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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易長行趕緊對項晚晚介紹道:“這位便是鎮南王,我的六叔。”

項晚晚恍然大悟,連忙俯身行福禮,跟着易長行後頭,一同道了聲:“六叔好。”

鎮南王福明參是先帝的六弟,與先帝一母所生,他向來馳騁沙場,鎮守邊關。易長行跟在他身後行軍了幾年,學了一身真本事和真策略後,方才領兵去了其他邊防。

福明參一生酷愛行軍打仗,對朝堂上的高位沒有一星半點兒的興趣。只可惜,後來他在苗疆一戰中,不僅身受重傷,而且還中了蠱毒。從此之後,若想過度用腦去考慮戰略,戰線之類的,都不行。本是練家子的身手,現如今,他稍微拿點兒刀劍什麽的,便會立即全身酥麻,顫抖不已。

當然,他若是做個尋常知天命的中年人,倒是什麽事兒都沒有。

說是六叔,其實是六皇叔。

他們叔侄倆先前商量了一番,覺得這會兒還不是對項晚晚說出真相的時候。兩人便一拍即合,打算在這宅院裏生活一段時間,先以尋常人家的稱呼來喚。

但這個福明參,卻是已經知道了項晚晚的真實身份了。

他不僅知道項晚晚的真實身份,而且,當初他聽說端王福昭曾經假借聯姻之名,開始舉兵攻打衛國之時,他氣得全身發抖,酥麻的周身握着大刀長槍,就要往福昭的身上砍去!

與衛國交戰,這是大邺非常不齒的一段經歷。但福昭理直氣壯,他并不認為自己有錯。他認為,憑借自己的這番算計,贏來的疆土會得到先帝的褒獎,和穩妥的太子位。誰曾想,鎮南王橫刀一插,不僅絕了他的太子位,更是讓先帝對福昭心生怨恨。從那之後,福昭在內要對付福政的存在,對外還要對付這個六皇叔。

福明參一早就知道福昭背後的小動作,他帶着一家老小住在兩廣一帶,樂得其所,每日聽着金陵城內易長行和福昭之間的明暗交戰,他的小日子過得可快樂了。

易長行與他尋常都有書信往來,他早知道易長行接下來的這番計劃。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易長行在假駕崩之後,竟然有不少原先的端王黨開始投靠他,想要擁立他為王。

這一下,福明參可坐不住了。

他與易長行一商量,決定提前趕往金陵城,就住在易長行曾經的王府中。

一來,方便他們叔侄二人的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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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福明參也是想見見項晚晚。

這會兒,福明參終于見到她了。

那個多年前,他率領萬千兵将,陪同先帝他們去衛國雲州城游玩,是見過幼小的,尚且被衛國皇後牽在手心中的小雲婉的。當時雖隔着衆人的距離,他一個大邺鎮南王自是不會太過靠近,但是,當時玲珑可愛的小雲婉,卻是記在了福明參的心裏。

這會兒再見到已然長成大姑娘的雲婉——項晚晚,他一個即将知天命的鐵血男兒,不由得紅了眼眶,激動地拍着項晚晚的瘦弱肩頭,連聲嘆道:“好,好,婉婉啊,你回來了就好!”

夜風森涼,項晚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雖不記得福明參是曾經見過的,但總覺得,這個六叔很是親切。當下也沒深想福明參的表情和動作。

她只聽着易長行說:“六叔,這會兒太晚了,你先回屋歇着。我帶婉婉四處看看。”

“這麽晚了,你還帶她四處看啥?趕緊回屋歇着吧!有什麽明兒早上再說。可別凍壞了咱們婉婉,她一個人可憐的。”福明參神情複雜地看着項晚晚,深深地嘆了口氣。

項晚晚心頭一暖,笑道:“謝六叔關心。”

又一陣冷風刮來,易長行覺得福明參說得對,便帶着項晚晚回千秋院去了。

千秋院的東次間已被銀絲碳烘得暖暖的,項晚晚一身寒涼頓時卸了下來。這麽溫暖的屋子,卻是她離開雲州城之後,不曾再擁有過的。

一時間,她的心底感慨萬千,放下懷中她爹娘的牌位,便對易長行說:“你這會兒屋子暖和,人也暖。六叔瞧着可真面善。”

易長行揉搓着她有些微涼的手心,并呵着氣道:“成婚之前,你就先住在這兒。咱們倆平時住東邊兒的千秋院。六叔平時都住西邊兒的浮生堂。明兒我帶你在宅子四處逛逛。”

項晚晚回頭望了一眼這間雅致簡單的東次間,轉而嘆道:“你的宅院這樣大,前段時間住在翠微巷,可憋屈壞了吧?”

易長行笑道,俯身在她耳邊輕吻了一下:“見不着你,可把我憋屈壞了。”

輕吻剛印上,項晚晚的臉頰便盛開出一朵粉嫩的羞花。兩人又膩歪了一會兒,便聽見門外管家喊道:“爺,浴堂那兒都準備好了。”

“知道了。”易長行頓了頓,又沖着門外問道:“佛堂呢?”

“也準備齊全了。”

項晚晚一愣,便見易長行拿過她爹娘的牌位,對她說:“走,咱們先讓爹娘歇息去!”

一股子暖熱瞬間溢滿了項晚晚的心頭。

不過,項晚晚本以為,易長行的宅院佛堂裏,應該放的是他們家裏先人的牌位,誰曾想,等她跟着他一起去了佛堂後,卻發現,整個佛堂,似是剛剛布置過的一般,沒有其他牌位,只有高高的精致鶴臺,上面可以剛好放兩個牌位。

易長行小心謹慎地将兩個牌位放了上去,随手又點了線香和長明燈在一旁。

兩人俯身跪拜,靜默了好一會兒。

項晚晚忽而看着牌位,對易長行道:“其實我……其實還有個哥哥。”

易長行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嗯,戰亂迫使生死難料。”

“我哥哥他應該已經去世了。”項晚晚的身心顫抖了起來:“我曾在一個小村莊,聽那邊的村民說起過……”

易長行擡起眉眼,凝望着鶴臺上高高的牌位:“那你親眼見過你哥哥的屍首嗎?”

“這倒沒有。但是,聽那些村民們的描述,應該是他。而且……”項晚晚頓了頓,又道:“而且我一路打聽,只聽說一個像我哥哥一般的人,被一個王爺帶走了,沒多久,便聽說已死的消息。後來,就再也打聽不到了。”

易長行帶着她離開了佛堂,一路沉默地回到了東次間。直到兩人坐定在房內,準備去沐浴更衣之時,易長行方才道:“婉婉,過兩天,我帶你去個地方。”

項晚晚這會兒覺得,易長行真是越發會吊人胃口了。兩人糾纏了好一會兒,易長行都沒說出要帶她去的地方是哪裏。

為了緩和項晚晚心口的好奇,易長行帶她進了東次間的內室。這兒也是被烘得暖暖的,可剛走進這兒,映入項晚晚眼簾的,卻是床榻旁的梳妝櫃前,安放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匣子。

她定睛一瞧,竟是妝匣!

她頓時忘記了剛才被易長行吊了的胃口,開心地撲了過去:“你是什麽時候把它帶過來的?我都不知道!”

“今兒午時你還睡着的時候。”易長行從身後摟着她,将她的方向轉到旁邊的小杌那兒:“你再瞧瞧你做的好事。”

項晚晚訝異地低頭望去,卻見那小杌上擺放着的,竟然是她在翠微巷,用薄巾包裹的大包袱!

那包袱裏的是……

項晚晚小臉兒一紅,有些嗔道:“你怎麽把它們也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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