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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夜，庭院，斜靠木欄，相依望日。

“今天的月亮好漂亮。”李肅肅輕聲說出。

“嗯，很亮很圓。”宋輕道。

沉默。

宋輕低頭看李肅肅，看出李肅肅的感傷。宋輕轉頭看夜色裏筆直立着的四名持刀侍衛，深深地無力感襲入心底。

“今日之後，我還能見到像今晚這樣的月亮嗎？”李肅肅安靜坐着，臉上情緒淡然，随口一問，顯出無奈絕望。

宋輕癡癡望着李肅肅，聽到問話，鬼使神差回道：“想見，一定可以。”

李肅肅轉頭，對上宋輕眼睛，道：“謝謝你，宋輕。”

“謝我做什麽？”宋輕避開李肅肅的眼，她不喜歡此刻的李肅肅，不喜歡李肅肅的謝謝。她感到李肅肅離自己隔的遠了。

“如果不是遇見你，肅肅不會有今日。”

“可是我護不了你……”宋輕低下頭，自言自語說出，聲音小到外人無法聽到，那份自卑與自責深埋在她心底。

宋輕擡起眼看李肅肅：“肅肅，你想進王府嗎？”

“不想。可是有辦法嗎？他是權利滔天的王爺，平民小族不能與之反抗。”李肅肅臉上閃過絕望，表情平靜，她沒有焦急害怕，沒有絕望流淚，她像是一位早已看破一切的智者。

宋輕看到李肅肅态度，感到心痛，自由失去，李肅肅的心似死去，她的沉默讓人窒息。

宋輕知李肅肅最愛自由，當初病重，渴望自由的心是她支撐生命的點，而如今，有人剝奪了這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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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輕想幫李肅肅，可是以她的身份地位，根本做不到。面對王貴，她和李肅肅一樣無能為力，盡管面前的人是她想護的人。

“宋輕，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李肅肅突然伸手抱住宋輕，雙臂使出的力道似要把宋輕揉進心底。

“肅肅……”宋輕覺出不對勁，李肅肅此刻行為給她的感覺很不好，宋輕心底湧出不安。

“沒事，我只是有些傷感。”李肅肅離開宋輕懷抱，撫去臉上淚痕。

“好了，不早了，我們回屋。”李肅肅站起身。

宋輕亦站起身，随李肅肅一同回房。

回到房間，兩人躺到床上，李肅肅沉默，宋輕亦沉默。

一夜安靜。

三日已過，四日上午，宋輕和李肅肅吃着飯，只聽院外已來了人。

“王爺！”

“嗯，人呢？”

“在屋裏吃飯。”

話畢，不一會兒，申屠駿走進堂屋，看到正在用飯的二人。

“肅肅，這三日可好？”申屠駿看到李肅肅，面容激動，走到李肅肅跟前。

“王爺，今日為何大駕光臨？”李肅肅問，滿臉淡漠。

“肅肅這是何話，本王說過，三日後來接你，今日已過期限，本王自是來迎你，回王府的。”申屠駿道。

“肅肅與王爺說過，不想進王府。”李肅肅道。

宋輕不由看一眼李肅肅，見李肅肅滿臉淡漠冰冷，有視死如歸之感。

申屠駿臉色一變，轉臉看向宋輕，道：“你見到本王，為何不行禮？你藐視本王嗎？”

宋輕沉默，心有不甘，但不得不巡禮，起身叩禮，“民女叩見王爺。”

申屠駿看着宋輕冷哼一聲，擺衣坐下，眼角視線斜向李肅肅：“肅肅，你不想跟本王回王府，是因為她嗎？”

“不是！”李肅肅連忙搖頭。

“哼……還說不是，本王看你很是緊張她！”申屠駿冷寒出口。

“王爺……”李肅肅面露焦急。

“王爺，民女有一話想說……”宋輕知道忤逆王爺是死罪，一句話說得不當，便是人頭落地。

“說！說得不好，小心你的人頭！”申屠駿指宋輕道。

“王爺對肅肅癡心一片，民女替肅肅高興，民女願肅肅進王府，與王爺做神仙眷侶，相信王爺定能厚待肅肅。”

“本王當然會厚待肅肅，用不着你說！”

“肅肅，跟本王走。”申屠駿拉住李肅肅手腕，拉着往外走。

“等等！”李肅肅甩開申屠駿的手。

“你想違抗本王命令？”申屠駿臉色驟然變冷。

“肅肅不敢！請王爺容肅肅和宋輕說一句話。”

“有什麽好說的？難道你還戀戀不舍她？”申屠駿道。

李肅肅不理會申屠駿，轉身面向宋輕，看着宋輕的伏跪在地上的身影。

宋輕低壓着頭，藏起自己的臉部情緒，也阻住看李肅肅的視線。

“宋輕……”李肅肅輕聲喚出。

宋輕擡頭，她看到李肅肅眼中的不舍，李肅肅也看到她眼中不舍。

“這段時間謝謝你，好好保重。”李肅肅道。

“你也是……”宋輕回道。

李肅肅不舍的望着宋輕，不願轉身離開。

宋輕只恨自己留不住李肅肅，她知道如若自己反抗，她和肅肅都不會有好下場，申屠駿給她們難看，只是一句話的事。

“肅肅，可以走了！”申屠駿冰涼說出。

李肅肅僵在原地，沒有回應。

申屠駿走到李肅肅身旁，湊近李肅肅耳邊，道：“肅肅，別讓本王丢面子，否則，本王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螞蟻！”

李肅肅臉色變化，閃過一抹憤怒，随即，恢複淡然，她轉身面向申屠駿，“王爺，我們可以走了。”

李肅肅的背影走出門外。

宋輕站起身扶着門邊，看着李肅肅走遠，出了院子，坐上那頂藍蓋大轎，八人擡動轎子，離開宋輕的家。

至此兩天後，李肅肅的事傳遍整個賈鎮，無論宋輕走到哪裏，都能聽到關于李肅肅進王府的事跡。

一件事跡傳播，少不了添油加醋，翻炒一番。

最終人人口中皆言，李肅肅入王府之榮幸，宋輕失新妻之孤寡。

宋輕不以為然，那些人只見得入王府之表象，又怎知肅肅根本不願進王府的無奈之心。

不過，在宋輕眼裏，不知李肅肅無奈的衆民，在兩日後，知了李肅肅的苦，她們口中豔羨的傳聞，變成了對李肅肅的可悲可嘆。

悶在家中兩日不出門的宋輕，第一次出門，失魂走到街上，坐在攤前等面的功夫，她聽到鄰座的談話。

“本以為那李家庶出三小姐病好了，眼睛也好了，如今又入了王府，好日子算是來了，誰知又鬧出這樣的事！”

“是啊，太可憐了！”

“哎！……”

聽到兩人說的談話，宋輕什麽也不顧，起身走上前問：“你們在說誰？”

“李家三小姐，李肅肅啊。”那人驚訝于宋輕的突然闖近，身子下意識後傾，回應出口。

“她怎麽了？”宋輕追問。

“你沒聽說嗎？全鎮都傳遍了，她入了王府，已是王府的人，可她不從王爺，處處違背王爺意願，昨日挨了打！”

“聽說還不輕呢！”另一人道。

畜牲！畜牲！申屠駿個畜牲！

宋輕轉身便跑，一路跑到鎮東的申屠府，站在諾大的府門前，看着府外的兩名持槍守衛，宋輕緩步走上前。

“站住！你是什麽人？”守衛橫起長槍，攔在宋輕身前。

“我……”宋輕不知如何回答，她知道，她進不了尊貴的王府。

“閑雜人等，速速離去，否則，我們手中的長槍不會長眼！”守衛威聲恐吓道。

宋輕只得轉身離開……

此時，一行人從另一側走到申屠府門前，一行人中，領頭的是一位身材微顯老态的婦人，婦人身後跟着四五名妙齡少女。

宋輕一眼認出領頭的那名婦人，那名婦人也瞧出宋輕，她走上前問宋輕：“宋輕，你怎麽在這兒？”

“我……周大娘，她們是幹什麽的？”宋輕随口岔開話題。

“她們是我替申屠府買來的人口，做奴婢使的。”周大娘急道：“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要趕快帶她們進申屠府。”

“周大娘等等！”宋輕急忙拉住周大娘一只胳膊，她心裏冒出來一個念頭。

“怎麽了？”周大娘問。

“……周大娘，我想進王府，可不可以……當作丫鬟跟她們一起進去？”宋輕知這樣要求恐怕為難周大娘，可她也知，必須要抓住機會，否則，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有什麽辦法進王府。

“不行！”周大娘斷然拒絕。

“為什麽？”宋輕想不到周大娘拒絕的如此果斷。

“申屠府的丫鬟不是随意找的，她們無人都是三天前報過名，考察後，才準許今日進府，我只負責帶她們來，不能擅自添人，否則，王府若追究下來，我只能吃不了兜着走！”周大娘道。

“我不會連累周大娘的，到時候如果出事，我一人承擔。”宋輕保證。

“你一人承擔？你以為你是誰？真出了事，你保不了你，也護不了我，一個私闖王府的罪名就能折你的人頭，到時候我這個包庇的人也落得人頭落地的下場，不值得！”

“宋輕，聽大娘的勸，王府丫鬟工錢雖高，但不好幹，大娘知道你最近閑在家中，沒有養家活口的活計，可活計找找就有了，可不敢走偏鋒，打起王府主意，會丢命的！”周大娘好言相勸。

“聽大娘的，不想丢了小命，就老老實實的，趕快回家去。”

“我只是想進王府，沒想到後果會這麽嚴重。”宋輕知王府戒備森嚴，卻不想比她想象的更嚴，私自闖入會有生命危險。

“周大娘，不得了了，你兒子媳婦又在打架了，這會拿起刀來了！”一位和周大娘年齡相仿的婦人一路跑來，滿面着急，饞住周大娘手臂喘粗氣。

“什麽！哎……這可怎麽辦啊？”

“你快回去看看吧！”

“這……我……”着急間，周大娘看看身後五名妙齡少女，作出主意，對五名少女道：“你們站在這裏莫亂走，我去去就來！”說着，周大娘同喚她的大娘一同離去 。

宋輕一時沒有反應，忽而聽見府門傳來喊聲：“快帶丫鬟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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