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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草地立着一張野餐用的矮木桌,幾乎掩映在松樹林裏。

沈煦川将烤好的牛肉和鹿肉擺在桌上,還有炸魚,熱玉米餅,煎香腸,以及野薔薇漿果酒。

若是以前有人問許青沉,除了賽車方面沈煦川還有哪些本領。他肯定答不上來,現在有了答案,沈煦川還會變魔術。

在最短的時間內,變戲法似的搞來這麽多美食,冷食熱食都有,幾乎是按照許青沉和小九斤的口味來安排。

許青沉對沈煦川有了些欽佩之意,以至于對方指使他把牛肉搗成碎渣他都沒拒絕,老老實實地把活幹完。

天色暗淡下來,許青沉點亮一盞夜燈,旁邊放了一個驅蚊神奇。

兩大一小圍坐木桌,屁股底下是涼席,涼席底下是青青綠草。

在群星閃爍的天空襯托下,許青沉從沈煦川的眼睛裏察覺到了異樣的美。

沈煦川在喂小九斤吃東西,九斤放松地坐在他懷裏,他用小勺喂孩子吃搗碎的牛肉,時不時擡起頭來,沖着許青沉微笑。

許青沉心裏想:笑得這麽甜,小心捏紅你的臉!

“奔奔,吃唔..”九斤伸出短粗的小手指,指了指桌上的果醬。

沈煦川拿起果醬抹在白面包上,掰開一小塊遞到女兒嘴邊,女兒張開嘴,開心地咬住,然後發出滿足的笑聲,像百靈鳥在唱歌,因為很開心,總是在沈煦川懷裏扭動,兩條小腿伸直或彎曲。

許青沉難得的主動挑起話題:“為什麽叫你奔奔?”

沈煦川說:“這是我小名,家裏人都這樣叫,小九斤耳濡目染,她學會了,她喜歡這樣叫就随她去,正好能跟你區分開,不然她叫爸爸,咱倆都分不清她想找誰。”

許青沉微一點頭,表示很認同這番話。

“奔奔,很好,人如其名,笨蛋。”

“去你的吧,”沈煦川小聲埋怨,“要不是有九斤在,我和素質又遠了。”

“笨蛋,給我倒杯果酒。”

“你是真的煩人。”

“當然,早說不是仙人了。”

“呵,一點也不好笑。”

晚上九點多,周圍掀起片片野光,遠看很像螢火蟲,來這裏露營的不止有他們三人。

九斤吃完晚飯就開始犯困,許青沉把她抱進帳篷裏,讓她躺在柔軟的毯子上面,身上蓋着小棉被。

許青沉學會了一首兒歌,每天晚上都要唱給九斤聽,九斤喜歡他缱绻呢喃的低音,仿佛有一雙強大的手溫暖了她的小心髒。

“有爸爸在身邊,你不用懼怕黑暗的夜晚,也不用擔心未知的明天。”

許青沉在孩子的額頭落下一吻,看着女兒睡熟的小臉,這一刻,似乎理解了什麽是責任。

帳篷的簾子被人拉開,在外面瘋夠的沈煦川回來了,身上還帶着那種不容忽視的喜悅的氛圍感。

沈煦川跪爬着湊到許青沉的背後,溫熱的氣息撲在男人的後頸上,語氣十分快活:“老許!我剛剛在那邊碰到喜歡同一個樂隊的粉絲,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很有名的失控玩偶樂隊。”

許青沉明顯對這方面不太感興趣,說出了那句久違的口頭禪:“你小點聲。”

“你怎麽啦,一直愛搭不惜理的樣子,”沈煦川頑皮地把臉從許青沉的左肩移到右肩,“難道你還在為賣藝的事生氣?”

許青沉懶得搭理他,目光始終停留在女兒的臉上。

沈煦川笑道:“一分錢沒掙到,傷你自尊了?”

許青沉微微側目:“我又不是你,沒那麽容易破防。”

沈煦川怼了男人的後背,嘴裏嘀咕:“傲慢的家夥。”

許青沉不以為意,掀開礙事的衣物,躺在了女兒的身邊。

他第一次挨着九斤睡覺,他能聽到孩子一來一回的呼吸聲,他把手放在女兒的肚子上,那裏吃得鼓鼓的。

腳下不斷傳來“沙沙”的聲音,他知道沈煦川在脫衣服。

沈煦川把外套和褲子全部脫掉,只穿了短袖和舒适的短褲。

許青沉随意地瞥一眼,看見兩條又白又直卻很堅實的大長腿,立馬回憶起過往的某些片段,他輕輕地閉上眼睛,聲音低沉微啞:“你不冷嗎?”

“不冷啊。”沈煦川說完就湊過來,沒有去九斤左邊的空位,而是擠在許青沉的身後。

許青沉側躺着,臉對着九斤,後背完全暴露給沈煦川。

“滾去另一邊。”許青沉拿出冰冷警告的态度,試圖吓退身後的人。

沈煦川一點也不懼他,知道他是什麽德行,也就嘴上厲害。

“別這樣老許,你的外套分我一點。”沈煦川低聲笑,扯過許青沉身上的外套,往自己這邊拽了拽,“我穿的少,大腿根冰涼,不信你摸摸。”

“......”許青沉心裏默念,天靈靈地靈靈,王母娘娘快顯靈。

快點來個神仙或者道士把身後的妖精抓走。

帳篷的寬度正好可以容納三口人,沈煦川硬生生躺在了許青沉的背後,導致他不得不把小九斤往帳篷邊緣挪一挪,自己再往九斤的方向靠近。

沈煦川得了便宜還賣乖,不僅搶他的外套,還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真好,許仙兒身上有陽光留下的香味。

兩具溫暖的軀體挨着,久違的悸動萦繞在他們心頭。

沈煦川雖然如願以償地抱住了男人,但是他的手指尖在發顫,心裏十分忐忑,他害怕許青沉對他兇,無情地把他推開。

他表面好像很堅強樂觀,其實心裏還是脆弱的。

如果許青沉真的把他推開,哪怕是用胳膊肘輕微地抗議,他該怎麽辦?

還好許青沉沒有,可能是忍了又忍,終究是不忍那麽對待他,放任了他的小動作和勾引人的小把戲。

遐想使沈煦川緊張的心情不知不覺地松弛下來。

“老許..”沈煦川軟乎乎地叫,抱着許青沉腰身的那只手更緊了,“你真好,你哄九斤睡覺,我來哄你。”

他的腿和腳丫總是不老實,可能覺得冷,試圖往許青沉的腿縫裏擠。

許青沉感覺心口有什麽東西燃燒起來,一陣酥癢的快感集中在背部,仿佛他們之間沒有衣服的阻隔,這種感覺會驅散人身上的疲憊。許青沉壓住那股不知名的熱量,控制情緒說:“別說蠢話。”

沈煦川的臉埋在他的頸後,輕微打個哈欠,說話帶着軟糯的鼻音:“什麽蠢話,我說真的,我要哄你睡覺。”

說話間,沈煦川的手做出輕拍的動作,就像哄孩子那樣。

“嗳,許仙兒,海絲特說你會長久的留在C市生活,你現在屬于事業穩定,居住點穩定,孩子也有了,你仔細想想,你還缺什麽?”

他話裏話外的暗示,不要太明顯。不止如此,他還用腳趾輕輕地戳着許青沉的小腿,一下一下的跟小貓撓癢癢似的。

“我很容易滿足,有這些就夠了,保持現狀最好。”

說完,許青沉下定決心,從現在開始閉嘴。

沉默會令人胡思亂想,沈煦川認真地舔了一下嘴唇,似乎有重要的話要講,但又難以啓齒。

剛放松下來的身體又開始繃緊,仿佛有一根生滿鐵鏽的錐子紮進他的心髒,壓迫得內髒緊張,惶惶不安。

“許青沉,你想不想知道,當初症狀發作的時候我為什麽會去找你,後來又為什麽離開...”

許青沉緊閉的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隙,心裏迅速盤算着,如果自己點頭答應,那麽按照沈煦川滔滔不絕的演講風格,這一晚上他倆都別想睡覺。沈煦川溫熱的身體一直在考驗他的理智,他不想在孩子面前做出奇怪的事,于是努力醞釀出點睡意,一口回絕:“不想。”

沈煦川:“......”

沈煦川生氣又無奈地嘆息:“好吧好吧,出來玩就不應該翻舊賬,我們來日方長。”

時間随風流逝,夜燈因為用電過度而變成了微弱的暖黃色。

耳邊的呼吸聲均勻,溫暖,有着令人心安的頻率。

沈煦川稍微擡起頭顱,試探性地摸了摸許青沉的臉,發現對方呼吸的節奏未變,便大着膽子慢慢低頭,吻住了男人的耳垂。

這應該是許青沉身上最柔軟的部位,就像他的心腸那麽軟。

最要命的是,他的心只對一個人軟。

“許青沉,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

次日清晨,景區的太陽似乎比城市的太陽上班時間要早。

四點多天蒙蒙亮,沈煦川爬出帳篷,精力充沛地圍着人工湖跑兩圈,然後回到吉普車和帳篷附近準備早餐。

他提前備好牛奶和面包,還有許青沉愛吃的海苔壽司。他幹起活來輕巧又迅速,一點不覺得麻煩,快樂的像只早起築巢的鳥兒。

帳篷裏忽然出現幾聲異樣的響動。

沈煦川轉頭看去,帳篷的簾子被拉開,許青沉抱着睡眼惺忪的女兒快步走出來。

若不是許青沉性子沉穩,估計可以用跑的。

“有蟲子。”在沈煦川疑惑不解地注視下,許青沉灰着臉憋出三個字。

沈煦川無語至極,撸起袖子往帳篷走,路過許青沉身邊時,說:“瞧你那點出息,閃開。”

許青沉抿緊唇不說話,抱緊九斤跟在沈煦川後面。

沈煦川一馬當先進入帳篷,彎腰翻找,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可能在毯子下面。”許青沉好心提醒。

沈煦川順勢掀開毯子,果然看見一條無害的爬蟲。

“就這?”沈煦川不可置信,嫌棄地瞥一眼大驚小怪的爺倆,然後用手抓起那條多腿的爬蟲,好奇地研究了一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條蜈蚣,還是一條未成年的蜈蚣,小可愛,這麽可愛的生物竟然會遭人嫌。”

許青沉看得頭皮發麻:“你能放下它嗎?”

“不能!”沈煦川嘴角浮現一抹壞笑,抓住那只蜈蚣慢慢站起身,“來,老許,或許能激起你的創作靈感。”

“沈煦川,你不要命了。”

許青沉抱着孩子往後退。

沈煦川鑽出帳篷,像惡魔一般步步緊逼,“想不到啊許畫家,你還怕蟲子,我實話告訴你,你的畫比這恐怖多了。”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我的畫可沒有這麽多條腿。”

“可是你畫過一串人頭!”

“我畫頭可以,它長腿就不行。”

“我的天,大自然要圍着你轉嗎?”

許青沉無言以對,別開臉,不願意去看沈煦川手裏的東西。

他不怕爬行動物,相反,他喜歡蛇或者是蜥蜴,他經常畫美杜莎,但受不了腿多的生物。

沈煦川偏偏不遂他的意,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弱點,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思忖了片刻,沈煦川提出一個條件:“老許,你親我一下呗。”

這種要求不需要動腦子思考,許青沉毫不猶豫地勾勾手指,厲聲道:“把那玩意扔了,你過來。”

沈煦川本來沒抱希望,想不到竟然威脅成功了!他立馬放生爬蟲,兩步飛到許青沉面前,“你真的...唔..”

話還未說完,許青沉臭着一張臉抓住他的衣領往前拽,然後張開嘴,懲罰似的咬住了他的上唇。

咬一口,立馬松嘴。

沈煦川都來不及享受,只能靠唇瓣那輕微的刺痛感來回味。

天生容易被滿足的他還是開心的笑了,”老許,你吻我了。“

許青沉糾正道:“那是咬。”

“我不管,反正你的牙齒碰到我的嘴唇了。”

“.....”許青沉趕忙用手捂住九斤的小耳朵,“小瘋子,你說什麽呢。”

“事實。”沈煦川擡起下颌,“對吧,小九斤?”

九斤拍拍小手,歡呼道:“蟲蟲,蟲蟲...”

她咿咿呀呀的童音使清晨顯得格外歡快,仿佛春天已經來臨。

蟲蟲立功了。

草原音樂節兩點準時開始。

現場人山人海,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們共同歡呼,好多人拿着各種樂隊的旗幟揮舞,還有抱着吉他等待偶像簽名的樂迷。

這種場景讓許青沉想起那次在C市舉辦的賽車運動,他當時是抱着好奇心去找沈煦川。沒錯,他就是為了沈煦川,他從不欺騙自己,但是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沈煦川。

如果跟對方說自己去看賽車,憑借沈煦川那‘自戀’的性格,指不定怎麽作妖呢。

“老許,走走走!跟緊一點。”

沈煦川一只胳膊拖住九斤走在前面,另一只手拽着許青沉的衣袖,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通過安檢,終于抵達靠近舞臺的貴賓區。

距離舞臺只有五米遠,這樣可以方便沈煦川為自己喜歡的樂隊加油吶喊。

他是如此的興奮,小九斤同樣的興奮,摟着他的脖子開心地笑。

許青沉負責觀察,進來後眼睛就沒閑着,左看右看,發現周圍的人幾乎都像沈煦川那樣年輕充滿朝氣,嘴裏高喊“某某搖滾樂手或某某rapper牛逼”這樣的話。

音樂節随着衆人的歡呼聲逐漸熱鬧起來,人與人說話要臉貼臉才能聽見。

“哇嗚!老許!”

輪到沈煦川喜歡的樂隊上臺,他激動地握着許青沉的手向上蹦,連帶着懷裏的小九斤。

“老許!跟我一起喊,跟着大家一起喊,失控!失控!失控玩偶!”

許青沉:“......”

他不想失控,他想穩重。

不管沈煦川怎麽帶節奏,周圍的人蹦出去多少米,許青沉說什麽也蹦不起來。

他覺得這樣太傻了,這樣下去腦漿會蹦出來。

周圍都是青春的力量,他能體會、理解,但無法融入其中。

他找個機會湊到沈煦川耳邊,盡量擡高嗓音:“水喝多了,我去廁所。”

“我陪你去。”沈煦川立刻脫離樂迷的身份,一臉緊張地看着許青沉,似乎怕他生氣或者離開。

許青沉不想掃興,他喜歡看沈煦川快樂的咋呼,也喜歡看見女兒湊熱鬧的笑,有意舒緩了語氣:“你不用管我,繼續在這裏蹦,我去洗手間。”

“你能找到嗎?”沈煦川貼臉問,“我怕你走丢。”

許青沉眸中閃過一絲不确定,逞強道:“丢不了,結束去帳篷那裏找我,看住小九斤,別玩瘋了把孩子扔下。”

“放心吧,不會!小家夥六個月大的時候就跟我走南闖北了。”

許青沉根據安保的指引,擠過人群離開現場。

他順利地找到洗手間,又順利地從裏面出來。

他站在圍欄外面往裏瞅,隐約在人群中看見了沈煦川的身影,這家夥激動的把小九斤舉起來了,一陣歡呼後又把九斤穩穩地抱在懷裏。

攤上這麽個愛玩的爸爸,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幸運。

許青沉宛若一尊潔白的雕像伫立在圍欄外面,視野寬闊,神情悠然自得而神秘。他的氣質太另類,身上散發出的情緒與音樂節歡呼的人們格格不入。

不怕帥哥高,就怕帥哥又高又不駝背,他站得筆直,像巨人那樣觀察着狂歡的人類,很難不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一個男人獨自躊躇許久,終于決定上前搭讪。

“你好,是許老師嗎?”

許青沉聞聲轉頭,看見一個戴眼鏡的瘦高個,手裏拿着一款相機,肩上背着黑色雙肩包。

眼鏡男笑了笑,再次開口:“許老師,我想我應該沒認錯人吧。”

“我不是老師,”許青沉不喜歡別人這樣稱呼自己,“我是許青沉,你沒有認錯。”

“你好,許先生,”眼鏡男反應很快,“我是XXX傳媒的記者,想不到會在這裏碰見您,如果您有時間的話,可以聊聊嗎?”

許青沉往圍欄裏的人群看一眼,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他跟男記者往自家的吉普車方向走,過程中,男記者總是試着跟他搭話,問些沒用的問題,他不太想說話,只發出“嗯”或“不”這樣的字眼。

男記者後來識趣地閉嘴了。

回到帳篷附近,許青沉就好像到了自己家,找來兩只戶外椅,邀請男記者落座,還把僅剩的冰檸檬水分享給對方。

男記者接過檸檬水連連道謝,用餘光觀察他的神色,衣着,還有樣貌,覺得他真的不太一樣。

“你想跟我聊什麽?”坐下來後,許青沉疊起一只腿,身上的白色潮流衛衣一點也不耽誤他散發藝術家該有的氣質。

男記者面帶笑容道:“您別多想,我們随便聊聊,我不會瞎報道的。”

“随你。”許青沉才不在乎呢。

“那好哈哈..”男記者幹笑兩聲,“許先生,能問問你的真實年齡嗎?網上的年齡可能不準确,大家都在探讨許仙兒的真實歲數。”

許青沉思考地蹙起眉頭:“三十一..不對,我女兒剛滿兩周歲,我應該是三十二,沒錯,三十二周歲。”

男記者有些驚訝:“您..您有孩子了?”

“是啊,”許青沉的話帶有明顯的輕蔑,“這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那您愛人...”

“沒有。”

“哦..那..”男記者第一次采訪這樣的名人,有點接不住許青沉的話。

許青沉忽然換了種語調:“暫時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哈哈,是的。”男記者只能幹笑,在記事本上刷刷刷地記錄重點。

“你問點別的。”

“我問什麽您都會回答嗎?”

“看我心情。”

“......”男記者心裏吐槽,果然是古怪的盡頭。

男記者想起網上的一個段子,評價許仙兒的特別之處就是他一視同仁,不是單單瞧不起張三或李四,而是全都瞧不起。

“跟您說實話,”男記者暫時合上了記事本,“我是無意中發現了售貨亭挂着的一幅黑白畫,上面有你的簽名,我聽售貨亭的阿姨形容,感覺就是你本人,今天想來音樂節現場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見到你了。”

許青沉記得有這麽回事兒,“嗯,這也算是一種緣分。”

“那是當然!”

男記者站起身,顯然是想結束采訪。

許青沉并不讨厭他,禮貌地朝他伸出一只手:“回去蹦吧,其實我們沒什麽好聊的。”

“不會,聊得很多。”男記者抓住他的手,心跳忽然快幾拍。

這可是許仙兒!很少接受采訪,握住他手的人能有幾個?

男記者一時心中澎湃,莫名其妙的化作迷弟,像個超級粉絲那樣熱情地擁抱住許青沉。

“許畫家,我真的非常喜歡你,今天很高興見到你!”男記者激動地說,“祝福你和你的孩子,希望你以後創作出更多的好作品。”

一句祝福孩子,打消了許青沉想把人推開的念頭,“謝謝你,我替女兒收下你的祝福。”

“哦!原來是女兒,我還是想知道,您真的沒有結婚嗎?”

“沒有。”

“那您有喜歡的人嗎?”

流暢的對話戛然而止。

男記者感到疑惑地放開了許青沉,擡起眼眸,對上了許青沉詭谲而帶笑的目光。

他性感的薄唇微啓,對男記者說:“你回頭,往那邊看。”

男記者下意識轉過身,看見一個穿火龍果色牛仔外套的男人抱着一個帶黃色棒球帽的小孩快馬加鞭地往這邊趕,身上仿佛綴着團團火焰。

隔着老遠,男人就發出質問:“帶眼鏡那小子,你的手放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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