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離開

離開

吳小敏将宋輕推到門口。

李肅肅和傅容之看向宋輕。

宋輕看向李肅肅。

李肅肅目不轉睛望着宋輕，那眼裏藏着一抹光。

傅容之看一眼兩人，默默走出房間，把房間留給宋輕和李肅肅。

兩個人的房間裏，宋輕先開了口，“肅肅，你留下來只會受苦，我不能讓你過上從小錦衣玉食的日子。”

“我知道。”

“你不必為了感激我留下來。”

“我明白。”

“那你……”

“我要的不是錦衣玉食，也不為感激于誰，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自由。”

宋輕繼續道：“嫁給別人，一樣可以獲得自由。”

“嫁給誰？嫁給那些擁有三妻四妾的官員嗎？還是嫁給那些多情的公子哥？還是嫁給匹夫？”李肅肅一聲聲追問。

宋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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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怎配娶她。

李肅肅面露失望，徑直朝門外走去。

在李肅肅經過宋輕身側時，宋輕伸手抓住李肅肅手腕。

李肅肅轉身擡眼看向宋輕。

宋輕道：“你不能走。”

“為什麽？說好的眼睛一好我就走，如今我眼睛好了，你不願留我，我要走，你又不讓，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人，我不讓你走。”宋輕抓住李肅肅的手腕不松。

李肅肅冰冷的面孔轉而變得溫柔，眸中流光布滿星點，“我什麽都不會做，你不怕我拖累你嗎？”

“我從來沒想過拖累二字，我怕的是你受委屈。”跟着她，不能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

“我不怕。”李肅肅道。

宋輕松開李肅肅的手，朝李肅肅抿唇溫柔的笑。

李肅肅亦對宋輕笑。

這一刻，她不是她，她也不是她，她和她變成了她們。她們彼此心裏明白，自此以後，對方就是自己将要度過下半生的人，這是她們的選擇，她們美好的選擇。從這一刻，她們将攜手同行，享受世間美好。她們是朋友，也是知己。

吳小敏和傅容之進房看到兩人神情，便知了結果，兩人在這一刻斷了心中念想。

傅容之對李肅肅道：“肅肅，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改天再來看你。”

李肅肅看向傅容之，見傅容之面容平淡，已沒有方才的着急勸意，她知傅容之成全了她的心意，“容之，謝謝你。”李肅肅真心謝傅容之的理解。

“這是你的選擇，我本來不該過多幹涉，保重。”傅容之沒再多言，告辭離去。

傅容之離去，宋輕看向吳小敏，連忙走到桌旁倒一碗茶給吳小敏，“小敏，你不是要喝茶嗎？”

今天的吳小敏讓宋輕覺感動，如果非要宋輕說出有誰最了解自己，那個人一定是吳小敏。

吳小敏看着遞到眼前的茶碗，苦笑一下，“難得你還記得我的話？”

她拿起茶碗一飲而盡，看着宋輕，“宋輕，我要走了。”

“那麽快，你要去哪？”宋輕驚異。

“其實我這次出來是為了逃避爹娘給我說的親事，此時想想，其實那人條件不錯，我與他碰過幾次面，人也很有禮節，爹娘都是為我好，我年紀也大了，再不成親就要被人笑話了。”吳小敏滿懷憧憬的說着男方，又嘲弄的說着自己，最後終究只是露出苦笑，看着宋輕，說出訣別的一句話，“我走了，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小敏……”宋輕心中說不出的酸楚，她舍不得吳小敏。

“哎呀！不要那麽傷感，又不是生離死別，也許我還能回來呢？放心，有機會我一定會再回來你這個破屋子的，到時候你可不要再怠慢我，一回來就讓我去跑腿！”

“對不起……”宋輕對吳小敏感到抱歉。當時她着急請黃太公醫治李肅肅的眼睛，李肅肅身邊又不能離人，所以她只好拜托吳小敏還未坐下喝口茶就替她趕去南山。

“別說對不起。”一向張牙舞爪看似沒心沒肺的吳小敏眼裏泛出濕意，“我走了。”

“等你回來。”宋輕不舍道。

吳小敏突然走上前抱住宋輕，這是吳小敏第一次這麽用力抱宋輕。

宋輕不舍抱住吳小敏。

良久，吳小敏離開宋輕懷抱，雙手撫摸宋輕兩側臉龐，她看着宋輕那張熟悉的臉，眼中閃過掙紮猶豫，最終驟然轉身，絕心離去，大步離開房間。

“小敏！”宋輕跑到門口。

吳小敏停住腳步，未回身。

宋輕望着吳小敏的背影，“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吳小敏回應一聲，徑直遠去。

那一句最後的臨別，宋輕聽出吳小敏聲音裏的竭力克制。

“小敏姑娘很不舍你。”李肅肅來到宋輕身邊，望着吳小敏離去的方向，神思沉沉。

“我也不舍得她。”

宋輕從吳小敏離開的方向收回視線，看向身旁的李肅肅，“外面風大，我們回屋。”

李肅肅與宋輕對視，溫柔含笑，“好。”

回到卧房，兩人坐在桌旁。

宋輕提起水壺給李肅肅倒茶。

“宋輕，你不是賣菜為生嗎？今天我們已沒什麽事，我陪你一起去集市賣菜。”

宋輕倒茶的動作停住，房間變得安靜，宋輕默一下道：“不行。”

“為什麽？”

“菜地賣了。”宋輕知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不用多久，李肅肅就會發現她把菜地賣了的事實。

李肅肅詫異：“為什麽賣了？”

“種那麽多年，早煩了，不想再種。”宋輕撒謊。

“你想幹什麽？”

“出去找個別的活計。”

“……好啊。”李肅肅看了宋輕半晌，沒再多言。她對宋輕還不算太了解，對宋輕的話也沒有質疑的心，宋輕想做什麽，要做什麽，縱使她有意見，也不好幹涉。

下午，宋輕跟李肅肅的告別，離開家去外面找營生。

待宋輕離開家，獨留李肅肅一人在房間，李肅肅坐在房內思緒不斷。她想到從今往後就要和宋輕一起生活，既然時兩個人的生活，就不能只讓宋輕一人賺錢養家，她也要找點事做貼補家用，當然這些只能等他身體徹底好全，若不然，自己再傷了身，反而會拖累宋輕，幫了倒忙。這樣想着，李肅肅便在心裏下了決心。

宋輕出門，只有李肅肅一人的家裏，李肅肅感到過于安靜，與吳小敏還在時三人的熱鬧無法相比。想到昨天的三人時光，李肅肅不由想起吳小敏，那個帶着滿身失望離去的女子。李肅肅怎能看不出吳小敏對宋輕的情誼，只是宋輕似對吳小敏的情誼并不接受，加上又有她這個外人cha入……

李肅肅明白，吳小敏的離去一部分時因為吃自己的醋。

李肅肅忽而陷入迷茫……如果說吳小敏的離去是因為喜歡宋輕，不想看到宋輕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她呢……她欣賞宋輕人品，感動于宋輕對她的所作所為，可她對宋輕到底是什麽樣情感？難道她也喜歡宋輕嗎？

不。李肅肅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她不能把對宋輕的欣賞和感激當做那種喜歡，這是對宋輕的不負責，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李肅肅突然發覺原來自己那麽自私，為了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她賴上善良的宋輕，可她無法控制自己，她喜歡宋輕這座靠山靠水的小庭院，喜歡周邊的清靜，她亦喜歡無欲無求的宋輕，這和她在李府被人圍繞的壓抑完全不同，她貪戀眼前的一切。

涼意漸甚，李肅肅收起思緒紛紛，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戶合上。轉身間，李肅肅視線留意到房內亮格櫃上的散發的幾本書籍。

宋輕識字？

李肅肅帶着疑問走到陳舊的亮格櫃前，看着櫃格裏散放的三本泛舊的青皮書籍，李肅肅拿起其中一本，書籍沒有标注名字，李肅肅托在手中，翻開一頁，她眼睛睜大，又連翻幾頁，随後手一覆，立即合上了書籍。

宋輕怎麽看這種書！

一驚過後，李肅肅心頭生起一絲疑惑，她猶豫着再次翻開書籍，動作緩緩，待看到書上其中一頁的兩個女子畫像，她又連翻幾頁，只見全是畫像的書裏都是女子畫像。

畫像上的兩兩女子均儀态動人舉止親密，雖不至于袒露，但那種親密舉動只有在閨房才能做出，俨然是……女子之間的閨房之樂。

李肅肅面容羞紅，連忙放下書，心中不由責怪。宋輕怎麽可以看這雜書！這種書若是入了眼，移了性情不說，癡迷起來更會傷身。

不行，她要找機會勸說宋輕離了這些雜書。

李肅肅放下雜書後回到桌前坐着，剛才入了她眼的那些女人畫面浮在她腦海裏揮之不散，李肅肅又時不時的想起宋輕，臉上的羞紅久久未能散去。

不多時，宋輕回到家中，李肅肅在房內聽到聲音出門迎接，看到院中的宋輕，還有宋輕身旁抓住宋輕胳膊的陌生女子。

“肅肅，有客來。”宋輕看到李肅肅，快步走到門口李肅肅身邊。

女子跟在宋輕身後，近距離打量李肅肅。

李肅肅看向陌生女子，“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老板。”話說一半，宋輕想了一會兒，覺得老板最為合适，畢竟她和杜喬心也是第一次見面，說是朋友還算不上。

李肅肅淡淡說道：“既是你的朋友，你便款待。”說完，轉身回到房間。

“好啊……”宋輕口上答應，人看着李肅肅淡漠的身形，發起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