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邪惡魔法

邪惡魔法

弗勞爾沒等阿林努斯說出下一句話，或是做出下一個動作，已經飛快轉過身子：“埃林，你也該走了。”

“啊？為什麽？”

只這片刻，一旁的阿林努斯已經帶着迫不及待的神色，伸手向着幾名俘虜一指：“寬衣解帶。”

法力微光閃過、幾聲噼裏啪啦的脆響帶着織物摩擦的聲音，盔甲系帶、衣扣連接紛紛斷裂，幾位聖騎士身上的銀白甲胄一下子被解了個徹底，胫甲、肩甲紛紛脫落。繩索倒是還綁得很結實，牢牢束縛着他們的胸口和手腕，也将系帶斷裂的盔甲繼續固定在騎士們的身體上。

不過，所謂猶抱琵琶半遮面……半遮半掩的事物更帶有一種朦胧的誘惑力，這不論對人還是對物，對女性還是男性都是一樣成立的。七位聖騎士、一位光輝牧師“衣冠不整”地坐在地面上，這裏露出了一片小麥色的大腿肌肉，那邊露出了解釋寬闊的肩後斜方肌……幾位騎士面貌正義、氣質剛猛，各自用仇恨而惱怒的目光盯着罪魁禍首，卻又受限于地面上的魔法陣與身上的繩索，結實健碩的體格被束縛住，不要說反擊，自盡都做不到，只能像是籠中困獸奮力掙紮幾下。對于将這些猛獸輕易抓捕住的獵人來說，沒有什麽比這更誘人、更令人心潮澎湃的了。

埃林神色一變，這場面……他還真沒見過。他連忙補充了一句：“我還沒見過超位魔法師施法，我想多觀摩一會。”

“你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弗勞爾的眼睑微微跳了跳，已經穿過“幻幕”，離開了幻術魔法遮蔽的區域。他雖然穿着典雅精致了些，長得清秀了些，但是絕對對男人沒有半點興趣，和阿林努斯不一樣！

他這位超位魔法師是埃雷薩爾出名的幾位愛好同性的高層次人物之一……

真是的，怎麽實力強大的人總是這麽“有特點”……

一時，幻術魔法區域內就只剩下埃林和弗勞爾，還有八位可憐的受害者。幾位聖騎士已經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逃脫，被壓迫到了極點後不再後退，也不顧什麽教條了，朝着阿林努斯連連大罵……不過顯然受限于費倫諾的良好社會風氣，詞彙有些匮乏，不出“魔鬼”、“惡徒”、“敗類”之流。

阿林努斯無視了幾位騎士的怒罵，歪着頭盯着埃林瞧了有片刻，突然一咧嘴：“前王子殿下，你好像也對男人很感興趣嘛。”

埃林擦了擦鼻血，正色道：“你不要胡說。”

他一臉正氣地望向阿林努斯：“你剛剛用的是什麽魔法？我能不能學？”

“只要你晉升到正式魔法師就能學習，只是一個下位魔法，但是很好用……嘿嘿，這一系列魔法只在一個小團體中流傳，集合在《粉紅之書》中。還要多虧了那位‘先驅’，這些魔法大部分都是他開發的，可惜他本人在幾十年前因為縱欲過度去世了。”

阿林努斯看上去很有興致，又多說了兩句：“當然，他喜歡的是女性，所以大部分魔法都是針對女性設計的……不過我也針對其中一部分做了改良，現在對男性也很有效。”

“我想學！我可以拜你為老師。”

“你想學？為什麽？你想對誰用？嗯……那位雷恩沃克騎士？”

埃林舔了舔嘴唇：“這你就別管了。”

阿林努斯勾了勾嘴角，側手一撩自己的鬥篷：“很可惜，不現實。你的不穩定性導致你大概率會施法失敗。而且你的情況太詭異，我還沒資格當你的老師……我想，你的老師将會是‘開拓者’奧卡斯佩萊爾閣下。當然了，我相信你的性質應該會是半個學生、半個試驗品。”

埃林點了點頭：“那麽那位‘開拓者’懂得這些魔法嗎？”

阿林努斯的神色一時變得有些古怪：“他當然不懂……嘿嘿，他要是懂，那倒好了。呵，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些羨慕你了。”

埃林愣了愣，有些不解，便問道：“為什麽？”

“嗯……”

阿林努斯沉吟片刻……

“好了，你們也該罵累了吧。”

他直接轉過身子，沒有理會埃林的追問，中斷了上一個話題。

那幾位騎士因為憤怒和羞恥，又連着罵了快有半分鐘，各個滿面通紅、喘着粗氣，好不狼狽。

阿林努斯又一次揚了揚手，兩個魔法接連默發：“自由術”，“開放傀儡術”。

前者落下，那一圈圈在之前由高等級的“法師之手”操作着幫上幾位俘虜的繩索便自行解開，讓他們瞬間脫離了所有束縛……但很快他們又被“開放傀儡術”控制，腦袋以下的身體不受使喚、自己站了起來，并成一排。

這下，他們全身上下的衣物、盔甲、罩袍皆落在地面，一具具身體再無遮蔽。寬闊厚實、其中一兩位還帶着些微毛發的胸膛、因為剛才的猛烈掙紮而滲透着些微汗濕的腹部肌肉，粗壯的大腿，以及各自下半身的男性标志，一覽無餘地展露在埃林與阿林努斯的面前，還各個如高中生軍訓似的站得筆直……不，應該說是如同軍檢時一樣站得筆直。

不管怎麽說，埃林上輩子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這次沒有再太多動容，只是微微咽了口唾沫。除了那位牧師稍顯瘦弱，其餘幾位聖騎士都稱得上強壯。

教廷的軍隊紀律嚴格，光輝聖經中又寫清楚了不得縱欲、不能酗酒之類的，能被選中成為獅鹫騎士的本就是士兵中的佼佼者。而這幾人又都是中位聖騎士，騎士超凡力量本身對身體有調整與強化，讓他們的骨骼形态和肌肉分布都變得更為結實勻稱，愈發貼近理論上的完美……具體要形容……大約就是拍成寫真集丢到埃林上輩子的世界能大賣的水平。

“你這個惡魔！你殺了我們吧，我們什麽都不會說的！”

這群人中，最高、最強壯的那位騎士已經咬着牙怒吼了一聲，顯然在這群人之中是最有發言權、帶頭的一人。他有着費倫諾特征的金灰色短發與深藍眼瞳，渾身肌肉贲張、血管漲起，飽滿寬厚的胸口連連起伏，顯然已經在緊張之下分泌激素，準備好一場搏命惡戰……但在超位水平的“開放傀儡術”之下只不過是無用功，反而更顯得色氣。

“我不是本來也沒要你們說什麽。”阿林努斯笑了兩聲，走到那位騎士面前：“當然，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向我推薦一下你們費倫諾足夠強壯、足夠英俊，剛強有男人味的聖騎士。你們的教廷聖騎士長除外，我沒那個本事對付他……”

“你做夢！我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多知道半個名字！”

那位騎士圓睜虎目、牙關緊咬，看架勢巴不得把阿林努斯生吞了，但也不可遏制地出于理智和本能，羞恥、惱怒到了極點而渾身微微顫抖。阿林努斯一個側步，避開了唾沫星子，伸手捏住了那位騎士帶着些許胡茬的下巴，摩挲玩弄了幾下：“你們教會的人都這麽沒禮貌嗎？”

騎士猛地一掙紮，向着阿林努斯的手指狠狠咬去，但被後者先知先覺地躲開了。

阿林努斯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還真兇啊。嘿嘿，我喜歡。”

“怯懦的廢物，只會用這些下三濫的邪惡魔法，你如果是個男人，有膽量就放開我，我要與你決鬥！”

“你如果是個男人，有膽量就接受事實，別在這像條狗一樣亂吠。”

阿林努斯當然不吃這一套，挑着眉毛着回了一句。然而他又話鋒一轉：“不過，其實也不是沒有轉圜餘地。我可以放走你們其中一個，甚至好幾個。”

“我不會和魔鬼做交易！”

那位騎士隊長的态度也難得的堅決，依舊嫉惡如仇地盯着阿林努斯。不過阿林努斯對此似乎反倒更有興致了。他退後一步，揚了揚手指：“你可能是這樣覺得的……不過其他幾位騎士……就不一定了吧。”

“你們有家人，可能還有愛人和兒女，總不想就這樣喪命吧。”

一陣輕微的聲音——幾位聖騎士将牙齒咬得咔吱作響。

阿林努斯勾了勾嘴角，踱着步，站回到了埃林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幾人：“想一想吧。”

他剛停下步伐，埃林便湊到一旁小聲地說道：“不折不扣的邪惡魔法師。你是不是對那位牧師，還有那幾個長得略有遜色的騎士不感興趣？還說得義正言辭的。”

“星辰倒影”阿林努斯帶着鄙視的眼神瞥了一眼埃林：“這明明是善良、有憐憫之心。”

“都到了拿他們家人來進行誘惑、威脅的地步了，還和憐憫扯得上關系麽。”

“這是篩選一批意志不堅定、沒有犧牲精神的人。”

“那你把別人綁架回埃雷薩爾總是事實吧？”

“這是策反，策反！策反一批地方精英，再改造他們的落後思想，壯大我方力量，政治上的事情能叫綁架嗎？這是我作為埃雷薩爾‘奧秘之塔’高層的責任。再說了，費倫諾那種封閉落後的地方，等他們嘗到埃雷薩爾的好就不會想回去了。”

埃林更不信了：“策反？你明明就是饞他們身子。”

阿林努斯在埃林的腦袋上打了一下：“你小子的思想怎麽這麽污穢！我是有家室的人，并且十分專情。這是出于政治目的，不要想得那麽肮髒。”

埃林将信将疑：“真的？”

阿林努斯眯了眯眼：“當然。”

“那你為什麽要把他們扒得這麽幹淨？”

“檢查身體素質，避免有教會的神術刻印、紋身，避免他們私藏一些武器、魔法物品或者神術物品……好了別吵了，這只是欣賞，懂嗎，不愛看就走到幻象魔法外面，還想看就給我閉嘴。”

另一邊，到這時候，幾位騎士與一位牧師也多少結束了讨論……或是說，抉擇了。

雖然依舊赤着身子，但過了最初的羞恥與憤怒後也逐漸認命了……此時，他們的臉上更多的是痛恨不甘，以及羞愧。

羞愧的，正是那幾個希望回到費倫諾的。這也不能怪他們意志不堅定……他們大多是已經有了家庭的人，包括那位牧師。

阿林努斯盯着那一束束仇恨的目光，毫不在意地将幾位騎士的身體上下打量了一番，才不緊不慢地說道：“犧牲一部分人，拯救一部分人。怎麽樣？選好了麽？”

那位依然不能動彈的聖騎士隊長頓時低聲怒道：“你這個魔鬼……”

阿林努斯聳聳肩：“魔鬼大發慈悲，讓你們活了下來，其中一部分還能回到家鄉，過上幸福的日子。好了，別廢話了。”

接下來，他解開了那位聖騎士隊長的傀儡術，而後者雖然依然憤怒，卻也知道輕重，沒有做出沖動的事……他依次指了指四位騎士，還有那位牧師，道：“讓他們回去，我們三人跟着你去埃雷薩爾。我們不會反抗。”

阿林努斯略微瞥了一眼，騎士隊長當然是将自己排除在外，另外還有兩位算得上有男人味道、體格健壯的聖騎士，這尚算令他滿意——他們顯然還有僥幸逃脫的念頭，留下了實力最強的三個人。“我倒是希望你們反抗我，不然多沒趣。嘿，五個人，你們膽子倒不小。如果你們真将這艘船擊沉，船員水手乘客，恐怕能死去五十個人，如此你們竟然還敢光明正大地想要讓五個人毫發無傷地回到費倫諾……”

那位騎士隊長當即反駁：“你們這些異教徒都有罪孽！”

接他的話就上當了……埃林扶了扶額頭，知道這位四肢發達健壯、頭腦略有些單純的聖騎士又一次落入了陷阱。

“嘿嘿，異教徒？他們大部分人不是魔法師，也不是騎士，不信仰奧秘女神、魔法女神，也不信仰魔法與死亡之神，甚至還有些人就是你們光輝神教的信徒……呵呵，我知道你們把費倫諾之外的純粹思辯光輝神教都當異教，但那些沒有信仰的人呢？他們只是為了生存而工作，這也有罪麽？”

阿林努斯踱了兩步：“如果不信仰任何神明是一種罪，那麽當你們因為某種原因失憶，你們算不算也有罪？我用魔法洗掉你們其中之一人的記憶，讓他忘記神明，其他人也會為此而審判他麽？”

“如果無罪，那麽你們這些試圖殺害他們的人，算不算有罪？”

“他們為了肮髒的金錢而幫助異教徒，也有罪，不信仰光輝的都有罪孽……我們自身當然也有罪惡，但侍奉光輝就是在贖還我們生來的原罪！”

騎士隊長的語調依然堅定，還下意識地微微挺了挺健碩的胸膛……當然，他們都赤身裸體，因此這個動作顯得有些可笑。不過阿林努斯很清楚，他有過那麽片刻動搖，這就夠了。

他微微一笑，說出最後幾句話：“你們是在侍奉光輝，還是在侍奉教皇？你們贖了一部分罪，就比他們更優越、更高尚？就能毫無負罪感地殺戮麽？”

這些話不是他自己說的，而是埃雷薩爾在與費倫諾長期的鬥争中總結出的比較能動搖光輝教徒信仰的幾個問題。當然，他很清楚，對于這些天天抱着光輝聖殿閱讀的信徒而言，講道理和辯論都意義不大，因此在那位騎士隊長神色略微有些變化時見好就收，道：“呵，算了。我接受你的提議。”

他當即一揮手，解除了剩餘幾人的禁锢，并從虛無中抓出了幾只精巧的獅鹫雕像，丢到身前，随後簡短地吟唱了一小段咒語，手中亮起微光，散射出許多細小的光團：“……懷念之淚。”

這些柔和的光團落在獅鹫雕像上，将其籠罩，并不斷放大，最終化為兩頭足有兩米高的獅鹫……當然，它們還有些迷茫，并在第一時間威脅性地朝着阿林努斯一聲呼嘯。

“管好你們的寵物……五個人，其中一個牧師，兩只獅鹫夠了。畢竟沒有盔甲重量。”

阿林努斯雙手抱在胸前，聳了聳肩。

騎士隊長當即又難以遏制自己的憤怒：“你想讓他們就這麽回去？”

“要麽就這麽回去，要麽別回去。”

“可惡……”

騎士攥緊了拳頭，卻無處發洩。

一旁一位個子略矮一些的騎士當即搖了搖頭：“隊長，我們沒事……你們才是犧牲最大的……”

那位牧師道：“隊長，還有亞裏沙、羅伯特，你們要堅持住……教會很快就會來救你們！”

“喂，當着我的面說這話什麽意思。”

阿林努斯皺了皺眉，插了一句。

“你們走吧！”

騎士隊長深重地嘆了口氣，用陰沉的目光望了一眼阿林努斯，又咬着牙，看着幾位得以逃離的獅鹫騎士，顯然心裏還有着獲救的期許。

埃林站在一邊，也不說話，只是心裏吐槽：等他們獲救，估計都已經被玩壞了……

兩只獅鹫最終載着五位……呃，一絲不挂的騎士和牧師，飛上了天空。幻幕也被撤去，剩餘的三位費倫諾聖騎士在其餘看向這邊的船員好奇又驚訝的目光中羞惱而動作迅速地抓起系扣損壞的褲子套上，遮住了自己的隐私部位……當然，埃林和阿林努斯是都看過了，從大小到顏色甚至毛發多少，看得不能再清楚。

待獅鹫遠去，阿林努斯的神色突然變天似的沉了下來，看着三位騎士道：

“在你們有什麽愚蠢舉動前，我先提醒一下。但凡是被“開放傀儡術”操縱過的人，都會留下能夠追蹤的印記，能持續大約三個月。如果你們做了什麽不過腦子的舉動，比如在這船上殺了什麽人……我送走的那幾人，一個都別想活命，我會親自去料理，包括他們的家人。回到了費倫諾，相聚過，要找起來就很容易了。”

這話讓那三位費倫諾聖騎士都渾身一震：“你……卑鄙！”

“當然，”他又變得有些不正經，道：“你們要是想靠自己逃走，不傷害其他人的前提下我倒是鼓勵你們嘗試。畢竟要在這艘船上待幾個月，一直到埃雷薩爾，我也挺無聊的。”

騎士隊長咬了咬牙：“惡魔……”

不遠處，弗勞爾已經黑着臉走了過來：“您怎麽放走了五個人，還有兩只獅鹫。”

他選擇性無視了這些人沒穿衣服這一點。

“趣味~”

阿林努斯勾了勾嘴唇，道：“卡特船長，按你所說，之前似乎有一名叫桑德斯科特的高位騎士和一位叫蘿伊絲奧利弗的費倫諾貴族魔法師。他們離開後應該空出了兩間艙室吧。正好，我占一間，這三位騎士中的兩位占一間。正好這段時間也沒有其他事，為了節省最近短缺的星之水晶，就不用傳送魔法陣了，我會留在船上确保他們不會有什麽動作。”

弗勞爾點了點頭，又問：“那剩下一個呢？”

“這不是還有半間麽？”

他不懷好意地朝着埃林笑了笑。

這個魔鬼！埃林在心裏罵了一句，他顯然是還因為自己說的那幾句話記仇……這是看出了自己對雷恩有意思，想借刀殺人，派這樣一個成熟強壯的費倫諾聖騎士來引誘自己犯錯誤，到時候好去告黑狀？

他才不上當！他可專一！……不過，看看應該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