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們一直這樣好不好?
第二十四章 我們一直這樣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陳秋白醒得有些晚,拉開窗簾一看,果然下了大雪,天空霧蒙蒙的,天井裏白茫茫一片。
爺爺去了鄰居家喝茶,奶奶在東屋補覺。陳秋白去竈房鍋裏盛了碗面條吃了,坐在堂屋門口,一邊寫作業一邊等淩雲。
今天路況很差,淩雲路上不敢騎太快,一路走走停停,下午一點才終于到了。陳秋白在村口接了他,見他身上依舊是昨天的裝束,腳上換了雙防水的膠靴,問說:“你穿雨鞋不冷嗎?”
淩雲這會兒臉都凍僵了,雙腳也沒了知覺,卻依然輕描淡寫說:“不冷,我穿了兩雙棉襪子。”
陳秋白帶他來到家裏,簡單地跟奶奶介紹了一下,又幫他倒了杯熱水暖身子。因為已經過了飯點,陳秋白只能給他泡了碗方便面湊合吃了。随後,兩人就帶着鐵鍬去了村子南邊的小河邊。
這邊沒什麽人來,雪比家門口更厚一些。淩雲在家常幹農活,鐵鍬用得十分順手,不到半小時就堆出一條長長的雪道來。他又拿鐵鍬修整了一番,把雪道修成斜坡狀,用腳把雪踩實了,一座天然滑梯就做好了。
陳秋白蹲下來摸了摸堅實的雪道,稱贊說:“淩雲你真厲害,還真的做出一座滑梯來。”
淩雲笑說:“你上去滑一下試試,看行不行。”
陳秋白興致勃勃跑到滑梯高處坐下,兩手按着雪地一用力,哧溜滑到了盡頭。
“真好玩!你快來跟我一起滑!”她興奮地跑回起點,沖淩雲招了招手。
淩雲說:“你玩吧,我不玩,我穿着雨鞋不方便。”
這座簡易的滑梯顯然深得陳秋白喜歡,一趟趟來回跑,越玩越起勁。淩雲站在一旁看着她,唇角漾出深深的笑意,心裏想,她的快樂也挺簡單。
陳秋白來來回回地玩了十幾趟,後來滑梯的雪有點化了,她只能蹲着往下滑。
淩雲怕她摔倒,坐到滑梯下面,張開手臂保護她。陳秋白嘴裏喊着“你快閃開”,滑到了盡頭,腳下一個踉跄,向前栽了過去。兩人的腦袋“咚”的一聲撞在一起。
陳秋白捂着額頭,痛得直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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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忙說:“我給你揉揉。”說着就擡手幫她揉額頭。揉了一會兒,忽然摸了摸她的頭發,拈起一縷碎發攏在了耳後。
陳秋白愣了愣,臉上有些不自在,起身說:“我玩夠了,不想玩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淩雲有些後悔自己的唐突舉動,然而看見陳秋白害羞的樣子,心裏又有些悸動。
兩人沿着河岸往回走,雪地上閃着寒光。陳秋白望了望天,又催促說:“你快走吧,天黑了路上不好走。”
淩雲悶聲應着,一點都不想走。走了之後開學前可能就見不到她了,再見面要等一周。一周足足有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一萬多分鐘,六十多萬秒。時光太漫長了。
兩人繞過蠍子灣,回到陳秋白奶奶家。淩雲取了自行車,推着往外走。陳秋白跟在他身後,要送他到村口。
淩雲一路磨蹭着,故意走得很慢,但沒一會兒還是到了村頭。村子太小了。
他心裏依依不舍,但又說不出煽情的話來,正無措時,忽然間想起了母親聽的一出戲。
母親沒什麽愛好,平日裏就喜歡聽戲,尤其是婉轉多情的越劇。裏面有一出《十八相送》,唱的是梁山泊送祝英臺返鄉,兩人依依惜別,送了十八裏路。祝英臺滿心情愫說不出,只能不停地暗示梁山伯,看見水塘裏有對鴛鴦,就唱:“青青荷葉清水塘,鴛鴦成對又成雙。”
淩雲一擡頭,恰好看見一對麻雀站在電線上,親昵地依偎在一起梳羽毛,他連忙指給秋白看:“你看那家雀子。”
陳秋白沒明白他的意思,突發奇想說:“為什麽家雀子不怕電呢?”
其實不過是簡單的物理知識,但物理一直是秋白最不擅長的科目,每次考試也都是這科給她拉了分。淩雲見她滿臉的求知欲,只好給她講起了物理原理。
講完後,天色又暗了些,真的要走了。
淩雲騎上車子蹬了兩下,突然想起隔壁鎮子正月十五有廟會,還會放煙花,急忙跳下車子,喊住了陳秋白,約她正月十五去看煙花。
陳秋白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淩雲這才安心地走了。
陳秋白是正月十一回的家。前一天,父親又失約了,陳秋白本想自己騎車回家,但父親在電話裏言辭懇切地再三保證,她猶豫之下又相信了父親一次。
初十晚上,陳衛東估摸着隔了這麽久,妻子的氣也該消了,于是又試探着跟她商量,希望她能服個軟,跟他回趟老家。然而李麗君還是原來的态度:逼她回去就離婚。
陳衛東總算确信,妻子是不會給他面子了,她是鐵了心地要跟婆婆絕交。事到如今,再讓女兒做和平大使意義也不大了,因而第二天就把女兒接回了家。
為了彌補對女兒的虧欠,次日陳衛東特地把女兒的生日往大了辦。一家人去縣城玩了一天,中午找了家飯店替她慶生,還學着城裏人過生日的樣子,給她買了個漂亮的大蛋糕,上面插滿了蠟燭,讓她吹蠟燭許願。
這是陳秋白平生第一次這麽隆重地過生日,蠟燭吹滅的時候,她在過去兩周裏受的委屈一下子煙消雲散,當天晚上她就原諒了爸爸。
晚上回到家裏,夏宇打來電話祝她生日快樂。他說現在正跟表哥在省城玩,還要過幾天才回家,到時給她帶生日禮物回來。陳秋白雖然嘴上說着期待,心裏好像也沒有多期待。
剛跟夏宇聊完,淩雲的電話又打了進來。祝賀完生日,他又不着痕跡地提了一下正月十五晚上的廟會,應該是怕她忘記。
陳秋白信誓旦旦地說,她絕對忘不了,一定會準時到。
正月十五轉眼就到了,陳秋白早早換好了衣服,看着書等到了下午 5 點 45 分。正要出門,爸爸回來了,一回家就攔下她說:“先別出去,一會兒給你爺爺嫲嫲打個電話,祝他們元宵節快樂。”
按照往年的傳統,陳衛東全家是要一起回老家過節的。但今年妻子跟母親翻了臉,打死也不可能回去。女兒剛從老家回來沒兩天,估計也很難讓她再回去。兒子太調皮,他一個人帶不了。自己一個人回去也不像話,因而只能做些表面功夫,在電話裏問候一下。
但這會兒陳秋白忙着出門,于是說:“我現在打吧,我跟朋友約了看煙花,現在就得出門了。”
陳衛東沒有同意。既然是做戲,自然要等到父母哥嫂都上了桌才能表演,現在打有什麽意義?
“現在你爺爺嫲嫲還沒吃飯,再等等。”陳衛東對女兒說。
“那要等到幾點?”陳秋白有些不情願。
“七點吧。”陳衛東說。
“七點?!”陳秋白跟淩雲約的時間是六點半,聽到父親說七點才打電話,自然又不幹了。
陳衛東跟女兒掰扯了半天,女兒還是不聽,他只能搬出了殺手锏:“你怎麽能這樣?你朋友比你爺爺嫲嫲還重要嗎?”
所有類似的争辯,最後都會變成指責她不尊敬不孝順長輩。陳秋白隐隐覺得這種武斷的結論有失公允,但又不知道怎麽反駁這種道德邏輯,最後只能一言不發地接受了父親的指摘。
她也抱着僥幸心理給淩雲鄰居家打了電話,然而不出所料,淩雲并不在家。他家離隔壁鎮比較遠,騎車過去要一個多小時,肯定早就出門了。陳秋白洩氣地坐回沙發,心焦如焚地等待七點鐘的電話。
過了六點半,她越發地如坐針氈,不停地跟父親讨價還價,最後終于在 6 點 45 分打了電話。其實不過是些車轱辘話,父親和他們姐弟倆輪流說了些祝福的套話,奶奶說了兩句“後晌晚上。吃什麽”,“快去吃吧”就不做聲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無意義的寒暄在父親眼中如此重要。
打完電話後,陳秋白晚飯也顧不上吃,騎上自行車拼命往隔壁鎮子趕。雖然從信用社到廟會不過半小時的路程,她還是遲到了快一個小時。
到了約定的地點,陳秋白四下張望了一番,看見淩雲正站在一棵大槐樹底下,雙手插在衣兜裏,望着廟會的方向發呆。因為等了太久,臉上已經沒了焦急和期待,只剩下失望。
陳秋白心裏一陣歉疚,沖他喊了聲“淩雲”,推着車子跑了上去。
淩雲一臉驚喜,急忙迎上來,說:“秋白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陳秋白向他道歉說:“對不起啊淩雲,我家裏臨時有事,耽誤了出門,讓你等了這麽久。”
淩雲說:“沒有,我也剛到沒多久。”
“你就別騙我了,我知道你很早就出門了。”陳秋白說。
淩雲笑說:“沒關系,我願意等你,反正我也沒事幹。”
陳秋白啞口無言。他整天一副沒事可幹的樣子,卻總是考年級第一,這人總能在無意之間打擊到她。
因為陳秋白沒吃晚餐,兩人在廟會的小攤上買了些炸串,一邊吃一邊逛了起來。逛到一個賣布的攤子,陳秋白瞧見一塊印花布很好看,披在身上試了試,問淩雲:“好看不?”
淩雲說:“好看。”反正在他眼裏,她穿什麽都好看。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瞧見有個擺攤算卦的。陳秋白興沖沖地拉着淩雲去抽簽,淩雲抽了之後直接打開看了。陳秋白捏在手裏糾結了半天,還是不敢看,索性閉上眼睛,把簽紙丢給淩雲,叫他幫她看。淩雲打開一看,竟然是根兇簽。
他連忙跟她換了簽,說:“是大吉。”
陳秋白睜開眼睛,接過簽紙看了看,高興地說:“太好了,我今年運氣一定很好。”
淩雲點頭說:“嗯,肯定會很好。”
兩人在廟會上逛了沒多久,煙花表演開始了。淩雲拉着陳秋白來到廣場,在人群裏擠來擠去,終于擠到了前排。
雖說是個絕佳的觀賞位置,但陳秋白卻有些害怕煙花的爆炸聲,下意識地舉起手來捂耳朵,捂了沒一會兒,又凍得放下手來,攏在嘴邊哈氣。
淩雲看見了,鼓了鼓勇氣,說:“你把手揣兜裏吧,我給你捂耳朵。”
陳秋白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
淩雲假裝鎮定地幫她捂住耳朵,心口裏一陣狂跳。
陳秋白靜靜地看着煙花,淩雲看着她的後腦勺,喃喃說了句:“秋白,我們一直這樣好不好?”
廣場上人聲鼎沸,她什麽也沒聽見。
淩雲放下手來,對她喊說:“秋白,等開學了,咱倆做同桌吧。”
陳秋白回頭看着他,眼睛笑得彎彎的:“好啊。”
一朵煙花在天空裏怦然綻放,她的臉頰被火光照得紅彤彤的,好像玫瑰花瓣一般嬌豔。
她踮了踮腳尖,沖着他的耳朵大聲說:“淩雲,前幾天我過生日,吹蠟燭的時候替你許願了。我希望咱們都順利地考上一中,往後的人生……”
煙花又騰空而起,後面的話淩雲沒有聽見,但他卻覺得他每一個字都聽懂了。
他快樂得無所适從,生命忽然清晰地分成了兩半。從前的人生,他們各自生長,往後的人生,他們的命運将緊密相連。
白雲鎮有九座山。總有一天他們會越過山脈,抵達平原。山的另一邊一片明朗,他們會擁有陸地和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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