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吃醋

吃醋

這天晚上，宋輕和李肅肅兩個人的飯桌上多出一個杜喬心。

宋輕捧這碗往嘴裏扒飯，視線穿過碗邊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宋輕，只見宋輕一副淡漠面孔，比往日的輕淡隐隐多了一份疏冷。

許是覺察出宋輕一直盯着望的目光，李肅肅擡眼看宋輕一眼，目光輕淡。

杜喬心把她們二人的目光交流看在眼裏，坐在宋輕身旁的她夾一筷子菜放到宋輕捧在手中的碗裏，“別光吃飯，吃菜。”

……她是這個家的主人還是杜喬心是主人？宋輕也不在意這些，她看向未動筷的杜喬心，“飯菜不合胃口嗎？”本是有意請杜喬心吃飯來感謝杜喬心幫她介紹活計，要是怠慢了就非宋輕本意了。

“不是啊。”杜喬心目光轉向李肅肅，“宋輕，你和她是什麽關系？”

李肅肅吃飯的動作停住，她沒了胃口。

“肅肅是我成親的……妻子。”宋輕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清這件事，她總感覺眼下氣氛不對，杜喬心态度不對，李肅肅态度也不對。

“妻子……你是男的？”杜喬心驚訝看向宋輕，打量宋輕裝扮，似要看出宋輕的男扮女裝。

“不是啊，我是女的。”

“那她怎麽可能……”杜喬心想到什麽，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就是前端日子說要沖喜的李府三小姐，後來聽說嫁給了女人，原來就是她。”

明白過後，杜喬心目光放到李肅肅臉上，“原來你就是李肅肅！”

“姑娘認識我？”李肅肅問杜喬心。

“不僅認識，還很熟。”

李肅肅看着杜喬心，“我沒見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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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肅姑娘當然沒見過我，不過，我的表哥想必肅肅姑娘最為熟悉。”

“你表哥是誰？”李肅肅問

“申屠駿。”杜喬心道。

聽到申屠駿的名字，李肅肅臉色微微一變，“我與申屠公子有多一面之緣。”

“不止有過一面之緣吧！還有，你眼睛不是盲的看不到東西嗎？”杜喬心對李肅肅說話的态度顯得有些傲慢無力，從一見到李肅肅，她就表現出不喜歡李肅肅。

“肅肅身體不适，二位慢用。”李肅肅默然，尋借口離席而去。

宋輕不明所以，心不在焉吃着飯。

待送走客人杜喬心，宋輕回到卧房，此時天已黑，房內燭光昏黃一片，李肅肅坐在桌邊沉思不語。

“肅肅。”宋輕走進卧房，合上門，來到李肅肅身旁坐下。

李肅肅見宋輕進屋便回了神，倒一杯茶放到宋輕面前，“累不累？”

“不累。”溫言軟語在耳邊，無論多累宋輕都不覺得累。

“下午去哪了？”李肅肅問。

“在鎮上找營生，後來去了碼頭，正好遇見杜姑娘，原來碼頭的管事是杜姑娘家的仆人，多虧了杜姑娘找管事游說，管事才同意留我在碼頭幹活。”

李肅肅想了想，道：“碼頭裝卸東西很累，你怎麽能幹那種苦力？”

“放心，杜姑娘讓管事給我安排的是清點數量的活，一點都不會累。”對于這一點，宋輕從心裏感激杜喬心，有了這份營生，以後宋輕就不用擔心她們沒得吃了，另外說不定她還能給李肅肅多買幾件好衣物。

“看來杜姑娘對你很好，你們以前認識嗎？”李肅肅端起面前的茶盞飲用。

“不認識，我和她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宋輕道。

“嗯。”李肅肅淡淡應。

“對。”宋輕舉起茶杯喝茶。

申屠駿是怎麽回事？宋輕心裏始終放不下這個疑問，她很想問出口，可她又覺得不該多問李肅肅的隐私。

“你不想問我關于申屠駿的事嗎？”不等宋輕開口問，李肅肅先說出口。

“……申屠駿是誰？”宋輕順着李肅肅的話問出口。

“申屠駿曾到李府向我提過親。”李肅肅本不欲隐瞞。

“你們之間有過……”宋輕早有所預感，可此刻聽李肅肅親口說出來，心底還是不禁有些失望。

“沒有。”李肅肅知道宋輕要問什麽，不等宋輕說完，她便回答。

“他向誰提親是他的事，以前上門提親的也不止他一個，娘都推了，唯有申屠駿，他家世顯赫，不為皇子皇孫，卻世襲王位，身為申屠府大公子，娘不多想就同意了他的提親，可是，事與願違，不同意的能娶，同意的不能娶，官宦之家申屠府不想一個盲人延續後代，反對申屠駿的親事，後來據說申屠駿為了此事和家人反目過一段時間，最終結果是不了了之，申屠駿再沒有在李府出現過。”

“原來是這樣。”宋輕得知實情，覺得申屠駿敢與家族反目，對李肅肅算得上癡心一片。

“嗯。咳咳……”李肅肅忍不住一陣輕咳。

宋輕望向半開的紗窗，“我去把窗戶關了。”宋輕走到紗窗處關上窗戶，一轉眼功夫她看到亮格櫃上散放的書籍。……她怎麽……忘記收起來了？

宋輕看眼背對着自己坐在桌邊的李肅肅，默默走到亮格櫃前把三本書籍收走放到底層木櫃裏。

李肅肅聽到身後的響動，隐約猜出宋輕在做什麽，她本欲勸說的心卻不知如何說出口，而且一想起那書上的內容，李肅肅就不由羞澀，她怎能開口說出？想來那書上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規規矩矩的仕女圖，想到這裏，李肅肅更加覺得沒有說出的必要。

“肅肅，睡覺吧。”宋輕輕聲道。

“好。”李肅肅應一聲，起身緩緩褪去衣物。

宋輕目不轉睛看着李肅肅，不是她要看，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李肅肅的一舉一動，在她看來都是那麽動人，比她見過的所有女子都動人，宋輕不由得心猿意馬，久久癡望着李肅肅姣好的身段。

李肅肅褪去外衣後，躺進被中。

宋輕回過神，感到身子有些熱，她褪去外衣，吹滅燭燈，躺到床外側。

今晚，宋輕和李肅肅都顯得小心翼翼且靜默，合躺一張床，可誰也未觸碰到誰，安靜的聞不到對方氣息。

宋輕明明與李肅肅合睡過幾晚，應該說早已習慣李肅肅得存在，可今晚的她，心砰砰直跳，聞着李肅肅身上散出來的香味，腦海裏開始胡思亂想。

為了抑制自己的激動，宋輕翻身側躺，背對李肅肅。

背過去的宋輕，不知李肅肅轉頭望向了她。

懷着激動的心情，宋輕不知幾時才睡下。

清早，更是醒的早，她這一夜都沒什麽睡意。宋輕醒來後，天還未大亮，李肅肅還在合眼沉睡，宋輕側身而躺，面向李肅肅，她細細盯着李肅肅溫柔的眉眼，順着李肅肅筆挺的鼻望向那片朱唇，宋輕的心又跳起來，她半張唇呼氣，舔了下清早幹燥的雙唇，宋輕的視線順着李肅肅柔和的下巴輪廓望向纖細看似柔軟的脖頸，再度下移……

瘋了瘋了，她想幹什麽？！

宋輕連忙從李肅肅處收回視線，轉正身子快速坐起，低聲暗暗吐出一句，“受不了……”掀開被子一角，輕聲起床，穿衣服。

她不知，在她起床後，李肅肅緩緩睜開眼睛，臉上羞起一抹飛紅，她拉了拉衣服一角，擋住部分袒露出來的皮膚，轉頭看向穿衣服的宋輕，她看着宋輕用衣帶束緊的纖細腰身，宋輕的腰身與她的纖細不同，宋輕的腰身纖細中顯得緊實，李肅肅想象着摟上去的感覺……當很有安全感。

……她在想什麽……

李肅肅察覺到宋輕欲轉身的動作，趕緊回頭，閉上了眼睛。

宋輕穿好衣服回頭看到李肅肅沉睡着，并毫無醒來的征兆，她輕手開門走出房間，複又輕手合上房門。

半晌後，宋輕做好飯從彌漫着煙霧的竈房走出來，一眼看到李肅肅坐在井邊搓洗衣服。

宋輕一直在竈房待着，不知李肅肅何時起床，又何時洗起衣服來了，宋輕看到李肅肅手裏搓洗的衣服還是自己的。

宋輕連忙走過去，伸手拿李肅肅手裏搓洗的衣物，“肅肅，我來洗，你不用管這些。”李肅肅身子還未好全，不能勞累。

“沒事，我可以。”李肅肅堅持要洗。

“不行，我來洗。”宋輕不聽李肅肅的，她不想讓李肅肅勞累傷了本就未好透的身子。

“你怕我洗得不幹淨？”李肅肅轉頭問。

“當然不是。”宋輕連忙搖頭，看着堅持要洗的李肅肅，只好松開拿衣服的手，“那你洗吧，累了就停下。”宋輕只好依了李肅肅。

“嗯，放心，我身體好多了。”李肅肅含笑說着。

宋輕回到竈房繼續忙活早飯。

等兩人忙完，一起用早飯，宋輕快口吃完後，放下碗筷，又飲一口茶，起身對李肅肅道：“我去碼頭上工了。”

“哎，等等。”李肅肅叫住宋輕，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宋輕身邊。

“怎麽了？”宋輕看向李肅肅。

李肅肅若有所思，沉默一下，對宋輕道：“可不可以不去碼頭上工？”

“為什麽？”宋輕疑惑。

李肅肅說出道：“我不想你和杜姑娘有來往。”

宋輕不知道李肅肅的用意，她沉默一會兒，猜測可能與曾到李府求親的申屠駿有關，可那有什麽關系，申屠駿不是早就不與李府來往放棄了嗎？

“為什麽？”宋輕忍不住問，說實話，她其實不想放棄碼頭的營生，杜喬心給她介紹的這份營生工錢比別的活計都要高上許多，眼下她們需要這份營生。

“杜姑娘好像很喜歡你……”

“怎麽可能？我們才見一面，更何況就算她喜歡我，又有什麽關系，能多交個朋友也不錯……”說着說着，宋輕意識到不對勁，肅肅她……

宋輕盯着李肅肅看，肅肅難道……吃醋了？

李肅肅自然看出宋輕的猜測，她進一步伸手替宋輕撫順鬓邊的頭發，溫柔的觸感充斥宋輕所有感官。

宋輕呆住。

“可以不去碼頭上工嗎？”李肅肅溫柔的聲音足以蠱惑人心。

“好啊……”此刻宋輕眼裏看到的，耳裏聽到的，身體感受到的，只有關于李肅肅的一切，對于李肅肅的問話，宋輕只有應允的心。

最後是怎麽出的房間？宋輕自己都不知，等她自己反應過來，人已經走出家門好一段距離。

宋輕就這樣輕易地被蠱惑，她不知是自己太笨，還是李肅肅本身是個妖精，專門蠱惑人的妖精。

不管怎麽樣，宋輕知李肅肅不讓她與杜喬心來往，自有其中用意，李肅肅不說明用意，宋輕卻不能不聽。

來到集市，宋輕本意要去碼頭找管事推掉營生，途中路過一家客棧，她走進客棧，問明客棧老板是否招人，簡單聊過之後，客棧老板同意宋輕次日上工。

有了新營生，宋輕更加不猶豫朝碼頭趕去，聽李肅肅話去推掉碼頭營生。

宋輕剛走出客棧，迎面碰到前方一座八人擡藍蓋大轎路過，路過的八人擡大轎前方有一名帶刀侍衛臨與一人高馬背上，面容冷酷淩然，開路領行，在轎子後方更有四名騎馬侍衛緊跟守衛。

出行這樣的氣派，絕不是普通的富家門戶，唯有官宦之家才有這樣的氣魄，然也非普通官員所能擁有。

宋輕連忙避身路旁，聽到身旁人的談話聲。

“這麽氣派！那八擡轎裏是什麽人？”

“聽說來處是申屠府！”

“這麽說，轎子裏坐着的是和親王申屠駿！”

“噓……！你找死啊，王爺的名諱你也敢直呼！”

申屠駿……宋輕愣在原地，周身感到寒意。

八擡藍蓋大轎探出來一個人頭，正是杜喬心，杜喬心在圍在路側的人群中看到宋輕，朝宋輕招手，“宋輕，走啊，一起！”

“去哪？”宋輕下意識問。

“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