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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第七章,分釵斷帶//
夜已深,慕色沉沉。夜空中,星光點點,不停地閃耀,熠熠生輝。行雲如同流水,在無邊的夜色中游走,行跡寂靜無聲。
婚房裏不似外面寧靜的夜空那般靜谧,光影浮動,散落一地的衣裳中,有男子的衣衫,亦有女子的。
陸溓低頭吻住雲晏的朱唇,粗重的呼吸很快沒入她的脖-頸間,濕潤的吻又游移到她的香肩上。
渾身的汗水堆積成細小的水珠,從蜿蜒綿亘的溝.壑曲折而下。
結束後,陸溓把雲晏抱在懷裏,唇貼上她的眉心。
三鼓敲響,婚房內的龍鳳花燭依舊明亮如斯,花燭燃燒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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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明三十三年,荷月下旬,陽景和煦,睡蓮冒尖,鳥雀鳴啭。
千書樓內,說書人正在說書——
保衛大盛大好江山的大功臣非辰王和雲家的大小将軍莫屬。
大概十六年前,南境邊關的一些小國舉兵進攻大盛,風起雲湧,京城的雲大将軍和安城的辰王出兵抗敵。
在長達五年左右的戰役中,雲大将軍和辰王終于拿下了最後一個叫南蚩的國家,然而,雲大将軍在那場戰役中不幸犧牲。
這麽多年來,辰王一直在南境邊關鎮守,兩年多前才回京。
辰王的獨子,世子陸溓,五歲入宮陪聖上唯一的皇子侍讀,久居深宮十三年,一直不曾出過宮,直到其父辰王回京才得以出宮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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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這雲家。
雲大将軍的夫人在雲大将軍去世的那一年也跟着駕鶴西去了。
雲家的嫡子從小就在西境邊關打仗,一去就是十多年左右,回來時被封為了大将軍。
雲家的幺女雲晏,她五歲入宮,一入深宮就将近九年,從未踏出過宮門,直到其兄長從邊關歸來,她這才得以出宮回家。
今年淑節三月,自小入深宮長大後才出宮的辰王世子和雲家幺女成婚,如今兩人夫妻恩愛,琴瑟和鳴,成為了一段佳話。
雲晏坐在雅座上,手中拿着輕羅小扇,悠閑地喝茶、吃桃花糕,聽見說書先生這樣一說,她不禁搖頭輕笑。
如意疑惑的問道,“小姐覺得說書先生說得不好?”
“嗯。”雲晏點頭,“他說得不準确。”
一旁的綠珍姑姑說,“世子和世子妃并非沒有出過宮。那一年皇子出去秋狝,世子和世子妃一起随同前往獵場。”
雲晏起身,輕緩的說到,“再說,保衛大盛江山的大功臣并不只是父兄和父王,還有其他人,其中最突出的一位功臣是京城新一坊的晉王。哥哥說,晉王文武雙全,十八歲之後從未打過敗仗,是位戰功赫赫的戰神,聽說這次,晉王又帶兵打敗了西涼,不久就會回京。”
雲晏覺得說書先生這段故事講得不夠好,她搖搖頭,帶着如意和綠珍姑姑出了千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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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陸溓出了府,雲晏回府的時候陸溓還沒有回來,直到深夜陸溓才回來,那時雲晏已經睡下,她只依稀記得陸溓躺下後将她攬入懷中。
翌日。
一大早陸溓又出去了。
雲晏不巧發現綠珍姑姑拿着陸溓昨晚換洗的衣衫,外衫是黑色的,但白色的裏衣上有許多血跡。
雲晏詫異,疑惑不已,為何會有那麽多血在上面,不會是陸溓受傷了吧?
雲晏問綠珍姑姑是怎麽回事,但綠珍姑姑說不知道。
雲晏不信,若綠珍姑姑當真不知曉,又怎會如此淡定的拿着這些衣裳去洗掉。
這日,雲晏一直在承寧軒的門口等着陸溓回來,等到了深夜才等到陸溓,那時快到四更天,雲晏都想回去睡覺了。
陸溓回來時一身黑衣,看見站在承寧軒大門口的雲晏,很是驚訝,“這麽晚了,你怎還沒睡?”
雲晏不語,走近他,聞到了他身上有股濃烈的血腥味。
雲晏擔憂的問他,“你是不是受傷了?”
“沒有。”陸溓說,目光躲閃。
雲晏說,“既然你沒受傷,那為何你的身上有那麽濃烈的血腥味?”
陸溓只說是那些血不是他的。
雲晏要再細問下去,陸溓卻不肯相告。
雲晏心裏有氣,卻又不得不作罷。
陸溓将雲晏擁入懷中,低聲道,“歲禾,過完中秋節後,我們一起回安城吧?”
雲晏驚訝,從他的懷裏出來,疑惑的問道,“為何突然想回安城?另外,去多久回來?”
陸溓沉默了下,最後他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父王和母妃都是安城人,如今父王年事已高,他想回安城。”
“哦,這樣呀。”雲晏點點頭,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陸溓問,“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安城嗎?”
雲晏點頭說願意。
陸溓有時會出門,深夜才歸來,有時候直到天亮才回來,回來時總是滿身是血,但他不告訴雲晏原因。因為這件事情,雲晏的心情甚是煩悶,常常看着陸溓送給她的那只小烏龜發呆。
她忽然憶及以前在宮裏的時候,夏侯安笑上課時,很多時候她和陸溓也在跟着上課,随着年齡的增長,她和夏侯安笑上課的時間少了,沒怎麽仔細注意後來陸溓是否還在繼續無時無刻的陪着夏侯安笑上課。
以前在宮裏,他是否也是像現在這樣時不時出去,直到深夜才回來呢?
這段時日雲晏煩躁至極,但她在陸溓的面前什麽也沒有說。
陸溓明顯感覺到雲晏的心情不是很暢快,他知道是何原因,一個勁兒的哄着她,不是給她買陳記的花糕,就是去給她弄一些女兒家喜歡的小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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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成婚那段時日,晚上,陸溓和雲晏兩人擁在一起時,陸溓會給她雲晏講新奇的故事,講着講着,故事才講了一小段,兩人就已經吻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呼吸,耳鬓厮磨,恩愛一番,第二天晚上,故事接着講……如此循環,一個小故事要四五個晚上才能講完。
不過,最近雲晏的心情不佳,陸溓向她索.歡的時候,雲晏總是找各種理由避開。
陸溓知道,他的妻子有心事。
德明三十三年,季夏最後一晚。
這日晚上,陸溓在淨室裏面沐浴後出來,掀被躺下,摟着雲晏的纖腰,将她攬入懷中,今夜他不再給妻子續講昨晚的小故事。
陸溓說,“我明日有事情,要出一趟遠門,是去安城找一個朋友辦點事情,剛才已經和父王說過了。”
雲晏一驚,“我要陪你一起去。”
陸溓說,“不用你陪同,好好呆在家裏等我回來。”
雲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陸溓回答,“從京城到安城最快兩天,辦事情需要一天,所以五天之後回來。”
雲晏暗忖:要去那麽久呀!
她濕潤的吻親昵的落在他的嘴角和下巴上,再是喉結上。
陸溓目光一熱,擡起身子,把她壓在身-下,在她的嬌豔欲滴的唇上索.歡。
不多時,兩人的衣衫盡數被他抛出床外,一切都顯得那麽輕車熟路。
紗帳緩緩落下,床帏中的靡麗春.色被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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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素節七月初一。
陸溓早早的起身,他起身的時候,雲晏也起了,她幫他更衣。
不同于第一次給他更衣,現在她能夠很熟練的幫着他做這些事情。
更衣後,洗漱,再是收拾出行的行李……這些事情雲晏都默然不語的幫着他收拾。
陸溓站在她的面前低聲喚她,“歲禾。”
雲晏用詢問的目光看着他,“怎麽了?”
陸溓溫聲道,“你還再生氣嗎?”
雲晏搖頭,“并未。”
陸溓不信,遲疑半晌,他最終說,“娘子,對不起。”
雲晏疑惑問他,“你對不起我什麽?”
陸溓将她攬入懷中,“害你替我擔心了。”
這段時日,他的妻子雖然沒有在他面前再問及為啥他總是深夜滿身是血的歸來,但他心裏都明白,他的妻子很擔心他。
“時允哥哥……”雲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的聲音低低柔柔的,滿是柔情,陸溓不禁低頭親了親她額頭上的朱色花钿,印上她的紅唇。
雲晏摟着他的脖子,回應着他。
唇舌纏綿過後,雲晏說,“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事情辦好後,早點回來……”
說着說着,雲晏的眸色不自覺濕潤了。
陸溓點點頭,親了下她的眉眼,又吻了吻她的唇。
他說,“還記得我們的合婚庚帖嗎?”
“記得。”
陸溓說,“去偕老合婚館辦了合婚庚帖後,至死不渝。”
“你是擔心自己出一趟遠門,我會跟別的男人跑了是嗎?”
陸溓戲谑的笑了笑,刮了下她的鼻梁,“我知道你不會,我只是……”
陸溓頓住。
雲晏問,“只是什麽?”
“沒什麽。”陸溓正色的轉了話鋒,“我回來後,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雲晏的頭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悶悶的說,“時允哥哥可一定要說話算話……”
“嗯。”
“不許反悔。”
“嗯。”
“拉鈎蓋章。”雲晏仰頭看着他。
“好。”
陸溓真的和她拉鈎,還蓋了章。
天色漸明,晨光熹微,熹光從窗牖中透進來。
天邊漸漸染上紅霞,鳥雀鳴啭。
屋子內,兩人四目交彙。
她從他澄澈的眸色中仿佛看到了晨時的光芒,朝霞萬裏,行雲來了又去,她還看到了柔和的初旭,繁華熱鬧的街巷,山河大地,另外,他的眼睛裏面還有一個嬌軟柔美又癡傻的自己。
燕子雙雙銜泥歸來,門前屋檐上的風鈴被風吹動,悅耳動聽。
雲晏的心怦怦的跳動着。
她忽然說:風動了。
陸溓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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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晏送陸溓至辰王府的大門口。
陸溓的身旁跟着元青,兩人皆是牽着馬匹。
陸溓說,“等我。”
最後留下這兩個字,陸溓打馬離去。
看着頻頻回頭的陸溓,雲晏心中的滋味難言。
他們成婚後,這是他們第一次分開。
不過将要分開短短的五天,雲晏卻不自覺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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