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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江氏出口的話帶着幾分氣性：“哼，你翅膀硬了，我這個做姆媽的早就管不住了，我哪敢做你的主啊”。

蘇妤也不在乎她的口氣不佳，沒有應就好啊，她讨好賣乖的道：“我就知道姆媽最疼我了，我也不是不嫁人，這不是還沒到合适的時機嘛。”

秦氏也有些好奇，一邊把推車上的家夥什往外拿，一邊問江氏：“那媒人說的哪家的郎君啊，要真是個好人家也不要急着拒絕。”

蘇妤跺了跺腳：“大嫂，怎麽連你也這樣啊。”

蘇妤現代的時候也才二十出頭，每每聽到有适婚年齡的同事跟她抱怨家裏催婚，她都是附和着同事的情緒應和兩句，實在是沒有什麽真情實感。

沒想到一朝穿越古代，她也成了被催婚中的一員了，這下子算是徹底的體會到被催婚同事的煩惱了，現下就是想去找那個同事真情實感的吐槽一番，也沒有機會了。

這大約就是所謂的情緒時差吧，蘇妤苦逼的想着。

江氏走到玉蘭花樹下的椅子上坐下，慢條斯理的道：“這人你們也認識，就是送海産的盧二郎，要我說這後生真不錯，長得端正，為人實誠，又有一門賺錢的手藝，家裏人口也簡單。”

蘇妤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入了盧二郎的眼了，要說兩人的交集就是他每日送貨的時候，例行的幾句話語。

她端了豆腐一邊往廚房裏走，一邊對江氏道：“姆媽，你幫我拒了吧，就說我暫時不想嫁人。”

江氏指着她的背影跟秦氏數落：“你瞧瞧，哪家的女兒有她這麽大的主意啊。”

安安在旁邊一本正經的對江氏道：“嬷嬷，你不要把姑姑嫁人了，嫁人好可憐的，青青跟我說她姐姐嫁人後，老是被她姐夫打，還偷偷的跑回她嫁人前的家裏躲着。”

“你個小孩家家的懂什麽啊，大人說話不許插嘴”，秦氏一邊清洗着擺攤的家夥什，一邊教育着蘇安安。

蘇妤卻覺得她們兩個大人，還沒有蘇安安一個小人兒懂事，連蘇安安都知道嫁人了有諸多不如意。

她跑出廚房，抱着蘇安安的小臉重重的親了一口：“還是安安最疼我了，走，姑姑給你做好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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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嗔怪的白了她一眼：“你就瘋吧，我也不管了，看你成了老姑娘沒人要了怎麽辦。”

“我要姑姑”，蘇安安仰着頭眨着大眼睛對蘇妤道。

這是什麽可人的小天使啊，蘇安安不枉姑姑我疼你一場了。

“那你要姑姑做什麽啊？”，蘇妤問她。

“我要姑姑每天給做好吃的。”

江氏和秦氏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笑起來，蘇妤心情就不太美好了，這小東西，捏了捏她的小臉道：“真是個小吃貨。”

*

蘇妤牽着安安走進廚房，打了水給她洗淨手，把裝了豆腐的瓷盆放在矮凳上：“來，你不是愛吃嘛，愛吃就要多幹點活，幫姑姑把豆腐捏碎了，就像你玩泥巴一樣。”

蘇安安顯然對這個任務很感興趣，脆生生的應道：“好”。

兩只肉窩窩的白胖小手抓着豆腐在手中搓散，蘇妤一邊切肉剁餡一邊誇她：“安安真能幹。”

小孩捏的越發來勁了，半刻鐘後，盆中的豆腐都被她捏成了碎渣了，她也玩夠了，高興的跑到蘇妤身邊邀功：“姑姑，我都捏好了。”

“好”，蘇妤應了一聲，把剁好的精肉加入豆腐碎裏，又打入兩個雞蛋，散入泡發的小蝦米，加入鹽，少量糖，用筷子順着一個方向攪打，打的過程中不斷的加入蔥姜水。

蘇安安在一旁抿着小嘴唇看得格外認真，扯着蘇妤的袖子要讓她試試，蘇妤像教人寫字一樣，攏着她握着筷子的小手，在盆子裏打圈圈。

日頭逐漸偏西，陽光透過窗棂格子撒在兩人的身上，蘇安安皺着小鼻頭打了個噴嚏，轉過頭可憐巴巴的對蘇妤道：”姑姑，我手累了。”

“好了，去玩吧”，把安安打發走了，蘇妤抓着已經上了勁的料在瓷盆裏反複摔打，直打的把盆倒扣餡料也不會滑落才罷。

餡料太多，豆腐又容易壞，蘇妤決定油炸，暫時吃不完也可以放上幾天。

油倒入鍋中燒的微冒氣泡，挑了筷子尖的面糊到鍋裏，面糊立馬變得金黃浮出油面，油溫到了，蘇妤立馬用手抓了餡料，微微一擠一個圓溜溜的丸子便從鍋緣滑入了鍋中。

她動作飛快，一個個鴿子蛋般的丸子源源不斷的進入鍋中，在油鍋裏翻騰，變色。

丸子炸的金黃時用笊籬撈出，待到油溫升得再高些，蘇妤又把丸子倒入鍋中複炸，這次丸子在鍋裏待了不過兩息的功夫便出鍋了。

新出鍋的丸子個個金燦燦的，油花還冒着泡泡，仿佛有生命力似的，

蘇妤也顧不得燙，用筷子夾了一個嘗，咬開微微焦酥的表皮，內裏是依然潔白的豆腐碎裹着的肉餡，除了肉香和豆腐的嫩滑，還有蝦米獨特的鮮味。

蘇妤撿了一碗，打算送到隔壁去，也算是多謝顧紅纓今日的幫忙了，走到小院門口，看到個少年提着食盒，正在巷子口張望。

看到蘇妤忙沖她招手，蘇妤定睛看了看發現這人有些眼熟。

阿貴三兩步跑到她面前，微喘着氣道：“小娘子，可算找到你了。”

蘇妤好奇的望着他：“你找我何事啊？”

阿貴三言兩眼說明來意：“你家的包子店怎麽換人了啊，我家少爺想吃你家的灌湯包，我一大早上去買才發現店家都換了，這才尋到你家來了。”

蘇妤不欲多說其中的內情，只道：“我暫時不賣灌湯包了。”

“那你能不能幫忙現做幾籠，我好回去跟我家少爺交差”，阿貴見蘇妤面有為難，幹脆的道：“我可以加錢的。”

蘇妤搖了搖頭：“不是錢的問題，餡料那些都沒備，現做也來不及，你回去和主人家好好解釋下吧，蘇妤想了想又道：“要不你明日這個時候來怎樣。”

蘇妤是想做成這筆生意的，這少年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當差的，能夠和這樣的人家結個善緣也是好的，可她現在沒有高湯，沒有皮凍，一時間确實做不出來。

差事沒有辦成，阿貴有些喪氣，猶豫了一下道：“那成吧”，轉身要離開間，眼睛不經意的掃到了蘇妤碗中的豆腐丸子，指着碗問道：“那是炸的什麽啊？”

“豆腐丸子。”

阿貴見那碗中的丸子個個金燦燦，鴿子蛋般大小，十分喜人，又想到家中的那位少爺如此喜歡這小娘子做的灌湯包，這丸子雖算不上稀奇，沒準少爺也會喜歡，也算是拿了一樣東西回去交差，遂問道：”這個豆腐丸子還有嗎？“

“有”，蘇妤有些好奇，心說你不會又讓我舍你一個丸子吧。

“那我買你一碗 。”

蘇妤微愣了愣反應過來，自己也有些好笑的道：“好啊，那你先進屋裏坐坐吧。”

蘇妤領着阿貴進到院子，秦氏見了問道：“小妹，這位是？”

“阿嫂，這是買豆腐丸子的客人”。

秦氏微愣，忙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請了阿貴到堂屋裏坐。

蘇安安用小手抓着個豆腐丸子一邊啃，一邊歪着小腦袋好奇的看着被領進屋的阿貴，蘇妤把手上的碗遞給她：“幫姑姑把這個送到隔壁的顧姨家，慢慢走，不要摔了。”

“好”，蘇安安應了一聲，把手中的剩下的半個丸子一氣全塞進了嘴裏，雙手捧過碗，像護着個金雞蛋似的往隔壁去了。

蘇妤找了個幹淨的細白瓷盤子，比劃着剪了塊和盤子一般大小的油紙墊在盤底，又把豆腐丸子一層層的碼在盤中，放進食盒裝妥了，又用油紙包了一包丸子，挂了食盒往堂屋去了。

秦氏不方便和個外男待在一個屋裏，給阿貴倒了碗水便又自去院子裏洗洗涮涮。

阿貴見蘇妤拎了食盒過來，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接過蘇妤手中的食盒，問道：“幾多錢？”

“就算一籠包子的價錢，二十文吧”，說着又把油紙包着的那包遞給了阿貴，打趣道：“這個你拿着吃吧，灌湯包沒有多餘的，丸子還是有的。”

阿貴不想蘇妤還記得這事，有些讪讪的摸了摸後腦勺，笑着接過那包丸子：“多謝小娘子了。”

送走阿貴後，蘇妤覺得眼皮都有些發沉了，往日她到家就會補上一覺，今日一上午都忙得腳跟不沾地，人格外的累，也沒有心思費力的準備午飯了。

就焖了一鍋白米飯，一人碗裏鋪上幾片鹵肉和過了水的青菜葉子，再澆上一勺鹵汁，就着腌莴筍和豆腐丸子吃了。

也顧不得江氏在身後唠叨的“才吃完飯不能睡”的養生良言。

迷迷瞪瞪的爬上樓，一氣就撲到了床上。

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晚霞滿天了，小院靜悄悄的籠在一片瑰麗的霞光裏，只有秦氏一人坐在院子裏做着女紅。

蘇妤拿了個裝菜的小背簍就往外跑，秦氏在身後問：“你去哪兒啊？”

蘇妤頭也不回的道：“我去碼頭買點蝦，晚了怕買不到。”

眼下她可不想找盧二郎買，盧二郎才剛給她提過親，她也打定了主意不應的，兩人暫時還是不要見面的好，免得到時兩廂尴尬。

*

隔了一日蘇家的小院又同往日一樣，傍晚響起了咚咚剁餡的聲音，隔壁豬肉劉的媳婦聽到這聲，對自家男人道：“那老蘇家又開始賣包子了？”

豬肉劉一邊刮着個豬腦袋一邊對他媳婦道：“你管人家啊，他家每天還買咱家的肉不就行了，別出去亂嚼舌根了，特別是離李家的那婆娘遠些。”

他媳婦洗着韭菜鼻孔裏“哼”了一聲：“我才懶得理那婆娘了呢，同一個巷子裏住着，她那包子鋪每天不都要用上豬肉，也不說在咱家買，說起做人來喲，她那一家子差人老蘇家遠了。”

豬肉劉瞪了他媳婦一眼：“我告訴你啊，你可不許自找不痛快，就是李家人尋到我面前來，我也不做他家的買賣，你不怕往外倒掏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