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莫飛羽

莫飛羽

燕赤霞側身，背對着他，繼續睡覺。

江小晴搖搖燕赤霞，“大叔，大叔，我睡不着。”

按赤霞不理會。

“這裏蚊子好多，嗚嗚……”

大約哭了半個時辰，燕赤霞突地起身，青筋爆出，咬牙切齒，““江、小、晴，你想怎麽樣？”

江小晴紅着雙眼，帶着點點淚光。

燕赤霞頓時有種前所未有的挫敗，這個徒弟總知道怎樣讓他心軟，罷了，就随他吧。

他起身将自己睡過的位置讓出來，又找了些稻草鋪的厚厚的，脫了自己的衣服鋪上，“來，睡這裏，師父守着你。”

江小晴慢吞吞挪過來，看了燕赤霞一眼，見他沒有發飙的跡象，慢吞吞躺下，閉了閉眼。

燕赤霞果然沒有睡，只靠在一邊望着徒弟裝睡的臉。

徒弟想什麽，他讀不懂。只要不太過分，他都依着他。這麽多了，早已習慣。

擡手輕輕撫摸徒弟的面孔，很柔和，很稚嫩的一張臉，還是個孩子啊。

輕輕覆上他的眼睛，擋住徒弟悄悄眯起的細縫，不由失笑，分明睡不着，還裝，逞強什麽？

破廟裏蚊蟲很多，徒弟被盯得難受，偏要裝着一動不動，難為他了。

燕赤霞拿起徒弟散落在一邊的寶貝扇子，輕輕扇動，為他驅逐小蟲子。

江小晴惬意的打個哈，翻身睡去了。

第二日，江小晴被人揪住耳朵拎起來，“江小晴，該起了。”

“痛痛痛，大叔，你做什麽？”剛起床的孩子暴怒，喊完之後重新躺下。

“江小晴，你不是要着跟師父降妖伏魔，再不起來，師父自己走了。”

一聽這話，小孩兒立馬蹦起來，“大叔不許丢下我。”

“你睡得這麽死，師父叫不醒你，只好讓妖怪吃了你。”燕赤霞吓唬他。

“哼，”小孩高高擡起下巴，“我才不會被妖怪吃掉，倒是大叔你，小心着了妖怪的當。”

小徒弟哼哼說着氣話，跟緊燕赤霞的腳步，行了一會開始叫餓，“嗚嗚，大叔我餓了。”

燕赤霞看看周邊，“此處山路偏僻，哪來的食物，暫且忍着。”

小徒弟開始撒潑，“嗚嗚，大叔欺負我……”

燕赤霞青筋暴跳，“你給我閉嘴，師父去找！”

小徒弟默默含淚蹲在路邊，咬着扇柄滿眼哀怨。

啪啦，扇子掉了，小孩眼睛瞪大了，口水嘩啦啦的流。

山道上出現一女子，穿着樸素，但就背影來看，絕對是個美人！江小晴敢拿他前世的泡妞經驗賭咒發誓。

“嗨，美人！”他理理頭發，衣襟等處，沖她招招手，嘩地打開折扇，扮出一幅風流公子的派頭。

女子幾不可見的皺皺眉頭，不理會他，徑直從他面前走過。

江小晴怒發沖冠，什麽？美人居然不理他？什麽眼光？他這樣的濁世翩翩佳公子都看不上，她能看上誰？

心裏偷偷将女子诽謗了一遍，他追上去搭讪，“姑娘可是迷路了？這山道偏僻的很，姑娘孤身一人實在危險，不如由在下帶路。”

‘女子’陰測測的轉臉，“你說誰是姑娘？！”

江小晴擦擦嘴角，心中歡騰，不看不知道，一看驚豔了，這人的面貌生的太過精致，分明像女子那般姣好，不，比他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美好，簡直是國色天香啊國色天香。

贊嘆的目光全然外露，卻不知危險來臨，江小晴癡癡傻傻的盯着美人猛笑。

“啪”美人反手給了他一耳光，轉身就走。

江小晴捂住紅腫的側臉，想也不想抓住美人的玉手，央求道，“好姐姐，別走。”

他顯然還沉浸在美人的美色中沒回過神。

“啪”另半邊臉也未能幸免，江小晴滿臉委屈，眼淚汪汪。

可惜這招對別人沒用，美人嫌棄道，“再亂叫割了你舌頭，還有，別一個勁盯着我看，小心我挖你眼睛。”

江小晴一聽，忙捂住眼，突然想起什麽，哇哇小叫，掏出随身攜帶的小鏡子，照個不停，“哇哇，我的臉毀了，嗚嗚嗚……”

那美人手勁着實不小，此刻鏡中的小孩兩邊臉頰明顯高高腫起，小孩丢開鏡子，驚恐的望着美人。

美人見他如此，不再理他，正欲離開，忽然感覺到某種熟悉的牽引，這種純粹的氣息……

是……

碧水珠！

他反手抓起江小晴的衣領，扒開……

江小晴，“嗚嗚，我不要被□□啊，大叔救我……”

“閉嘴！再吵賣你去青樓。”

小孩不喊了，仍是嗚嗚個不停。

美人翻到東西，目光一寒，“碧水珠，燕赤霞是你什麽人？”

小孩眨眨眼，想着如何開口。

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如蒙大赦撲到來人懷裏，緊緊摟住來人的腰，“大叔，嗚嗚，有人欺負我……”

燕赤霞頭痛，看向美人道，“莫師弟，你怎麽來了？”

美人皺眉，“先別問我，說，這小鬼是誰，他怎麽會有碧水珠？”

燕赤霞道，“他是我徒兒，你不可欺負他。”

美人嗤了一聲，“我倒聽過這麽回事，竟是真的，燕師兄，我竟不知你眼光這麽差，收了這麽一個徒兒，更離譜的是，師父傳給你碧水珠是要你潛心修煉，你竟送了他？”

“這是我的事，莫師弟就不必過問了。”

“你……”莫飛羽氣極，他本中意碧水珠，只是師父執意傳給燕赤霞，燕赤霞修為比他高上許多，他便認了，誰想燕赤霞轉身将珠子贈予別人，還是個傻愣愣的毛頭小孩，怎不叫他氣忿。

燕赤霞轉開話題，“師弟何以在此？”

莫飛羽瞪了江小晴一眼，“我得到消息，太行山一帶有妖魔出沒，特來此尋覓，誰想被這小鬼半路攔住糾纏不清，燕師兄，你要管管徒弟了，我想他不僅修為不濟，更是眼拙，下回再亂叫，我非割了他舌頭。”

江小晴顫了顫，縮到燕赤霞懷裏，嘀咕道，“本來就長得像姑娘……”

“你說什麽，小鬼？”

“沒什麽，”嗚嗚，沒想到這美人，人長得美，脾氣一點都不好，又暴躁又兇殘。還打傷了他的臉，嗚嗚，他的花容月貌啊。

燕赤霞嘆氣，“江小晴，他是你師叔，不可對師叔不敬。”

“大叔你偏心，嗚嗚，他打傷了我的臉。”

燕赤霞擡起他的臉，果然看見臉頰紅腫起來，不禁心疼，莫師弟向來暴躁，出手沒個輕重。

他擺出師兄的架勢，“莫師弟，以後不可欺負師侄，知道嗎？”

“哼！”莫飛羽以後腦勺相對，賭氣走了。

燕赤霞不再管他，輕輕撫摸小徒弟的臉頰，掌心碰觸到得肌膚微微發熱，過了半響，紅腫漸消。

江小晴重新掏出鏡子照照，小臉恢複如初，連紅痕都沒留下，歡呼道，“師父萬歲！”

燕赤霞無奈，“學乖了嗎？我這師弟脾性最是暴躁，你敢惹他？”

“大叔，他好兇啊，老叫我小鬼小鬼的，他自己不也是小鬼？”

燕赤霞搖搖頭，“他比你大的多。”

“能大多少？”

燕赤霞諱莫如深，不語。

江小晴伸出兩個指頭比了比，“總不會是這個數吧？”

燕赤霞搖搖頭，“師父怕吓到你。”

小徒弟郁悶着，增加了一個手指，晃了晃。

燕赤霞不答。

江小晴驚了，“被我猜中了？啧啧，看不出他這麽……大了，大叔你是他師兄，豈不是更……”

“怎麽？你嫌棄師父老了？”

“也不是嫌棄，”小孩忙搖頭，轉移話題，“師父，為什麽他這麽好看？”

燕赤霞失笑，“你喜歡他這樣的？”

小孩搖搖頭，“不喜歡。”

燕赤霞嘀咕，你的眼睛可不是這麽說的。

這小鬼，分明嫌棄自己，垂涎莫師弟，還不承認，想不到他燕赤霞竟教出這麽個好色的徒弟。

師徒二人繼續前行，落腳處還是……

破廟。

破廟前還站着個人。

“咦，小師叔，你怎麽在這？”江小晴十分自來熟的蹦蹦跳跳跑上去搭讪，一手搭在美人身上蹭豆腐。

莫飛羽嫌棄的推開他，道，“怎麽？只許你們住？”

眼睛直直越過江小晴看向燕赤霞，滿臉挑釁，“燕師兄，這次的獵物是我的！”他聞到妖精的氣息一路追蹤至此，不想燕赤霞帶着拖油瓶過來攪局，不過這次他勢在必得，燕赤霞修為比他高，不代表他次次輸于他，他偏不信他比他差，總有一次讓師父刮目相看看。

莫飛羽越發趾高氣昂。

燕赤霞暗自嘆氣，不置一詞。

莫飛羽率先進破廟，占了鋪好的稻窩。

江小晴不樂意了，雖說對方是美人，也不能搶他地盤啊，那厚厚的稻草啊，都是大叔給他鋪的，他昨晚剛熱過呢。

便想一把拉起莫飛羽，莫飛羽本就看他不爽，自然不讓他如意，大刺刺躺下來，翹着腿，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态。

江小晴氣紅了眼，眼珠轉了轉，想了個主意，自己也往那趟，想把人擠一邊去，順帶吃吃豆腐。

誰想怎麽也推不動人，便直接撲上去折騰。

嗷嗷……

燕赤霞別過眼，不看徒弟胡攪蠻纏，看天色漸晚，要查的事沒有端倪，便随二人鬧去，自己去打點野食，免得徒弟一會嚷嚷着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