了胳膊，說：“先來後到懂不懂？”

何霖川看着自己已經抓住椅子的手，又把秦唯聲扔過來的紙袋推到一邊，譏笑道：“你個後來的靠邊站吧你！”

此時付與明默默地把自己手下的文件夾推到旁邊，笑得一臉溫和：“噢我忘了，秦唯聲讓我幫他占位置來着。”

何霖川：……

都多大年紀了，還學小學生占位置？！

這是上班，不是上學！

媽的，幼稚！

何霖川一臉不情願地坐到了秦唯聲邊的位置上。

付與明在秦唯聲落座後就把自己的文件夾拽了回來。

秦唯聲并沒有讓他幫忙占座位，他只是本能地覺得秦唯聲坐在他旁邊會比何霖川坐在他旁邊好一些，盡管他并不知道好在哪裏。

他姑且給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合适的理由——何霖川話太多，有些聒噪。

今天這場會議的最大領導秦淑靜姍姍來遲。

付與明沒想到這麽一個臨時的會議，風信傳媒的總裁秦淑靜也會出席。

他記得曾經有篇報道說：“秦淑靜，一個看起來溫婉嬌貴，在溫室裏長出的一朵嬌花，憑借着極其強硬的手段和過人的遠見把風信傳媒帶到了一個不可企及的位置。”

可能是付與明看着秦淑靜的時間太長了，秦淑靜的目光直接看了過來，視線在空中一碰，兩人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會議正式開始前，秦淑靜讓參與會議的衆人都互相做了自我介紹。

原來何霖川是這次MV的男主角。

何霖川同樣是風信傳媒的藝人，最近這兩年也很火，找他也是理所應當的。

付與明視線停留在虛空中的某一點，腦海中想的卻是一會兒回家在孔叔那兒買個煎餅果子吃。今天工作了一天，可以加個雞柳犒勞一下自己。

撐在桌子上的手肘被一個硬硬的東西戳了戳，付與明垂眸，秦唯聲無聲地推過來一張四四方方的卡片，上面還放着一顆糖。

付與明一根手指伸過去按住卡片的一角，動作小心且緩慢地把那張卡片連帶那顆糖果慢慢地挪到自己跟前。

前面的明阮和幾位主創讨論地唾液橫飛、熱火朝天，坐在後排的當事人秦唯聲和導演付與明兩人在悄悄地傳紙條。

付與明輕輕拿開糖，翻開被壓在下面的卡片，上面寫着：

“謝謝你幫我占座。請你吃糖。”

付與明微怔。

小趙去工作室喊他倆過來開會，他和秦唯聲都快走到會議室了，秦唯聲突然說有事，讓付與明先過來。

秦唯聲口中的事情不會就是去拿糖吧？

付與明的胳膊又被戳了一下，這次的觸感帶着體溫，他餘光看見秦唯聲把剛才的紙袋推了過來，紙袋下面依舊是壓着一張卡片。

他動作很慢地把那張卡片抽出來，上面仍然是秦唯聲的字跡：

“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吃的糖果，分享給你。”

這行字的下面應該還有一行字，但是被黑色墨水筆塗掉了，看不出來寫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