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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尹小月趁周瞎子去拿碗筷的功夫，自己撈出一把椅子，踩着椅子上的步步高趕枨爬了上去。

周瞎子進來時，見她爬到椅子上去了，急忙快走幾步，把碗筷放到了桌子上，說道；“小月，你別摔着了。”他說着這話，回身把費勁巴力剛爬到椅子上的尹小月抱起來。

尹小月擡起頭看着說這話的周瞎子，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有人關心就是好，這種感覺她享受極了！

周瞎子把她抱起來，随後又把她放在椅子上了。

當尹小月坐在椅子上後，悲催的發現，由于她身高的問題，想坐在椅子上吃飯成了幻想。

她的小腦袋才過飯桌小半截，這樣的身高，根本不能自己夾菜。

尹小月想了想，眼睛不由一亮。

坐着不能夾菜，她站起來不就行了嗎？

扶着桌子邊，尹小月吭哧癟肚站了起來，周瞎子在給她盛飯，見她站在椅子上了，說道；“小月，快坐下，站着容易摔倒。”

尹小月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瞎子，奶聲奶氣說道；“太師父，我要這樣吃飯。”小孩子不是都可以任性嘛？她這樣不算過分吧？

周瞎子聽完她的話，虎着臉說道；“你這丫頭，怎麽越來越調皮了？女孩子吃飯就要斯斯文文的，哪有站着吃飯的道理？快坐下。”

尹小月只是外表是個孩子而已，她實際年齡已經是成年人了，在校又實習了兩年多，察言觀色的本事她還是會一些的。

她看着周瞎子臉上的神色，聽着他說話的語氣，打算試試他對自己的底線，好為日後做鋪墊。

“太師父，我就要站着吃。”有點任性了，但孩子有任性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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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瞎子聽完她的話，虎着臉說道；“你要是不聽話，太師父就生氣了。”

他那裏有生氣意思？明顯在吓唬她呢！

尹小月眨着無辜的大眼睛，瞬間眼眶中積滿了霧水，那小模樣就像是再說，你再說我，我就哭給你看。

周瞎子最怕的就是尹小月哭，見她這樣，立馬投降了。

“好，你站着吃，站着吃行了吧？不許哭哦！”

尹小月眨了眨眼，頃刻之間，眼中霧氣散去，看得周瞎子是目瞪口呆的。

曾經的她，夢想是考藝校，苦練表演，演技不算爐火純青，但一般人還是識破不了她演技的，雖然最後因為其他事情放棄了夢想，可那個愛好她卻一直沒放棄過。

“你這丫頭。”他回神了，哭笑不得道。

尹小月可不管他是怎麽想的，摸到他對自己的底線了，她是心情大好。

二米飯，土豆醬，開飯喽！

軟硬适中的二米飯，顏色鮮美，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這讓是吃貨的尹小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半小碗飯送到了尹小月面前，周瞎子拿着小勺，在裝土豆醬盤子裏，盛了一小勺菜放進了她的碗裏。

尹小月拿起筷子，開吃了。

本以為應該是美味，結果菜飯進入她口中以後，她只是嚼了幾下，急忙吐了出來。

這是把賣鹽的給打死了嘛？齁鹹不說，怎麽土豆還水了吧唧的呢？

“你慢點吃，燙着了吧？”周瞎子做飯手藝真的不敢讓人恭維，平時他也不怎麽做飯，就是糊弄飯菜而已，他做的菜飯好壞，他那個幾個徒兒誰也不敢說啥，久而久之他自認為自己手藝很不錯的。

“太師父，菜太鹹了。”實在是太鹹了，她真的吃不下去。

“太鹹了？怎麽可能呢？平時我就放這些鹽的呀？”周瞎子很懷疑尹小月的話，自己嘗了一口土豆醬。

尹小月本以為他會吐呢，結果人家面不改色把那口土豆醬給咽下去了。

天呀？這是什麽節奏？不齁得慌嘛？

尹小月認真看了看周瞎子臉上的神色，見他臉上沒有其他的表情，她在心中默默對自己說道；“太師父，你口味真重。”除此之外，她什麽都不想說了。

“淨瞎說，一點也不鹹，趕緊吃飯。”周瞎子口重不是一天兩天了，是從小就口重，他做菜的鹹度，可以媲美鹹菜。

尹小月心中是抗拒的，可她還是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土豆醬她吃的很少很少，幾乎吃的都是二米飯，因為她不想自己被齁死。

半小碗二米飯被她吃完了，周瞎子還要給她添飯，被她拒絕了。

吃過飯，周瞎子收拾碗筷，尹小月就在廚房內轉悠。

因為她知道，在周瞎子沒收拾完廚房時，自己是不能提前離開的。

不一會，周瞎子收拾好了廚房，彎腰想把她抱起來，被尹小月給拒絕了。

剛吃過，她想消化消化食。

周瞎子走在前面，步子邁的很小，再小對于她這個孩子來說，也是她的兩三步。

尹小月一路東看看西瞧瞧，穿過庭院跟着周瞎子進入了正廂房。

她以為會去東屋呢，結果周瞎子帶她去了西屋。

當她進入西屋後，看着不遠處停在半空中的物體，她停下了腳步。

椽子上系着兩根很粗麻繩做成的吊繩，長長的吊繩延伸到了下方。

橢圓形的車幫，锔釘連接牢固，兩頭微上翹，形如小船……，吊繩上還懸挂小鈴铛跟嘎拉哈……。

悠車子？

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看見這種老古董。

“小月，你看啥呢？”周瞎子見尹小月杵在門口沒動，忍不住問道。

尹小月回神了，當做沒聽見周瞎子的話，邁着小短腿走了進去。

“困了吧？太師父哄你睡覺吧？”

剛吃完飯就睡覺？這是豬的生活嘛？

“太師父，我不困。”她是真不困，倒是很想坐坐那個悠車子。

周瞎子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大鐘，見已經一點了，他笑呵呵說道；“這個點你要不睡覺，待會困了可就不能睡了，不然晚上可沒人陪你瘋。”

尹小月撇了撇小嘴，沒接話，一步步朝悠車子走去了。

“太師父，我要上那裏面。”

周瞎子目光順着尹小月小手指的地方看了過去，笑着道；“好。”他哄孩子的宗旨，只要不哭，任由孩子胡鬧。

尹小月被送進了悠車子裏，周瞎子輕輕推了一下悠車子，吱嘎吱嘎的聲音想起，随後他坐到了炕沿邊上。

悠車子晃悠的速度不快，慢悠悠的，讓她找到了坐秋千的感覺。

坐在悠車子裏，尹小月目光在打量西屋布局。

一鋪炕，兩個箱櫃，櫃子上放着被褥枕頭，西牆擺放着一個梳妝臺，一臺縫紉機，除此之外還有兩個立櫃，牆上挂着一個大鐘……。

顯然這屋應該是她這具身體母親曾經居住的地方，這一點她可以非常肯定的。

收回目光，慢慢躺下，随着悠車子的晃動，看着似動非動的房梁，她猶如在夢中一般，感覺是那麽的不真實。

晃呀晃呀晃呀，原本沒有絲毫困意的她，漸漸眼皮有些沉重了起來。

沒一會，尹小月就進入了夢鄉，聽見她平穩的呼吸聲後，周瞎子知道她這是睡着了，起來為她系上帶掐子，防止她醒來自己下悠車子在摔着了。

帶掐子系好，為她蓋上小被子，周瞎子離開了西屋，直接去了後院。

他得把大白菜砍下來，控控水分，過幾天要腌酸菜了。

一個小時左右，大白菜砍完了，他摘了一大筐豆角，挎着大筐離開了菜園。

來到後院院中，放下胳膊彎上的筐，他去了前院。

周瞎子去看尹小月睡醒沒有，見她還在睡着，為她把從身上踢掉的小被子蓋回去，轉身去了廚房。

拿上菜墩跟菜刀，他又去了後院。

豆角被他切成了絲，攤開放在了地上麻袋片上，一個多小時後，他就把手中的活幹完了。

把豆角絲曬上，他都沒休息一下，拿起苕把開始掃院子……。

其實這些活，他完全可以不用幹的，但是呢，他這人原本就是待不住，加上尹小月母親又出了這事兒，周瞎子不讓自己去想小徒弟的事兒，所以他就放下這個活拿起拿起那個活。

後院掃完了，他拿着苕把去了前院。

周瞎子先回屋看看尹小月，見她還沒醒，又出屋去掃地了……。

他想讓自己疲憊不堪，想讓自己什麽都不想，可是真的能做到嗎？

含辛茹苦養大的小徒弟，他當親生閨女養着，結果出了這事兒，令他如何不自責，如何不愧疚，如何不牽腸挂肚……。

在堅強的人，也有軟肋，周瞎子也是一樣。

“……。”

睡在悠車子的尹小月被夢魇住了。

她在那日火海當中，怎麽都逃不出來了，大聲的呼喊救命，哀求自己母親給她一條生路，不想畫面一轉，火勢如巨龍一般把她吞沒了……。

“不要，不要，不要……。”

尹小月閉着眼睛，嘴裏反反複複在重複着這句話，身上的小被子被她踢下去了，小手在空中來回揮舞着，神色無助而又驚恐。

“救命呀，救命呀……。”被火龍吞沒的她，拼命在奔跑，可惜不管她跑得有多快，火龍依舊把她包裹在火海當中。

“啊！！”

尹小月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她被夢給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