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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顧紅纓是偷偷跑出來的，顧清陽怕張氏擔憂妹妹，跟秦仲明交待了一聲，兄妹倆先快馬加鞭的往回趕，好不容易在夜幕降臨前進了城，回到雲水巷見到院門緊閉，兩人又轉身去了天然居，戚三娘見兄妹兩平安回來，狠狠的訓了顧紅纓一頓，才道：“阿嬸應該還在蘇記，她急的不行，阿妤擔心她獨自去找紅纓，把她帶回了蘇記讓江嬸看着她。”

兩人辭過戚三娘又往蘇記趕去，在半路上遇到了恰好要回雲水巷的張氏和帶着安安的江氏，張氏扯過顧紅纓不顧她的呼痛狠狠的捶了她幾拳，發洩完了才道：“走，我們轉回去，跟阿妤她們說一聲你平安回來了，免得她們還要為你擔心，清陽，你在外跑了一天就別跟我們去了，先回去休息吧。”

顧清陽聽說蘇妤擔心着急了一天，也有些記挂她，默默的忽視了張氏的後半句話，靜靜的跟在了幾人身後。

蘇妤拉開門見顧紅纓平安的站在幾人中間，高興的拉過她，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你擔心死大家了，知不知道啊。”

顧紅纓難得有些羞赧的低垂着頭：“對不住，是我讓大家擔心了。”

“平安回來就好了，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對了，你們在外跑了一天餓不餓啊？”，蘇妤說後半句話的時候悄悄沖顧清陽眨了眨眼。

顧紅纓撫着肚子忙道：“餓，好餓，蘇姐姐有沒有好吃的啊？”

張氏見女兒這麽晚還要吵別人，忙拉了她，要回家給她做吃的，江氏解圍道：“就讓阿妤給他們做吧，我們先回去，你今天也擔心了一天，讓他們小輩自己折騰去吧。”

送走了幾位長輩，顧紅纓興奮的拉着蘇妤往廚房裏去：“蘇姐姐，是什麽好吃的，快跟我說說。”

顧清陽看着前面纏着蘇妤的妹妹，頭一回想要把她早早的嫁了。

廚房裏，蘇妤把兩種粉混合在一起，一旁的顧清陽适時的遞給她一把筷子，蘇妤接過，沖他嫣然一笑。

站在蘇妤左邊的顧紅纓見到兩人的互動，腦海裏突然湧出一個畫面，她有些不确定的指着兩人道：“你們兩個人是不是親……”，顧紅纓看着顧清陽發射過來的眼刀子，忙住嘴，伸出兩根大拇指慢慢的對在一起，然後，望着兩人。

蘇妤和顧清陽不約而同的裝傻，都搖了搖頭表明不懂她的意思，顧紅纓站在一旁自我懷疑，難道那天是我看錯了，他們到底有沒有在一起啊。

等到腸粉上桌顧紅纓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潔白如雪的腸粉入口爽滑，一吸就吮出鹹香的湯汁，稍一咀嚼腸粉的爽滑彈牙，肉蛋的鮮美嫩滑，蘿蔔幹的脆爽便一起在味蕾裏爆開，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對蘇妤道：“好吃，要是能辛辣一點就更好了。”

蘇妤起身舀了一小勺茱萸紅油放入她碗裏：“大晚上的少吃點辣，不然會變醜的”，又轉頭雙眼如罩了一層水霧般望着顧清陽：“你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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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陽見顧紅纓只顧埋頭吃飯，把手伸到桌下偷偷的捏了捏蘇妤的，搖了搖頭：“我不吃辣”。

飯後，顧紅纓執意的要留在這邊跟蘇妤一起睡，她不顧顧清陽的黑臉直接跑到蘇妤房間賴着，蘇妤頭一回見到被氣得頭頂都快冒煙的顧清陽，安撫的在他臉頰上輕碰了一下：“好了，你也在外面跑了一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顧清陽愣了愣神，拉住轉身就要跑進屋的蘇妤：“你晚上離她遠點。”

蘇妤轉頭沖他粲然一笑：“知道了，趕緊回去吧。”

蘇妤一進到房間就見顧紅纓如同做賊般往懷裏藏了個東西，她無意探究別人的隐私，只當沒有看到：“不早了，快睡吧。”

兩人上床躺下後，顧紅纓突然問蘇妤：“蘇姐姐，有什麽湯又養人又适合受傷的人喝啊？”

蘇妤沉吟了一下：“黨參鴿子湯不錯，你怎的突然想起問這個啊？”

“沒什麽，快睡吧。”

第二日，顧紅纓就提着兩只拔毛處理好的鴿子和一包黨參上門了，找到正在切苦瓜的蘇妤：“蘇姐姐，你昨日說的那個湯怎麽做？”

蘇妤放下刀狐疑的望了她一眼，想起昨晚自己進屋時她慌張的動作，疑心她不會還放不下那個張斐然，想要做吃食去讨好對方，勸道：“紅纓啊，不适合的人我們就不要強求，你這樣一頭熱會很累的。”

顧紅纓臉色閃過一絲慌張，忙道：“蘇姐姐，你亂說什麽呢，我是做給我哥的。”

蘇妤見她的神色，愈發覺得不對勁了，不管是做給顧清陽還是張斐然的都不用這樣緊張啊。

她壓下心中的猜疑，接過顧紅纓手中的鴿子剁掉爪子拿進廚房，在一旁教她：“用鴿子，雞鴨或者骨頭一類有血污的食材煲湯，都要先把它們放入冷水中飛水，等到鍋中的水燒開，差不多就可以把食材拿出來了。”

顧紅纓點了點頭，仔細的看着沒入鍋中的鴿子，等到水翻滾開，水面上也起了一成浮沫，忙手忙腳亂的用筷子把鴿子夾出。

蘇妤趕緊拿盆去給她接住：“吃食出鍋的時候你要先準備盛放的碗或盆，這樣才不會手忙腳亂的”，蘇妤把鴿子放入砂鍋中加入水，姜片，黨參放到爐子上：“你在這看着火吧，大火燒開後轉文火慢煮，一個時辰就好了。”

蘇妤離開後顧紅纓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爐火，自從昨天過後不知道為何她就有些不敢面對秦仲明，明明這鍋湯只是為了感謝他救自己時受的傷，可蘇姐姐問的時候，她不知自己為何突然心慌，然後說了謊。

她一直都記得她第一次見到秦仲明時的情景，那時她還只有12歲，去府衙給大哥送飯，恰好遇上了秦仲明，彼時他正姿态閑雅的閉眼倚靠在太師椅上，窗外的陽光灑落進來照在他臉上，映襯着他白皙俊美的五官，如墨的烏發，仿佛仙人一般，聽到動靜他緩緩的張開眼。

那雙眼睛潋滟如春光，顧紅纓霎時心跳如鼓。

再次遇見，是她幫錦繡閣跑腿給天香樓的頭牌送定制的舞衣，見到他從頭牌的屋裏出來，顧紅纓如今都還記得自己當時如墜冰窖的失望。

從那以後秦仲明在她心中就是個好/色濫/情的人，他應該一直是這樣才對的……

顧紅纓搖了搖頭不再想他。

午間，顧清陽過來時，已經過了店裏的用餐高峰期，只零散的坐着兩個客人，顧紅纓親自迎了他進屋，轉身去後廚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湯，又撕了一大塊鴿子肉端給他：“大哥，我親自煮給你喝的，嘗嘗如何。”

顧清陽看了看碗中的湯，清亮澄黃，還飄着股帶着藥材的香味，他舀了一小勺試探的放進嘴裏，出乎意料的鮮美：“不錯，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喝上小紅炖的湯。”

一旁的蘇妤見了笑道：“這是紅纓特意炖給你的，對了，顧郎君，吃完飯後請你留一下，我們核驗一下這個月的營收。”

等店裏的客人都走光了，其他人也去後面收整或是休息，蘇妤才拿了賬本坐在了顧清陽對面，小聲的對他道：“我覺得紅纓有些不對勁，昨晚我回房的時候見到她偷偷往懷裏藏東西，又問我什麽湯養人對傷口有好處，今早就買了食材過來讓我教她，我以為她是要去讨好張斐然，提點了兩句，她就慌慌張張的，說是給你炖的，你信嗎？”

蘇妤皺着眉頭沉思了片刻繼續道：“就算是要給張斐然的，她慌張做甚啊，像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她喜歡張斐然是我們都知道的，她也從來都是大方承認的，就算是她立馬轉變心意，喜歡上了其他的人，以她的性格也不會瞞着我，真是奇怪……”。

蘇妤說着自己的發現，察覺到顧清陽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她好奇的問道：“難道你知道原因？”

顧清陽微微嘆了口氣：“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也不要去探究，過段時間她就沒事了。”

就像曾經自己察覺到情窦初開的小娘子對秦仲明動了心，設計讓她見到秦仲明從花魁屋裏出去，她就自動歇了心思，這次等秦仲明調離臨安府，她這份連自己都還沒來得及理清的懵懂情絲自然也會徹底散了，以後嫁人生子，秦仲明只會成為她記憶裏一個模糊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