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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上次波頓想帶着寧安的體檢報告給導師看，但很不巧，他導師那時正有科研項目在忙，沒時間接見他，波頓打算過幾日再去拜見導師，寧安這種心理問題需要盡快解決才行。

寧安與波頓用過晚餐，正好瑞吉貓到貨，他帶着小貓回到家中。又一次接到杉木信息，問他可否一起共進晚餐，當然，他是可以帶着“愛人”一起前去的。

這時已經晚上8點了，正常情況下，人們早已用過晚餐，杉木這個時候才約飯，是因之前工作太忙，還是因他也在糾結與尴尬，一直猶豫到現在？

是的，糾結與尴尬。

杉木幫了寧安大忙，他也想回報杉木些什麽。如果之前沒在O妝容狀态下相遇，如果自己沒有諸多顧忌，是不是他們早就成為了朋友？

杉木對大多數人的信息素過敏，好不容易碰到一位可以接近的人，想與他成為朋友，是很理所應當的事。寧安并不想對他隐瞞，想用真實身份去接觸他，可他要如何解釋自己的奇怪病症呢？

作為一名A，是要自尊的，潛意識裏，寧安可不想在另一名氣場強大的A面前示弱。

思來想去，寧安又一次裝扮成O，并帶上那只新買的瑞吉貓當禮物。A不一定會喜歡這種軟萌玩具，但身為過來人，他深知一個人在無所事事時那種惶恐。寧安覺得有個仿生玩具在腳邊打滾賣萌，多少也能緩解那份折磨人的孤寂感。

寧安動作很快，只用了20分鐘就抵達了與杉木相約的餐廳。杉木沒戴眼鏡，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鮮活。在見到他的一瞬間，眼睛大亮，還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頰甚至有些紅，他大聲問候：“你來啦！”

杉木也算公衆人物，決不會在公共場合失禮，可他現在興奮地像只猴子，真叫人眼鏡大跌。寧安腳步一頓，對他微微颔首，餘光掃了掃周圍人群，快步走到他面前。“你好。”

“你，你好，請坐。”杉木坐下前向寧安背後看了看，擡起微顫的手給寧安斟茶，“你，是一個人來的？”

“嗯。”寧安被他的緊張感染，不自覺夾緊雙腿，挺直腰板，雙手垂放兩膝之上。

杉木突然咧嘴笑，那笑容顯得特別傻，像是看出寧安的震驚，他忙不疊地擺手，附又尴尬輕咳，漸漸恢複常态。“抱，抱歉，真是失禮。”

服務員過來點餐，杉木已恢複成他總裁的穩重模樣，禮貌請寧安先點，然後他才叫了自己那份。

待服務員離開，兩人相互對視，卻陷入一陣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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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以為你‘愛人’會和你一起過來。”杉木率先打破靜默，他伸手攥緊水杯，那一根根修長手指，握在透明杯身上，也仿佛漸漸跟着透明起來。

“啊？哦，他……有工作忙。”寧安心裏一臉囧，不想多談“愛人”，拿出瑞吉貓送給杉木。“咳，我知道這禮物可能不太讨A喜歡，但，如果你感覺到寂寞，可以養一段時間試試，這種生化仿真玩具不會讓人過敏，還能感受到人類情緒，它在你失落時，會給你陪伴與安慰，還是挺好的。”寧安看了杉木一眼，飛快移開視線，磕磕巴巴道：“我想，以後我不能再見你了。”

杉木放開手中水杯，手指蜷起，聲音艱澀：“是他不允許你來見我麽？”

“啊？不……是，是這樣的。”寧安随機應變道。可随着他的話聲落下，杉木表情看起來快要哭了，寧安胸口仿佛壓了塊巨石，有一瞬間，他真想向杉木坦白自己身份，這樣他們便可真正相交。

可擡眼看到杉木那可憐巴巴的模樣，他又心虛的開不了口。換位思考，寧安如果是杉木，遇到一位有好感的O，想深入了解對方，卻被對方告之是個假O，那種欺騙真的很傷人。

雖然這種蒙騙不是故意的，但還是會傷到A的自尊吧？

服務員開始上菜，杉木馬上低頭，垂眸看向自己餐盤，好像那塊熏魚有什麽不對一樣。

寧安對服務員點頭道謝，以默默用餐來緩解這波尴尬。

“那，你可不可以送我一根頭發？”

突然傳出的聲音讓寧安心髒猛地一跳，他擡頭去看杉木。

杉木收拾起所有情緒，不知何時，他已戴上眼鏡，對着寧安微笑：“你知道，我只對你一個人的信息素不過敏，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你一根頭發，研究一下你的基因。”

寧安的臉色驟然白了，開口拒絕道：“抱歉，我想我得走了。”語畢，他起身匆匆離開。他有傷到杉木的心吧？杉木突然用上公事公辦口吻，讓寧安很不舒服，而且羞愧感越來越濃。他逃似地沖向餐廳門口，離開前，又忍不住偷偷回頭去看他。

杉木這時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然後，一身哀傷，愣愣地看着他曾坐過的坐位。

寧安的心一緊，馬上轉頭離開。他被杉木的情緒影響了，這并不是個好現象，作為優秀的機甲戰士，他需要自控，時刻保持理智。可是，杉木哀傷落寞樣子，像是雕刻進他的腦海，久久揮之不去。

從那之後，杉木沒再聯系過他，寧安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什麽梗在喉嚨中。

離開主星的日子越來越近，寧安一有空就忍不住搜索杉木的新聞。

他想知道他還有沒有傷心難過。

杉木出席史達克寰宇科技公司某個大型會議，發表了重要講話，參加某生物制藥公司的周年慶晚宴，杉木還參加某公益活動，為邊緣星居民籌建醫院。這幾日，杉木的出鏡率比過去一年的還多，媒體都在猜測史達克公司是不是要有新動作，就如五年前，史達克公司發布智能機甲下線時一樣。

兩人生活好似又恢複到原點，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

寧安就是這樣想的，可當他抵達天河系GT-7138行星，與聯合軍演的另一方，史達克寰宇科技的主要負責人見面後，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好，寧安準将，我是史達克公司的負責人，你可以叫我杉木。”戴着一副金絲邊眼睛的杉木，面帶微笑上前幾步，與身體略僵硬的寧安握手，他突然動了動鼻翼，輕聲道：“寧安準将，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寧安木着臉，淡淡看他：“是嗎？恕在下不太記得了。”

他的态度引來周圍人側目，副官霍普少校劈咔劈咔眨眼睛，暗忖：難道上次星網上的報道，讓準将大大記了仇？

想想也是，那段視頻瘋傳準将大大心儀對象與杉木總裁有私情，給準将大大戴了一大頂“綠帽”，月前，準将大大還曾在新聞發布會上澄清自己無心儀對象，所以那位O的存在只能是個秘密，不能公開出來，準将大大心裏苦啊！

A的相處模式近似狼性社會，“狼王”只能有一人，故而實力相等的A，總會在各個方面進行角逐，更何況是為了争奪一位美麗的O。

可是，準将大大這次要靠軍演立功，将“準”字去掉，榮升至少将軍銜，成為名副其實的将軍啊！

不成不成，他得看好準将大大，不能讓他因私廢公！

霍普覺得與前程相比，其他都可以往後推。帝國最年輕的少将，這名頭一擺，有多少O會為男神傾倒？準将大大将來是不愁娶的。

霍普少校大腦飛速旋轉，健步上前，打破這份尴尬：“杉木先生，您好，歡迎您來參加此次軍演，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杉木深深看了寧安一眼，對霍普笑道：“合作愉快。”

此事過後，寧安躲着杉木走，他怕杉木把自己認出來。

次日，在天河系GT-7138行星上第一個清晨，寧安站在星艦舷窗邊，看着兩顆太陽撥開灰藍色雲霧，緩緩爬上天空。

“将軍，新兵連各就各位，請指示！”新兵連連長杜玉旺跑過來向寧安彙報道。

按原計劃，新兵連并不用參加此次軍演，但上将大人覺得寧安這位軍中偶像，閑着也是閑着，順便拉着新兵蛋子出來見世面，也是很好的，而且還能加大他們對軍隊的自豪感與歸屬感。寧安本打算讓他們遠離軍演現場，将他們直接投放到GT-1738兩極，做極限生存鍛煉。可天還沒亮時，霍普少校前來彙報，說杉木等人已駕駛小型戰機飛向兩極了。

史達克公司有一支兩千多人的傭兵團，這支傭兵團除了實驗他們公司研發出的新型武器外，還會承接社會各界重要人物的保全工作，戰力等同于各軍團中的特種部隊。據寧安了解，這支傭兵團沒有戰略統籌，都是打一槍換個地方，效仿聯邦那些反抗勢力，以單兵實力致勝。

此次軍演，沒有劇本，他們要在規定時間裏抓到敵方主帥。兩極被占，寧安就不能把新兵蛋子丢過去，但也不能讓他們窩在星艦裏發黴。

寧安反複思量，覺得杉木他們飛去兩極，是故意暴露行蹤，這算是陽謀，他們想削弱天耀軍團力量，趁他們分兵兩頭，好派人潛入星艦，擒獲他這個主帥。

很簡單的一個戰術。

他不知這個戰術是不是杉木想出來的，雖然簡單，卻也透着萬般的可能性。如果他們沒打算派人潛入天耀星艦，只是假意占領兩極，進行守株待兔呢？如果他們所做一切純屬虛晃，采取拖延戰，主帥只是隐藏起來靜靜看戲呢？

寧安沉思，然後轉身對杜玉旺命令道：“你連任務分兵切入兩極，佯攻。”

“是，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