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搜房

搜房

宋輕身為卑微農戶，那時身處尊貴李府，遇到的是李府大夫人和姨娘小姐，當時她抱着小貓要求大夫救治小貓的行為是多麽不合時宜，只是她的出現對于面前李府的家眷來說都是一種驚吓的沖撞。

不過，幸虧宋輕當時沖動多于理智，否則她就不會闖上前，就不會認識到李肅肅，她也就不會擁有她的……太陽。

以至于時過境遷十年後的今日，宋輕依然清晰記得初入李府的出現的那份不合時宜的沖動，并永生為之慶幸。

“喵～”宋輕放在床底下的貓發出輕柔的一聲叫喚，宋輕思緒回至與肖巧的下人房，她微微垂下頭，嘴角不禁扯出淺淡一笑，含着暗嘲。十年前救過一只貓，十年後又救一只貓，她與貓兒還真有緣分！比和她……都有緣分。

“出事了！出事了！”住在宋輕和肖巧隔壁的丫環今今從外面跑進房內，聲音急迫，臉上充滿慌張。

宋輕見今今那幅慌張模樣，微驚，擡頭望向今今，眼裏含着疑惑。

“部曲正在搜房，馬上就搜到我們西房了！”

肖巧還未睡沉便不得已醒來，揉着半掙的雙眼，含糊發聲問今今道：“搜什麽？”

“搜房啊！”今今走到肖巧床邊，用手徹底晃醒肖巧，“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丢東西了，全府的部曲都出動了，比以往架勢都大！可見，這次丢的東西肯定無比貴重，哎，也不知道哪個死爹死娘的長了一個肥膽子！”說着說着，今今便忍不住罵起來。

肖巧徹底清醒過來，臉上變得沉重，問肖巧道：“哪房丢了東西？”

“聽說是白玉閣……哎，也難怪！別說李姑娘丢了貴重東西，就算李姑娘丢一根小小的頭發絲，王爺都不會讓我們作下人的有好日子過！”今今道。

“小聲點！被人聽去了，告你一個言語不敬，你就真的沒好日子過樂！”肖巧用手碰一下今今手臂，壓低聲線提醒道。

白玉閣……宋輕聽到白玉閣李姑娘幾個字眼，肖巧今今的對話就再無法入她的耳，她一動不動的呆住。

“宋輕，你幹嘛？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們又沒偷東西，部曲要搜就讓他們搜，我們沒有偷李姑娘的東西，他們還能平白搜出來不成！”肖巧以為宋輕吓到，出言安慰道，說完話，她沉默下來，眼睛小心翼翼的瞥向門外。

不管她們有沒有偷東西，如今出這麽大的陣仗，身為地位底下的丫鬟，但凡出一點狀況，她們都無法保護自己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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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宋輕語氣平淡，對比之下，三人中只有她看起來不那麽緊張。

今今起身道：“等下部曲見房裏人不齊，只怕會起疑心，我回房了！”

今今離開房間。

“喵～”待今今離開，房間裏剩下宋輕肖巧二人，兩人無言，房內突然響起一聲貓叫。

肖巧整個人一怔，道：“什麽聲音？”

“……是一只貓。”宋輕說出道。她知肖巧遲早會發現，藏不住。

“貓？怎麽會有貓？”肖巧問。

“我……”宋輕正要解釋，外面突然傳開一群腳步聲，她們擡起眼時，身穿勁裝黑衣的部曲便直入房中，十幾號人物黑壓壓一片，瞬間站滿小屋。

宋輕二人站起身，走到衆多部曲身前。

“奉王爺之命，搜房！”其中一人冷聲道。

“搜何物？”宋輕看向說話人。

肖巧微微縮身子，虛躲在宋輕身後。

“李姑娘養的白貓。”黑衣部曲道。

“貓……”肖巧一愣，低語出聲。

微弱的低音傳進身旁宋輕的耳朵，衆部曲未能聽到。

貓是肅肅的！她不是說……永不再養貓嗎？

“你們別太緊張，李姑娘的貓跑丢了，王爺派我們搜房找貓，找不找得到都與你們無關。”黑衣部曲緩和語氣道。

“原來不是丢東西……”肖巧撫着胸口，心有餘辜自語道。

“我上午遇見一個受傷的貓，不知是不是李姑娘的。”宋輕低頭垂着眼，默然一會兒開口說出。

“在哪？”黑衣部曲急聲問。

“喵～”床底小貓發出一聲叫喚，傳進屋內所有人耳朵。

黑衣部曲首領尋着聲源從床底抓出小貓，拖在手裏，對衆部曲一聲令下道：“走！”

一行人轉身朝向屋外。

“等等！”宋輕一聲叫住。

衆部曲回首望向宋輕，“你幹什麽？”

宋輕低着頭，有所思，“你們抱貓去哪？”

“當然是把貓送回白玉閣！”部曲首領道。

小貓在部曲首領懷裏不停的掙紮，部曲首領只管抓緊，不令小貓掙紮跑掉。

宋輕擡頭望向部曲首領手中掙紮的小貓，道：“能不能讓我抱着它給李姑娘送去？”

聞言，部曲首領眼中浮出別樣的意味，與身旁部曲對視一眼，兩人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猜想，部曲首領轉頭望向宋輕道：“你想領功？”

宋輕低下頭，沉默。

在外人眼裏，她這是默認。

“你憑什麽？”冷着眼丢下一句話，部曲首領抱着小貓轉身。

部曲首領轉過身的一剎那，宋輕伸手撫上部曲首領的胳膊。

一秒鐘的僵持後，部曲首領側身斜眼望向宋輕。

宋輕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塞進部曲首領手中，部曲首領低頭看眼手中的五兩銀子，嘴角輕扯，露出不屑笑意，将銀子塞回宋輕手上，轉身便走。

“等等……我有一物。”宋輕再次叫住，伸手探入懷中。

部曲首領回首。

宋輕的手從懷裏拿出，手裏多了一件凝脂白玉手镯。部曲首領雙目見那白玉手镯，眼眸微驚，一把奪去，持在手中湊近眼前眯眼細細觀看。

宋輕的手空落落的舉在半空，久久不肯放下，她目光望着部曲首領拿在手中的白玉手镯，眸中流露出萬千不舍。

“哪來的？”部曲首領眼睛裏透露出疑心。

“祖上傳下的家傳之寶。”宋輕知部曲首領懷疑以自己粗使丫鬟的身份不可能擁有如此貴重的和田羊脂白玉手镯，她亦後悔了，伸手欲拿灰部曲首領手中的白玉手镯，“不相信算了……”

部曲首領拿白玉手镯的手一躲，避開宋輕伸出的手，将懷裏的白貓遞到宋輕懷裏，将玉镯握在手心，斜眼瞥宋輕道：“走吧，去見李姑娘，領功！”

聞言，宋輕心一顫。她真的可以見她了嗎？

貓咪到宋輕懷裏，窩住不動了。

部曲首領将白玉手镯放入懷中，嘴角抿起止不住的笑意，他視線望向宋輕身後的肖巧，道：“走吧，你也去！”

肖巧眼睛一亮，朝部曲首領欠身行禮，“多謝爺！”

就這樣，宋輕跟在衆部曲身後，懷裏抱着小貓，朝白玉閣行去。

白玉閣，十年前宋輕被李肅肅從裏面趕出來，至此，她再未踏入白玉個一步，再未見她一眼。宋輕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李肅肅，只是待在申屠府，能夠離李肅肅近一些，能夠和李肅肅同在一個府邸，宋輕已心滿意足，不奢望再見。可她沒有一日不渴望見到李肅肅，今日……她終于……可以有機會見到她了。

……

李肅肅身穿白衣，一塵不染，宋輕目光轉到李肅肅身上後，就再難移開，她忘卻了懷裏小貓的存在，忘卻身旁他人的存在，她滿眼都是她。

宋輕從小到大從未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女人。宋輕不知如何形容眼前女子的美，她的心完全震撼。她不知怎了，她的心無故跳動，在看到李肅肅的那一眼，她的心便無故加重跳動，不能抑制，恍若那顆心已不屬于她。

是不是所有人看到一個美人都是這種反應？宋輕覺得自己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她的心從來沒有這樣亂跳過。

“喵～”小貓泥泥不安的叫。

“泥泥！傅大夫，快給泥泥治傷！”李肅肅聽出泥泥的叫聲，連忙催傅容之道。

李母張蘭知女兒李肅肅最為擔憂泥泥，離開李肅肅身側，走到宋輕身前抱過宋懷裏的泥泥，遞送給傅容之道：“傅大夫，快！”

聽出張蘭與傅容之圍住小貓泥泥，李肅肅微微安了心，眼簾輕顫，臉龐面向宋輕。

四目相對，李肅肅雙目放到宋輕身上。

宋輕看到李肅肅投向自己的視線，低下頭，目光閃躲，心裏萌生退縮之意。

李肅肅異樣白皙的臉上露出虛弱的溫婉笑容，她開了口，“多謝……”她的話還未說完，便雙眼無力閉合，身子失力，軟軟的朝地面跌去。

宋輕一驚，及時伸出雙臂抱住李肅肅軟倒至半空的身子。

李肅肅落入宋輕懷裏，半眯的眼在宋輕慌張無措的視線裏合上。

“肅肅！肅肅！”

“快帶三小姐回房！”

“小虹，快去找人擡單架過來……”王夫人話音未落，宋輕已雙臂打橫，一人抱起李肅肅，對衆人道：“引路！”此刻，宋輕忘記自己向來以男裝示人。

“你！”李母張蘭雙目瞪住宋輕，心裏的着急大過驚怪，她指向一側，道：“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