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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蘇妤拐進巷子裏,突然一把菜刀從豆腐坊裏斜刺着朝她飛來。
她一時僵在了原地。
顧清陽抽出別在腰間的匕首,朝菜刀擲去。
“哐當”一聲,菜刀應聲落地,匕首也跟着墜在了地上。
他快步上前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匕首別在腰間,就見蘇妤還在驚魂未定的撫着自己的胸口。
“你還好吧?”
溫潤清朗的男聲,讓蘇妤心頭微微一震,擡起頭來就看到一張端正儒雅的面孔。
早春細碎的陽光在他的面容上跳躍,他的眼中有着顯而易見的關切。
讓蘇妤瞬間就想起了,周迅飾演的太平公主在上元燈節的夜裏突遇薛紹的那一幕。
當初她偶然在某音上刷到這個片段,薛紹摘下面具的那一瞬間,太平公主一眼萬年了,蘇妤的少女心也砰砰直跳。
什麽日式單眼皮帥哥,韓式奶油小生,哪有端正儒雅,傳統的中國風帥哥來得讓人心動啊。
她微微愣神,嘴角輕彎:“我沒事,多謝你了。”
顧清陽沖她微點了點頭,轉身往旁邊的豆腐坊裏走去。
蘇妤撿起地上的那把菜刀,跟在了顧清陽的身後,她倒要看看是哪個沒有公德心的,要是傷到了人,誰負責。
豆腐坊裏亂糟糟的一片,竈臺上扔着碎碗屑,地上到處都是摔得稀爛的豆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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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娘子正拿着把笤帚掃着地上散落的黃豆。
顧清陽眉頭微皺,問道:”又是趙福在胡鬧,他人呢?“
水秀胡亂的抹了抹臉,擡起頭來扯出一抹笑,正要說話,就從屋子裏走出來個一瘸一拐的醉鬼,看到是顧清陽呵呵笑了兩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表哥啊。“
他打了個酒嗝,醉眼掃過跟在顧清陽身後的蘇妤,伸手指了指:“這位看着不太像我那未來表嫂啊,是表哥新結交的紅顏知己嗎,長得真是水靈,表哥好福氣啊。“
又猥瑣的沖着蘇妤笑了笑:“我表哥可是有主了的,哪天他不要你了,你可以來找我。”
跟個醉鬼多說什麽都是浪費口舌,蘇妤眼睛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到竈膛旁邊的捅火棍上。
這樣的無賴就該打他一頓讓他漲漲記性。
蘇妤剛把捅火棍拿到手,顧清陽已經上前兩步,一把拎起趙福的衣領子,朝前扔去。
灰色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條抛物線,噗通一聲掉進了牆角的水缸裏。
水缸裏的水濺出老高,趙福在裏面掙紮了兩下,冒出頭來就沖着顧清陽叫嚷:“去你娘的顧清陽,我打我媳婦關你什麽事,自己都頂了一腦門子的綠了,倒是管起我的家事來了。“
這話說的就有些內涵了,蘇妤不知道當事人心裏作何感想,反正她這個外人是尴尬的不行。
她偷瞧了一眼顧清陽,就見他面容端凝,嘴唇緊抿,似是察覺到了蘇妤在看他,轉過身來對着蘇妤拱了拱手:“蘇小娘子,今日是我這表弟無禮了,我代他向你賠罪,我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恕不招待了。”
“奧”,蘇妤有些尴尬的翹了翹嘴角,旋即朝外走去,走了兩步感覺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看,才發現手上還抓着那根捅火棍。
忙轉回去兩步,把捅火棍放在了竈膛旁,才又快步出了豆腐坊。
走出去一段路了,蘇妤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顧清陽是認識她的,或者說是認識原主的。
也是,雲水巷這一帶住着的大都是世代居于此的老臨安人,彼此之間都是熟稔的,他認識原主也就不稀奇了。
*
蘇家在雲水巷的家,就是座兩層閣樓的小院子,一樓用做堂屋和廚房,樓上用木板隔做三間卧室。
屋前是片空地,因久無人居住,沒有像鄰舍一樣種上應季的菜蔬,只有兩顆成人臂膀粗的玉蘭花樹,相對而立。
早春的雨水把兩顆花樹澆灌的蒼翠欲滴,濃綠間又灑滿了粉白的花骨朵,給這個略顯頹敗的小院,增添了幾分生氣。
一個四五歲,紮着兩個小揪揪的粉衣小女孩正蹲在花樹下,拿棍子堵着螞蟻玩,聽到有細碎的腳步聲,擡起頭來看到是蘇妤,忙扔了手上的棍子沖她跑過去。
“姑姑,你回來啦,我好想你啊”,蘇安安抱着蘇妤的腿撒嬌。
她是老蘇家唯一的孫輩,是被長輩捧在手心裏長大的,蘇老爹還在世的時候更是把這個小孫女寵上了天,小姑娘從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甜。
蘇妤捏了捏她白皙雪膩的包子臉,想着最近一直忙忙碌碌的,确實有些忽略了她。
彎腰把她抱起來在手裏颠了颠:“我們家的小豬都瘦了,想吃什麽,跟姑姑說,姑姑給你做。”
小姑娘歪着腦袋想了想,脆着小奶音大聲的道:“吃魚,吃肉,吃糖。”
“好”。
“咳咳”,姑侄兩個正在院子裏說着話,突然傳來兩聲刻意的咳嗽聲,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挂着個菜籃子出現在院門口,手上還拎着一條甩着尾巴的白鱗背的鲫魚。
婦人細長身材,一身暗藍色的裙褂,滿頭的烏發堆在腦後用銀簪挽了個低髻,細眉長眼,略顯蒼白的臉上帶着幾分郁色。
安安見了她,忙從蘇妤身上滑到地下,小小的身子跑過去,學着大人的樣,扶着江氏的胳膊,乖巧的道:“嬷嬷,您累了吧,我扶您。“
江氏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小腦袋:“你人小扶不住嬷嬷,仔細傷了力氣“,說完冷着臉,站在那兒望着蘇妤。
江氏自打京城回來,兒子在碼頭卷了家裏的銀錢溜走了,心裏就藏了火,每天病恹恹的,及至蘇妤不顧她的反對,抛頭露面的開了店,她就病得躺在了床上。
江氏是個窮秀才的閨女,打小跟着父親在案頭長大,賢良迂腐沒有少學,蘇老爹在世的時候,她什麽都聽丈夫的,待到蘇老爹沒了她又滿心撲在了兒子身上,眼下兒子卷了家裏的錢跑了路,蘇妤這個女兒就成了她唯一的支柱。
今日她能夠起來走動,蘇妤心裏也是高興的,走過去接過她手上的菜籃子翻看下了,挽着江氏的胳膊道:“還是姆媽心疼我們,買了這麽多好菜,自打京城回來就忙忙碌碌的,好久沒有好好吃一頓了,今日中午我給你們露一手。”
江氏冷淡的抽回自己的胳膊:“你少給我灌迷魂湯了,要真想我高興就不要出去抛頭露面了,眼看着都要說婆家了,你這樣哪個好人家肯要,你哥哥我是指望不上了,只盼着你能有個好歸宿。”
這些話颠來倒去的蘇妤不知道已經聽了多少次了,她也勸慰了江氏無數次,江氏聽不進去,她也不可能依着江氏的要求整日待在家裏當米蟲,只等時候一到就頂了紅蓋頭出嫁。
更何況依蘇家目前的情況,她不出門賺錢,怕是過不了多久,一家人只能吃糠咽菜了。
蘇妤随意的敷衍了兩句,掩着嘴打了個哈欠:”好累啊,我先上樓去歇會兒,午飯等我起來做啊。“
*
等蘇妤睡醒起來,秦氏已經在廚間忙活了,宰殺洗淨的鲫魚,切成細絲碼得整整齊齊的莴筍絲,竹筍已經過了水剛從鍋裏撈起來,蔥姜蒜和五花肉也都備齊全了,另用盤子裝着。
秦氏往鍋裏下了油,準備爆筍子,随口對蘇妤道:“可惜沒有鹹肉和火腿,要不然這筍做腌篤鮮最好吃了,筍子的鮮和鹹肉的鹹在一起煲出味來,那才香呢。”
“五花肉炒筍子也是不差的,要不阿嫂讓我來炒吧,我有個燒鲫魚的新法子,保證比紅燒的鮮嫩,還沒有刺。”
“好啊,正好安安和姆媽都怕魚刺”,秦氏說着把鍋鏟遞給了蘇妤。
蘇妤接過鍋鏟先把五花肉倒進鍋裏煸炒,只聽得刺啦啦的爆油聲,不一會兒肉裏面的油都被熬了出來,開始縮小變得焦黃,這時正好倒入蔥姜蒜,快速的煸炒,廚房裏立馬飄散出讓人咽口水的香味。
蘇妤又點入紹酒,配上已經過水的筍子,快速翻炒,待到筍香和肉香融在了一起,手腳利落的起盤出鍋。
安安吸着鼻子跑進廚房,眼巴巴的望着剛出鍋的鮮筍五花肉,咽了咽口水:“姑姑,好香啊,我可以先吃一個嗎?”
秦氏牽過女兒,理了理她的衣裳:“不許沒規矩,等開飯了一起吃,你去樓上叫你嬷嬷下來吃飯。“
安安不高興的癟了癟小嘴:“奧”。
蘇妤看着她可憐的樣子,有些好笑,拿着筷子撿了塊肉:“你姆媽說的對,你要聽她的,但是你最近很乖,姑姑可以先獎你一塊肉吃。”
“謝謝姑姑”,蘇安安說完就張着嘴,等着蘇妤投喂。
蘇妤把肉放進她嘴裏,蘇安安閉着眼睛,搖晃着小腦袋一臉享受的嚼着,秦氏見她這小模樣,笑着怕了拍她的屁股:“好了,快去叫你嬷嬷下來吃飯。”
蘇妤剛已經對秦氏誇下了海口,就打算把鲫魚當成這頓飯的重頭菜來做,她已經想好了,就做芙蓉鲫魚。
鲫魚約莫筷子長,蘇妤用刀劈下下鲫魚的頭和尾,同魚身一起裝入盤中,加入紹酒和姜上鍋隔水蒸。
蒸魚的空檔又拿了個大海碗,打入四個蛋清加入一小勺的溫水,快速的把蛋清打成蛋液,又仔細的把蛋液表面的漂沫撇除。
約莫一刻鐘後,蒸魚的鍋上籠了團白汽,蘇妤估摸着時候差不多了,掀開鍋蓋,用布包着把碗端出,撇出魚頭魚尾放在一旁,用筷子仔細的剔下魚身上的肉,魚的火候掌控的好,筷子輕輕一扒,便肉刺分離。
剔下的魚肉倒入打散的蛋液中,調入适量的鹽,蘇妤又另取來一只碗,分出一半的魚肉蛋液,放入鍋中蒸,心裏估算着時候,等到蛋液蒸的将将凝固時,蘇妤又揭開鍋蓋,把魚頭,魚尾擺入碗中,在其上倒入了另一半的魚肉蛋液,再次蓋上鍋蓋繼續蒸。
芙蓉鲫魚,最重要的就是火候了,稍微蒸過了火,就失了鲫魚原本鮮嫩的口感,蘇妤在心裏計算着時間,約莫小半刻鐘後,香味争先恐後的從鍋蓋邊緣鑽出來直往人鼻子裏竄,蘇妤利落的揭開鍋蓋,用布包着取出冒着香氣的大海碗。
出鍋的芙蓉鲫魚,嫩白的蛋羹裹着細白的魚肉,看上去就顫巍巍的滑嫩,再點上細嫩的小蔥,澆上一勺高湯,頓時鮮香撲鼻。
秦氏平日裏矜持的一個人,都有些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鲫魚這樣吃倒是新鮮,小妹的手藝愈發好了,以後沒準都能趕上公爹了呢。”
“那阿嫂等下多用點“。
*
一家四口湊在一張小圓桌上,秦氏幫安安用調羹舀着芙蓉鲫魚,安安扯着秦氏的袖子撒嬌:”姆媽,我不要吃雞蛋,我要吃肉。“
秦氏把調羹湊到她嘴跟前:”乖,你嘗一口,這個蛋羹裏面放了魚肉的,可好吃了“。
安安不太相信的皺着小眉頭抿了一口,眼睛頓時變得亮晶晶的:”這個好吃,我要自己吃。“
江氏見小孫女吃得歡,也舀了一勺嘗了,她以前被魚刺卡過,自那之後再也不吃魚了,可今天這魚肉鮮香嫩滑,不僅沒刺,還不見半點腥味。
又把筷子伸向她本就喜歡的涼拌莴筍絲,這個季節的莴筍最是水嫩,只需用鹽殺殺水,在調适量的醬油,就是一道爽口的小菜了,蘇妤又多加了一樣調好的糖醋汁。
莴筍本身清新爽口的味道裏,又多了一點開胃的酸甜,既沒有奪了食材本身的味道,口感也更加豐富了。
秦氏跟安安一樣最喜歡那道芙蓉鲫魚,可女兒愛吃,她就很少動筷,不過另外兩道菜也燒得很對她的胃口。
她先前說蘇妤的手藝變好了,快趕上公爹了,雖只是随口一說,現下還真有些這樣的感覺,公爹做菜味道自是不用說了,可就是少了些食材本身的味道,還不如小姑做的菜吃起來順口。
一家子女眷,本都不是食量大的,小安安更是跟只嬌貴的小貓似的,又挑吃的又少,今日中午這三個菜都是滿當當的分量,等到彼此都收了筷子的時候,才意識到盤子裏只剩下些湯渣子了。
飯後,一家人都沒有急着去收桌子,舒服的靠在椅背上說幾句閑話,陽光穿過窗棂格子透進來,烘的人懶洋洋的。
蘇安安撒嬌的躺在秦氏的懷裏,秦氏溫柔的撫着她吃撐了的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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